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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图景思维方式价值规范: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论意涵

2020-02-21李乐霞

社会科学家 2020年11期
关键词:图景命运共同体

李乐霞,李 成

(1.华东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0062;2.同济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0092)

自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中国共产党提出人类命运共同体以来,与众不同的理论观点、极具特色的思维方式、独成一派的价值规范使其迅速成为一个理论热词。学术界关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相关研究,涉及其形成的历史阶段、生成的理论资源、蕴含的时代价值等方方面面,其内涵阐释自然也是研究内容之一。仅就内涵解读而言,有学者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内涵包括政治上的互相尊重、平等相待,经济上的合作共赢、共同发展,文化上的兼容并蓄、交流互鉴,安全上的共同、综合、合作、可持续,国际秩序上的公正和谐[1];也有学者从政治上的相互依赖、经济上的共同发展、文化上的多元共生、环境上的可持续发展[2]四个层面来理解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内涵。但是这种解读只是将人类命运共同体视为一个实践主张或政治观点,没有从理论体系本身的要素出发对人类命运共同体进行分析和研究。作为对马克思主义的创造性贡献的理论成果,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不仅是一个政治观点,更是一种思想理论。一般而言,任何一种思想理论,都包括三重理论内涵:理论的第一重内涵首先在于它给予我们一种具有科学性质的世界图景,也就是说科学的改变了我们对于世界的理解;理论不仅给予我们一种世界图景,不仅仅决定着我们想什么和不想什么,它也决定着我们怎么想和不怎么想,即理论规范着我们的思维方式;同时理论又是一种价值规范,规定着我们做什么和不做什么,我们怎样做和不怎样做[3]。显而易见,世界图景为思想理论的出现和形成提供认识论基础和时代定位,思维方式则为思想理论提供特殊的视角和方法,而价值规范则主要为思想理论在实践中的具体行动提供价值导向。只有搞清楚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论意涵即其所包括的世界图景、思维方式以及价值规范,才能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理论研究与实践探索的良性互动,才能不断彰显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论魅力和实践价值。

一、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世界图景

从字面意义上看,世界图景反映的是世界所描绘的图画和景象。在理论上,世界图景有两种不同的认识,即世界的图景是什么样的以及我们认识的世界图景是什么样的。一般意义上讲,对两个问题的回答越是接近和一致,理论的科学性和真理性就越是凸显。世界图景反映的是人类对外部世界的认识结果,是理论形成的历史方位和时代背景。如果理论所描述的世界图景与客观世界不完全一致,那么这种理论就不可能是科学的,相应的其在实践中所主张的价值规范就会有问题。在实践过程中,人类命运共同体从“世界历史”进程、全球命运息息相关、人类文明和而不同、和平与纷争并存四个方面,刻画并描绘着人类命运共同体自身的世界图景。

第一,当今世界是处于“世界历史”的世界。任何思想理论的形成,都必须立足于对时代的科学把握和清醒认识,人类命运共同体也是如此。那么,当今的世界处于什么样的时代?在某种意义上讲,今天的世界仍然处于马克思所说的“世界历史”的时代。马克思在观察到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全世界范围内扩散时明确指出:不断扩大产品销路的需要,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全球各地。它必须到处落户,到处开发,到处建立联系。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4]尽管今天距离马克思发出这一论断已经过去了一个半世纪之久,生产方式、社会关系、文明形态都发生巨大变化,但是今天的世界仍然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占主导的世界,人类历史仍然处在“世界历史”的发展进程之中。习总书记立足“世界历史”这一宏观视域,准确分析和把握人类历史发展中的突出性问题,创造性地形成了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正如学者所言,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人类社会“世界历史”的新的发展阶段和表现形式,内在的包含着人类社会的各种文明形态和社会制度[5]。因此在这个意义上,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既是对“人类向何处去”这一重大时代之问的科学回答,也是对“世界历史”发展逻辑的准确把握[6]。

第二,当今世界是全球命运息息相关的世界。如果说从“世界历史”的发展进程来理解当代世界是基于一种时间性视角,那么将当今世界视为一个全球命运息息相关的世界则主要强调人类社会的空间属性。“世界历史”在不同阶段表现为不同发展形态,当前人类社会的“世界历史”性主要表现为全球化。在全球化基础上形成的以互联网技术为代表的信息化,则进一步加快了“世界历史”的发展进程。全球化和信息化从时空两个方面加速着人类历史发展进程,进一步强化彼此之间的相互联系,进而将人类社会变成一个全球命运息息相关的世界。全球命运息息相关既表现为各个国家共享人类发展机遇,也表现为共同面对全球性挑战和世界性问题。习总书记在联合国总部发表讲话时主张:当今世界,各国相互依存、休戚与共。我们要继承和弘扬联合国宪章的宗旨和原则,构建以合作共赢为核心的新型国际关系,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7]正是基于上述判断,人类命运共同体着重强调当今人类世界是一个心连心、手拉手的世界,是一个前途命运休戚相关的世界。

第三,当今世界是人类文明和而不同的世界。人类社会发展的“世界历史”性以及全球命运息息相关的发展前途,并不代表和意味着全球范围内只有一种发展模式和价值理念,相反人类社会的“世界历史”性主要通过民族性表现出来。“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人类文明也是如此。正是因为有了百花齐放、和而不同的多元文明形态,人类社会才能不断进步,人类存在的意义和价值才会不断自我实现。与西方某些国家强调发展模式的一致性以及武力推行“普世价值”相反,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尊重各国发展道路的多样性,尊重人类文明形态的多元性。2019年总书记在亚洲文明对话大会开幕式上强调:文明因多样而交流,因交流而互鉴,因互鉴而发展。我们要加强世界上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交流互鉴,夯实共建亚洲命运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人文基础。[8]只有平等对待人类多元文明的发展状况,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主张才有可能得到广泛的支持和践行。

第四,当今世界是一个和平纷争并存的世界。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和平与发展成为当今时代的主题。从总体上看,当今世界保持着相对和平的局面,大的、全球性战争爆发的可能性进一步降低。但也要看到,西方一些发达国家凭借经济、军事、文化等优势,在全球范围内强制输出西方发展模式和所谓的“普世价值观”。打着“人权高于主权”的幌子,肆意干涉他国内政。近几年来发生的“茉莉花革命”“郁金香革命”、乌克兰冲突、叙利亚冲突等,其背后无不有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发达国家若隐若现、或明或暗的因素。十九大报告明确指出:世界面临的不稳定性不确定性突出……我们呼吁,全国各族人民同心协力,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美丽清洁的世界[9]。历史与实践早已说明并将进一步说明:通过武力手段强制解决国际冲突和地区纷争是行不通的,这一方法也是不可取的,其结果只能会导致冲突越来越严重,国际局势越来越动荡。与此相反,人类命运共同体所主张的尊重主权、平等协商、和平共处已经成为解决人类冲突问题的必然选择和唯一出路。

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思维方式

思维方式是思想理论的重要组成部分,它内在的规定着思想理论的出场逻辑、生成方式与表现形态。既定思维方式的形成与出现,往往是思想理论形成的先导和征兆。不同的思想理论之形成,必然会以不同的思维方式为基础。从人类思维发展史的角度来看,先后经历了原始思维方式、形而上学思维方式、机械思维方式以及实践思维方式。人类社会发展进程在上述思维方式的指引下,先后形成不同的文明成果和文化形态。及至近代,现代化成为各个国家和民族发展的目标追求和价值导向,各种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观点层出不穷、屡见不鲜。西方著名后现代主义学者大卫·雷·格里芬认为,构成现代精神最重要的两个方面,一是个人主义,二是二元论[10]。从上述意义上说,当代世界主导的思维方式是西方化的,而个人主义和二元对立的思维方式是西方思维方式的主要表现形态。相反,人类命运共同体以马克思主义的唯物史观为理论视角,从人类发展实际出发,在解决人类重大问题的过程中形成了一种不同于西方的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是一种实践的、整体的、系统的、历史的思维方式。人类命运共同体所表现出的思维方式,既是对马克思主义实践思维方式的继承,也是对西方二元对立思维模式的超越,还是对中国传统“和合相通”思维方式的创新。

第一,是对马克思主义实践思维方式的继承。正如马克思所言: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11]。人类命运共同体以解决当代世界发展中的重大问题为使命和己任,具有明确的实践导向和问题意识。从这个角度来看,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生成方式不同于一般的理论推导和逻辑演绎,实践思维和问题意识是其形成的思维基础和方法指针。前文在论述人类命运共同体所阐释的世界图景时已经强调,当今世界处在“世界历史”发展进程之中。而“世界历史”的发展理论,则是经典作家用实践观点对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科学论断。内容上的前后相承必然要求思维方式上的一脉相接,对马克思主义关于“世界历史”以及“自由人联合体”的理论观点的继承,必然要求人类命运共同体对马克思主义的实践思维方式的坚持。另一方面,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在形成过程中,紧紧围绕“人类向何处去”这一重大时代之问,坚持实践的、整体的、科学的分析当今世界人类所面临的重大问题,因此理论的形成以及理论的观点表达必然会有鲜明的时代特色和实践特征。从这个意义上可以讲,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对马克思主义的继承和发展,他们不仅在理论观点上一脉相承,而且在思维方式上前后相接,人类命运共同体是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有机统一,其思维方式具有明显的实践特征。

第二,是对西方二元对立思维方式的超越。当今世界仍然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占主导地位的世界,“支配着物质生产资料的阶级,同时也支配着精神生产资料”[12],这也就意味着资本主义尤其是西方发达资本主义的思维方式是世界范围内占主导地位的思维方式。近代西方社会在工业革命以及科学技术的推动之下,形成了一种“中心与边缘”“发达与落后”“西方与非西方”的思维方式。这种思维方式带有明显的二元论倾向,是一种非此即彼、零和博弈的思维方式。二战后长达半个世纪的“冷战”,进一步强化和助长了西方发达社会这种零和博弈的思维方式,即使是在“冷战”结束后近三十年的今天,这种思维方式仍然屡见不鲜,“冷战”思维时有显现。显然,如果仍然按照西方的这种二元对立以及西方中心的思维方式,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是不可能形成和出现的。换句话说,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出现,其必然的在思维方式上实现对西方二元对立思维方式的超越。习总书记在莫斯科演讲时生动的指出:要跟上时代前进步伐,就不能身体已进入21世纪,而脑袋还停留在过去,停留在殖民扩张的旧时代里,停留在冷战思维、零和博弈的老框框内[13]。正如学者所言,人类命运共同体以共赢共享为发展主旨,立足于主权平等、倡导协商合作并最终实现利益共赢、成果共享这就使得人类命运共同体能够克服个体主义、利益至上主义和霸权主义,具有世界意义[14]。

第三,是对中国传统和合思维方式的创新。中国是一个有着悠久文明传统的国家,优秀传统文化时刻蕴养和熏陶着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毫无疑问,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出现,也有着深厚的中国传统历史文化意蕴。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包容性思维,“协和万邦,和合万国”的和合性思维,“通则不痛,痛则不通”的融通性思维以及“中和、中道、中庸、中正”的中和性思维都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提供了理论上的借鉴和思维上的启发[15]。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历史文化意蕴,还表现为对传统“和合相通”思维方式的继承和创新。“和合”思维方式是中国传统文化重要组成部分,“和合”思维并不是否认矛盾,而是在强调矛盾的基础上求同存异、达成共识。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中国传统的“仁爱”“天下大同”“和合相通”等思维方式,实际上是一种由己及人、由内而外的思维方式,在某种意义上带有“华夏中心主义”的鲜明特征。而人类命运共同体则是真正的秉持平等、互惠基础之上的一种思维方式,是一种全球一体的整体性的思维方式,是对人类命运息息相关的世界图景在思维方式上的反映和体现。

三、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规范

价值规范是思想理论的第三重内涵,它规定着我们做什么和不做什么,怎么做和不怎么做。思想理论所描绘的世界图景以及所主张的思维方式,内在决定着在实践过程中一定要有相应的价值规范,人类命运共同体也不例外。从思维方式上讲,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对西方二元对立思维方式的超越,那么在价值规范或价值主张上也必然是对西方中心主义的超越。这种超越主要表现在倡导共商共建共享的发展理念、尊重多元互鉴的人类文明形态以及坚持多样和平的人类发展道路三个方面。

第一,倡导共商共建共享的发展理念。西方资本主义占主导地位的生产方式以及思维方式,必然决定着在实践中强调“西方至上”“西方优先”的发展理论和实践活动,必然会通过各种强制手段在全世界范围内输出西方的发展模式和价值规范。当前美国所主张的“美国至上”“美国优先”就是这种世界图景和思维方式在实践中的必然反映。西方所主张的那种发展模式和发展理念必然会带来全球两极分化、全球性矛盾频发。人类社会“世界历史”的发展进程要求在发展过程中必须将全人类的命运和前途视为一个整体,从全人类前途命运的高度出发来解决国际问题。显然,西方发达国家所主张的思维方式和价值期许与人类社会发展的大势背道而驰。时代发展面临的新境遇,已经决定着上述种发展理念和发展道路江河日下,难以为继。基于上述判断和认识,习总书记以高度的历史使命感和担当精神提出共商共建共享的发展理念。在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之中,中国共产党将全人类视为一个前途命运息息相关的有机整体,在面对问题、纷争和挑战的过程中,主张通过共商共建共享的发展理念来予以解决。共商共建共享的发展理念不同于西方处理国际争端时的霸权主义和沙文主义倾向,而是主张各个国家和民族以一种平等协商的方式来处理国际问题。其中,共商是基础,共建是方式,共享是目标。共商共建共享的发展理念是中国共产党处理国际关系的重要准则,在这一理念指引下,中国先后提出并推进“一带一路”建设倡议,收到全世界的广泛好评。

第二,尊重多元互鉴的人类文明形态。人类文明是人类长期在改造自然界的实践活动中生成的,以调节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自我关系为主要内容的创造性成果。不同国家、地区、民族,由于自然条件不同所形成的生产方式必然不一样,建立在不同生产方式基础之上的文化传统、风俗习惯、道德规范、价值追求、行为方式等必然也会各不相同。从这个角度来看,人类文明形态应该是多元的,也必须是多元的。在漫长的人类历史长河中,不同文明形态彼此间在相当长历史时期之内能够和平共处。但随着资本主义工业革命的推进,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生产力水平飞速发展,他们凭借着先进的军事实力到处推行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和价值主张,广大亚非拉落后地区的文明形态遭到极大破坏。与西方发达国家到处推行所谓的“普世价值”相反,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主张要尊重人类文明形态的多元性。习总书记旗帜鲜明地指出:“各种人类文明之间在价值上是平等的,都各有千秋,也各有不足”[13],因此“认为自己的人种和文明高人一等,执意改造甚至取代其他文明,在认识上是愚蠢的,在做法上是灾难性的”[8]。

第三,坚持多样和平的人类发展道路。多元互鉴的人类文明形态,在逻辑以及现实两个层面都要求人类发展道路的多样性。自近代以来,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和发展道路在全球范围内成为主流道路,而1917年“十月革命”的胜利为人类发展提供了一种与众不同的社会主义道路。但是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20世纪八九十年社会主义运动遭受极大挫折,一些国家纷纷放弃社会主义道路,一时之间“历史终结论”的论调甚嚣尘上、不绝于耳,其实质是鼓吹资本主义道路的胜利。为了取得和保持这种胜利,西方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甚至不惜发动战争。但是,人类历史发展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不同国家发展道路的选择理应由本国人民做出决定。不同的生产方式以及文化传统,必然会形成不同的发展道路,而这正是人类文明多姿多彩的意义之所在。与西方国家强制输出发展模式不同,中国共产党始终主张和平发展道路,尊重不同国家发展道路的合理性和科学性。早在新中国成立之初,中国政府就提出超越不同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发展道路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受到广大发展中国家的大力欢迎。20世纪70年代毛泽东同志正式提出“三个世界”的理论,其中内在的包含着对不同发展道路的尊重和认可,极大地鼓舞了广大发展中国家的政治热情。进入新时代,习总书记从“人类向何处去”这一重大战略高度出发,强调应该尊重不同国家的发展道路和发展模式。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提出,在某种意义上可以看作是为人类发展提供的“中国道路”;为解决人类面临的全球性问题提供的“中国方案”;为化解国际纷争与地区冲突贡献的“中国智慧”,这一主张自身也是人类多元文明的重要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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