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族绘画的历史、文化与艺术价值研究*

李克华，苏丽萍

(河北民族师范学院 美术与设计学院，河北 承德 067000)

满族绘画具有极高的历史价值、文化价值和艺术价值[1]。满族是我国人口最多的少数民族之一，满族人民勇敢、正直、勤劳又充满智慧，富有生活情趣，创造了光彩夺目的历史和绚烂多彩的文化，对中华民族有着卓越的贡献。满族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的肃慎文化，于明朝中后期兴起并发展至今[2]。明朝中后期，在我国东北地区共同生活着包含满族在内大量的不同民族的人民，满族人民取长补短，兼容并包，不断吸取其他民族的优秀文化，并与自身文化所融合，逐渐形成了富有民族特色的满族文化。作为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满族文化具有独特的文化魅力、深刻的文化内涵和极具特色的艺术价值。绘画是满族人民喜闻乐见的艺术形式，通过绘画，满族人民记录满族人民的历史事件、祭祀、狩猎、舞蹈、服饰、宗教以及日常生活，在大量的满族绘画中都体现出了满族人民的乡土情结、民族情结和家国情怀。满族人民在绘画上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涌现出以唐岱、布颜图等人为代表的一大批杰出画家，创作出流传千古的艺术瑰宝[3]。

近年来，满族绘画逐渐引起学者研究的兴趣，但大多数研究主要集中在满族民俗绘画作品上，对满族绘画的全貌仍然缺乏深入全面的研究。因此，本文对满族绘画进行研究，探索满族绘画中的历史价值、文化价值和艺术价值，从而更好地促进满族绘画的发展。

二、满族绘画概述

满族绘画继承了满族传统文化的神韵，在记录满族人民宗教信仰、日常生活和历史事件的同时，又具有极高的审美价值，开创了独特的艺术风格，反映了满族人民自强不息、勤劳善良的精神气质，形成了丰富的文化内涵，吸引了世界各族人民的喜爱[4]。满族绘画从内容上可以分为历史画、宗教画、民俗画等。

1.历史画

历史画一般是指在政府组织下，以重大历史事件为题材，在尊重历史史实的前提下由画家进行创作而成的绘画作品。清朝定都北京后，设立画院，由宫廷画师对清朝时期的重大历史事件进行绘画记录。如康熙年间收复台湾后，画院的宫廷画师创作的《平定台湾战图》。乾隆年间更是创作了如《乾隆平定准部回部战图》、《乾隆平定金川战图》、《乾隆平定苗疆战图》等反应乾隆时期的重大历史事件。这些画作大都场面恢弘，手法精致细腻，生动形象的展示了重大历史事件场面，有着极高的历史价值。如乾隆年间由郎世宁、王致诚、艾启蒙等人创作的《万树园赐宴图》，记录了公元1754年乾隆皇帝于承德避暑山庄的万树园中设宴招待蒙古族首领的场景。画中乾隆皇帝及主要官员和蒙古族首领约40多人的都具有清晰、细腻的肖像特征，面部表情丰富、饱满，画面栩栩如生，引人入胜。

2.宗教画

满族人民的宗教信仰具有多元化的特点，早期的满族人民主要以信仰萨满教为主，清廷入主中原后受中原文化影响，部分满人逐渐成为佛教和基督教的信徒，因此，满族的宗教信仰在其绘画作品中得到大量展示。萨满意为“神的使者”，萨满教的宗教活动主要表现为崇拜自然、崇拜图腾和崇拜祖先有关的祭祀活动，萨满的服饰、面具、帽子及各类祭祀用品，都反映了满族的宗教信仰和审美取向[5]。满族画师创作了大量的萨满教相关的画作，如《满族第一女萨满代敏格格与鹰神》《满族鹿神抓罗妈妈》《萨满祭祀》等画作，这些画作生动形象地记录了满族人民的宗教祭祀场景，蕴含着深厚的文化沉淀、丰富的文化底蕴和壮丽的人文景观。

3.民俗画

满族民俗画主要描绘满族地区民众在长期生活中形成的生活风貌和风俗习惯，主要反映勤劳的满族人民的日常生活。这类绘画作品中蕴含着泥土的芬芳，洋溢着生活的趣味，倾诉着人民的心声，具有鲜活的艺术生命。满族风俗画的主要创作内容为：冬捕、驯海东青、吃火锅、打年糕、满族秧歌、满族服饰、满族舞蹈等。如满族画家刘丽的《满山是宝》、李俊敏的《关东三怪》，都洋溢着关东民俗特色和满族风情，展示了深厚的满族文化底蕴，具有鲜明的艺术特点，深得人们的喜爱。

三、满族绘画的价值分析

1.历史价值

满族绘画中的很多作品，通过对历史重大事件的绘画创作，深刻反映了当时的历史风貌，具有独特的叙事性功效，有着极高的历史价值。历史画主要是围绕帝王的纪事性绘画和重大政治、军事、社会活动的记述。

帝王的纪事性绘画可与皇帝的起居注配合，起到互为补充、补史证史的作用。这类帝王的纪事性绘画在经济文化发达的“康乾盛世”最为多见。如《康熙南巡图》中以雄伟的场景再现了康熙皇帝南巡的历史事件，画中以恢弘细腻的手法，呈现了康熙年间的官场礼仪、江南风俗、建筑楼宇、服饰服装以及祖国的大好河山，具有极高的历史价值。《乾隆南巡图》则细致的描写了乾隆皇帝于1751年南巡江浙时的物阜民丰的盛世情景，为历史学、民俗学、社会学和服饰等学科提供了珍贵的原始资料。清朝宗室画家爱新觉罗·弘旿所创作的《阅武楼阅武图卷》，记录的是乾隆皇帝于1763年在阅武楼进行阅兵的场景，画中万千兵马，虚实结合，气势磅礴，以俯视视角描绘出兵强马壮的虎狼之师，为研究乾隆年间军事实力提供了珍贵的历史素材。此外，以帝王肖像为主题的绘画更是太庙祭祀、庆典所需要，因此，清廷画师创作了极为丰富的皇帝肖像画，如《清太祖努尔哈赤画像轴》《清圣祖玄烨像轴》《清高宗弘历像轴》和《大清国慈禧黄太后》等，这类直接记录清代帝王当政和生活的图像，真实地展示了帝王的容貌、服装、装饰，是研究清朝历史所不可或缺的资料。

清代以来，凡是重大政治、军事、社会活动，均有清廷画师进行记录，这类画作不仅有着极高的艺术价值，更具有极高的历史价值[6]。如《蔡毓荣南征图卷》描绘了康熙朝平定吴三桂叛乱时，由湖广总督蔡毓荣从守荆州到平云南的过程，画中融入军事、人物和青山绿水于一体，具有极高的艺术性和故事性，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画面记录了蔡毓荣从守荆州到平定云南的过程。《董卫国纪功图卷》是纪实性画卷，描绘的是清代康熙时期平定“三藩之乱”，江西总督董卫国率兵平定江西崇仁、乐安、宜黄三县的过程，该画卷是清代少有的有明确署名的记述战功的作品。

2.文化价值

满族绘画富有极高的文化价值，满族人民海纳百川、博采众长，吸取汉族及其他民族的优秀文化并融入到满族文化中，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满族文化，并滋养了独具特色的满族绘画，反映萨满宗教和萨满民俗的绘画是其中的典型代表[7]。萨满教是满族人民所信仰的一种宗教，具有独特的艺术表现形式，如面具、帽子、服饰以及祭祀用品和符号等，深深嵌入到满族人民的精神世界中，产生了大量反映萨满宗教和萨满民俗的绘画佳作，具有极高的文化价值。

关于萨满宗教的绘画中都有着大量的图腾图案，蕴含着独具特色的满族图腾文化。萨满宗教中常在柱子上刻上半人半兽的形象，如当代满族画家关文武在其所创造的《顺恩都哩》中以“虎神柱”和“始母神柱”来表达萨满宗教的图腾文化，为研究满族萨满教提供了丰富的素材。树在萨满教教义中象征着旺盛的生命力，满族人民崇拜树生生不息的生命力和繁殖力，认为树能让妇女多生孩子。在《满族萨满生命树》的油画作品中，绘制了乾坤树，乾坤树朝向北极星的方向，以树干贯穿宇宙，树冠延伸至天神居住之处，树干部分生活着人类及鸟兽，树根则生活着恶灵与死人，蕴含着独特的满族萨满教图腾文化。在萨满祭祀时，巫师带领人们借助乐器、舞蹈向神灵祈福，营造人神共乐的局面。在当代画家唐如蜜的作品《天宫大战》中，女萨满在祭祀时，穿着神服，腰系铜铃，其他动物围绕在四周，呈现出满族人民对神灵的尊崇和虔诚，表现出满族人民所特有的萨满祭祀文化。

在萨满宗教绘画之外，反映满族人民日常生活的绘画作品也充分表现出满族文化。如李俊敏创作的《关东三怪》中，描绘着满族年轻母亲与孩子在一起的日常画面。画面中该母亲盘腿而坐，手拿烟袋，身穿红袄，头发梳大辫子，在她的右边是穿着肚兜的胖娃娃。画面的后方是菱形的窗户和贴在墙上的剪纸，表现出普通满族人民的日常生活，反映出鲜明的满族服饰与家居文化，表现出满族人民日常生活的勃勃生机[8]。再如吕延春的作品《农家酱》，表现出满族人民“下豆酱”的传统饮食文化。画面中全家人通力配合，泡豆、磨豆、摔酱和烧菜，使人对满族的饮食文化有了直观的感触和鲜明的印象，感受到独具特色的满族餐饮文化[9]。

3.艺术价值

满族绘画有着极高的艺术价值，经过历代满族艺术家的积累与求索，满族画家以其独特的艺术视角和艺术表现手法，将满族绘画艺术的魅力展现的淋漓尽致，充分体现了满族人民的艺术视野和艺术风貌，形成了完整的艺术体系。满族绘画展示了满族人民在长期的艰苦奋斗中对自然和人生的诠释，是对现实生活的美学转化和美学抽象。其艺术价值主要体现在形式、抽象、启示三个方面。

(1)形式是外在美的体现。满族文化有着自身的地域和族群特点，在艺术审美方面与其他民族有一定的差异。他们将满族人生活的黑山白水、打猎祭祀、情感表达以特有的艺术形式展现出来，如很多满族绘画中会有神树、灯笼、祭祀的烛台、鹰等展现满族人民真实的生活，具有极高的形式美。

(2)抽象是对满族人民日常生活及物件的具象表达，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同时也反映出满族人民对生活的美好期盼。例如在很多的萨满绘画中，都伴有大量的彩色祥云元素，满族人民认为萨满神灵可以以彩云为梯，穿梭于整个宇宙空间，给满族人民祈福祛灾，祝福满族人民吉祥如意。

(3)启示是满族人民对生命的理解和感悟。虽然在自然面前，人类是那样的渺小，但满族人民仍然希望能够驾驭自然，掌握自身的命运。通过绘画的方式将对生命的感悟展现出来，表达出满族人民对生命的热爱，用独特的艺术形式和表现手法将满族人民认知世界的方式记录下来。

四、结语

满族人民以海纳百川的精神，博采众长，兼容并包，在悠久的历史长河中创造了光辉辉煌的历史和独具魅力的满族文化，滋养了一代又一代的满族人民。绘画是满族人民喜闻乐见的一种艺术形式，创作了大量的反映满族历史和文化的绘画作品。满族绘画凭借厚重的满族历史、昂扬向上的满族精神，不断吸取其他艺术表现手法，紧扣时代脉搏，不断创作出更多的满族绘画佳作，促使满族文化不断创新，创造满族历史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