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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境与希望:新冠肺炎疫情下的医学叙事*

2020-02-17张习禄

医学与哲学 2020年11期
关键词:医者医患医学

郑 琛 张习禄

2019年底,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ronavirus Disease 2019,COVID-19)疫情开始肆虐中国,2个多月以来,疫情之下所有的中国人民共同经历了一场生死相搏的抗疫之战,伴随着的还有公众对于病毒的恐慌与焦虑,对于未来的担忧和迷茫,对于隔离之下丧失自由的无奈,困境之中,人人自危。近日,笔者走访了本市最大的一家三甲医院,作为医疗单位,该院在疫情期间也是处于“严防死守”的阵地,同时,为响应国家要求,该院对所有前来就诊的患者进行临床筛查,除非急危重症患者,尽可能推迟住院时间,所以,疫情期间该院所接收的患者都可归为“急危重症”。笔者在征得医护人员、患者及家属的允许下,采用参与式观察法,收集、记录自然条件下不同的患者在疫情期间前来医院就诊的疾病故事,共计29个案例,并根据患者就诊中的不同心态将这些案例分为恐慌、无奈和乐观三类。医者的医学叙事,又被称之为“平行病历”,是美国哥伦比亚大学丽塔·卡伦教授于1993年自创的一种教学工具,其目的是为了让医学生通过撰写叙事文本从而懂得患者的真实遭遇,促进学生能够真实地审视自己在临床实践中的心路历程。本文正是尝试以医者的视角,通过三个医务人员的平行病历对疫情之下这三类不同的患者心态进行解读,借此重新审视特殊时代背景之下医者的责任和医学的意义,旨在为后疫情时期的医患关系研究提供一些理论基础和思考空间。

1 疫情之下的医学叙事

1.1 无处可逃的恐慌

根据笔者的走访和观察,疫情之下的患者表现出来更多的是恐慌,但这种恐慌是一种理性的恐慌,他们严格按照政府的要求,积极做好个人防护。随着封区、封路、封街道政策的实施,很多人不能出门就医,而且他们内心深处对医院本身也产生了一种“抵触”的情绪,认为医院人多、病杂,是很多病毒的集散地。一名外科临床医生表示,疫情期间,他们科室接诊的很多患者都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慌,甚至可以用恐惧来形容。因为这些人都要面临一种特殊的治疗方式——手术。其中的一位患者让走访医生印象极为深刻。

平行病历1:作为临床科室,我们不可避免地会遇到一些急危重症患者,相比于平诊患者,他们恐慌的心理表现得更为明显,因为疾病发生的紧急性使他们没有过多的余地去考虑是否接受手术,我曾经看过一句话:人的一生需要做出很多决定,然而没有任何一种决定像在医院这样让你在短时间内,甚至几秒钟之内就要给出答复,“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疗效”,这句话在医院这个地方体现得尤为明显。记得春节期间收治的一位80岁的老太太,因为患有类风湿性关节炎,四肢关节处的疼痛使得她不得不每天吃大剂量的非甾体消炎药(临床上一种常见的止痛药),然而这种非正常剂量的用药方法直接导致急性胃穿孔的出现。遇到这位患者的时间是凌晨3点多,当问及病史时老太太说在家已经疼了两天了,她遇到的同样的问题是“因为疫情控制无法出门就医”,疾病诊断明确,治疗方案也很直接:必须急诊做胃穿孔修补手术,否则患者会有生命危险。当听到“做手术”这三个字后老太太和家属顿时慌了,许久之后,他的大儿子开口了:“除了手术还有其他办法吗?这个时间做手术有没有可能感染到肺炎病毒?”在得到医务人员的解答后他的恐慌心理似乎依旧没有消除。的确,于他们而言,疾病发生得毫无征兆,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任何思想准备,尤其是要做手术时,他们的心理状态是接近崩溃的,最终在我的耐心讲解及宽慰下他们决定“孤注一掷”,同意做手术。手术很成功,术中证实的确是胃窦部一个约1cm的穿孔,手术5天以后老太太便平稳出院了。

1.2 错失生机的无奈

COVID-19疫情的暴发不仅会造成公众极大的恐慌,亦会不可避免地引起部分人群心理健康方面的压力[1]。国际医学期刊《柳叶刀》的主编理查德·霍顿认为:“疫情之中的中国人民正在经历的不仅仅是病毒所带来的隔离,还有高度的不确定性、焦虑、压力、无奈,每天都在减少资源和自由以及最为重要的收入。”[2]在笔者看来,由疫情而产生的精神压力和焦虑等负面情绪亦会导致很多患有其他病症的患者没能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下面是一位肿瘤外科医生的平行病历。

平行病历2:1个月以来,我共接诊过5个肿瘤的患者,通过临床诊断确诊为肿瘤晚期,已经丧失了最佳手术时机(其中有2例胆管癌,1例肝癌,2例肺癌)。他们的病史都比较长,换句话说发病至少在1个月左右,当我问家属为什么不早点来医院看病时,他们都只有一个答复:疫情期间村里封路,不让人出入。其中一位患者家属自言自语的一句话让我记忆犹新:“如果不是村口封路,恐怕现在我们已经把手术做完了吧。”显然疫情封路,使他们无法正常出入村庄的这种无奈成为他们发泄牢骚的最佳“理由”。其实作为一个医生,我更关注的是患者能否得到及时有效的诊疗,对于疾病本身及其可能带来的后果,相信很多患者及家属因为知识结构的不同是不太了解的。在他们看来,肿瘤的发生,尤其是恶性肿瘤这样的疾病肯定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然而正是这种盲目的乐观以及不能及时到医院就诊的客观事实,造就了他们难以名状的无奈。试想一下:如果没有疫情的限制,恐怕他们早已选择到医院就医了,因为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大家的保健意识也会越来越强。当我把病情告知家属时,从他们的脸上显露出来的满是无奈,甚至可以说是无助,虽然我给患者及家属提出了其他的诊疗方法,但他们似乎没能完全接受,在他们看来对于肿瘤的治疗只有手术刀去切除,就好比前进的道路上有一块大石头,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就是把石头搬开,然而事实是当他们错失最佳的治疗方式时,他们无处责怪,只能以无奈和叹息来释放内心的无助。

1.3 抛却生死的乐观

正如一位学者所说,此次的COVID-19疫情所带来的社会危机和生存事件,会让我们对周围习以为常的伦理现实、生死命运产生诸多的省思[3]。在笔者的走访以及交流之中,有一些患者对疫情的到来保持的则是一种积极向上的乐观,甚至是不同寻常的感恩态度。

平行病历3:我所管的一个胃癌患者,现在已经是76岁高龄了,从我们团队为她做手术到今天已经是第6个年头了,复查结果也很好,没有发现明显的转移和复发。虽然随诊时间到了,但是她并没有因为疫情而惊恐不安,反而是积极地来医院做后续治疗,相比于其他患者而言,这位老人的心态更为积极,甚至比一些年轻患者更“想得开”。据她自己描述,因为心态不好,整个人的状态就会更差,甚至免疫力也会随之下降,就像咱们老百姓经常说的“很多人不是因为得病死的,而是被所患疾病给吓死的”,听起来有些不文雅,但事实也确实如此。她说过的另外一句话也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医院最危险,但我依然选择相信医生”。在查房时她还笑呵呵地对我们说:“我相信医院的防护措施会比我家的更好、更规范,而且我自愿填写《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肺炎排查表》,积极做好个人防护和隔离,自觉佩戴口罩,不给党和人民添麻烦。”她甚至还会给同病房的人做思想工作,宽慰他们要积极面对病情,也不要被目前的疫情吓倒。老太太的言语和行为虽然非常朴素,但是字里行间难以掩饰她内心积极乐观的态度。作为临床医务工作者,我们之前关注更多的似乎只是患者所罹患的某些疾病,对于患者心理方面的照护和疏导确实有所疏忽,或许是因为患者太多而没有时间去顾及,抑或是真的缺乏专业的培训,不管怎样,我相信临床医生对患者心态的“干预”已是势在必行,这也是除专业技能之外我认为能够减少临床医患矛盾的主要途径。

2 疫情语境下的叙事意义

COVID-19疫情于2019年底席卷而来,没有人能够成为一个旁观者,也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如同病毒会引起全身的机体反应一样,病毒所导致的这场公共卫生事件也引起了所有公民有机体的反应,结合上文中医者的三份平行病历,我们可以看到,在疫情这一特殊的时代背景之下,原有的典型医疗关系已经改变,由“患者抱怨疾痛,医生诊断疾病”的传统模式转化为“医患双方对于因为特殊疾病(即疫情)而产生的心理因素的关注和探讨”的医患模式。在这一模式中,因为特殊的时代背景,医护人员得以将关注的重心更多地侧重于患者因为疫情而产生的或恐慌、或无助、或乐观的情绪之中,因此,医患关系更多的是呈现出一种医患命运共同体的人道主义情怀。事实上,医患关系中首要的便是人格相遇,治疗只在这个前提下展开;同时在治疗之中,医患之间也不应是对立的主客关系,而是共同面对疾病的同伴关系[3],即是近年来所提倡构建的医患命运共同体。回顾前文中的这三份平行病历,其中所展现出来的医患故事虽然具有因特殊时代背景而产生的特殊意义(抗“疫”之战背景下强烈的生死意义),但也具有一些普遍性特征,譬如当代医者所应具备的职业素养和责任,医学的目的是为何。

2.1 对医者责任的重新定义

2.1.1 抚慰“失去”是治愈的重心

随着医学技术的不断发展,医务人员的诊疗能力日益增强,大众对于健康也产生了更多的期望和要求。健康不再仅仅意味着驱逐病魔,避免死亡,而更多的是意味着生命质量的提升,寿命的延长,健康也不再仅仅是意味着自己,意味着现在,而是能够对我们的子孙后代做出一份关于健康的承诺。美国医学家沃尔什·麦克德莫特曾经指出:“医生具有三重责任:取得并传授知识;用于保护人体和整个社会的健康;以及对每件直接涉及他人的医疗活动进行道德和伦理上的评价。”[4]毫无疑问,无论是17年前的SARS风波,还是2019年的COVID-19疫情,所有的医务人员都坚守于自己的岗位之上,保护了我们每一个公民和整个中国社会的健康,履行了他们应尽的社会责任。

然而,面对COVID-19的未知性和不确定性,抗击疫情的医务人员能做的实际医疗救助其实非常有限,更多的是对患者的一种见证和陪伴,正如两百年前特鲁多医生的墓志铭上所镌刻的“有时去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去安慰”,那些无论是身在一线的“逆行者们”,还是依然坚守在医疗岗位上的后方医务人员,他们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所能做的,更多的是以充分的仁爱、关注去倾听每一位患者的故事,毕竟,诠释疾痛经验的故事,本应是医生的核心工作,在诠释之中抚慰患者的失去才是治愈过程的重心所在[5]。正如笔者采访的一位内科医生所说的:“作为医护人员,我们在面对突如其来的COVID-19时所能做的就是在心理上尽可能地宽慰患者,减少他们的恐惧和焦虑。我经常告诉我的患者,虽然这种病毒带有很大的‘未知性’,但依据流行病学史来言它一定是可防可控的,你想想看那么多医护人员自告奋勇冲在疫情最严重的第一线,难道他们就不惧怕死亡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但即使这样他们依旧奋不顾身,因为他们很清楚与其害怕、恐慌、被动,不如主动出击,用科学的医疗知识和临床经验去揭开这种病毒的神秘面纱。”因此,我们可以看出,面对突如其来的疫情,医学叙事中经由医者所展现出来的“抚慰”显得尤为重要,正如第3段平行病历中的那位临床医生所说,未来的临床治疗中应注重通过倾听、互动、帮助等策略干预患者的心理状况,这一医疗工作如同一座象征性的桥梁,连接着身体、自我与社会,在所有公民的守望相助中展现出生命原本的美好意义。

2.1.2 善用“希望”这一良药

在笔者走访的医院里,曾有一位年轻的住院医生告诉笔者:“其实疫情期间,大多数人都对医院出现了误解,认为医院是病毒的‘源头’,即使病了也不敢来医院就诊,这种想法存在一定的偏差。作为医护人员,我想对患者说,身体不适还是得尽早来医院救治,这并不是一种变相的人员聚集。本身我们国家很多疾病,尤其是肿瘤疾病在初期的诊断率就不高,如果耽误时间就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我们应该清楚地认识到:肿瘤的发生不会因为疫情而出现降低,所以及时就医依旧是我们诊治疾病最重要的方式,患者在做好个人严防的同时还是应当及时就医,而不是‘坐以待毙’。”因此,在面对前来就诊的患者的所有担忧和质疑时,他们总是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解释,告诉患者和家属:“我们是正规的医疗单位,我们的防护措施是很到位的,大家没有必要过于焦虑和担心,疫情之下愿意与你共进退的就是我们临床医护人员。医生既然建议做手术,那肯定是到了一种非做不可的地步,大家一定要坚信科学防控定能取得抗‘疫’的胜利。”面对疫情的疯狂肆虐,医护人员的每一句言语,都能帮助患者了解他们所处的情况以及什么可能有助于他们,这一点认识十分重要。因为只有通过言语,我们才能建立信任,消除恐惧,找到希望[6]。在医学科学技术迅速发展的时代,已有学者开始关注如何将希望作为一种治疗手段应用于临床之中。因为希望并不同于盲目的乐观,而是一种和既定目标相关的思考方式,这种思考方式促使我们愿意去花时间和精力来探索如何达成既定的目标[7]。希望的建立其实可以归结为医患双方在命运共同体的范围之下一个调整和接受的过程,通过平等的对话和讨论,明确治疗的目标,并做到相互的理解。如今疫情之下,人人自危,无处可逃,面对共同的情绪和压力,我们应对现代医学的局限性有所反思,善用“希望”等这些更具人文关怀的良药,帮助患者重新树立正确的疾病观和生死观,重塑医患命运共同体理念之下的新型医患关系。

郎景和院士也曾经说过:“我们经常会讲到身为医者的‘终极关怀’,那么我们对人到底应该从本源上关怀他什么呢?实际上是六个字——生与死,苦与痛。这些与宗教相似,但这样做并不意味着医学不再发展,医生不再努力。身为医生我依然要尽力去做,因为我是医生。”笔者以为,这正是身为一个当代医者的责任与义务,而在2019年底开始的这场疫情之中,中国的医护人员已经重新定义并践行了这样的一种医者责任,他们已经做到了身为一名医护人员所能做到的一切,抚慰患者的“失去”,运用“希望”这一良药,以最大的“人”的理念体贴每一位患者,从对“人”的全面理解中汲取知识和智慧[6]。最终,他们也将继续以人文之心、以科学之力,陪伴整个中国,乃至世界走过这段艰难的旅程,以血和肉的代价成为我们未来文明的基石。

2.2 对医学意义的追本溯源

千百年前,出于人类救助同类的本能愿望,医学诞生,可以说,医学的初心便是守望相助。从20世纪30年代开始,现代医学发端,而由于现代科学(包括基础生物医学,乃至于医学试剂和医疗器械的研发)的迅速发展,临床医学开始在医学领域中占有一席之地。医学攻克了一个又一个的疾病,可以器官移植,可以打开心脏和颅腔,可以不断维持着患者的生命体征,它创造了巨大的奇迹,却再也难以让公众满意。20世纪90年代,英国著名的医学史家罗伊·波特[8]这样评价现代医学:“在西方,人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健康、长寿,医学的成就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巨大。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人们也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强烈地对医学产生疑惑和提出批评。”这一评价极为准确地指出了因20世纪临床医学的崛起所引发的医学困惑,人们发现,现代医学拥有强大的科技,却遗失了人文的智慧,当科技失败时,我们就会被淹没在毁灭之中。

时至今日,许多的学者都认为,随着科学技术的日新月异,医学应该找回原有的目标——守望相助,并通过相互的见证和陪伴给予对方幸福。幸福关乎一个人希望活着的理由,那些理由不仅仅是在生命的尽头或者是身体衰弱时才变得重要,而是在人的整个生命中都很重要[9]。无论患者遭遇了何种疾病,身体或者精神受到重创,最重要的问题都是同样的:我该如何理解当下的这种困境,我该如何缓解现在内心的恐惧,又该如何寻找希望。叙事,正是为我们提供了读懂患者困境的渠道、语境以及观察的视角。从不同类型的医学叙事之中,我们可以了解到扎根于患者真实生活中的社会环境,他们的社会关系网络,社会生活方式以及其社会心理因素,那才是令他们遭受疾痛困境的真实原因,譬如这次疫情之下,有的患者恐慌于无法控制的汹涌疫情、有的患者无奈于错失了最佳治疗时间,有的患者则是坦然接受死亡的考验。唯有通过叙事,医务工作者才得以能够听到患者更为广阔的疾病故事,为之感动、为之反思,由此认识到医患彼此拥有的共同的旅程,共同的命运[10]。

正如一位接受笔者采访的临床医生所说:“我们都知道外科医生的工作是最讲究团队性的,即使个人能力再强,也没有任何一个外科医生能单独完成一台手术,他需要助手、麻醉师、护士等人员的配合,从团队精神的角度来说,我们中国这次抗击疫情的战斗也是如此。虽然目前我们仍无特效药物来控制该病毒,但科学的试验研究业已同时进行,目的就是从根本上对该病毒有一个质的认识,由此研制出更为有效的靶向药物。面对被疫情困扰的患者,我们应该更有心、更耐心地去和他们交流,去抚慰他们,回归医学救助的本源,严防、严控、自律、自信,这才是我们能够战胜疫情的第一要务。”

3 结语

COVID-19疫情犹如一把双刃剑,是“危险”与“机遇”共存,它使我们身陷困境,有所恐惧,形成了多面多元、各不相同的医学叙事,叙事之中有患者的焦虑和不安,亦有医者的宽慰与反思,每个人都在借由疫情按下的暂停键来重新审视自我以及周遭的世界。医学不再无所不能,却依然是我们得以守卫健康的救护者,它开始重视心理治疗的重要性,重新学会倾听患者的故事,抚慰患者的失去,治愈患者的心灵。患者也不再对医学有不切实际的过高期待,而能够学会以平常之心看待困境之中的生与死,与医护人员一起守望相助,既面对生的希望,亦尊重死的意义。因为这场疫情之中的“特殊叙事”,医患之间因此重新找回了信任与沟通,共同铸就了后疫情时期医患命运共同体的和谐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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