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制裁有效性的研究综述

(东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 江苏 南京 210096)

一、引言

金融制裁作为经济制裁的重要组成形式，在外交政策中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自冷战结束以来，联合国、欧盟等国际组织及美国、俄罗斯等国家多次利用金融制裁实现广泛的对外政策目标。例如，2005年10月欧盟、美国以乌兹别克斯坦政府破坏民主为由，对其实施金融制裁，最终乌兹别克斯坦改变政策，改善国内民主。

随着金融全球化的发展，各国之间、国家与国际组织之间协作水平提高，定向精准制裁理念认可程度增强(刘建伟，2019),金融制裁有效性不断提高。因此，梳理和分析关于金融制裁有效性的研究脉络对提高制裁效率、理解当今国际制裁政策走向具有重大意义。

二、金融制裁的基本概念

(一)金融制裁的定义。金融制裁是制裁国对被制裁国在金融领域开展的惩罚性手段。国内外学者一般将其视为经济制裁中使用金融手段进行制裁的一种方式，相较于一般经济制裁，金融制裁打击更精准，成本更低(霍夫鲍尔，2011)。阎良(2012)认为金融制裁是限制目标国资金的流通的对外政策工具。徐以升和马鑫(2015)认为金融制裁是多由发达国家发起的、为实现特定国家政策或利益的经济制裁。

(二)金融制裁的方式。国内外学者主要总结了以下几种常见金融制裁方式(徐以升、马鑫,2015;许文鸿,2017)。第一，冻结海外资金或资产。通过冻结措施，直接阻止资金流动与贸易往来，可以有效影响被制裁国的经济运行，最终迫使被制裁国接受制裁条件。第二，限制进入金融市场。主要通过限制或禁止金融机构与制裁对象发生金融交易、信贷等业务往来，阻碍其金融体系发挥作用。第三，暂停或取消双边援助款项。对贫困落后的国家而言，双边援助款项对维持国家经济正常运转作用重大。因此，当制裁国暂停或取消援助时，往往会导致这些国家经济困难，从而同意制裁条件。第四，限制国际转移支付。主要通过切断美元获取渠道达成制裁目标。由于美元在全球跨境支付体系占据着主导地位，一旦停止美元结算，将会导致无法进行国际贸易。

三、影响金融制裁有效性的因素

学界对金融制裁是否有效进行了丰富的探讨。早期研究主要通过分析特定制裁案例解释制裁为何有效或失败。1990年霍夫鲍尔等人发布了关于经济制裁的数据库后，许多学者以此为基础对金融制裁的有效性开展实证研究(Robert,2000;Allen,2008)，2014年Morgan等学者更新了TIES数据库，将制裁威胁纳入其中，为学界提供了更多可用的制裁数据。目前大多在以下影响因素中展开探讨。

(一)制裁国与被制裁国之间的影响因素。第一，两国贸易依赖程度。理论上讲，被制裁国对制裁国的贸易依赖程度越高，越易造成经济压力，金融制裁越易成功。然而，有学者发现两国经济联系程度与制裁有效性无关(Whang,2010)。他们认为，被制裁国会通过寻求第三方援助以减轻制裁压力。第二，相对国家实力。理论认为，制裁国相对于被制裁国实力越强，对全球金融影响力越大，越易对金融市场施加影响，制裁越易成功。然而有学者通过实证得出国家实力与制裁有效性无关。如Bapat等人(2013)通过敏感性分析得出国家实力与制裁有效性之间并无显著关系。

(二)制裁国与国际各国之间的影响因素。第一，国际组织参与。研究表明，当欧盟、联合国等国际组织参与制裁时，相比单边制裁更有效(Early and Spice,2015)。学者普遍认为，国际组织参与会提高金融制裁的合法性和支持度。因而能有效达成制裁目的。第二，多边制裁。大多数学者的研究表明，多边制裁下制裁国更易达成制裁目标(McLean and Whang,2010)。国际多国对金融制裁的广泛支持降低第三方介入削弱制裁有效性的程度，导致被制裁国难以寻找替代市场缓解国内经济压力，最终接受制裁条件。

(三)被制裁国内部因素。第一，国内经济情况。一般说来，被制裁国国内经济越稳定，承受的制裁压力越小，制裁就越不容易成功。这是因为，国内经济越稳定，抗压能力就越强，越不容易受到制裁国制裁的干扰。第二，国内政治情况。被制裁国国内政治越稳定，制裁越不容易成功(霍夫鲍尔，2011)。因为政治环境越稳定，承受制裁负面影响的能力就越强。第三，制裁承受成本。研究发现，高昂的制裁成本有助于被制裁国遵守制裁条件，在制裁发起初期效果更明显。被制裁国承受的制裁成本越高，越易引起国内经济动荡，对领导人的认可度和公信力损害越大。

四、总结性评述与研究展望

本文简单梳理了关于金融制裁有效性的学术文献，介绍了金融制裁的定义、方式及影响有效性的因素。从现有研究发现，目前学界对金融制裁的基本概念已达成共识，但对影响其有效性的一些变量仍存在争论。

总体来说，对金融制裁有效性的研究取得了重要进展，但仍存在一些局限性。第一，缺乏时变性金融制裁数据。现有的金融制裁数据是将每个制裁事件作为分析单位，无法反映被制裁国在制裁期间经济严重程度如何影响其行为。第二，目前关于制裁有效性的研究主要以国家为中心展开，然而金融制裁越来越多地开始对非国家行为者使用。因此，关于金融制裁未来的研究可以从完善金融制裁数据、以非国家主体为研究目标入手，进一步完善金融制裁理论研究，对实践中有效施加金融制裁提供相关理论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