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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秘的角落:面具下的异化人生

2020-02-21李婷婷

社科纵横 2020年10期
关键词:徐静朝阳面具

李婷婷

(西北师范大学传媒学院 甘肃 兰州 730000)

今年6月,《隐秘的角落》一经开播,有口皆碑,“秦昊带你去爬山”“你看我还有机会吗”等延伸话题热度不减,上线第二天,豆瓣评分飙升至9分。不到一个月时间,豆瓣评分人数超过67 万,评分保持在8.9 分。同时,随着该剧的热播,观众纷纷参与主人公张东升和三个小孩结局的解读和分析,引发现实中人们对于婚姻生活和原生家庭的极大关注和讨论,映射出深刻的社会影响。尹鸿教授谈起这部剧的“破圈”之旅,也认为它“将一个‘悬疑’故事拍得具有社会意义和人性深度,表达了对青少年成长的关注、对人性善恶的理解。作品既敢于触及社会、家庭的敏感问题,直面人性的角落,但同时也表现出社会的光明、爱的温暖”[1]。

该剧以原著《坏小孩》为基础,结合影视剧需求进行了成功的二次创作,以无意间拍到凶杀现场的三个小孩与凶手交易周旋的角度切入,上演力量、智力均不对等的“黑吃黑”。原著中,朱朝阳是个矮小自卑的初中生,父亲抛弃他们母子后家庭经济窘迫,他张口闭口称父亲的再娶女人王瑶为“婊子”,视同父异母的妹妹朱晶晶为夺父仇人,如一颗随时会被点爆的炸弹;小说中另两位小孩普普和丁浩(剧中已改名严良)有过之而无不及——两人原生家庭的父母都是杀人犯,尤其是普普在福利院遭受侵害后,更是造成了人格变态,思想阴鸷[2]。剧集改变了小孩的形象和处事动机,剔除了他们对成年人世界的破坏欲,以正常人性的视角挖掘其人物逻辑,加之亲情底色的衬托,使得人物更加柔软、有人性。同时,每个人为了走出家庭伦理困境所做的努力,恰好呈现出其人格面具的多面性与隐秘性。从大人到小孩,每个人都在过度撑持人格面具的过程中逐渐变得压抑、扭曲,本文运用面具理论来分析《隐秘的角落》中人物的内心世界,剖析张东升以及其他主要人物人格扭曲背后深层的家庭原因,阐释在人格面具的重压下最终会导致人的异化甚至毁灭,以此完成对现实的反映和警惕。

一、人格面具

面具发端于古希腊及中世纪狂欢文化,是剧作家和导演用于形象模拟的一种手段。20 世纪以后,这一概念开始运用于心理哲学,并愈加与瑞士心理学家荣格(Carl Gustav Jung)所提出的“自我”(ego)概念相联系,荣格进而提出“人格面具”(persona)概念,他在《原型和集体无意识》一书中写道:人格面具是个人适应抑或他认为所采用的方式对付世界体系[3]。荣格提出,人格面具是一个人公开展示的一面,产生于社会化过程,代表着人的社会性,促使人对外部世界作出妥善处理,从而更好地实现自己的目标。在这一过程中,人们会用面具覆盖住自我不理想或者不想为人所知的部分,所以“人格面具不是真实的存在:它是人与社会之间关于人应该如何行事所达成的一种妥协……人格面具是一种伪装”[4](157-158)。因此个体如果过分认同人格面具,并时时刻刻以人格面具自居的话,就会导致对真实自我的过分压抑,一旦人格面具成为人们无法摆脱的阴影和压力,就会开始“反噬”自我,“反噬”的结果会将人置于进一步的压力之下,这种压力在人格面具与自我的冲突中与日俱增,不断促使人们牢牢抓紧人格面具,以维持人格面具的存在,而这一举动会成为人格扭曲变态的最大隐患和导火索。

《隐秘的角落》中,张东升的人格面具是人民教师和好丈夫;朱朝阳的人格面具是前途光明的三好学生;普普人格面具是懂事的小大人;严良的人格面具是好人;周春红的人格面具是单身母亲……他们通过扮演别人期待的角色、佩戴相应的面具来获得认可,但又因为遭遇婚姻破裂、父母离异、凶杀案等生活突变,每个人面临着来自家庭的重创和冲击,人格面具因此成为压抑自我、维持看似平静生活的紧绷工具,将他们牢牢控制又死死压抑,无法释放和纾解的压抑逐渐变成潜意识里的阴暗面,伺机而动,从而埋下众人走向崩坏、毁灭的祸根。

二、主角人格面具分析

杀人凶手张东升在婚姻生活中是实实在在的“弱者”:家庭地位很低,婚姻岌岌可危,事业也不算有成,没钱没背景也没脾气,无公害到电梯间遇到的小孩都敢冲他呲水的程度。这样一副人格面具,让张东升的委屈和愤怒完全无法释放,长久的压抑中,他的内心开始扭曲,对岳父岳父和妻子痛下杀手,再难回头,最终阴谋败露被警察击毙。

(一)外化的面具

张东升一出场,干净的白衬衫,知识分子的气质丝毫不具攻击性,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反倒是他称为“爸妈”的二人,言语挑剔刻薄。正是因为这种反差,张东升将二人推下悬崖时,恐怖感瞬间占据观众的心。预谋杀人、一击致命且麻木冷静,为了逃脱法律的制裁,他还利用人格面具将自己塑造成悲痛欲绝的好女婿,赢得妻子短暂的依赖和信任。小说《坏小孩》对于张东升及其他人物大量的心理描写贯穿了整个故事,经过影视化改编的《隐秘的角落》,人物形象及其心理完成了从抽象文字到具象实物的转变,张东升的人格面具也外化为可见的特质,从其外表便能轻易窥见人格面具与真实自我的反差,并理解他内心正在经历的扭曲。

首先是他的眼镜,为他的温柔斯文增色不少,戴上眼镜的他看起来博学大方,面对学生、家长时健谈自信,即使面对叶驰敏的刑警爸爸,也能不慌不忙地圆谎,因为他此刻扮演的社会角色是老师,一个知识分子,眼镜是他的标配,普通却必要。以下这一片段很能说明眼镜的意义:张东升为了从混混王立车里拿回钱,冒险去拿钥匙却被王立堵个正着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求饶,好好讲道理,并老实吐露了自己的身份,试图解开误会,说服王立放自己离开,王立动手时,他不停解释的同时也没反抗,一脚就被踹倒,也是想释放自己没有任何恶意的信号,但当王立一拳打掉他的眼镜时,他几乎是想也不想下意识就抽出身边的刀子捅了过去,一刀过去后,他迟疑一秒的时间都不到,继续补上好几刀,直至王立倒地断了气。此时他的眼镜掉在地上,人格面具破碎,他不再是斯文的人民教师,是他难以压制的扭曲的自我,内心的愤怒再难掩饰。

张东升的假发也是为了获得好感的伪装。秃顶很容易与猥琐油腻年纪大这些并不友好的词联系起来,张东升还是少年宫的校工,偶尔代课,一旦以秃顶的形象出现在课堂上,小孩子们恐怕会直接被吓哭。孩子如此,大人的反应只会更甚,所以张东升是绝对不会把自己这一面展示给他人的。在自己家里,他一洗完澡就赶紧带上假发,这也说明,他内心深处的自卑,妻子貌美如花,而他面目全非,他用假发遮住的不只是外貌上的丑陋,更是千疮百孔不为人所能道的破碎家庭生活。

人前张东升脸上时常挂着笑,但他的生活有多压抑和不如意,观众看得清清楚楚,换做其他正常人,谁能笑得出来?张东升自然是笑不出来的,尤其一个人待着时,他的脸阴郁地能滴下水,眼神冷酷,但他的人格面具要求他笑:婚宴聚餐中,听到刺耳的话,全程带着笑;带岳父岳母爬山时得到否定的答案带着笑;同事提起有孩子从五楼掉下去时,他随口应答时嘴角也带着笑……笑变成了他面具呈现的完美工具,似乎只要他笑,他就是一个心胸宽广、轻易宽容他人的人,能避免因为生气带来的冲突和矛盾,这一切都会轻松揭过去,所以他一直用笑掩饰真实的情绪,扮演忠厚老实的上门女婿,徒留自我在难以释放和无法消解的伤害中不断压抑和变异。

(二)面具成因

《坏小孩》从家庭角度探究人性黑暗的一面,因此在《隐秘的角落》中,不幸的家庭已然成为原罪,生发出人性压抑与变态的诱因。张东升人格面具源于对家庭和妻子的妥协和挽留,而婚姻失败后,他开始偏执变态。

小说中,张东升从与徐静恋爱时便开始妥协,他虽家境贫寒,但在数理逻辑方面有极强的天赋,大学一毕业就有直博深造的机会,前途一片光明,但为了和徐静在一起,他放弃了深造的机会,来到徐静生活的城市,找了一份高中数学老师的工作,当了徐家的上门女婿,甚至还签署了婚前协议,以后的工资全部上交,如果离婚就净身出户。毫无过错的自己一无所有,明目张胆出轨的妻子却迎来新的幸福,张东升心底的阴暗面出现了。剧中虽弱化了“钱”在张东升杀人计划里的作用,但从婚宴的那段也可以看出张东升为徐静放弃了很多东西,在他看来,“徐静”就是他的一切,所以直到最后一刻,张东升挽留徐静仍然在说:“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了,毫无保留。”他曾经的妥协让他获得了徐静的爱情,建立了家庭,人格面具由此诞生,与之相伴的压抑也不断高涨。

之后的婚姻生活中,张东升努力维护人格面具的同时也在承受更多的压抑。他弱化自己的男性权威,毫无怨言地照顾家庭,上班之余,做饭、干家务一样不落,但在岳父岳母和亲戚眼里,他依旧没出息,配不上徐静;徐静也变了心,有了外遇,一心想着如何摆脱他。更糟糕的是,张东升经历着可怕的中年危机,脱发秃顶、上课写板书手时不时扶着腰,没有孩子,徐静极少回家……这些都说明张东升性无能或者不育的事实。电梯里楼下的邻居的小孩冲着他的裆部呲水,因为大人在场,张东升没什么反应。第二次再遇到小孩一人时,电梯关闭又打开,小孩张着嘴巴哇哇,神情惧怕。由此可以看出他的无力、敏感和愤怒,婚姻成为他唯一的遮羞布,离婚意味着扯掉他的遮羞布,让更多的人围观他,这比杀了他还难以忍受。

(三)人格扭曲

张东升一方面想维持现有的家庭生活,一方面却残忍地将妻子的父母推下山崖,聪明如张东升,怎么会把不离婚的希望寄托于妻子父母的“意外过世”呢?这缺乏紧实的逻辑。而且“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旦被徐静得知真相,必然加速他们婚姻的破裂,所以张东升还要如此做的原因在于,他落入了偏执的报复欲望中,人格变得扭曲。

杀害岳父岳母和妻子后,他得到表面上暂时的平静。然而一旦事情违背他的初衷,他还是会陷入相似的愤怒里,得知三个小孩拿完钱还想着举报他,张东升的怒火再次燃烧,他褪下伪装大声怒吼:“就是因为你们我的生活全毁了,我什么都付出了,我给你们钱,让你们住我的房子,我还不仁至义尽吗?为什么还骗我?你们太让我失望了,太失望了。”自始至终,他不觉得是杀人犯罪这件事毁了他,他纠结的点在于为什么他付出这么多,却没有得到想要的一切,这不光在质问严良,也在质问死去的受害者。

随着面具的破碎,他的极端做法让他的生活不复从前,不惜杀人来修正自己生活的轨道的张东升无法接受愈发不受控的局面,因此在凶杀现场被围捕时,他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他没有杀朱朝阳,他希望朱朝阳活成他这种人,或许这就是他最成功的报复,然后他以近乎孤勇的姿态奔向死亡的枪口。冷漠窒息的家庭生活埋葬了受过教育的高材生,造就了偏执疯狂的杀人魔,这无疑是最大的悲剧。

三、破碎家庭下的异化人生

朱朝阳从开朗活泼到沉默寡言、普普和严良的行为处事,都与其破碎的原生家庭密切相关。家长的言行对于孩子的影响深入骨髓,导致每一代都会从上一代身上得到幽灵般渗入身体和灵魂、占有和毁灭性的行为方式。在人格面具的重压下,最终造成母不母子不子的异化人生。

(一)父母的人格面具与扭曲人格

朱朝阳的母亲周春红,以爱之名紧紧与儿子捆绑在一起,她承受着诸多压抑和痛苦,给孩子的母爱也充满窒息感。面具压抑下自我的分裂不断加深,这种分裂体现在她给孩子的爱中夹杂着绝对的控制。

周春红一人抚养朱朝阳,打扮朴素,每天不是忙于工作,就是围着儿子团团转,在她的人格面具下,这些事是单身母亲应该做的。但她还年轻,有属于自己的情感需求,所以她跟她的领导成了地下情人,然而单身母亲的面具还是压抑着她作为女人的需求,她瞒着儿子,擦掉涂好的口红,对情人的态度也忽冷忽热,可以看出,她一直处于极大矛盾的压抑中,但她的压力和痛苦向来都是不外露的,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她当着众人以及儿子的面亲口说出自己与马主任开房的事情后,马主任表示要回老家相亲,她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回到家却躲进房间里哭……恋情的夭折让周春红感到失望和挫败,她再次彻底压抑自我,人格面具的压抑促使她更加偏执,对朱朝阳的控制也达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儿子觉得牛奶太烫想一会再喝,周春红自己喝了一口眼神强硬地反问“有那么热吗?这不刚刚好吗”,而后又递给朱朝阳,看着他喝完才作罢。周春红教育孩子的方式掺杂了很多她个人的偏执,开家长会时,老师找她谈话反映朱朝阳在学校性格孤僻,她的回答是:“学生就是要以学习为主。”这种控制型的教育方式,并没有把孩子当成独立的“人”,而是将孩子视为自己的附属品,周春红偏执地控制儿子而不自知,朱朝阳却敏锐地感受着母亲情绪的变化,并做出恰当的反应,给了她以为了解儿子的假象。直到最后,当朱朝阳把这个暑假经历的一切向着警察和盘托出时,站在一旁的周春红眼神里尽是脆弱和胆怯,她的儿子卷进了杀人事件中,而她对此一无所知。

正如荣格所说,深陷自己人格面具,并以此自居的人,摆脱掉人格面具是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事实上,当一个人把自己与自己的人格面具相等同的时候,失去人格面具就相当于完全失去了自己。这将使个体成为一个空白,陷入完全的空虚之中[5]。结尾,朱朝阳告诉周春红自己又考了第一,问“你不高兴吗”,周春红迷茫的脸上慢慢牵起嘴角,却没有半点开心的感觉,她内心的所有情绪又一次被死死压抑,默默咀嚼着被人格面具反噬的苦果。

(二)孩子的人格面具与扭曲人格

成长过程中,孩子期望获得父母的认可和表扬,可能会迎合父母的期待扮演一个角色。问题在于,一旦父母的期待不合适孩子,那么“期待”对孩子来说就变成了一种“压抑”,这绝不利于孩子的成长。《隐秘的角落》中的三个小孩共同点都是有一个不幸的原生家庭,他们过早在大人的世界里摸爬滚打,利用欺骗与谎言自我保护,扮演着大人眼里的“好孩子”,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与“懂事”。

年纪最小的普普最善解人意,懂得以退为进和示好,一句“朝阳哥哥”快速拉近与朱朝阳的距离,看出朱朝阳不愿让他们留宿,普普便主动说不要为难朝阳哥哥,礼貌又懂事的小姑娘让朱朝阳心生好感,还是开口留下了他们;朱朝阳不在家时,普普会想到要出门避嫌;默默帮朱朝阳擦鞋;倾听他的烦恼;陪他过生日,送他生日礼物……一点一点用行动获得朱朝阳的好感和信任,因为普普清楚,他们除了讨好朱朝阳外,没有办法在这座城市生存下去。向别人示好成为她生存的本能,再次走投无路时,普普仿佛失忆般对着杀人凶手张东升喊出“张叔叔”,帮张东升受伤的手指贴创可贴,张东升果然心软,带她吃肯德基,帮她选玩具,目光中多出关心的神色。与同年龄的朱晶晶相比,普普的人格面具其实很明显,她掩藏起所有小女孩的天性,压抑孩童的本能欲望,快速“成熟”,就是为了让别人能接纳她,不管是不是好人,但正是缺乏对人性复杂性的认知,让她差点死于张东升的怒火中。

严良的父亲早早进了监狱,相比其他两个小孩,他身上更多的是幼稚和冲动,但这份幼稚是残忍的、缺乏同理心的。他父亲希望他成为一个好人,他也一直记着这句话,所以决定拿到钱后就举报张东升,因为他杀人了,而他不会包庇杀人犯。但他自己并不像他想得那样是个好人,张口就问他父亲的朋友借三十万,不说要怎么还;偷东西成了习惯;对关心自己的老陈动手……连他自己也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怎样才算好人。”他做着欺骗警察,敲诈勒索的事情,心底却执拗地坚持做个好人,无处可去的他寻求张东升的收留,人格面具却不断施压,最终促使他站在了张东升的对立面。

朱朝阳跟着单身母亲一起生活,母亲赚钱养家的不易,他统统看在眼里,所以他默认或者说无法反抗母亲的霸道、敏感以及强烈的控制欲,再加上周春红就是善于压抑的人,朱朝阳不可避免地受到母亲的影响,变得更能忍耐和压抑,这也让朱朝阳在学校里与其他同学格格不入,被起了“假正经”的外号。朱朝阳“好学生”的人格面具,是想获得母亲的开心和父亲的在意,当母亲只知道控制,父亲更爱朱晶晶时,他内心的压抑到了极点,开始不动声色地反抗母亲,隐瞒朱晶晶坠楼真相,此后他心底的阴暗面不断扩大。为了“好学生”的面具不被拆穿,也为了恢复平静的生活,他一面反问父亲朱永平:“你不是一直教我做个诚实的孩子吗?”一面对着母亲和警察撒谎,看似成全父亲的要求,包庇王立,实则包庇杀了王立的张东升。同时,又用空的复制卡将严良与普普置于危险境地,最终惹怒张东升大开杀戒,拉着他爱的他恨的人堕入地狱。直至最后,他也好好地扮演着好学生的角色,表示会像父亲朱永平希望的那样:忘掉过去,重新开始。但已然扭曲的朝阳即使顺利东升,也能坚持着不走向毁灭的落日吗?

四、结语

《隐秘的角落》里几乎每一个人都带有悲剧色彩,从大人的强势、两面三刀、懦弱,到小孩的被迫成熟、撒谎成性以及有样学样,每个人都因为家庭的原因,压抑自己,强迫自己麻木地活在人格面具下。《隐秘的角落》以这样一群异化的人为切入口,推动着观众去思考家庭对于每个人的影响,进而鉴戒人性的卑劣与危险,警惕自己是否被面具深深束缚而不自知,“我们在看‘隐秘’故事的时候,并不仅仅是在猎奇一个凶杀故事,而是在童话与现实之间,看到恶的闪念如何在童年创伤中种植在幼小心灵之中,那个一闪念之间走上犯罪之路的东升,也可能就是年幼时的朝阳,朝阳、东升的命运,提醒我们警觉,每一个朝阳都可能成为未来的东升,而每一个东升也有可能就是曾经的朝阳。这个故事,将激发更多人去做一个负责任、有爱心的好父母、好教师、好警察、好人”[1]。这部剧的现实意义就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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