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华阿拉伯人新媒体使用习惯实证调研

曹笑笑 林专

【摘要】本文采用国际传播、新媒体、媒介使用领域相关理论，以在义乌生活的阿拉伯人为研究对象，采用问卷调查法对其新媒体使用习惯进行调查研究，旨在了解在华阿拉伯人的新媒体的使用特征，进而为如何利用新媒体提升城市管理水平和中国国际形象传播提供相关建议。研究结果表明，义乌阿拉伯人的新媒体使用特征主要包括以下几点：1.互联网等新媒体的使用在义乌阿拉伯人中十分普遍;2.在各类新媒体中，义乌阿拉伯人对社交媒体的使用最为频繁，并成为了他们获取新闻的主要来源;3.义乌阿拉伯人使用新媒体的母语依赖程度高;4.阿拉伯对中国社交媒体的使用频率与在华居住时间长短密切相关，“微信”作为中国最主要的社交媒体面临着机遇与挑战并存的局面。在以上结论的基础上，本文认为通过新媒体来提高城市服务能力与提升国家国际形象传播力，需要更加注重对受众群体的调查和与国外新媒体平台的合作。

【关键词】阿拉伯人;新媒体使用习惯;社交媒体;

本课题为浙江省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中国媒体在阿拉伯国家的传播力提升研究”（21NDJC125YB）阶段性成果。

中图分类号：G221                  文献标识码：A                     DOI：10.12246/j.issn.1673-0348.2020.24.029

众所周知，近几年义乌商贸发展迅速，更是我国同阿拉伯世界交流最为紧密的代表性城市之一。目前数万的阿拉伯人扎根义乌和几倍于此的阿拉伯人来此中短期交往，几乎涵盖了各个阿拉伯国家、地区。本文正是以这些在义乌生活的阿拉伯人（后文简称为“义乌阿拉伯人”）作为研究对象，通过调查研究，了解他们的新媒体使用习惯和媒介需求，探析影响义乌阿拉伯人城市管理的具体因素，不仅能在义乌阿拉伯人城市管理的过程中为其提供更为精确和有效的数据、经验，而且还能为我国其他相关城市的发展提供借鉴和参考。本次研究采用网络问卷调查（150份，实际有效问卷126份）和深入访谈（30份，实际有效访谈18份）形式。调查问卷主要包括两大部分，第一部分内容是媒介使用习惯，主要围绕主要使用哪些新媒体，其具体使用情景等问题展开。

1. 人口统计特征分析

本次调查研究显示，义乌阿拉伯人国籍涵盖了埃及、叙利亚、沙特、伊拉克、也门、黎巴嫩、苏丹、阿曼、摩洛哥等13个阿拉伯国家，广泛分布于中东地区。其中人数最多的是国家是埃及27人（21.43%），叙利亚、苏丹、伊拉克、也门排在第二至第五位。此外还有来自沙特8人（6.35%）、黎巴嫩6人（4.76%）、阿曼5人（3.97%）等8个阿拉伯国家的阿拉伯人（占样本总量的27.78%）生活于此。国籍分布的广泛，显示出义乌阿拉伯人的多样性。

受访者人口统计特征如下：参与问卷调查中，受访者男女比例为男性77.78%，女性22.22%;受访者平均年龄为35.6岁，其中31岁至50岁人群为82人，占比65.08%;从学历层面来看，学士学历人数最多，为68人，占到了总体样本容量的53.97%，其次普通高中及以下，占41.27%;从职业分布看，商人占比70.63%，基本符合义乌阿拉伯人整体从业现状;从受访者在华生活年限来看，1-3年区间占比最多，达到65.08%，其次为3年以上（17.46%）和6-12个月（10.32%）;大部分受访者月经济收入在1001-3000美元，占到了样本总量的67.46%。从语言使用情况来看，能理解简单中文字句的人数占比例最高，为69.05%，其次为能够进行日常交流（15.08%）和完全不懂中文（11.11%），能流利使用中文的人数仅为4.76%。

2. 新媒体使用习惯分析

随着新媒体技术的发展和日益成熟，阿拉伯人在义乌使用互联网是最常见的行为，那么他们使用的习惯是怎么样的呢？是否具备使用中国网络媒体的习惯？在92.06%的义乌阿拉伯人平均每天5.4小时的上网时间里，他们都在做些什么呢？

2.1 互联网终端使用习惯

从样本统计来看，在对于经常使用的互联网终端设备的调查中，智能手机、数字电视与电脑成为义乌阿拉伯人接触互联网前三位的方式。（见表1）随著互联网技术的迅猛发展，智能手机已成为义乌阿拉伯人最常使用的媒体，几乎大多数人（96.83%）将手机作为浏览新闻、查找信息、社交互动的首选。调查中发现，在义乌的阿拉伯人对于数字电视的使用率也相对较高，电视媒体的使用率（76.98%）仅次于智能手机，他们一般会通过数字电视收看国外的卫星频道，如：半岛电视台、BBC Arabic等。

在使用时间的统计中，92.06%的受访者平均每天会花费5.4小时以上的时间进行网络活动。并且，多种互联网终端共同使用的现状也日趋明显，相比较而言，电脑上网虽然有稳定的比例。受访者：“如果是处理日常信息、网上聊天，我会选择智能手机，如果是要上网找资料做作业我会选择电脑”，“我习惯通过付费购买VPN的方式连接国外的卫星频道，以此来收看并了解国际新闻”。在调查中发现，义乌阿拉伯人群体表现出对于智能手机和数字电视的高度依赖，在被问到一般在什么情境下使用手机时，各情境选择人数分布均衡，也从侧面反映出义乌阿拉伯人日常生活中对智能手机的使用率之高，这也跟我国目前中青年群体的新媒体使用习惯相类似。

那么，在92.06%的义乌阿拉伯人平均每天5.4小时的上网时间里，他们都在做些什么呢？调查显示，84.92%的义乌阿拉伯人都会使用社交软件，他们一般会在上面跟朋友进行聊天、看朋友圈以及发布新的内容。并且，他们当中有42.06%的人会使用淘宝、天猫等中国APP进行网络购物。同时除了上文提到的半岛电视台、BBC Arabic等国外媒体，部分义乌阿拉伯人还会通过收看CCTV阿拉伯语频道、China Daily浏览新闻，说明在华阿拉伯人十分注重对于媒体语言的选择。（见图1）

关于义乌阿拉伯人群体主要想通过新媒体获取哪类新闻信息的问题调查中，选择率从大到小依次为经济、本地生活服务、体育、时事政治、休闲娱乐及其他，有8位阿拉伯人选择汉语学习。从中可以发现，该群体对于经济类信息和同义乌有关的生活信息需求量最大，且最为关注。根据需求理论，对于义乌阿拉伯人群体来说，生活信息是最基本的需求。在“请问您喜欢收看什么类型的节目”一题中，选择人次由高到低依次是新闻节目、体育比赛、电视剧/电影、娱乐节目、纪录片、其他。（见图2）

从新闻获取渠道来看，社交媒体和数字电视已成为义乌阿拉伯人了解新闻事件的主要渠道，人们既看重媒体的可信度又看重媒体的及时性。通过手机新闻APP获取新闻信息的人数也占到了一定比例（35.71%），如BBC Arabic、半岛电视台的手机新闻客户端也成为义乌阿拉伯人除数字电视以外的另外一种获取新闻的方式。（间图3）这说明其获取新闻资讯的方式已经开始慢慢转向移动新媒体。而可能是因为语言的限制，原本部分在本国会通过传统报纸、杂志获取新闻的受访者，在义乌生活时却很少通过该方式获取新闻信息。

2.2 手机移动客户端使用习惯

从中文手机客户端（APP）使用情况来看，义乌阿拉伯人群体选择的前三位是微信、淘宝、支付宝。而从APP分类情况来看，社交类与新闻类的选择率分别是93.65%与68.25%。受访者说“我和中国的朋友聊天时都是用微信沟通，很方便，而且在中国认识了朋友，我们会选择加他/她微信。”但被问到回国后会不会继续使用，有部分阿拉伯人表示不会。微信对在义乌生活的阿拉伯人影响力较大，但仅局限于在中国。义乌阿拉伯人对于微信使用的热衷是其社会需求与中国媒介环境相结合的结果。

从英文手机客户端（APP）的使用情况来看，义乌阿拉伯人群体选择的前五位分别为Facebook、YouTube、Instagram、Google、Twitter。社交媒体与视频网站牢牢占据了义乌阿拉伯人群体英文媒体选择的前三位。同时，部分义乌阿拉伯年轻人对于Snapchat的使用率也相对较高。而在前五名的英文媒体中，社交媒体占了3个，还有两个是搜索引擎网站和网络媒体，说明义乌阿拉伯人寻求信息的主动性很强。雖说这些社交媒体在中国国内是禁止使用的，但其排名仍然靠前，表明义乌阿拉伯人的媒介使用并不会特别受到本地新闻管制的影响。

2.3 VPN使用习惯

义乌阿拉伯人群体对于社交媒体的使用程度较高，但部分社交媒体在中国并不能使用，那义乌阿拉伯人是通过什么渠道连接并使用这些社交媒体的呢？

在对能在义乌使用Facebook/Twitter的阿拉伯人的调查中，有73.02%的阿拉伯人选择使用付费VPN的方式登录，有19.84%的阿拉伯人选择使用免费的VPN，另有4.76%的阿拉伯人选择可以在工作或学习的地方可以直接登录，另外有2.38%的阿拉伯人选择其他方式登录。显示出义乌阿拉伯人对于“翻墙”的态度坚决，宁愿付费也要登录其经常使用的社交媒体平台以及收看国外卫星频道。同时也可以看出该群体对社交媒体的使用粘度较大，且外部的环境改变对其影响较小，具备坚定的媒体使用习惯。

3. 新媒体使用特点分析

3.1 社交媒体使用倾向明显

从调查数据中不难看出，义乌阿拉伯人的新媒体使用习惯具有明显的社交特性。在使用时间上，智能手机是唯一这一群体每天使用时间超过五小时以上的新媒体设备。在媒体类型上，无论是在中国还是阿拉伯国家，义乌阿拉伯人群体对于网络与社交媒体的使用习惯特点明显，具有一定的粘性与稳定性，并不会随着环境的改变而发生明显变化，而VPN是该群体获取本国及相关国际信息的重要渠道。尤其对于越是来华时间越短，中文水平有待提高的阿拉伯人来说，继续保持翻墙进而依赖本国媒体获取信息的可能性越高。

3.2 母语媒体依赖程度高

无论是在中国还是阿拉伯国家，义乌阿拉伯人群体对于母语媒体使用的选择数都超半数，并且保持稳定，这也符合基本的文化规则：在使用媒体时，人们更倾向于选择语言为自己母语的信息。在调查中，不少阿拉伯人表示，选择部分媒体并不是代表着其的资讯质量最高，而是是其找到为数不多的自己可以读懂的媒体。因此，我国各类媒体，还应尽量完善各类语言体系，为在华外籍人士提供更为便利的生活体验。

3.3 中文媒体的使用同来华时间相关

来义乌时间越长，中文水平越高的阿拉伯人对于中文媒体的使用率越高。将来华时间、中文水平与媒体的使用问题进行交叉分析发现，义乌阿拉伯人来华初期，对于母语媒体以及之前所保持的媒介使用习惯保持依赖，除了社交媒体的使用习惯影响较小以外，对于其他媒体的使用习惯变化较为明显，随着在华时间的增加，开始接触并使用中文媒体获取信息，满足其从国际或者本国英文媒体无法满足的需求，如支付宝、淘宝等生活服务类媒体，CCTV阿拉伯语频道、CGTN阿拉伯语频道等新闻媒体。并且在中文媒体的使用时间上，义乌阿拉伯人表现出较大的区分度，对于中文媒体的使用时间远远高于旅客，此项指标也正印证了中、英文媒体的使用同来华时间相关。

我们也应看到，受众的媒介使用习惯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在特定的环境中存在一定的转变可能性，比如说一部分阿拉伯人出于对学习中文的需要，并且中文达到一定水平的情况下，会开始使用中文媒体，去了解更多生活服务相关的信息。在这种情境下，则是我国媒体满足其需求，传递我们所想传递信息的机会点。

3.4 “微信”：机遇与挑战并存

研究表明，社交媒体已成为义乌阿拉伯人获取信息的主要渠道。这进一步验证了我国打造国际传播媒体战略的正确性。需要注意的是，对外传播的新媒体战略，在实施中应针对国际受众的实际需求制定针对性的差异化策略。在平台方面，外国受众对我国社交媒体使用率最高的是微信。但这既是机遇，也是挑战，意味着每一个中国公民都有可能通过人际传播渠道影响外国人。但朋友圈中有外国朋友的中国公民，如果不具备良好的媒介素养和国际传播意识，将会发挥负面的传播效应，而且难以监管和控制。

4. 对城市管理和国际传播的相关建议

4.1 利用新媒体提升城市管理服务水平

也就是说政府可以利用如社交媒体等新媒体了解受众的相关信息及其媒介使用习惯，此外还可通过网络收集其信息需求。研究表明，政府的职能要求政府公共关系主体要具有一定的受众意识，根据具体受众的特点来进行合理的公共关系传播，来决定其传播内容以及传播方式的选择。从义乌阿拉伯人的群体调查中发现，政府主体对于这一特殊群体的针对性调查以及合理化的媒介宣传策略较少，这也一定意义上影响了在这一群体中的城市管理及城市形象传播效果，这也就要求政府主体要重视对具体受众群体的研究，根据其具体情况来制定并执行公共关系管理与传播策略。

4.2 完善多语言环境构建，促进城市多元化发展

从前文数据显示来看，来中国居留时间越短的阿拉伯人，其中文水平往往越低，则对于中文媒体的使用率也较低。而随着阿拉伯人在中国生活时间的增加，其中文水平越高，在来华3-5年的阿拉伯人群体中，其大部分都能用中文进行简单的日常交流，其对于中文媒体的使用率也有所提高。但囿于媒体语言的局限性，大部分阿拉伯人都会通过翻墙来进行新闻信息的获取和阅读。此外，其对于本地生活服务信息的需求相对较高，但也是因为语言的限制，本地媒体或其他相关中文媒体并未完全发挥其价值，以阿拉伯语和英文为主的媒体语言现状有待改善，国际传播媒体多语言环境的构建也将是便利城市管理，优化城市服务的重大举措，也是大勢所趋。

4.3 加强平台合作，丰富传播渠道

新媒体时代，随着微信、微博等社交媒体使用率的增加，其在外国人生活中的重要程度也不断提升。而为了方便外国人在中国生活和工作，他们也非常需要推送本地新闻和生活资讯的媒体渠道。而为了改变这一现状，首先相关部门要加强与国外主流网站、平台的合作，即在国外主流媒体的官方网站或其他浏览量大的社交网站上设置链接，提高城市或地区的国际知名度;其次要大力推进本地社交网络建设，可以设立服务于外国公众的多个微信公众账号或者微博账号，这些账号之间要有明确的细致的分工，有的专攻文化，有的专攻中文学习，有的专攻休闲娱乐……，通过丰富多彩的活动构建相对稳定的虚拟社区，增加社区粘性。同时，针对不同地区的外国受众也可建立不同的微信公众账号或者微博账号，采取不同的传播策略，并且为了照顾到其不同的语言习惯，应尽量使用多种语言。

4.4 贴近受众使用习惯，加强信息传播效果

面对国际受众的多元化与复杂性，在传播中要去区分并贴近不同受众的文化背景与媒介使用习惯，继而进行更有针对性且有效地传播，这也是本研究将义乌阿拉伯人作为研究目标的目的所在。通过前期的受众调查，对国际受众进行细分，并根据具体的信息需求方的具体情况改变信息传播的内容和方式，更好地贴近受众的需求和心理。除此以外，还应根据受众的收听、收看、使用习惯进行时间和内容的调整。例如，阿拉伯人喜欢在晚上进行丰富的业余活动，而义乌阿拉伯人对于经济类信息更为关注，但生活中也喜欢阅读体育类、政治类相关信息，并且阿拉伯人大多信仰伊斯兰教。由此，我们在信息传播的过程中更应注意到不同群体的生活和文化习惯，力求达到最佳效果，同时也希望本研究的结果对优化城市管理和提升国际传播贡献些许参考意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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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杨信.“现代蕃客”?—义乌地区阿拉伯商人的社会适应研究[D].上海：上海外国语大学，2019：第151页.

[3]杨凯.城市形象对外传播的新思路——基于外国人对广州城市印象及媒介使用习惯调查[J].南京社会科学，2010（7）：第121页.

作者简介：曹笑笑，女，副教授，（1982.11-），博士，浙江外国语学院阿拉伯研究中心执行主任，研究方向为阿拉伯伊斯兰文化、阿拉伯社会与国情;林专，浙江外国语学院2016级毕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