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拉丁词源的解剖学英文术语的指小词*

李 雷 夏 鑫 左一智

（南京医科大学人体解剖学系，南京 211166）

指小词是指在原始词的基础上，通过添加“指小词缀”，派生出比原始词略小、较弱等概念的新词汇[1]。印欧语系中的屈折语，如拉丁语、西班牙语、法语等，都可通过词尾的变化派生出指小词[2]。大多数解剖学英文术语源自拉丁语[3]，其中包含许多指小词，如arteriole小动脉、trabecula小梁、glomerulus小球等。因涉及拉丁语的词法及英语化，以致在理解时存在一定困难。笔者将从拉丁词源指小词的构词规律、英语化、中文翻译等方面，进行简要阐述。

1 指小词的构词规律

一般来说，拉丁指小词由“原始词词根+指小词后缀”组成，指小词后缀与原始词的性属及变格密切相关。拉丁名词可以分为阴性、阳性和中性3种性属：词尾是-a的解剖学术语都是阴性词，如fossa窝、scapula肩胛骨；词尾是-us的术语绝大多数是阳性词，如ductus管、nucleus核；词尾是-um的术语都是中性词，如rectum直肠、septum隔。根据单数属格词尾的不同，拉丁名词可分为5类变格[4]：①第1类变格的单数属格词尾是-ae，主格词尾是-a，且都是阴性词；②第2类变格的单数属格词尾是-i，主格可再分为2类，即词尾是-us的阳性词和词尾是-um的中性词；③第3类变格的单数属格词尾是-is，该类变格的名词数量最多，而且包含阴性、阳性和中性3种性属；④第4类变格的单数属格词尾是-us，也包含阴性、阳性和中性3种性属；⑤第5类 变格的单数属格词尾是-ei，解剖学中没有符合此类变格的术语。

1.1 第1、2类变格的指小词后缀

阴性、阳性、中性词的指小词后缀分别是-ula、-ulus、-ulum。第1类变格的拉丁词词尾是-a，阴性，指小词后缀是-ula，如“fossa窝”词根是foss-，指小词：foss- + -ula = fossula小窝。第2类变格的拉丁词有2种性属：阳性或中性。阳性词尾是-us， 指小词后缀是-ulus，如“lobus叶”词根是lob-，指小词：lob- + -ulus= lobulus小叶，英语化为lobule。中性词尾是-um，指小词后缀是-ulum，如“septum 隔”词根是sept-，指小词：sept- + -ulum = septulum小隔（文中凡是没有提供英语化的指小词，均为直接借入英文术语中使用）。

1.2 第3、4、5类变格的指小词后缀

阴性、阳性、中性词的指小词后缀分别是-cula、-culus和-culum，可在词根和后缀间添加连接字母-i-或-e-[5]。第3类变格属格的词尾是-is，可通过去掉属格的词尾-is得到词根[6]，如“ trabs梁”，阴性，属格trabis，词根trab-，指小词：trab- + -e- + -cula = trabecula小梁；“ venter腹”，阳性，属格ventris，词根ventr-，指小词：ventr- + -i- + -culus = ventriculus室，英语化为ventricle，表示“心室”或“脑室”；“ rete网”，中性，属格retis，词根ret-，指小词：ret-+ -i- + -culum = reticulum 网。第4和第5类变格的术语很少，如“genu膝”，中性，属格genus，词根gen-，指小词：gen- + -i- + -culum = geniculum膝。

1.3 词根结尾是元音的指小词后缀

如果原始词词根结尾是-e、-i、-u等，由于元音音变的原因，后缀-ula、-ulus、-ulum分别变为-ola、-olus和-olum，这种情况只涉及第1、2类变格。如：arteria动脉，阴性，第1类变格，词根arteri-，指小词：arteri- + -ola = arteriola小动脉，英语化为arteriole；nucleus核，阳性，第2类变格，词根nucle-，指小词：nucle- + -olus= nucleolus核仁。

1.4 含“-ll-”的指小词后缀

某些阴性、阳性、中性原始词的指小词后缀分别是-ella、-ellus、-ellum，最大特点是后缀里含“-ll-”，通常加在原始词词根结尾是r、 m、n等辅音的后方，这3个辅音可逆向同化为l。根据语言学家的考证方法[7]，以“cerebrum大脑”及其指小词“cerebellum小脑”为例进行推演：cerebrum ＞ cerebr （词 根） ＞ cerebrulum （指 小 词 后 缀） ＞ cerebrlum（省略rl之间的u） ＞ cerebllum（r逆向同化为l） ＞ cerebellum（加连结字母e）。

1.5 “二次指小”的指小词后缀

某些阴性词，通过“二次指小”即2次添加指小词后缀-ula，最终得到-illa。以“mamma乳房”及其指小词“mammilla乳头”为例进行推演：mamma ＞ mamm- （词根） ＞ mammula （首次指小） ＞ mammul- （新词根） ＞ mammulula （二次指小） ＞ mammulla（省略-ll-之间的u） ＞ mammilla （u元音音变为i）。此外，“ ala翅膀”的指小词“axilla腋”，“ mala颌”的指小词“maxilla上颌骨”，其指小词后缀-illa也属于“二次指小”。

1.6 例外

（1）指小词通常由“词根+后缀”组成，但有两个却是“主格+后缀”组成。mus老鼠，阳性，第3类变格，指小词：mus + -culus = musculus肌，英语化为muscle；corpus体，中性，第3类变格，指小词“corpusculum小体”，英语化为corpuscle。（2）指小词性属的变化。指小词的性属通常与原始词一致，但常见3对性属不一致：glomus球（中性） ＞ glomerulus小球（阳性）；organum器官（中性） ＞ organella细胞器（阴性）；nux核（阴性） ＞ nucleus （阳性）。

2 易误认为指小词的后缀

拉丁名词可由“动词词根+名词后缀”构成，名词后缀中的-bulum、-bula、-culum、-ulum等，其含义为“工具”或“地方”，需从词源学角度进行鉴别，常见的有以下3种。①后缀含义为“工具”的术语。如acetabulum髋臼= acet-abulum，词根是“acet-醋”，acetabulum 直译为“盛醋的工具-醋碟”[8]；infundibulum漏斗= in-fund-i-bulum，词根是“fund-倒”，infundibulum直译为“倒入的工具”；retinaculum 支持带= retin-a-culum，词根是“retin-束缚”，retinaculum直译为“束缚的工具”；mandibula下颌骨= mand-i-bula，词根是“mand-咀嚼”，mandibula直译为“咀嚼的工具”，英语化为mandible；fibula 腓骨= fi-bula，词根是“figo-固定”，fibula直译为“固定的工具-搭扣”，因腓骨和胫骨合起来形似“搭扣”而得名。②后缀含义为“地方”的术语。vestibulum前庭 = vesti-bulum，词根是“vesti-穿衣”，vestibulum直译为“穿衣的地方”，英语化为vestibule；diverticulum憩室= di-verti-culum，词根是“vert-转身”，diverticulum直译为“转身离开的地方”。③有些术语的词尾类似指小词后缀，但从词源学角度尚无法考证其原始词，亦不属于指小词，常见的有macula斑、oculus眼、scapula肩胛骨、villus绒毛。

3 指小词的英语化

3.1 直接借词

部分拉丁指小词未作任何变化，直接借入到英文术语，并保留了拉丁词的性、数、格等词法，如文中列举的fossula小窝、septulum小隔、trabecula小梁、reticulum网、geniculum膝，等。这些直接借入到英文术语的指小词，可产生新的词根，并派生新的术语。如“reticulum网”，中性，第2类变格，复数reticula，词根reticul-，可派生“reticulocyte 网织红细胞”、“ reticulospinal tract 网状脊髓束”等新术语。

3.2 改变词尾

多数拉丁指小词通过改变词尾引入英语后，即失去拉丁词法特点。英语化时，常见词尾变化规律有：①-ula/-ulus/-ulum 变为英语后缀-ule，如venula ＞ venule 小静脉、ductulus ＞ ductule 小管、granulum ＞ granule 颗粒；②-cula/-culus/-culum变为英语后缀-cle， 如auricula ＞ aricle耳郭、musculus ＞ muscle 肌、corpusculum ＞ corpuscle小体；③-ola/-lus/-olum 变为-ole，如arteriola ＞ artriole 小动脉、bronchiolus ＞ bronchiole细支气管、centriolum ＞ centriole 中心粒；④-ella 变为-elle，如organella ＞ organelle 细胞器、fontanella ＞ fontanelle 颅囟；⑤-illa 变 为-il，如fibrilla ＞ fibril 原纤维、pupilla ＞ pupil 瞳孔、tonsilla ＞ tonsil 扁桃体。

4 指小词的中文翻译

4.1 含“小、微、细”等字样

这类指小词和原始词通常在同一研究领域内成对出现，两者所命名的解剖结构往往内涵相同，但在形态上却有明确的“大、小”之别。如：“node结”与“nodule小结”、“artery动脉”与“arteriole小动脉”、“bronchus支气管”与“bronchiole细支气管”，等。需要注意的是，有的指小词在相同的研究领域，却因为不同学科之间的定义差别而导致中文翻译不同，如arteriole在解剖学中翻译为“小动脉”，定义是：口径在1 mm以下的动脉[9]。但在组织学与胚胎学中，arteriole却翻译为“微动脉”，定义是：管径在0.3 mm以下的动脉[10]，而“小动脉”的英文术语是small artery，定义是：管径0.3 ～1.0 mm的动脉。可见，同一研究领域的相同英文术语在不同学科之间的中文译名，仍需要同行专家进一步讨论、修订和统一。

4.2 指小词与原始词翻译相同

虽然有些指小词与原始词翻译相同，但其词义及其应用的学科范围却有明显差别。如rete及其指小词reticulum都翻译为“网”，但是rete多用于解剖学，表示肉眼可见的形态相对较大的网状的结构，如arterial rete 动脉网、venous rete静脉网等。而reticulum 则多用于细胞生物学，表示细胞内显微或超微视野下网状的结构，如endoplasmic reticulum内质网、nuclear reticulum核网等。

由于受中文词汇表达的限制，即拉丁词可以通过添加后缀派生出新的词义，而中文词缀则必须增加字数（增译）才能扩展词义，因此导致有些指小词和原始词的中文翻译完全相同。例如tuber及其指小词tubercle（拉丁词为tuberculum）是2个词义不同的英文术语，却都翻译为“结节”，如果tubercle根据词义直接翻译为“小结节”，那么greater tubercle和 lesser tubercle就要相应翻译为“大小结节”和“小小结节”了，这显然增加了中文译名长度和歧义。可见中文翻译看似约定俗成，却也是综合考量了词义完整、表达准确及译名长短等各方面因素[11]。

4.3 指小词与原始词翻译差别较大

这类指小词往往单独出现在医学术语中，可通过词源学知识理解指小词的词义。如“ uvula 腭垂”是“uva葡萄”的指小词，因形似小葡萄而得名，uva还派生出“uvea 葡萄膜”，因眼球壁的中膜富含色素形似葡萄皮而得名，继而派生“uveitis葡萄膜炎”等术语。“malleolus 踝”是“malleus锤子”的指小词，因为“内踝”和“外踝”连同各自对应的“胫骨”和“腓骨”，形似长柄锤而得名，同时malleus在解剖学中还表示“锤骨”。这类指小词的翻译，是按照科技术语翻译“找译译法” 的原则[11]，寻找与指小词词义完全对等的中文术语作为译名。

4.4 指小词的一词多义

有些指小词在不同研究领域会有不同的词义，术语的多义性是通过人类认知手段推动范畴化、概念化及隐喻思维不断发展的结果，是科学概念及相应术语发展的普遍现象[12]。如“follis囊”的指小词folliculus本义是“小囊”，英语化为follicle，在皮肤内的是“hair follicle毛囊”，卵巢内的是“ovarian follicle卵泡”，免疫系统内则是“lymphoid follicle淋巴滤泡”。常见的一词多义的指小词还有：“alveolus牙槽；肺泡”、“caruncle阜；痕”、“capsule囊；胶囊；包膜；被膜”、“cupula顶；帽”、“pedicle 蒂；椎弓根”、“trabecula 小梁；肉柱”、“vesicle囊；小泡；囊泡；小疱”等。这些医学各学科之间交叉使用的指小词术语，由于受到了专业语境特别是学科知识的制约，其多义性也是词汇语义演化的必然结果。

解剖学英文术语的最大特色，就是绝大多数源于拉丁语或拉丁化的希腊语，在拉丁原始词基础上派生出来的指小词，大大丰富了医学英语术语的词汇量。了解基本的拉丁语词法和词源学知识，对于掌握指小词乃至医学英语术语而言，都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