乡村生物安全风险防范机制研究

（青岛农业大学 山东 青岛 266109）

在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大背景下，生物技术在农业生产中得到了广泛推广应用，乡村种植业、养殖业在生物技术的推动下蓬勃发展。虽然生物技术带来的环境污染问题已经引起相关部门的高度重视并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但是生物技术带来的生物安全问题尤其是潜在的生物安全风险却没有引起足够重视。在现有的技术和条件下，对生物技术应用可能产生的生物化学反应及毒理学方面的后果还处在探索阶段，需要长期的科学观察和实践验证才能得出确切的结论。为了避免在农业领域应用生物技术对农业生产、人类健康产生不可逆的损害，应尽快在乡村建立生物安全风险防范机制。

1 乡村生物安全风险防范存在的不足

1.1 农业种植、养殖用地缺乏统一规划，选址、布局等存在生物安全隐患

我国现行法律和政策对农业种植、养殖场的设置在生物安全风险防范方面没有统一的硬性规定。在《土地利用现状分类》中，农业种植、养殖场用地属于设施农业用地。设施农业用地只要没有改变用途，是不需要规划许可的。这就导致在实际生活中对农业种植、养殖场用地的选址上存在很大随意性，其选址首先考虑的是利润最大化，以最少的投入获得最大收益。因此，种植、养殖场更多选择在交通、水源等比较便利的地方。这些地方流动性比较强，一旦发生生物安全事件，极容易扩大传播。

同时，由于养殖场的建筑设计上缺乏强制性规定，各种功能区尤其是隔离区、养殖粪污处置区缺乏必要的生物安全预防措施。虽然要求建立相应的防疫措施及粪污处理设施，但是养殖场为了减少成本，防疫设施和粪污处理设施往往处在虚设状态，有的甚至停止运转，带来极大的生物安全隐患。

1.2 农业种植、养殖场的审批缺乏生物安全评估程序

对于农业种植、养殖场的建设，一般审批程序是由农业农村部和自然资源部在各自的职责范围内进行审批，但是这两个部门的职能配置缺乏对农业种植、养殖场建设进行生物安全评估的能力。从目前对农业种植、养殖场建设的管理体制来看，畜牧部门负责动物防疫工作，预防、控制各类传染病的传播，这种职能设置不能涵盖生物安全的全部内容。生物安全的内容包括防疫，但又不只是防疫，防疫工作仅是生物安全工作的一个组成部分。防疫是针对已经知道的传染病采取相应的预防、控制措施。生物安全不仅包括已知领域的传染病，更重要的是应对未知病原体可能发生的传染病，对其可能带来的生物安全风险采取谨慎的预防、控制措施。生物安全风险防控是比防疫更高一级的防控程序，能对暂时未知领域可能产生的生物安全问题提供有效的预防、控制措施，一般的防疫程序不足以防止生物安全风险的发生。

1.3 对农业种植、养殖场缺乏生物安全监督措施

对农业种植、养殖场的监督管理一般注重对养殖过程中传染病的预防监督管理，由畜牧部门负责。由于生物安全监督对技术要求比较高，目前畜牧部门缺乏相应的人才和技术，无法胜任这一工作。养殖场在养殖过程中无论是外部输入，还是养殖场自身都会产生大量微生物，对这些微生物进行无害化处理需要很大投入。有的养殖场为了节省成本、提高利润，往往仅对其进行简易处理甚至不处理，大大增加了生物安全风险的发生概率。防疫监管往往在传染病发生或接到公众投诉后才予以监督，这种监督由于技术水平限制，无法实现生物安全。同时，由于社会公众对生物安全缺乏必要的知识，也无法实现有效的监督。

2 影响乡村生物安全防范的因素

2.1 主观上对生物安全的危险性认识不足

自然界各种生物相互影响，存在寄生、竞争、共生等各种关系，相互之间的影响机理相当复杂，对人类的影响目前还没有被充分认识到，尤其是存在许多未知领域，其对人类的影响还不清楚。生物安全风险的发生机理往往比较复杂。病毒作为特殊的微生物，有其自身的进化规律，人类对病毒进化发展规律、病毒来源等存在着很多认知不确定的因素。往往是在人类受到危险侵害时，才引起人们对某一种病毒的重视和研究。认识是行动的先导，只有首先认识到生物安全可能带来的风险，才能有意识地采取相应的防范措施。在我国广大乡村，大多数农民文化层次较低，对生物因素危险性的认识基本是一片空白，缺乏生物安全风险及防范的相关知识。

2.2 客观上对生物技术应用可能带来的副作用缺乏实践验证

利用生物技术，人们在细胞功能、遗传调控、代谢途径、植物染色体组等领域积累了大量的宝贵知识，这些知识对农业发展、产量提高将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1]。生物技术运用到乡村，推动了乡村经济的发展，带来了良好的经济效益。但是这些生物技术应用的出发点往往是关注产量提高和抗病、防病能力提升，忽视了技术应用可能带来的副作用。某项技术的开发利用是基于特定目标来进行的，往往不太关注这一目标可能产生的不良影响，同时由于条件限制和缺乏实践检验，对是否产生不良影响处在未知状态。例如除草剂能有效解放劳动力，提高农业生产效率，但随着时间推移，除草剂的副作用被发现。除草剂会对土壤、地下水造成污染，对土壤微生物都会产生影响，同时会抑制作物生长。如果被粮食作物吸收了除草剂残留成分，会对人体肝肾系统造成伤害，破坏人体神经系统，甚至致癌。这些副作用的发现用了大约40 年的时间，对除草剂产生的其他危害还有待进一步研究发现。

2.3 逐利性影响采取生物安全措施的积极性

无论是养殖业还是种植业都有一个成本核算的问题。农场主、农户都是“经济人”，“经济人”的逐利性使其从事农业活动都以追求利润为出发点，为了获得最大的利润，会尽可能缩减成本投入。尤其是在生物安全方面，除了防疫以外，对生物安全的投入几乎为零。生物安全的预防和控制与生态保护都属于公共利益，作为“经济人”的农场主或农户不会为了实现公共利益而投入资金。

生物安全的预防和控制是一项系统工程，需要长期的资金投入和研究，同时还需要实验室配合，这对资金短缺、人才匮乏的乡村来讲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一些资金雄厚的农业企业，面对这种风险大、回报周期长且回报率极低的生物安全研究，也几乎没有投入的积极性。

3 完善乡村生物安全风险防范机制的措施

3.1 将生物安全风险防范纳入乡村规划控制范围

我国《城乡规划法》第四条将乡村公共卫生、公共安全纳入到乡村规划的范围之内。生物安全虽然与公共卫生、公共安全具有相同之处，但也具有特殊性，有其自身的特殊运行规律，预防和控制的手段比较特殊，尤其是面对生物安全不确定性的情况下，更需要采取特殊的预防、控制措施。生物技术在农业领域广泛应用的直接后果是打破了农业领域的微生物平衡。新的生物技术对农业产生的副作用需要特殊的监控、评估过程。为了能有针对性地防范、控制生物风险，增强防范的针对性和实效性，需要预先出台相关规划。尤其是要针对转基因、农药使用、畜禽养殖领域制定专项规划，便于采取统一、规范的防控措施，减少风险，同时也能够降低防控成本。

3.2 建立乡村生物安全风险评估制度

生物技术在农业领域的应用目前仅依赖市场机制来发挥作用，“经济人”在市场中的逐利性决定了只关注生物技术所带来的经济利益，而对生物技术可能产生的生物安全风险不予关注。酶工程、细胞工程、发酵工程、基因工程等先进的生物技术在农业领域广泛应用，有力促进了农业生产的发展，带来了良好的经济效益，但由此带来的生物安全风险日益显露。转基因技术无论在种植业还是在养殖业都引起了生物多样性丧失方面的担忧；极端气候频繁出现，向人类敲响了警钟；生长激素在农业广泛应用对人类身体健康造成了影响；生物饲料、生物农药的使用打破了自然界原有的微生物平衡。

目前我国对生物技术可能产生的后果缺乏安全风险评估机制，只要能够带来经济效益，生物技术几乎毫无限制地应用到农业领域。为此，需要建立生物技术在农业领域应用的生物安全风险评估机制，由农业相关部门对某一项生物技术在农业领域的应用组织相关专家进行评估论证。风险评估工作涉及病原微生物的生物学特性、试验设备与规程、防护设备和设施等专业内容，应由有经验的专业人员进行。通常可由生物安全委员会组织本领域经验丰富的专家来开展评估工作[2]。通过评估的生物技术才允许应用到农业领域。

3.3 建立乡村生物安全日常监管机制

运用大数据和网络技术建立覆盖乡村的生物安全日常监管机制。无论是种植业还是养殖业，从最初的规划论证到建成后生物技术的应用过程，都要进行全方位、全过程的监管。目前乡村普遍存在种植、养殖主体不清晰，分散化、小型化的种植、养殖较多，缺乏规范管理，种植、养殖随意性较强，种植、养殖户随意使用生物技术产品，含有危害物的包装品被随意丢在田间地头等问题[3-4]。

通过乡村生物安全日常监管机制，可以对农户使用生物技术产品有针对性地进行监管、指导。对于生物技术产品所产生的废弃物，可以指导农户有针对性地回收、利用；及时发现在使用新技术过程中出现的副作用，并提供解决问题的相应措施；及时发现和解决可能存在的生物安全隐患。应加大对乡村生物安全日常监管体系建设的投入。除配备相应的硬件设施以外，还要配备专业技术人才，保证日常监管体系正常运转[5]。

3.4 建立乡村生物安全防范宣传机制

生物安全不同于卫生安全，对生物安全风险危害性的认识需要一个宣传普及的过程。为了发展经济和提高经济效益，生物技术的开发应用在乡村很受欢迎。但这种将经济效益放在第一位的做法导致了一系列生物安全问题，大量生物饲料、生物化肥、生物农药在未经生物安全性评估的前提下被大量使用[6-9]。同时，由于乡村居民生物安全知识匮乏，对生物技术应用可能产生的潜在危害性认识不足，一旦爆发生物安全问题，将会导致不可逆的严重后果。要通过宣传提高人们对生物安全性的认识，增强防范能力。为此，应当在乡村加强对生物安全知识的宣传和普及教育，使每个人都了解生物安全风险可能带来的危害及在日常生活中如何预防生物安全可能带来的风险。可以建立从县、区到乡、镇、村的宣传机制，配备专门的人才定期到村庄、社区中进行广泛宣传教育，配备专业技术人才定期到养殖户家中进行技术指导，有针对性地预防生物安全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