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变局下中法两国合作的发展前景

张记炜

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以来，国际社会持续动荡。近年来，欧洲各国问题不断，法国在经历了欧债危机、难民问题以及恐怖袭击之后，国内民粹主义大肆抬头，甚至在 2017年大选中几近“夺权”。马克龙上任后的法国面临着严峻的国内国际问题，国内经济增长乏力、外来人口不断增加、社会治安恶化和贫富差距不断扩大，在经历了持续一年的“黄马甲”运动后又遭遇了 1995年以来最大规模的罢工。国际上在“特朗普冲击波”的影响下，美欧安全关系受到重大冲击。①详见赵纪周：《“特朗普冲击波”下的美欧防务“再平衡”》，载《国外理论动态》2019年第7期，第100页。复杂的国际环境也同样影响着中国，近年来中国的不断崛起引起了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高度警惕。当今西方世界形形色色的 “中国威胁论”、“中美冲突论”层出不穷，权力政治、文明冲突以及大国政治的角逐重新成为国际战略的主色调。②仇华飞：《美国学者研究视角下的当代中美战略关系》，载《中国社会科学评价》2019年第3期，第102页。美国对中国的遏制逐步加剧。

在民粹主义不断抬头、保护主义日益横行、全球治理面临严重赤字的今天，国际社会中的国家间合作变得尤为重要。2019年11月14日，应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习近平邀请，法兰西共和国总统埃马纽埃尔·马克龙对中国进行国事访问并出席第二届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开幕式及相关活动。马克龙的此次访华推动了中法两国的双边务实合作，协调两国在部分领域的分歧矛盾，增加了政治互信，为两国人民创造更多福祉，为世界和平、稳定与发展，破解全球治理赤字贡献更多力量。

尽管法国尚未宣布加入“一带一路”倡议，但近年来法国始终保持着与中国深化多领域交流合作的良好态势。在访问期间，经两国元首一致同意，2019年11月16日，双方政府发表《中法关系行动计划》，表示在2018年1月9日和2019年3月25日的联合声明基础上继续深化中法全面战略伙伴关系，为两国合作开辟新愿景。

一、中法两国合作的现实表现

“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尽管法国一开始出于观望状态，但随着时间的发展，法国方面的反应逐渐转向积极。其中地方政府和私营部门尤为热情，许多旨在成为国际供应链管理市场关键参与者的公司对“一带一路”倡议抱有极大兴趣，并为中法之间的丝绸之路服务提供真正的参考建议。在法国中央政府层面，尽管“一带一路”倡议直到最近才成为重中之重，但其对“一带一路”倡议一直持积极态度。①Françoise Nicolas，“France and China's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April 08,2019.https://www.ifri.org/en/publications/publications-ifri/articles-ifri/france-and-chinas-belt-and-road-initiative[2020-01-11]早在2015年6月，当时的欧洲和外交事务大臣劳伦·法比乌斯（Laurent Fabius）曾说：“我们欢迎《新丝绸之路倡议》”。②Frans-Paul van der Putten ，《Europe and China's New Silk Roads》.December,2016.http://www.iai.it/sites/default/files/2016_etnc_report.pdf[2020-01-11]

近年来，在“一带一路”倡议引领下，中法两国不断深化合作，在核能、航天航空、金融和农业等传统合作领域以及数字化、人工智能、5G等新兴领域进行更多贸易和投资。在国际事务中，中法两国共同改善全球治理，反对一切形式的保护主义；共同促进国际安全，合作应对恐怖主义、网络安全等全球性安全挑战，携手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此外，气候变化和环境保护、文化文明交流互鉴都是重要主题。目前，中法两国的合作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经贸合作

中法两国贸易往来不断增加，贸易额稳步增长，贸易逆差得到有效控制，在第三方市场以及民营企业间的合作广泛开展。

法国是中国在欧盟内第四大贸易伙伴、第四大实际投资来源国、第二大技术引进国。中国是法国在亚洲的第一大、全球第六大贸易伙伴。近年来，中法不断深化经贸领域的合作，2017年，中法双边贸易额为544.6亿美元，同比增长15.4%，其中中方出口额为276.7亿美元，同比增长12.1%，进口额为267.9亿美元，同比增长19.1%。2018年，中法双边贸易额629亿美元、同比增长15.5%，其中中方出口额306.8亿美元、同比增长10.9%，进口额322.2亿美元、同比增长20.2%。据欧盟统计局统计，2019年上半年中法双边贸易额为289.0亿美元，增长5.6%。其中，法国对中国出口119.0亿美元，增长14.4%，占法国出口总额的4.1%，提高0.6个百分点；法国自中国进口170.0亿美元，增长0.3%，占法国进口总额的5.1%，提高0.2个百分点。法国与中国的贸易逆差50.9亿美元，下降22.2%。①中华人民共和国商务部，2019年1-6月法国货物贸易及中法双边贸易概况，https://countryreport.mofcom.gov.cn/record/view110209.asp?news_id=65559[2020-01-11]

2015年6月，中法两国政府正式发表《中法关于第三方市场合作的联合声明》，首次提出了“第三方市场合作”这一概念。此后，双方成立了合作指导委员会，并启动了配套支持基金，确定了优先合作项目。2018 年 6 月，中法双方就第三方市场合作第二轮项目清单交换了意见。中国自身加强产业转化和升级以及“一带一路”倡议的持续推进，为第三方市场的资金、劳动力和一些技术供应提供了相关制度保障。法国国际投资大使帕斯卡·卡格尼表示 ：“中国企业来法投资可以以法国为基地将产品出口到更广阔市场，尤其是‘一带一路’沿线国家。”②郭艳：《中法经贸以开放姿态共享双边巨大商机》，载《中国对外贸易》2019年第1期，第8页。2019年3月1日，由中国建筑集团有限公司和法国爱集思集团共同投资的刚果（布）国家1号公路特许经营项目正式启动。该项目全长536公里，连接刚果（布）首都布拉柴维尔和该国经济中心黑角，将两座城市通行时间从1周缩短至6小时。2019年4月，中法智库学者和经贸领域专家就中法两国开展第三方市场合作等问题展开讨论，并达成广泛共识。③新华社，中法经贸关系研讨会聚焦第三方市场合作，2019-04-06.http://www.gov.cn/xinwen/2019-04/06/content_5379970.htm[2020-01-11]中法企业已在油气、核电、机场、环保等多个领域开展类似第三方市场合作并取得积极成效，未来双方将继续在第三方市场不断扩大合作。

同时，中法两国民营企业之间的合作也在不断深化。2017年6月，法国阳狮集团宣布与中国电商巨人阿里巴巴建立合作伙伴关系,双方将在商业平台运用数据进行合作,并将共同开发应用阿里巴巴生态体系Uni Desk营销方法以赢得客户青睐、提供决策支持。④中国人民共和国驻法兰西共和国大使馆经贸商务参赞处，法国阳狮集团与阿里巴巴建立合作伙伴关系，2017-06-21.http://fr.mofcom.gov.cn/article/zxhz/201706/20170602596403.shtml[2020-01-11]作为法国最大的广告与传媒集团，阳狮集团与阿里巴巴的合作，将对两国经贸领域的发展起到巨大的推进作用。

中法经贸合作的加速发展，有助于加强中国同欧盟的互动联系，使中欧经济交流更加紧密。同时，在提升两国竞争力、加强亚欧经济互动、应对国际社会中的单边主义威胁具有重要意义。

（二）人文交流

中法友好关系不断发展，两国民间交流合作日益密切。高校往来与文化交流火热。旅游人次不断上涨，多地达成友好城市。

双方签有教育交流与合作协议，定期举行磋商会议。目前，双方已有120多对高校及20余对中学建立了校际交流关系。巴黎国际大学城“中国之家”项目预计于2020年5月投入使用。自2016年4月启动中法千名实习生计划以来，约有十万名中国和法国人正在学习对方的语言，有一千多名年轻人前往对方国家实习。①China Daily，“France and China reach 55 years of cultural ties”.April 05, 2019.https://www.telegraph.co.uk/china-watch/culture/china-france-cultural-relations/[2020-01-11]截至2019年10月，两国已结成102对友好省区和城市，如北京和巴黎，武汉和波尔多，青岛和布雷斯特。法国是中国游客最为欢迎的旅游目的地之一，自2014年以来，每年旅行人次约有200万，2018年这一数字达到230万。

中法两国的人文交流是东方古典文化和西方理性思潮的对话，塑造了中西方文明的交流典范，对于传播中国的理念、思想具有重要意义。两国不断扩大的人文交流与合作，为西方媒体对华抹黑形成强有力的制约，为中西方意识形态的交流提供畅通渠道，为中法合作、中欧互动、中西互信提供良好的舆论氛围和有利的社会环境。

（三）科技发展

中法科技合作向来紧密，覆盖多种领域，达成多个项目。

中法两国签有科技交流合作协定、环境保护合作协定、和平利用核能合作协定、卫生和医学科学合作协定、研究与和平利用空间合作协定，设有政府科技合作联委会，每年召开中法先进研究计划会议，累计执行项目700多个，涉及空间利用、核能合作、人工智能、洁净煤和风能发电等多个领域。法国空间局（CNES）在2019年3月5日表示将与中国国家航天局（CNSA）签署空间合作协议，加强在行星探测和气候监测领域的合作。②范唯唯：《中法两国签署空间合作协议》，载《空天科学学报》2019年第3期，第274页。

当前大国战略博弈成为国际关系的主导趋势，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正在进行，各国纷纷抢占科技发展的先机。中法两国的科技合作服务于两国经济社会的发展，服务于第三方市场的需求。对提升国家实力，扩大国际市场，拉动世界经济发展具有重要战略意义。

（四）气候环境

应对气候变化和环境保护领域的合作一直是中法合作的重点内容。近年来，随着在中法关系的不断升温，气候环境合作已跻身中法“合作战略主轴之一”，成为双方全面战略伙伴关系的核心内容。法国前外长法比尤斯表示：“我希望两国的合作领域更加广泛，既要重视合作，也要重视共同应对环境和气候问题。这需要所有国家携手解决，我非常看好法中在应对气候变化和环境保护方面的合作前景。”③人民日报，推动中法务实合作迈向更高水平，2019-03-27.http://www.gov.cn/xinwen/2019-03/27/content_5377295.htm[2020-01-11]

目前中法两国在气候环境合作上颇有成效，搭建了双方政府主导的多部门合作基本框架，完成了减少温室气体排放、促进可持续发展的多个具体项目。①陈晓径：《中国与法国的气候环境合作》，载《法国研究》2019年第2期，第1页。双方在加强应对气候变化、改善空气质量、水资源保护、生态园区经贸合作、化学品管理等领域达成多项双边协议。

两国环境部门展开了多次会晤，签订环保协定和行动计划，保证了两国气候环境领域合作的持续性，同时也为经济增长和就业带来机遇。

中法两国在气候环境问题上的合作是两国多边合作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对《巴黎协定》的坚决维护，为全球治理贡献新的模式，为全球可持续发展注入动力。

二、中法两国合作日益深化的动力

自 1964年中法建交以来，两国就像两艘在大海中航行的大船一样，共同经历了全球变革中的各种风雨，共同努力推动中法全面战略伙伴关系不断向前发展，并在经贸、文化、地区局势等领域合作中取得了巨大成果。②经济日报，中法合作为全球发展注入活力，2019-10-31.http://www.gov.cn/xinwen/2019-10/31/content_5446952.htm[2020-01-11]本文认为中法两国合作日益深化的动力源于国际体系调整下的外部压力、国家间共同的利益目标和全球治理理念、决策主体之间达成的共识以及社会基础和公众舆论的有效影响。

（一）国际体系调整下的外部压力

国际体系调整根本原因在于国际格局发生变化，即权力资源在各行为体间的分布态势出现调整。这种力量调整决定了各主要行为体即大国间的排列组合模式，从而形成了对其中不同国家行为体的利益刺激和行为诱导，使其在互动过程中调整姿态，改变战略，谋求发展。③黄凤志、许宁：《当代国际体系权力模式问题探析》，载《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14年第5期，第81页。

当前的国际体系正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美国实力的相对衰弱使得特朗普政府以保守主义的姿态在国际社会上不断收缩力量，频繁退出国际条约和国际组织，无意承担国际责任，破坏现有的国际制度。相反，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民族国家的崛起为国际秩序的构建注入了新的力量，提供更多的国际公共产品，为解决国际问题提供契机。

由于美国在面对危机时的种种错误表现，马克龙总统不断发声，从“西方霸权已近末日”到“全球政治体系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言语间充满了对其西方盟友的失望。在国际体系的变化下，法国选择与中国加强合作，是源于美国政府奉行的保护主义的压力，同时也是对中国坚定维护全球化进程的认同。

（二）国家间共同的利益目标和全球治理理念

无论是国家之间还是个人之间，利益的一致是最可靠的纽带。④[美]汉斯·摩根索：《国家间政治》，徐昕、郝望、李保平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第34页。在科技革命引发的现代化进程中，各国之间形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网，共同利益越来越多，合作前景变得广阔。中法两国在国家利益和全球治理理念的相似性使得两国合作日益密切。

会见马克龙总统时，习近平主席强调：“中方主张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法方也持相似的理念，两国可以超越社会制度、发展阶段、文化传统差异，增进政治互信，充分挖掘合作潜力。”两国在全球治理、欧洲一体化方面存在广泛共识，在经济贸易领域有共同利益和互补性。马克龙总统重视中国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期待中国增加在法国的投资，创造更多就业机会，减少法方的贸易逆差。在国家政策方面，法国的“未来工业计划”与“中国制造2025”政策也有对接点。

中国与法国都倡导多极化与多边合作，维护以联合国为核心的多边国际体系，主张加强G20在全球经济治理过程中的作用，维护自由开放的国际贸易和投资体系，反对核武器扩散及核军备竞赛。在环境保护领域，中法是世界气候大会的促进者，在2017年12月12日巴黎国际气候峰会上，中法互相支持，努力促进落实《巴黎气候变化协定》的目标，双方还积极推动新能源和节能环保能源的开发和使用。在网络空间和网络安全领域，双方主张开展多边合作。在中东、非洲等重大国际和地区热点问题上，中法都主张加强对话与协调，通过政治谈判方式解决问题。①张利华，《马克龙执政后的中法关系》，《北京周报》.2018-01-4.https://carnegietsinghua.org/2018/01/04/zh-pub-75166//[2020-01-11]

法国是欧盟的核心国之一，面对欧洲一体化困境，马克龙力挺欧盟，主张继续推进欧洲一体化，并提出了改革欧盟的方案。中国是欧盟的全面战略伙伴，对欧洲一体化一贯积极支持。在“一带一路”倡议下，中国正在大力推进中欧关系的全面发展。所以，在欧盟、欧元区和欧洲一体化陷入困境状况下，中国表达的支持态度对中法关系发展有着积极的影响。

（三）决策主体对国际形势的认知共识

外交决策主体是影响外交决策过程的关键性因素，是国家战略选择的最后推手。任何理论、策略、观点的实现都是由人做出的。面对国际形势，不同的决策主体立足本国国情，产生不同认知，做出符合本国利益的决策。中法两国合作的日益深化正是两国决策主体在国际形势的看法上产生认知共识的结果。

2017年3月3日，马克龙在接受《巴黎人报》采访时表示自己是“毛泽东主义者”。②"Révolution culturelle": Macron multiplie les références aux maoïstes，March3,2017.https://www.lexpress.fr/actualites/1/politique/revolution-culturelle-macron-multiplie-les-references-aux-maoistes_1885713.html[2020-01-11]作为法国历史上最年轻的总统，也是拿破仑以来最年轻的法国国家元首，马克龙有着复兴法国的强大意愿。③John Leicester，"Emmanuel Macron becomes France's youngest president"，May14,2017.https://torontosun.com/2017/05/07/tense-france-chooses-new-president/wcm/414c5da2-6945-4041-9adb-47571d 8dca63[2020-01-11]他对当今国际环境有着深刻的理解，认识到国际秩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被破坏，地缘政治、战略重组不断加剧，法国正在经历西方霸权在世界范围内的终结。他说“面对现实，中国是最重要的，这也是俄罗斯在过去几年中取得更大成功的战略选择。中国已经改变，世界也在改变，我们必须建立 21世纪的中欧伙伴关系。”①La France en Lettonie ，Ambassadors’conference-Speech by M.Emmanuel Macron, President of the Republic，August27,2019.https://uk.ambafrance.org/President-sets-out-French-foreign-policy-goals[2020-01-11]马克龙访华时表示，“欧洲和中国的协调至关重要，法国将发挥积极作用。我们有理由相信，法国将引领西方加强同中国的合作。”②王义桅，《法国缘何高调支持“一带一路”》，2018-01-10.http://ydyl.china.com.cn/2018-01/10/content_50210076.htm[2020-01-11]

党的十八大以来，面对复杂的国际形势，我国全面推进中国特色大国外交。③马小军：《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大国外交思想引领中国外交前行》，载《学习时报》，2018年 1月1日第2版。加强与各大国的战略对话，增进战略互信，拓展合作领域，推进相互关系长期稳定健康发展。积极参与多边事务和全球治理，推动国际秩序朝着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习主席在国际社会中提出要构建新型国际关系，其首要问题即在于推进大国间的协调与合作。

正是两国领导人对当前国际环境的清晰把握，使得两国在国际合作中有着积极的向心性，在国家对外关系的发展中起着至关重要的顶层设计作用。

（四）社会基础和公众舆论的影响

社会基础和公众舆论对国家间关系的影响一般是外围的和间接的，但在网络技术、国际传媒日益发展的今天，其也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中法两国的关系发展具有良好的社会基础，有效的支撑了两国合作的顶层设计，为政府间深化合作减小了民间阻力。

法国历来有独立自主的外交风格。发展对华关系，法国敢为天下先。中法关系在引领中西、中欧关系等方面，有示范意义。1964年法国同中国建交，这是西方世界第一个同中国建交的大国，随后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1994年1月12日，两国政府发表联合公报，法方承诺不再批准法国企业参与武装台湾，双边关系恢复正常。两国在政治、经济、文化、科技、教育等各个领域的合作富有成果。1997年和2004年，法国在西方大国中率先同我国建立全面伙伴关系和全面战略伙伴关系。进入新时代以来，面对中国的国家战略，法国希望引领西方国家加强同中国的合作，维护和提升法国在欧洲乃至世界上的地位。奥朗德任总统期间，两国关系稳定发展。2017年5月马克龙总统上任后，中法关系继续保持良好发展势头。可以预见的未来，随着中法两国交流的不断增多，双方的友谊将继续发展。

三、中法两国合作的发展前景

（一）向国际社会释放出更加积极的信号

就在马克龙总统访华的当天，美国政府正式向联合国表示美将开启退出《巴黎协定》流程。在逆全球化思潮不断涌现的今天，鉴于美国总统特朗普推行的“美国优先”政策，马克龙总统和习近平主席在过去两年的会晤中都承诺将继续坚持多边主义的国际秩序。

中法两国在全球治理领域的合作不断深入，并为应对全球化挑战提供了范本。两国同为负责任的政治大国，双方在经贸领域的合作愿景并不局限于互利共赢的合作成果，更积极地以负责任的实际行动与深远的政治影响力共同捍卫多边主义协调框架与全球化开放政策，在保护主义、单边主义的逆风中，为世界平稳、持久、可持续发展增加更多稳定性与确定性。

在当前错综复杂的国际形势下，中法两国在捍卫自由贸易和多边主义、捍卫巴黎气候协定的有效性、推动国际关系平衡发展和维护世界和平等方面的国际合作明显加强，为世界树立了不同政治制度国家间合作的典范。①孙海潮：《中法关系与中国改革开放进程》，载《公共外交季刊》2019年第2期，第1页。

（二）大力拓宽两国的海外合作态势

马克龙总统重视中国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期待中国增加在法国的投资，创造更多就业机会，减少法方的贸易逆差。2018年以后中国经济内需逐步增长，中国的市场准入尤其是公共采购市场准入条件放宽，有利的增加了法国对中国的出口。两国市场互补性较强，以 2018年中法两国贸易交往为例，在法国向中国出口的主要商品中航空器、航天器及其零件占比最高，达33.9%；核反应堆、锅炉、机械器具及零件占比15.1%。中国出口给法国的商品主要以轻工业零件为主，如电机、电气、音像设备等。在经贸领域的不断合作，双方互为补充，同时在解决贸易失衡问题上共同携手努力。

近年来，欧盟内部有关“一带一路”倡议的辩论激增，尤其是有关拟定长期战略以加强和建设南欧、东欧和中欧的新基础设施的辩论。考虑到中国的重要性日益提高，欧洲国家出于自身利益，倾向于采取国家战略，而不是建立强有力的区域协调和议程。作为欧盟的核心成员，法国的态度为欧盟国家打开对华合作的大门起到了引领推动作用，在促进欧盟协调一致，增加对华战略互信上产生更多的积极效应。在法、意、希等西方国家的带动下，中国在欧洲的合作市场也会越来越大。

（三）缓解两国关系的局部紧张

尽管中法两国关系不断升温，但近年来，两国之间也有着局部的紧张。2019年4月，法国护卫舰“葡月号”（Vendemiaire）通过台湾海峡，引起了中方强烈不满并拒绝其舰船参加中国海军2019年4月23日在青岛举行的海军建军70周年海上阅兵。法国国防部长帕尔丽（Florence Parly）认为，法国军方的行动，是为了维护航行自由利益。她给出的解释是此类行动是例行的，完全符合规则。中方则表示法国不应当在印太地区扮演“破坏性”角色，也不应向北京提出主权索求的海域派遣军舰。

同时，法国经常在高级别会议上表达对中国人权状况的关注。在死刑、言论自由、宗教、西藏和新疆的局势以及个人问题上公开表达关切，包括在联合国人权理事会上。2019年7月，法新社引述法国政府周一消息称，由于法国已经给予国际刑警组织前主席孟宏伟的妻子政治避难身份，中国政府在7月底向法国驻华使馆安全专员宣布中断所有的中法警方合作。同年，包括法国在内的 22个国家的联合国大使签署了一封致联合国人权委员会的联合信，谴责中国对维吾尔族的虐待以及对其他少数民族的虐待，敦促中国政府关闭新疆再教育营地。①Catherine Putz，"Which Countries Are For or Against China's Xinjiang Policies?"，The Diplomat.July15,2019.https://thediplomat.com/2019/07/which-countries-are-for-or-against-chinas-xinjiang-policies/[2020-01-11]这一举动再次引起中方的不满。

对于中国在中东欧大举投资以及对欧贸易的巨额顺差，法国总统马克龙也表露担忧。他说，欧洲人对北京的“幼稚幻想”已经成为历史，我们的贸易严重失衡，中国是法国最大的双边贸易逆差。②France Diplomatie，“France and China Bilateral relations”， March 2019.https://www.diplomatie.gouv.fr/en/country-files/china/france-and-china/[2020-01-11]

针对中法之间存在的局部紧张，马克龙总统的此次来访对于中法两国求同存异，以合作化分歧起到了重要作用。

四、结语

冷战以来世界格局不断演变，当前全球体系下的国际秩序也在重组重构。21世纪以来，新兴民族国家不断崛起，西方势力渐进衰弱，多极化趋势逐渐加速。新一代科技革命正在进行，各国争先抢占技术先手和产业高地。建立在冷战后世界政治力量对比之上的现有国际秩序无法满足当代现实的需要，地区热点问题不断浮现，宗教冲突加剧。以软实力较量为主要内容、以国际多元平等社会为社会基础、以统治集团的相对权威为保障的国际治理正面临严重赤字。③郭树勇、丁伟航：《论“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时代内涵与治理逻辑》，载《社会科学》2019年第9期，第3页。

面对如此复杂的国际环境，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北京人民大会堂同法国总统马克龙会谈中指出，面对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法作为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和东西方文明代表，理应担负起更多责任，展现大国担当。两国应该坚持独立自主传统，共同维护以联合国为核心的国际体系、以国际法为基础的国际秩序、以世界贸易组织规则为基石的多边贸易体制。

《中法关系行动计划》的颁布，标志着两国关系迈向一个新的台阶。中法两国将在政治领域加强对话，促进相互信任。在生态环境领域，双方积极开展应对气候变暖和保护生物多样性的合作，在能源转型和无碳技术领域发展伙伴关系，在双边框架和多边机构内加强在工业风险管理和防灾减灾方面的交流与合作。在促进互联互通方面，两国重申支持促进亚欧可持续性互联互通，加强在第三方市场的合作。在双边贸易和双向投资方面，两国共同倡导完善全球经济治理，同时希望双边经济往来在增长中实现再平衡，加强农业全方位合作，在技术领域不断交流。在新兴领域合作方面，双方将在保持总体平衡基础上，在航空领域发展战略伙伴关系，加强空间领域机构和工业层面的合作，进一步推动新领域工业合作。在文化创造人文交流方面，两国将在加强文化遗产保护、修复和开发领域、教育和语言、大学合作和大学生交流、法律、体育等多领域发展合作。①中华人民共和国外交部，《中法关系行动计划》，北京，2019年11月6日.https://www.fmprc.gov.cn/web/ziliao_674904/1179_674909/t1713710.shtml[2020-01-11]

中法两国合作的不断深化，在当今复杂的国家环境中为国际社会树立了良好的典范，注入强心剂。团结一致、相互了解是中法两国独特的优势，双方一定要打好这张牌，积极推进自身发展，造福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