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联系”在小说教学中的运用
2020-02-22黄煦
黄 煦
小说是为了适应反映日益复杂、丰富的社会生活的需要而产生和发展起来。优秀的小说必然是符合生活的真实和逻辑的,因而教师在教学中通过探寻小说中的因果联系,有助于让学生理解小说人物、情节、环境的真实性、合理性、必要性,从而使学生更深刻地理解小说的主题。
一、探究人物性格的必然性
在小说教学中,教师不能只满足于分析人物性格是“怎样的”,而是要让学生理解“这个”人物的性格“为什么是这样的”。福楼拜在创作《包法利夫人》时,写到包法利夫人死的时候,伤心地坐在地上痛哭,朋友对他说:“你不愿意包法利夫人死,就把她写活嘛!”福楼拜沉痛地说:“写到这里,包法利夫人非死不可,没法写活呀!”包法利夫人为什么“非死不可”?因为她的死是她自身的悲剧性格所造成的必然结果,福楼拜遵从现实主义的创作原则,尽管他“不愿意包法利夫人死”,却让她“非死不可”,这才符合生活的真实。
泰格特的短篇小说《窗》中,近窗人的“善”却导致了远窗人做“恶”的结果,看似不符合因果关系,但引导学生去探究远窗人的心理却又可以找出其内在的原因。远窗人听过近窗人的描述“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享受”,但为什么他最终却变得冷酷、丧失良知呢?我们会发现原因是多方面的:病房的狭窄单调;病情的严重导致他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做任何事消遣从而使他渴望了解窗外的世界;近窗人描绘的美景激发了他想一睹为快的强烈欲望等。正是这样的原因导致了他从最初产生“一个想法”,一步步最终发展到见死不救的冷酷、残忍。当学生弄清楚原因后,就能明白远窗人的见死不救符合人物性格发展的情理,同时也让学生体会到人性的复杂。
二、探究情节的合理性
情节都具有故事性,但情节与故事又是有区别的。按照福斯特的定义,情节必须有因果关系的精心安排,他举例说:“国王死了,不久王后也死了。”“国王死了,不久王后因为伤心也死了。”二者就是故事和情节的区别。后者因为有“情”还有“节”,有“思想”在其中,而且彼此有联系,构成因果,演绎故事,塑造人物。
在教学中,教师往往只是让学生了解小说的开端、发展、高潮和结局是怎样的,但很少引导学生去体会情节发展的内在规律,并没有让学生理解情节为什么是这样发展的。情节的因果关系充分体现在它的偶然性上,它是小说“逆转”美学因素的内部依据。偶然性又存在于必然性之中,而必然性实际上就是因果关系。绝大部分小说的因果关系是比较明显的,但有些小说的情节发展看似不合乎因果联系,仔细探究它的结果却是看似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
《杨修之死》整篇叙述了杨修被杀的缘由:一因改建花园令操忌之;二因分食一盒酥使操恶之;三因揭穿“梦中杀人”使操愈恶之;四因告发曹丕阴事使操愈恶之;五因教曹植斩门吏而出使操大怒;六因曹植作《答教》使操大怒曰:“匹夫安敢欺我耶!”最终因“鸡肋”事件被杀。表面上看是这一次次的事件触怒了曹操,但再推究深层原因却又与两人的性格有关。笔者在教学中引导学生结合文章内容探究两人的性格特点:杨修作为臣子,却恃才放旷,轻率大意;曹操作为君主又心胸狭窄,虚伪奸诈,所以,曹操容不得杨修。从日常生活小事直到军国大事,矛盾冲突愈演愈烈。“性格决定命运”,正是两人的性格导致了杨修之死的必然结果。
三、探究环境描写的必要性
自然环境描写在有些作品中是淡化的,而在某些作品中又是极其重要的,如《智取生辰纲》从不同角度反复写天气热,因为天气那么热,所以就口干舌燥,需要解渴的东西;因为特殊的条件、背景及习俗,酒就成为当时解渴、解暑所必须的,这就为“卖酒”“下蒙汗药”准备了条件,天热就成为了“智取”的原因之一了。
在教学《孔乙己》这篇小说时,探讨造成孔乙己悲剧的原因,就必须引导学生去探究孔乙己生活的社会环境。“掌柜是一副凶相,主顾也没有好声气。”对待短衣帮和长衫客的不同态度,一长一短,一站一坐,一荤一素,渲染出一种势利、冷漠的人际关系,等级森严、以物质论英雄的社会氛围。不仅统治阶层专以弱肉强食、欺压百姓为能事,即使是同属被压迫阶级的不同成员之间,也是那么寡情与淡漠。咸亨酒店里的所有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把孔乙己作为嘲弄与取笑的对象,专以揭开他的心灵伤疤为乐。孔乙己惟一被人记起的理由,就是他还欠了十九个钱。在作品中一再出现的笑声里,孔乙己的悲剧就成了必然的结果。
典型环境影响并支配着典型人物性格的形成和发展,教师在教学中要注意引导学生认识环境对人物性格形成和发展的作用,尤其要注意环境的变化往往引起人物性格的变化:《变色龙》将奥楚蔑洛夫先后置身于狗是将军家的和不是将军家的特殊背景下来暴露他丑恶的嘴脸;《祝福》中祥林嫂两次在鲁四老爷家帮佣,看似相同却不同的环境,促成了她最终的悲剧。
四、体会主题的深刻性
一系列有因果关系的故事情节会表现作者对生活、人生的感悟。在探究文章的因果关系时,我们会发现作者要表达的主题往往就隐含在造成这结果的原因之中。
黄厚江老师在教授《我的叔叔于勒》时特别注重情节之间的因果联系,他引导学生探究文中所有的情节产生的原因都与“钱”有关:于勒原来是全家的恐怖,是因为他糟蹋钱;后来在美洲给菲利普写了一封“福音书”有了钱,就成了全家的希望;二姐之所以有人求婚,是因为那人看了于勒的信,觉得可能会有钱;而在船上躲于勒,是因为发现于勒没钱。母亲在对待吃牡蛎这个问题上说:“我害怕吃了肚子痛”。“至于约瑟夫,他用不着吃;男孩子们,我们是不该惯他们的。”这些“不吃”的原因其实都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还是钱。通过这些表层现象探究其深层原因,这个故事所反映的“资本主义社会里人与人之间是赤裸裸的金钱关系”这一主题就显而易见了。
如果仅限于“惊喜”为什么变成“恐怖”,“好心的”变成了“贼”,“骨肉”变成了“路人”进行简单的问答是很容易的,如果不从情节中细寻因缘,从而发现人物思想感情、行为态度逐渐变化的轨迹,这篇小说就会不免因满足知性分析而流于肤浅解读。
小说教学之难,在于学生基本上对主要人物和情节发展都是自以为是的“已知者”,不少语文教师却把学生的已知当作未知,不能使其发现他们认识上的盲点,因而在学完一篇小说后对小说的理解仍浮于表面。作为教师,首先应自己研读文本,对文本进行深入的领悟、探索,发现其中的因果关系,只有这样才能让学生从已知中揭示未知,真正理解小说人物、情节、环境的真实性、合理性、必要性以及小说主题的深刻性,这样的教学才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