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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纪中国译学话语研究:回眸与前瞻*
——基于2000至2019年外语类核心期刊的考察

2020-02-23

民族翻译 2020年6期
关键词:译者话语理论

⊙ 张 汨 余 浩

(江西师范大学,江西 南昌 330022;江西中医药大学,江西 南昌 330004)

引言

自1972年霍姆斯的翻译学学科独立宣言——《翻译学的名与实》发表以来,译学发展走过了将近50个年头,经历了语文学、语言学、文化学以及社会学等“转向”的更迭或视角的转换。虽然翻译学在中国发展相对较晚且研究初期主要是借鉴和引用西方翻译理论,但是随着学科不断发展以及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研究需求的指引,中国译学界开始思索如何从事中国特色翻译研究,以提升学科自觉、增强理论自信。

就翻译学在中国的发展史而言,学术共同体的建立以1987年召开的“中国首届研究生翻译理论研讨会”以及“全国翻译理论研讨会”为标志。但翻译活动在中国具有几千年的悠久历史,众多杰出的翻译家基于自身的翻译实践提出了许多论述,也为阐释、构建和研究中国译学话语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中西译学理论史均由翻译家首先翻开,但是21世纪的译学研究则需要关注翻译理论研究[1],与此同时,新世纪中国译学研究还应该关注中国特色,而这种特色主要表现在“独创性、系统性和合理性”[2],因此中国译学话语研究逐渐受到关注。在新世纪日历翻过20年之际,有必要对当前中国译学话语研究进行回顾,这不仅对翻译学发展具有反思性价值,同时能够推动学科建设的进一步开展。

一、中国译学话语研究:定义与内涵

“中国译学话语”是近几年出现的概念,蓝红军、许钧将其定义为“译学言说自我的方式”[3]4,以及“主体对于翻译、翻译研究以及翻译学科的理性认识的表达”[3]5,换言之,也就是研究者如何表述自己对翻译现象或者翻译行为的认识。从现有研究来看,中国译学话语主要包括以下两方面论述[3-5]:

1.传统翻译话语

虽然早在1951年董秋斯便提出了“翻译理论”[6],但“中国翻译理论”的用法引发了相关争议。因为传统的翻译论述基本散见于各种论述的序跋或者后记之中,本身并没有形成系统性表述,所以能否将其称为翻译理论是争论关注的焦点。因此张佩瑶认为可以使用“翻译话语”来替代“翻译理论”,这样就避免了对中国翻译理论是否存在的讨论。[7]我们发现,张佩瑶所提的“翻译话语”基本是中国传统译论,即“在翻译论题上、研究方法上、表述方法上以及理论特质和精神旨趣上都表现出浓厚的传统国学味道的译论”[8],这一点在其编撰的《中国翻译话语英译选集》上下两册中得到了集中体现。

2.现代翻译理论话语

随着翻译学在中国的不断发展,越来越多的国内研究者注重系统化相关论述,并且提出了“中国翻译理论话语”这一称谓。如果说传统翻译话语主要指的是相对零散的传统译论,且我国传统上注重直觉式感想和随笔而缺乏条分缕析的实证,那么翻译理论话语则更强调系统性的阐释,其系统性和学理性比传统译论要强。同时需要指出的是,此处的“现代”并非时间意义上的划分,而是“相对于现代的方法论概念”[9]而言,也就是通过现代各学科理论或者视角来审视翻译现象,例如现代语言学、文化学、社会学、认知科学等。

同时需要强调的是,就其内涵而言,传统翻译话语主要是“中外学者在中国大陆用中文发表的讨论翻译的文章或者著作,不包括港澳台海外的中文文章,也不包括中国人用外文发表的文章,但包括外国人(主要是传教士如利玛窦、傅兰雅等)用中文书写、在中国发表的文章”[10],在中国历史上几次翻译高潮的佛经翻译和科技翻译中有很多是外来的僧侣或者传教士完成的,他们不仅参与了翻译活动,还留下了诸多翻译论述,这些都是中国译学话语的一部分;但随着翻译学在世界各国的发展,现代翻译理论大多由各国翻译理论学家基于本国翻译现象而提出,例如图里在考察希伯来语和英语之间翻译行为的基础上,结合社会学中的规范概念提出了描写翻译学,中国现代翻译理论话语也主要是由中国自己的翻译理论家建构。因此,中国译学话语是对中国本土翻译行为本质、类型以及策略技巧的阐述,这其中包括传统翻译话语和现代翻译理论话语。话语的提出者可以是中外学者,但其著作需首先用中文撰写而成。

二、中国译学话语研究回眸

为了全面了解新世纪以来中国译学话语研究现状,我们选择过去20年间(2000—2019年)涉及外语和翻译的19种核心期刊作为数据库来考察。基于上述中国译学话语定义,通过检索,共析出596篇文献,以此为基础开展发文统计并进行内容分析。

(一)发文统计

可以发现,新世纪伊始,外语类核心期刊对中国译学话语研究的关注度较高并在近3年呈持续走高状态。这说明构建中国译学话语已经成为当前国内翻译学界关注的重点。尤其是近几年“理论翻译学及译学方法论”高层论坛(至2020年共召开4届)以及首届“中国翻译理论话语高峰论坛”(2020年初召开)等会议的相继召开,表明我国翻译学界对构建中国译学话语的重视程度不断提升,这也在核心期刊发文方面有所体现。

图1 近20年国内外语类核心期刊发文趋势

表1 近20年国内部分外语类核心期刊发文总数①

从具体发文数量可以看出,《上海翻译》以及《中国翻译》两家翻译类专业期刊对中国译学话语研究最为关注,近20年发文超过百篇;而大部分期刊发文数也介于26—66篇之间,主要是外语类综合性期刊,其中也包括较为注重实践研究层面的《中国科技翻译》;发文较少的几本期刊其重点在少数民族语言翻译、比较文学、外语教学实践等,但也会偶尔关注中国译学话语研究,如《外语电化教学》就刊登过2篇关于生态翻译学的文章。

(二)内容分析

上述数据统计为我们呈现了近20年中国译学话语研究的大致走向,但是想了解具体的研究内容,还需要对相关文章做定性分析和解读。通过文献研读,我们认为可以将近20年的中国译学话语研究分为传统翻译话语的挖掘与阐释、现代翻译理论话语的建构以及译学话语体系建设的学理思考等3方面内容,具体论述如下:

1.传统翻译话语挖掘与阐释

由于我国传统译论相对较为零散且基本是翻译家根据自身实践提出的感悟,因此相关研究主要是以翻译家或者相应的翻译思想为关键词。通过分析,我们发现传统翻译话语研究主要从以下方面开展:

(1)传统翻译话语个案挖掘与现代阐释

近20年,对传统翻译话语的挖掘仍旧集中在严复、鲁迅、朱生豪、傅雷、钱锺书、梁启超等翻译家身上,这与国内翻译家研究的热点大致吻合。[11]但我们也发现,近年关注度迅速提升的是许渊冲,各大核心期刊相关研究不断涌现。[12-13]当然,对传统翻译话语的发掘不仅仅在于聚焦之前未受广泛关注的翻译家及其论述,更多地在于从现代视角来阐释这些翻译话语及其与现代译论的关系,如王洪涛以现代语言学和西方文论为参照框架,重新阐释了马建忠“善译”翻译话语,指出其中暗含的语言学研究模式与读者中心论是中国传统译论向现代译论转化的一个衔接点。[14]苏艳从社会学视角阐释梁启超《论译书》的相关论述,指出其中涉及文化资本、赞助人、规范等相关命题,点明其代表着传统译论向现代译论的转变。[15]

(2)翻译话语比较研究

相关研究通常对比不同翻译家的行为或者翻译话语之间的共性或(和)差异,如金岳霖与贺麟均为哲学家,因此二人对于翻译的认识有很多共识,包括翻译理论基础、翻译方法、翻译与创作等[16];或者对比我国知名莎剧译者朱生豪和梁实秋所持翻译观的差别,如李媛慧和任秀英通过文本分析发现朱生豪追求“神韵”而梁实秋旨在“存真”,这种差异源自个人翻译思想和文学观的差别。[17]此外,还有对比中西翻译话语异同的研究者,如李靖民、徐淑华指出中西译论有各自的传统和特色,中国注重归纳和宏观把握,西方注重系统和对比,虽然二者有所差异但可以相互借鉴、取长补短,创造多元和谐局面。[18]

2.现代翻译理论话语建构

与中国传统翻译话语相比,现代翻译理论话语具有两个重要特征,一是受到了现代各学科理论和方法的影响,二是在论述上具有系统性,而不再是附着在作品的序跋或者后记之中。从研究内容来看,现有研究主要包括翻译理论话语构建及其应用研究。

(1)现代翻译理论话语构建

随着中西方学术间的不断交流,我国研究者在新世纪也开始尝试构建中国翻译理论话语,主要包括变译理论、译介学、译者行为批评以及生态翻译学等。变译理论由黄忠廉提出,他在20世纪末获批国家社科基金“变译理论研究”之后推出了一系列相关论述,指出变译理论主要关照“为了满足特定条件下特定读者的特殊需求而对原作灵活变动的行为”[19],同时系统提出变译手段、变译方法和研究方向等。此后,黄忠廉又以“基于语料库的严复变译思想研究”为题立项国家社科基金,将变译理论进一步深化,同时在《外语学刊》2014年1期、《解放军外国语学院学报》2018年4期等核心期刊都推出了关于“变译理论”的专栏,这表明变译理论得到了国内学术界的认可。译介学也是在20世纪末由谢天振提出,该理论主要受到比较文学和文化学的影响,认为“翻译文学是文学作品的一种独立的存在形式,既然它不是外国文学,那么它就该是民族文学或国别文学的一部分,对我们来说,翻译文学就是中国文学的一个组成部分”[20],因此译介学主要关注译文在目标语文化的接受与传播。译介学经历了《译介学》(1999)的初步提出到《译介学导论》(2007)的进一步完善[21],目前也成为了学术界普遍认可的翻译理论话语,《外语学刊》2019年4期也推出了译介学研究专栏。

周领顺提出的译者行为批评“是在社会视域下对广义的译者行为所做的批评性研究,是对译者在翻译社会化过程即翻译活动中的角色化及其作用于文本的一般性行为规律特性的研究”[22],他将译者作为语言人和社会人,考察译者在“求真”和“务实”连续统上的行为以及制约因素。译者行为批评在聚焦文本的同时,将社会历史文化因素纳入批评框架之内。胡庚申基于自己博士论文中翻译作为适应选择行为的观点,系统地阐释了生态翻译学的核心理念,包括翻译生态环境、译者中心、适者生存、三位转换等[23],虽然经历一段时间的质疑,但已经逐渐得到学术界认可且形成了学术共同体。同时,《上海翻译》2017年5期以及《中国翻译》2019年4期都开辟了“生态翻译学”专栏,而胡庚申于2008年和2018年分别获批“生态翻译学:译学的生态视角研究”以及“生态翻译学的理论创新、国际化发展及数据库建设研究”国家社科基金,足以体现其受关注的程度。

(2)翻译理论话语的运用

虽然现代翻译理论话语是基于中国翻译实践而提出的论述,但改革开放后中西翻译研究交流日益增多,很多论述受到了西方文化学、社会学、认知科学的影响,也有研究者借助上述理论视角来研究外国译者的翻译行为,其中译者行为批评以及生态翻译学的应用较为广泛。如,黄勤、刘晓黎从译者行为批评视角分析了王际真、杨宪益与戴乃迭、莱尔、蓝诗玲在翻译鲁迅小说《肥皂》时的策略选择并对各自动因进行了解释,最后指出方言翻译应该兼顾求真与务实两个方面[24];胡伟华、郭继荣结合生态翻译学,从文本选择和翻译策略两个方面解读了葛浩文的译者主体性,发现其受到主观和客观方面的共同影响。[25]

3.译学话语体系建设学理思考

除了扎实的个案探讨和具体使用之外,还有部分研究致力于在学理层面思考中国译学话语体系建构问题,主要从认识论或方法论层面进行。认识论层面主要涉及对中国译学话语的重新审视,如杨士焯、周旭指出中国传统译论体系中“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元素,“译”与“写”互为辅助,都表现出传统译论中目标语取向[26];刘建珠、穆雷提出中国翻译理论话语的发展可以划分为经验总结期、假说形成期和学科建设期,这有助于研究者形成全景式认识。[27]方法论层面则主要反思的是中国译学话语体系建构问题,如任文指出中国口译理论话语的建构可以通过后顾与前瞻的方法,其中后顾便是借助“故纸堆”精神,挖掘中国历史上不同历史人物、历史场所和历史事件,包括玄奘取经、同文馆等[28];方梦之指出近十年来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译学话语体系已经成为学人的共同目标,可以通过“挖掘传统术语、提炼现代概念、借鉴国外范畴、完善已有表述”等方法实现。[5]3

三、中国译学话语研究前瞻

可以看出,在新世纪前20年随着理论自信和学科自觉意识的不断提高,中国译学话语研究越来越受到关注,主要表现在对传统翻译话语的持续发掘以及现代翻译理论话语的系统性建构,在新世纪的新形势下“我们的任务是建立立足本土、建立具有解释力的本土概念体系,自觉在学术研究中确立中国视角、彰显中国价值”[5]3,这就需要不断推进中国译学话语体系建设。基于研究现状,我们认为今后研究可从以下方面深化:

首先,立足史料,挖掘话语资源。罗新璋的“案本—求信—神似—化境”勾勒了中国传统译论的整体脉络,不过我国源远流长的翻译史中还有很多有待发掘的翻译话语。但正如廖七一指出,我国历史上有大大小小数百的翻译家,是否每一个研究都有价值?如果研究视角基本相同,理论借鉴也基本类似,研究方法和结论也没有太多差异,那么重复性研究便没有太大价值[29],因此研究的开展需要考虑是否有一手或者新史料。在新史料方面,翻译家处于翻译过程中的核心地位,而翻译档案材料,如翻译手稿、往来通信等可以拓展翻译过程研究,进而走进翻译家的精神世界[30],如许钧、宋学智通过傅雷翻译手稿修改处动态论述了其“重神似不重形似”的精神追求,这些新的史料有助于更好地阐述译学话语。[31]挖掘话语资源对口译翻译(理论)话语研究而言尤为重要,从佛经翻译开始便出现了口译形式,“东汉桓帝建和二年(148)之前是我国历史上的口译阶段,而从公元148年至今则应是口笔译并行的阶段”[32],因此悠久的口译活动史留存了丰富的表述,但是中国口译(理论)话语建构研究依然处于起步阶段。[28]而传统译论大多较为零散,史料整理和爬梳便十分重要,如朱志瑜等新近出版的《中国传统译论文献汇编》(六卷本)[33]是很好的典范。因此如何立足史料来发掘各类话语资源,尤其是口译(理论)话语资源也是重中之重。

其次,系统梳理,深化理论建构。中国译学话语体系中各翻译话语有自身独特性,但不同翻译话语之间还具有时代性和传承性,因此共时和历时性考察也至关重要。就共时性而言,如郑克鲁曾将朱生豪和傅雷称为“中国近代翻译界的双壁”,两位翻译家生活在同一时代并且分别提出了“神韵”和“神似”的翻译话语,那么“神韵”与“神似”是否具有时代特征便是研究者可以探索的问题;[34]从历时角度看,“神”这一论述在很多翻译话语中都有所体现,包括朱生豪的“神韵”、傅雷的“神似”、汪榕培的“传神达意”等,彼此之间的传承性也值得梳理。与传统译论相比,中国翻译理论话语往往以现代学科视角来审视翻译行为并且开展系统论述,如译介学主要从比较文学汲取养分来考察译作的传播与接受,而随着现代翻译学的发展和中西学术交流的日渐频繁,我们可以通过拓展新翻译理论话语以及深化现有表达来进行。西方译学界在经历了“文化转向”“社会学转向”之后似乎陷入了暂时停滞期或“后理论时代”[35],这时候作为译学大国的中国应该有所担当。[4]93-100我们现在已经有基于比较文学的译介学、文化学和社会学的译者行为批评等翻译理论话语,如何结合其他现代视角来审视翻译现象并提出翻译理论话语是值得思考的问题,如贺爱军建构的“翻译地理学”主要考察某个区域的译者,目前已有较多核心论文以及国家社科基金项目,说明在国内受到一定的关注和肯定,因此下一步应该思考如何将这些表述进行理论化和系统化以巩固其地位。

再次,借船出海,促进国际传播。虽然中国译学话语最初基本都是用中文撰写而成,但是中国译学话语建设不应该是自娱自乐,更重要的是将其传播至国外以促进中西方翻译学术的交流。作为翻译大国,我们需要建立自己的译学话语体系并且得到国际同行的认可,向国外输出相关理论专著应是尚佳之举[4]93-100,而在此方面我们可以通过翻译出版相关著作以及用英文撰写论文来实现。就传播中国译学话语著作而言,已故学者张佩瑶主编的《中国翻译话语英译选集》(上下册)选择了从老子《道德经》到19世纪初的翻译话语,可以说是非常有益的尝试,也得到了国际同行的认可;另外当前国家社科中华学术外译项目中也经常有翻译方面的论述得到立项,如王秉钦的《20世纪中国翻译思想史》以及谢天振的《译介学导论》分别于2018年和2019年获批中华学术外译项目(英文版)立项,因此更多中国译学话语专著通过翻译途径走进国际译学界值得期待。另一方面,当前大部分国际核心期刊以英文出版为主并且是中西方译学交流的主要阵地,随着我国研究者教育背景国际化的不断提高,在过去30年间中国译学研究成果国际化虽然取得了较大进步,但所发文章选取的视角大多为西方翻译理论[36],那么国内研究者在下一步可以尽可能地用英文推出中国译学话语研究文章,如果能够通过较为严格的同行匿名评审并发表,则可以进一步相应提高中国译学话语的认可度和传播度。

结语

通过对新世纪前20年中国译学研究的回顾,我们发现中国译学界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关注中国译学话语,并取得了可喜的成就。但是在新形势下,作为译学大国的中国仍旧应该持续推进中国译学话语建设,主要包括发掘话语资源、深化理论建构以及促进国际传播等三个方面,这样才能更好地推动我国翻译学的学科建设。

注 释:

①《语言与翻译》在中国知网上未更新2019年目录,故该刊数据截止至2018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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