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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诫》的刊刻、注释与流传

2020-02-24王丹妮李志生

山东女子学院学报 2020年1期
关键词:后汉书四书

王丹妮,李志生

(北京大学,北京 100871)

东汉班昭所著《女诫》是中国历史上第一部由女子撰写的女教书。其成书以来,受到中国古代历朝历代的重视和推崇,后世学者积极阐发书中要旨大义,将其作为女子教育中必不可少的读物之一。诫女之言产生于家庭内部,本是父母对子女的体己之语,既包括实用的生活技巧,也传递了父母的人生经验[1]100,这可说是《女诫》最初的功用。《女诫》全文收录在范晔的《后汉书·列女传·曹世叔妻》,即班昭本传中,在后世流传过程中,逐步演变为女子教育的经典之作,在女教书发展史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女诫》颇得当今学者关注。已有研究通常注重文意解释,分析其书创作的原因、背景及对后世的影响,但是,关于其版本发展源流的探讨尚不充分。近人胡文楷的《历代妇女著作考》称《女诫》“有九经堂刊本、多文堂重镌本、《居家必备》明瞿佑九十八种本”[2]3-4三个版本。除此之外,其余诸家史志目录皆未详及《女诫》的流传情况。本文在广泛收集、查阅历代刊刻的《女诫》版本之后,初步介述《女诫》的刊刻与流传情况,疏漏之处,亟待指正。

一、唐宋时期的《女诫》

《后汉书》班昭本传收入《女诫》,是为《女诫》流传后世的开端。唐宋时期的诸家目录中,《隋书·经籍志》总汇前代经籍,特别反映魏晋六朝时期典籍的增变,《女诫》最早见著其中。隋志《子部·儒家类》著“曹大家《女诫》一卷,曹大家撰”[3],又重见于《集部·别集类》。隋志之后,《女诫》依次出现于《唐书·艺文志》《直斋书录解题》《遂初堂书目》《通志·艺文略》《文献通考·经籍考》(1)《文献通考·经籍考》全取《直斋书录解题》之文:“《女诫》一卷。陈氏曰:‘汉曹世叔妻班昭撰。固之妹也,俗号《女孝经》。’”马端临撰,上海师范大学古籍研究所、华东师范大学古籍研究所点校:《文献通考》卷二一四《经籍考·子部·杂家》,北京:中华书局,2011年,第5995页。校者指出,《女孝经》与《女诫》实为两书,陈振孙误将《女孝经》当做班昭之《女诫》,第6008页校勘记〔四〕。《宋史·艺文志》等诸部官、私、史志目录中,表明此书在唐宋时期流传有序。

以上诸家目录中,虽然《女诫》所属部类互有差异,但是卷数和作者记载一致,均与隋志相同。书名见于目录书者,或作《女诫》,或作《曹大家女诫》。此外,宋人也有使用《女戒》的情况(2)朱熹在一封寄给刘清之的信中曾言“向读《女戒》,见其言有未备及鄙浅处……”见《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与刘子澄》(老兄归来无事),收入朱杰人、严佐之、刘永翔主编的《朱子全书》,上海古籍出版社、安徽教育出版社联合出版,2010年,第1553页。《朱子语类》在记载朱熹认可的女教书时,也使用了“女戒”二字,见黎靖德:《朱子语类》卷七《学·小学》,北京:中华书局,1994年,第127页。。总体而言,《女诫》《女戒》《曹大家女诫》三者是史籍中常见的书名,通常情况下,多作《女诫》。

经历了晚唐五代的战乱,宋儒开始着力于社会秩序的恢复与重建,女子的言行举止亦成为礼教所规范的重点之一。继司马光的《居家杂仪》指导女子言行之后,南宋时期,朱熹提倡《女诫》“有补世教”(3)吕祖谦:《东莱吕太史别集》卷八《与朱侍讲元晦》,载黄灵庚等编:《吕祖谦全集》,浙江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419页。朱熹与吕祖谦、刘清之往来书信的时间,参见陈来:《朱子书信编年考证》增订本,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7年。的意义。一些受到朱熹影响的学者,也将《女诫》编入家训汇编、家训丛书中。此外,南宋人陈鉴所编文章总集《东汉文鉴》也节录了《女诫》。

(一)朱熹与南宋淳熙本《女诫》

重视家庭教育的朱熹将《女诫》视为女子幼时的必读书。朱熹晚年,他的门人谈及教育女子的话题,认为“自《孝经》之外,如《论语》,只取其面前明白者”教导女子即可。对此,朱熹回应,班昭的《女戒》(即《女诫》)和司马光的《家范》二书,也是可以使用的课本[4]。朱熹的好友理学家吕祖谦也认同《女诫》教导世人的作用。

在朱熹看来,《弟子职》和《女诫》二书是儿童的启蒙读物,分别是“小儿”和“小女”的必读书,可“辅成世教”[5]1121。他首先将整理完成的《弟子职》和《女诫》交给建宁府知府傅自得,建议在正文前添加《女诫》自序,一并刊印。“刻成之日,当以《弟子职》《女诫》各为一秩,而皆以《杂仪》附其后”[5]1121,这样,无论男女,均能通过《弟子职》或《女诫》知晓道理的意涵,随后借由《杂仪》理解具体的仪行。淳熙元年(1174年),在朱熹的倡议之下,傅自得主持刊刻了《弟子职》和《女诫》,由福建路转运司刊印成书[5]1450-1451。

《弟子职》和《女诫》雕梓成书后,朱熹将二书寄至吕祖谦处,表达出将二书交付“书肆摹刻,以广其传”[5]1450-1451的愿望,并希望吕祖谦于书后题词。吕祖谦阅后,认为《女诫》“句语盖多有病”[6]419,回信询问朱熹《女诫》是否经过删改,其意或是希冀《女诫》再次刊印之时,能够删修语句讹误或不当之处。不过,此事随后却被搁置一旁,直到淳熙八年(1181年),朱熹致刘清之的一封信(《与刘子澄》)中,才再次提及《女诫》的刊刻,讨论《女诫》印刷的得失,信中言道:

《弟子职》《女戒》本各为册,而皆以《杂仪》附之。令人家小儿女各取一本诵读为便也。今此册为印者所并,又缺《杂仪》一本,不容复改[5]4891。

从这段话中,我们可以悉知淳熙元年之后《女诫》的某一次印行情况。朱熹此前寄与吕祖谦的《弟子职》和《女诫》是淳熙元年(1174年)福建路漕司版印的本子,二书各为一册,并分别附以《杂仪》,这是遵循朱熹愿望的设计。而其答刘清之信中所言的本子,《弟子职》和《女诫》被印刷者合并为一册,且缺少《杂仪》一本,可能是《弟子职》《女诫》《杂仪》三书合为一册的样貌。朱熹的信中没有表明这是二书的另一次雕版,而装订的变动则是“印者”所为。因此,淳熙元年本《女诫》与由于装订的变动而产生的淳熙八年本《女诫》很可能只是同一版片的前后两个印本而已。

朱熹所整理的《女诫》,可能经过两次印刷,但是似也没有如他所愿,大规模流行于世。此南宋淳熙本《女诫》没有存世,今已散佚,不复得见。

(二)作为家训的《女诫》

1.家训总集《戒子通录》本。《戒子通录》是南宋人刘清之编纂的一部家训总集。刘清之,字子澄,号静春,江西临江人(今江西省清江县)。《宋史·刘清之传》称其“甘贫力学,博极书传”[7]。生平著述颇丰,所著诸书有《曾子内外杂篇》《训蒙新书》《训蒙外书》《戒子通录》《墨庄总录》《祭仪》《时令书》《续说苑》《农书》,另有文集一部。遗憾的是,只有《戒子通录》一书流传至今。《戒子通录》的编纂受意于朱熹。朱熹编完《小学》后,建议刘清之“集史传嘉谟善行与宋氏诸儒之格言,为《戒子通录》”,以作阶庭讲学之用[8]4。《四库全书总目》评价《戒子通录》:“博采经史群籍,凡有关庭训者,皆节录其大要,至于母训阃教,亦备述焉。”[8]2

《戒子通录》鲜见于南宋之后的诸家书目,明代《晁氏宝文堂书目》仅著录书名及编者[9],《文渊阁书目》载有《戒子通录》两部,一部一册,一部二册[10],阙失不存,卷数与编次均不得而知。《戒子通录》在南宋时曾有“湖湘版”,至元代已散佚。元人认为此书“有助名教”,欲广其传,曾两次刊刻,分别为大德四年的高栋刊本和元统年间的刘儆刊本[11]。但是,这两个刊本也渐次散佚。明代,《戒子通录》被收入《永乐大典》,清人编修《四库全书》之时,将其从《永乐大典》中辑出,重新分卷编次,同时增补部分遗阙的作者小传,是为今天可以看到的唯一一个版本。四库本虽然不是南宋本的原貌,但是仍然保存了许多原书的内容。

《四库全书》中,《戒子通录》属于“子部·儒家类”,共八卷。内容分为两类,前七卷为父训,凡一百三十六篇,第八卷为母训,凡三十五篇,共一百七十一篇。每篇训诫包括标题、作者、作者小传及正文内容,间有个别篇目没有标题。《女诫》属于母训。其中,班昭小传节略自《后汉书》班昭本传。正文前无班昭自序,无章名,每章与前一章之间空一格,以示另为一章。

四库本《戒子通录》的《女诫》中,保留了一条校记。第二章《夫妇》中的“夫不御妇,则威仪废坏”一句后,有一条简短的注释:“按:废坏,汉书作废缺。”这说明选编《女诫》之时,刘清之对照《后汉书》进行了校勘,他没有直接使用《后汉书》中的《女诫》,其底本应该另有来源。正如前文所示,南宋淳熙本《女诫》刊刻完成后,朱熹曾经与刘清之讨论过这部《女诫》的编印得失,刘清之很有可能翻看过这部《女诫》。而《戒子通录》是在朱熹的建议下进行编纂的,或可推测,刘清之编纂《戒子通录》时,曾参考南宋淳熙本《女诫》。

2.家训丛书《小学五书》本。《小学五书》是一部南宋的家训丛书,凡一卷,收录《弟子职》《女诫》《吕氏乡约》《乡礼》《居家杂仪》等五书。编者张时举,字文实,生平不见史传,《(淳熙)三山志》载其为闽县(今福建省福州市)人,乾道八年(1172年)进士[12]1009,绍熙年间曾任漳州州学教授[13]。

《小学五书》的南宋刻本今无传本,《直斋书录解题》《文献通考·经籍考》《宋史·艺文志》《国史经籍志》皆著录其书。明末毛晋汲古阁影钞宋本《小学五书》,后由清代内府收藏,《天禄琳琅书目·影宋钞本》著录[14]73。此本后辗转多人之手,流传至今,藏于国家图书馆。樊长远的《存世毛氏汲古阁抄本知见录》详细介绍了此书的版本样貌[15]。

《小学五书》本《女诫》正文之后,有唐章怀太子的注释,正文与注文全取自《后汉书》,但其祖本为哪一版本的《后汉书》仍需进一步考察。近年,宋刊正史研究的推进,使得学界对正史版本的演变和流传有了更加准确的认识。经尾崎康考订,北宋版《后汉书》已散佚无存,旧称“景祐本”《后汉书》应是“南宋初据景祐修订本重刻”[16]11。南宋初年覆刻北宋版,虽成于仓促之间,“然今日观之,则覆刻本能传北宋本原貌,因仍北宋版优良文本,为后世传存善本,价值最高”[16]63。国家图书馆藏“北宋刻递修本”《后汉书》残本三部,属“景祐本”之同版[16]45,其中一部中保留的《女诫》(卷八四)为南宋初原版。笔者未见这部残本原书,今参看《中华再造善本》影印本,影印刊记为“原書板框高二十一·二釐米,寬十五·四釐米”,目录首页钤有“宋本”朱椭圆印、“鐵琴銅劍樓”朱方印及“汪士鐘曾讀”朱方印。

张时举乾道八年(1172年)考中进士,绍熙年间任漳州州学教授,则其主要活动于高宗朝之后。南宋绍兴本《后汉书》成书于孝宗时期[14]115,是“景祐本”系统之外,《后汉书》另一版本系统的来源。尽管我们难以知晓《小学五书》的编纂时间,但从已知张时举的人生经历或可推测,他编书之时,绍兴本《后汉书》已经刊刻完成,他可能看到景祐本或绍兴本的《后汉书》。比较影宋钞本《小学五书》、景祐本《后汉书》和绍兴本《后汉书》三者所收《女诫》可知其异同。其一,《小学五书》本缺注释一条,即《女诫》末章《和叔妹》的最后一条注释。其文曰“韩诗周颂之言也。射,厌也。射音亦。《毛诗》‘射’作‘斁’也。”《后汉书》中具存。或是宋刻《小学五书》漏刻,或是毛氏影钞之误,已不可考。其二,字句相异。如《卑弱章》“習其所有事於紡績也”“於以奠之,宗室牖下”两处,《小学五书》与“景祐本”相同,与绍兴本相异。或可推测,《小学五书》本参用了“景祐本”《后汉书》中的《女诫》。

(三)《东汉文鉴》本

《两汉文鉴》是南宋人陈鉴所编的一部汉代文章总集,包括《西汉文鉴》《东汉文鉴》。陈鉴,字明之,闽县(今福建省福州市)人,自称建安石壁野人,庆元二年(1196年)进士[12]1077,其余生平事迹未详,编著有《汉唐史节》《汉文鉴》《唐文鉴》,今仅《两汉文鉴》存世。宋代科举考试的内容之一是史事典故,因此汉唐正史是科考士子的必读书。《两汉文鉴》编纂即为方便“场屋之用”。陈鉴以“汉唐三史,连编累牍,寸晷之闲,何能遍览”,遂节选书中要言大义,编成《汉唐史节》。其后,面对史传之中名公钜卿的“忠言嘉谟”,陈鉴不敢妄加节略,“是以别为一编”(4)陈鉴《两汉文鉴·自序》,见(清)陆心源的《皕宋楼藏书志》卷一一四《总集类》,北京:中华书局,1990年,第1293上。,这便是《两汉文鉴》的由来。

《两汉文鉴》以西汉、东汉各为一帙,每帙按帝王朝代编次。《女诫》位于卷九《安帝朝》的最后一篇。尽管陈鉴声称“名公钜卿忠言嘉谟”不敢“妄加节略”,但编选之时,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删节,“或取之选,或取之粹,或取之集中”,偶有删减篇幅较大的情况。清人阮元批评《东汉文鉴》“其文皆采自史传,不无删节之病”[17]。以《女诫》为例,将国家图书馆所藏元至正本《东汉文鉴》与南宋覆北宋景祐本《后汉书》班昭本传相互比较,不难发现,陈鉴删去将近一半的内容,《女诫》的篇幅大大缩短。

陈鉴的自序作于宋理宗端平元年(1234年),那么,《两汉文鉴》的刊刻应在端平元年之后。此书不见于《宋史·艺文志》,而明清以降,诸家著录渐渐丰富。宋刻巾箱本是后世刻本的祖本。《适园藏书志》著录宋刻巾箱本《汉文鉴》二十一卷,《东汉文鉴》二十卷:

此宋刊巾箱本,每半叶九行,行十八字,高三寸四分,广二寸五分,白口,单边。……原缺自序,今补录明弘治翻本,有邵宝序。元刻则二十行,二十一字,行款不同[18]。

志文所言元刻《两汉文鉴》,翻刻自宋巾箱本,唯行款不同。《天禄琳琅藏书目·元版集部》著录《两汉文鉴》一部,凡四十卷,《东汉文鉴》十九卷[14]131,行款不详。《铁琴铜剑楼藏书目录》收录元至正刊本《东汉文鉴》二十卷,“与明翻宋本同,而行款异,每半叶十行,行二十一字”[19]。此本现藏国家图书馆,行款与瞿目所记相同,黑口,双顺鱼尾,四周双边。第一册封面后衬页下方写有“東漢文鑒”“元刊本十冊”“新刻東漢文鑒”“元刊十冊”等字样,上有“瞿氏鑒藏金石記”白长方印。国图将此本著录为“明嘉靖二年刘弘毅慎独斋刻本”。

“明弘治翻本”则为明弘治十五年重刻本。邵宝《重刊两汉文鉴序》言:

训道黄云自瑞州来,视予《西汉文鉴》一编,则宋人陈鉴氏所集,凡汉文之散见于纪传及选苑诸书者皆在焉。……安仁冼知县光重刻之,而请予序。……云所藏本,本宋刻,其简帙甚约,于简阅为便……今稍加于旧,凡若干卷,皆贵溪诸生郑寅所校也。同刻者又有《东汉文鉴》若干卷,序方论西汉故弗及云[20]。

由此可知,此本由贵溪郑寅校订,安仁县知县冼光主持重刻,所据底本为黄云所藏宋刻本。此本《两汉文鉴》凡四十一卷,见著于《天一阁书目》和《铁琴铜剑楼藏书目录》,现有《西汉文鉴》二十一卷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21]。

明代另有翻宋巾箱本和嘉靖二年刘弘毅慎独斋所刻《两汉文鉴》。《皕宋楼藏书志》著录明刊巾箱本一部,行款与宋巾箱本相同,凡四十一卷,其中《东汉文鉴》二十卷[22]。苏继庼认为,《皕志》所录明巾箱本,与缪荃孙藏本分卷不同,“而与宋本同,且又无弘治十五年邵宝序,疑其实误宋本为明本也”[23]。然其究竟为明本还是宋本,尚待进一步求证。时至清代,阮元编纂四库全书未收书之时,将影写宋巾箱本收录《两汉文鉴》[17]收入《宛委别藏》。慎独斋本《两汉文鉴》凡四十卷,《西汉文鉴》二十一卷,《东汉文鉴》十九卷,曾为缪荃孙旧藏(5)参见缪荃孙:《艺风堂藏书记》卷六,《西汉文鉴二十一卷东汉文鉴十九卷》条:“明刊巾箱本。后有牌子云‘龙飞嘉靖癸未京兆慎独斋刊’两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第122页。。台湾“中央图书馆”藏明建阳刘弘毅慎独斋刊钞配本 《两汉文鉴》四十一卷,其中《东汉文鉴》二十卷,与缪氏藏本卷数不同。此本半叶十行,行二十字,小字双行同,双栏,版心花口,双鱼尾,鱼尾相随,上方记书名(6)见台湾地区“中央图书馆”馆藏目录查询系统:http://aleweb.ncl.edu.tw,索书号:000523028。。

关于《两汉文鉴》的版本源流情况,前人之说略显纷杂,适园所藏宋刻本所在何处亦不得而知。在纷繁的头绪中,可以确定的一点是,阮元编纂《宛委别藏》时所据一影写宋本中的《东汉文鉴》则应该较为接近宋本原貌。其中,《女诫》源自《后汉书》班昭本传,无作者小传。编者陈鉴根据《女诫》班氏原序,取其撰著《女诫》缘由与要旨,成小序一篇,列于标题之下。《女诫》经过编者大幅删减,篇幅缩短至原文的一半。文中取用《后汉书》注释两处。《两汉文鉴》虽然编成于宋代,但是其中的《女诫》删减过度,其余字句与《后汉书》几乎无异,因而阅读、校勘价值不大。

二、明清时期的《女诫》

明清时期,随着女教书数量的增多,《女诫》一书更加受到人们的关注和重视。最为突出的表现是这一时期出现了数种《女诫》注本,与此同时,《女诫》还被收入各类丛书之中,流传甚广。不过,见诸目录的《女诫》数量并不多,藏书家所见版本大多也没有流传至今。

官修书目中,《文渊阁书目》记有《曹大家女诫》一部一册[24],是明代内府藏书。明代太监刘若愚所著《酌中志》中,还可以见到这部《女诫》的身影。刘若愚于万历二十九年被选入皇宫,崇祯二年因被认作魏忠贤一党蒙冤入狱,狱中写成《酌中志》,详细记述了万历朝至崇祯初年的宫廷事迹[25]前言1。其中,《内板经书纪略》条载“《曹大家女训》一本,十六页”[25]160,但是误将《女诫》作《女训》。

私藏目录中,明代《世善堂藏书目录》著录班昭《女诫》一卷[26]。《天一阁书目》著录《曹大姑女诫》刊本一部,前有班序[27]。两者均无更多具体的版本信息。清人徐乾学《传是楼书目》载有《女诫》《女孝经》合刻本[28],这样的合刻形式不见于前代著录和传世本,是比较独特的一个版本,可惜没有流传至今。清人周中孚《郑堂读书记》著录《说郛》本《女诫》,是清代通行本《说郛》(即重编《说郛》)所收的一种,将于下文详细说明。

(一)《女诫》的注本

明代以前,《女诫》注释仅有一种,即《后汉书》章怀太子注,《小学五书》全取其注。其余版本,或为白文,或为经过删减的白文,皆无注解。自明代起,学者认为《女诫》原注过于简洁,且有艰涩难懂之处,不便女子阅读,遂重新注释《女诫》。明清时期便出现了《女诫》的多个注本。

1.张居正《女诫直解》。张居正(1525—1582年),字叔大,号太岳,湖北江陵(今湖北省荆州市)人。明代著名政治家,著有《帝鉴图说》《四书直解》《书经直解》《通鉴直解》《女诫直解》等书。据荆楚书社出版的校注本《张居正集·校注说明》介绍,张居正去世后,其子张嗣修、张懋修等整理编纂《张太岳文集》(7)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明万历刻本,书名题为《张太岳集》,非《张太岳文集》。本文暂从影印本书名,称明刻本为《张太岳集》。,于万历四十年(1612年)前后刊刻行世。此集共四十七卷,包括诗六卷、文十四卷、书牍十五卷、奏疏十一卷、行实一卷,成为后世张居正集的祖本。其后江陵邓氏翻刻万历刊本,基本保持了底本原貌。安化陶澍将原序另编一卷,共四十八卷,仍称《张太岳文集》。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田桢主持修订校勘,改编了原书的结构次序,更名为《张文忠公全集》[29]。1984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将复旦大学图书馆所藏明万历本《张太岳集》四十七卷本影印,并以南京图书馆藏明万历刊本、上海图书馆藏邓氏刻本配补[30]出版说明2。

李媛《张居正与宫廷女书〈女诫直解〉》一文,介绍了《女诫直解》的成书时间、成书背景、版本样貌和内容特点。万历刊本《张太岳集》卷十一收录《女诫直解》时,编者并未与其命名。光绪年间田桢重刻时,认为《女诫直解》“本自为书,不必搀入文集”,附于全书最后一册[31]96。不过,从《女诫直解》的版本源流来看,万历末年的初刻本最能反映此书的原始面貌,而且有传本存世,又经过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出版,较易获得。因此,万历本《张太岳集》中的《女诫直解》更应受到关注。

万历本《女诫直解》半叶十行,行二十字,白口,单鱼尾,四周单边。其书开篇首先讲明撰注缘由。万历六年(1578年),神宗大婚,李太后命张居正“直解汉班昭所著《女诫》,以教宫闱”[30]134上。直解,意指以直白通俗的语言进行注解。其后照录万历皇帝御制女诫序。全书主体包括自序和正文七章,分别为《卑弱第一》《夫妇第二》《敬慎第三》《妇行第四》《专心第五》《曲从第六》《和叔妹第七》。据李媛统计,张居正作直解时,将《女诫》原文分割成46句,引用一句《女诫》后,以多出原文3到5倍的文字进行通俗解说,连同注释,共计约6000余字。“每章前概述该章大体内容,以及何以如此安排章节,然后逐句引《女诫》原书内容,先解释每句中的关键词,最后整句连贯解释,……读来如讲授记录,有很强的口语性,通俗易懂。”[31]97《女诫》原文部分退两格,其后注释另起一行,顶格,以示区分。

《女诫直解》正文部分所用底本今已无从考证。光绪年间,田桢重修张居正文集,刻成《张文忠公全集》,亦未知正文所据版本为何,仅以殿本《后汉书》校订之:

《女诫》原文与《后汉书》字句互译者多,不知当时所据何本。兹就其无关大谊者,辄据殿本《后汉书》校正。惟中有五条,依文解说,未敢僭易。谨注《后汉书》原文于下,以备考订(8)张居正:《张文忠公全集》,王云五主编《国学基本丛书》,据光绪二十七年田桢刻本排印,上海:商务印书馆,1936年。《女诫直解》,第766页。李媛《张居正与宫廷女书〈女诫直解〉》一文引此段文字论证《女诫直解》底本无考,见第98页。。

张敬修为父亲文集做序时,曾言张居正著述“尚有《帝鉴图说》《四书直解》《书经直解》《通鉴直解》,板具在内阁”[30]10上,《女诫直解》是否刻版则无明确记载。刘若愚的《酌中志·内板经书纪略》载明内府藏书《女诫直解》四十八页[25]160,此或为张居正之作。

2.赵南星《曹大家女诫直解》。赵南星(1550—1627年),字梦白,号侪鹤,高邑(今河北省高邑县)人,明代政治家、文学家。生平著作颇丰,编注经史,如《两汉书选》《中庸正说》《离骚经订注》等,训诫类著作则有《教家二书》(《三字经注》和《女儿经注》)《曹大家女诫直解》等,诗文集为《味檗斋文集》《赵忠毅公诗文集》。

《曹大家女诫直解》不见于明清诸家书目,近人邵章增补邵懿辰《四库简明目录标注》时,添入万历刊本《曹大家女诫直解》一卷[32]。《中国丛书综录》著录《曹大家女诫直解》一卷,收于赵南星集《味檗斋遗书》[33]。今国家图书馆藏清初刻本《赵南星全集》一部,由赵南星的门人及子嗣编成,共二十册。全书行款不一,盖取用多种已有书版合印而成。第十七册有《曹大家女诫直解》一卷。

赵氏《女诫直解》最晚成书于万历十五年(1587年),书成之后,赵南星作跋一篇,其文曰:

曹大家之文甚古,《女诫》不及他文,乃欲其女之易晓耳。然尚未易晓也。余是以解以俗语。俗语未必一一皆合于古解,容有未悉者,要在女子知其大义,仿而行之,以为淑媛贤妇,在于存心定志,岂在言语文字间哉?(9)赵南星:《赵南星全集》第17册,清刻本,藏于中国国家图书馆,该跋书于万历十五年五月,索书号41148。

由是而知,赵南星认为,班昭作《女诫》,仅仅希望她的女儿能够阅读并理解文意,因此不像其他文章那样文辞高古。但是对于明代的女子而言,《女诫》仍读来非易,于是,赵南星便以俗语解释。目的在于使得女子“知其大义,仿而行之”。《女诫直解》包括班昭自序及正文七章。前有班昭小传,序文与正文共分为八章,每章《女诫》原文顶格书写,文中双行夹注训诂字义。原文之后退两格,另附解说,文辞近乎白话,着实易晓。《曹大家女诫直解》主要编录于赵南星全集之中,后世流传较少。

3.王相《女四书》本《女诫》。《女四书》是明末清初时产生的一部女教书,由王相选编并笺注,常常又称《女四书集注》。王相,字晋升,明末清初人,生平不见史传,仅知其为琅琊人,另外笺注了多种蒙学读物,如《百家姓》《三字经》《千家诗》等。《女四书》由汉代班昭《女诫》、明成祖徐皇后《内训》、唐代宋若昭《女论语》及王相母刘氏《女范捷录》四书组成。《女四书》的成书时间争议颇多,据胡文楷《历代妇女著作考》的著录,明天启四年(1624年),多文堂刊刻《闺阁女四书集注》[2]843,包括《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四书,这是目前已知年代最早的《女四书》刊本,则《女四书》至少成书于天启四年(1624年)之前。

胡文楷《历代妇女著作考》载:

案明万历八年(1580),神宗以此书简要明肃,足为万世女则之规,俾儒臣王相批注,与仁孝文皇后《内训》二书合刻,颁示中外,前有神宗皇帝御制序文,其后与宋若昭之《女论语》,王节妇刘氏之《女范捷录》合刻,为《闺阁女四书集注》,有九经堂刊本、多文堂重镌本、《居家必备》明瞿佑九十八种本[2]3。

胡文楷指称,《女四书》编注之前,《女诫》和《内训》曾经由九经堂合刻,这是万历授意之事,皇帝还特意为两书作序一篇。我们无法看到胡文楷所见的九经堂合刻本,也没有其他地方记载《女诫》与《内训》合刊之事,只好暂且相信胡氏所见。但是,胡氏所言有几个值得质疑的地方。其一,《女四书》之《女诫》确由王相笺注,但是没有材料证明王相做注是承受万历皇帝的旨意。其二,万历皇帝的《御制女诫序》实际上是为张居正《女诫直解》所作,王相编纂《女四书》时将这篇序言挪用于《女诫》之前。

《女四书》本《女诫》前有明神宗《御制女诫序》,其后为班昭自序。正文部分共七章:《卑弱》《夫妇》《敬顺》《妇行》《专心》《曲从》《叔妹》。王相从班昭自序开始,逐句注释,首先进行字词的注音释义,之后详细阐释句中道理所在。《女四书》本《女诫》独特之处有二:第一,《女诫》之前,有万历皇帝《御制女诫序》,这也成为后世《女四书》中一个固定的组成部分。第二,王相将《女诫》第三章章名由《敬慎》改为《敬顺》,为后世《女四书》所沿袭。此前诸多版本的《女诫》第三章均名为《敬慎》。

明清两代,《女四书》经过多次刊刻,流传广泛,今见传本数量可观。多文堂本《闺阁女四书集注》不知去向,目前能够见到的最早传本是奎壁斋本《女四书集注》。此本现藏于国家图书馆,为清初刻本。版框大小约18cm×12.8cm,半叶九行,行十七字,小字双行同,左右双边,白口,无鱼尾。方体字,版面模糊漫漶处颇多。此本封面除书名外,另有“奎壁斋订本”“金陵郑元美行梓”等字。前有《神宗皇帝御制女诫序》,《内训》末页、《女范捷录》末页牌记曰“莆阳郑氏订本 金陵奎壁斋梓”。《女诫》首页、《宋若昭女论语》首页、全书末页分别有“北京图书馆藏”朱长方印。文字不避康熙、乾隆之讳。

奎壁斋本《女四书》之外,清乾隆六十年(1795年)书业堂所刊《女四书》是现存唯一的清中期刊本。其他大部分《女四书》传本均于清末印行,崇德书院本《校订女四书集注》或为清末诸《女四书》的祖本,李光明庄《状元阁女四书》据崇德书院本覆刻,文成堂、上海江左书林、共赏书局、善成堂《状元阁女四书》、宝文堂《校订女四书集注》、上海锦章书局、上海会文堂书局《女子四书读本》,皆据李光明庄《状元阁女四书》镂板印刷(10)关于清末诸本《女四书》的关系,参见王丹妮、李志生:《明清时期〈女论语〉版本考述》,《山东女子学院学报》2018年第2期,第46-55页。。

(二)重编《说郛》《居家必备》与《绿窗女史》中的《女诫》

清人周中孚曾在《郑堂读书记》中略论《女诫》版本情况,书中著录《说郛》本《女诫》一卷[34]。所谓的“《说郛》本”,并非指陶宗仪原本《说郛》,而是指在原本《说郛》的基础上,广征博引,采纳更多书籍的重编《说郛》,此书于万历末年刊行。原本与重编本之关系与区别,笔者曾在研究明清时期《女论语》版本流传时,进行过详细梳理、考订[35]。重编《说郛》本《女诫》的情形,与《女论语》类似。《女诫》起初未收于陶宗仪原本《说郛》,在重编《说郛》的编纂过程中,才被收录其中,今称其为重编《说郛》本《女诫》,更为确恰。

万历末年重编《说郛》的原编印本无传本存世,明末印本也比较稀少,并且,一些藏本是否为明代所印,尚待确认。即使是清代各本,目录与内容也存在较大的差别。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说郛三种》中收录了重编《说郛》,为明末印本,出版说明云:“明刻《说郛》《说郛续》,各部所有残缺漫漶之处,现以中国佛教图书文物馆及上海辞书出版社藏本为底本,其有缺页则用北京图书馆、上海图书馆、上海博物馆等藏本配补”[36]。这是为较易获得的明印本。除此之外,笔者查阅的数种重编《说郛》,为国家图书馆和北京大学图书馆所藏清初印本及清代通行本。诸本重编《说郛》中的《女诫》部分,版面多有漫漶模糊之处,个别版片出现裂纹,裂缝处较为一致,则诸多版本或为同版印刷,只是印刷时间有前后之别。在借阅条件有限的情况下,《说郛三种》中的重编《说郛》是笔者所见的年代最早的印本。

在重编《说郛》本《女诫》之外,明代刊印的《绿窗女史》与《居家必备》中的《女诫》也值得关注。《绿窗女史》凡十四卷,明末秦淮寓客辑,是一部以女性为主题而编成的丛书,内容以前代传奇和笔记小说为主,另涉及女性的仪范、妆容、劳作、撰著等内容。《女诫》位列全书首卷,类属《闺阁部·懿范》。国家图书馆藏有《绿窗女史》数种,多为残卷,仅有两明刻本为足本,两书内容完全一致,或为前后印本。印成时间较早的明刻本(简称“国图本”)(11)本文所参《绿窗女史》,国家图书馆藏,索书号为T01230。,凡十四卷,版框大小不一,行格不尽相同,应是使用多种版片合印。行格多为半页九行,行二十字,左右双边,白口,单鱼尾,方体字。封面有“选工绣像”“心远堂藏板”字样。前有秦淮寓客所撰《绿窗女史引》,小引首页有“萬卷樓”朱椭圆印、“青宮之師”白方印、“國立北平圖書館珍藏”朱长方印,另有一朱方印模糊不清,较难辨识。

以《绿窗女史》中的《女诫》部分与《说郛三种》影印本的《女诫》相互比对,国图本《绿窗女史》的行款与重编《说郛》完全一致,皆半叶九行,行二十字,左右双边,白口,单鱼尾。除清晰程度有所差别,版裂之处亦完全相同。需要说明的是,重编《说郛》和《绿窗女史》有多个印本存世,在初印本不存或无法判定哪一部为初印本的情况下,仅凭比对版面,能够得到的信息模糊且有限。我们无法准确地推断这套版片何时用于印刷重编《说郛》,又在何时用于印刷《绿窗女史》,仅仅能够确定两书中的《女诫》使用了同一套版片印刷而成。

《居家必备》中的《女诫》与《绿窗女史》所收相似。《居家必备》凡八卷,不知何人所辑,是一部供时人参阅的生活指南。内容包括家仪、懿训、治生、奉养、趋避、饮馔、艺学等。《女诫》类属首卷《家仪》。国家图书馆藏有明刊本一部,全书版框大小不一,半叶九行,行二十字,白口单鱼尾,左右双边,行款与重编《说郛》完全相同。每册首页有“國立北平圖書館珍藏”朱长方印(12)本文所参《居家必备》,国家图书馆藏,索书号为T4229。。将其中《女诫》与重编《说郛》本比对,两书内容完全一致,第四、五页版裂处能够吻合。《居家必备》字迹漫漶很少,版裂处更少,缝隙更小。初步判断,两书使用同一套版片印刷,并且此《居家必备》本《女诫》的印刷时间可能早于本文所参看的重编《说郛》本《女诫》。

明末书坊,甲乙互鬻屡有发生,同一套版片,可能被不同的书肆用以印刷,某些书籍出现在不同的丛书之中。经过笔者的比对和分析,重编《说郛》《绿窗女史》《居家必备》这三部丛书中的《女诫》为同版印刷之书,三者是前后印本的关系。

重编《说郛》本《女诫》,前有班昭自序,正文七章:《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和《叔妹》。白文无注。

三、结论

班昭晚年所作《女诫》,其自序和正文七章的篇章格局,在后世流传的过程中基本保持下来。从《后汉书》到王相《女四书》,《女诫》最显著的变化源于王相的改动,第三章章名由《敬慎》改为《敬顺》,其余文本则基本稳定地流传下来。《女诫》能够流传至今,首先要归功于《后汉书》班昭本传的收录,其后因《后汉书》的不断刊刻而广传于世。《女诫》的祖本则可追溯至北宋景祐本《后汉书》。

朱熹对家庭教育高度重视,他所倡导刊刻的《女诫》,是此书单行本的肇始,惜不传世。宋代至清代的诸本《女诫》,多被收录于某部丛书之中,又以家训丛书为主,如《小学五书》《戒子通录》《女四书》《教女遗规》《闺门必读》等等;或被收入综合性丛书重编《说郛》《绿窗女史》《居家必备》。此外,汉代文章总集《两汉文鉴·东汉文鉴》也编入了经过删节的《女诫》。

就《女诫》的注释而言,最早的注释当属《后汉书》刘昭注。遗憾的是,刘昭的注释没有流传下来,今见注文为唐代章怀太子李贤注,并为宋人张时举所编《小学五书》沿用。明清两代,《女诫》注本逐渐增多,注文言语直白,目的在于疏通文意,便于时人阅读。张居正经皇家授意完成《女诫直解》,学者赵南星也撰写了一部《曹大家女诫直解》。明末清初,儒家学者王相编纂并笺注《女四书》后,前代的注本多被此书取代。晚清的数次刊刻更使《女四书》成为清代流传最广的女教书之一。

隋志之后,历代目录对《女诫》均有著录,不仅体现了此书递进之有序,更可表明历代学者对《女诫》的肯定和重视,以及这部书在当时社会发挥的重要的教女作用。明清学者更是屡屡阐释,力求通过通俗易懂的语言,引导女子学习女教规范。其在女教书发展史上的地位,可由以上刊刻、注释与流传的情形得以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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