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州苗族服饰纹样的文化内涵

摘要： 苗族是我国最古老的民族之一，其历史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在历史的长河中，贵州苗族服饰纹样不仅承载了美化衣服的效果，还记载了很多苗族的艰辛历史。由于苗族散居面较广，相互沟通较少，形成了服饰纹样的多元化和造型多样化，其中记载了苗族的传说故事、迁徙历史和民族崇拜，通过这些服饰纹样可以了解苗族人民独有的民族特点和文化色彩。本文以贵州的地理环境和苗族的迁徙历史对苗族服饰的影响为前提，分析苗族服饰纹样背后的故事、苗族人民崇拜自然的原因以及苗族人民使用该纹样抒发的内心情感。

关键词：服饰纹样；贵州苗族；文化内涵

苗族是一个人口众多且没有自己文字的少数民族，也是一个在历史上遭受过许多磨难的民族，但其有“服饰大族”之誉。因为苗族只有自己的语言，没有流传自己的文字，所以苗族的服饰图案就成为了记录苗族历史的载体，也有人将其服饰评价为“中国服饰史的活化石”，这本特殊的历史书记载了苗族迁徙的艰辛和苗族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生生不息的精神。

一、贵州苗族服饰

（一）贵州的地理环境对当地苗族服饰的影响

根据历史文献记载和苗族口碑资料，苗族最开始生活在黄河中下游区域，其祖先为蚩尤，后来因为各种战争原因，逐渐向南方和西方遷移，最终选择在中国西南部高原山地地区生存，此区域内山脉众多，层峦叠嶂，山高谷深，因此苗族多以村落聚居，很少与其他民族交往，生存环境相对封闭，同时正因为如此，苗族文化才可以完好地保存下来。

（二）苗族历史变迁对服饰的影响

相传苗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距今五六千年前，当时在黄河中下游地区出现了一个以蚩尤为首的强大部落，史称“九黎”，因为部落领域问题，与当时同样强大的黄帝进行了激烈的战争，后来，黄帝、炎帝两大部落联合将蚩尤打败，战败的九黎部落开始了多苦多难的迁徙。从很多苗族服饰纹样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当年苗族迁移和发展的轨迹。

二、贵州苗族服饰纹样的内涵

苗族服饰上的纹样大都是苗家人将生活中的见闻提取出来，再进行抽象到具象的转化，形成服饰上的纹样，所以苗族人民服饰上的纹样森罗万象，囊括了包括自然界的花花草草、飞禽走兽以及远古神话图案等。以下为苗族人民服饰上经常出现的一些纹样及其内涵。

（一）蝴蝶纹

蝴蝶纹是苗家人最爱的一个图形纹样，不仅在服装上要绣上蝴蝶的花纹，有一些银饰上也会呈现出蝴蝶的纹路，并敬称“蝴蝶妈妈”。在《苗族古歌》中讲述了贵州苗族人敬称“蝴蝶妈妈”的原因。相传在上古时期，蝴蝶与水上的水泡“游方”相爱，诞下十二颗蛋，由鹤宇鸟孵化，最终生出万物，而苗族始祖姜央就从其中一颗蛋破壳而出，于是，在苗族人看来，蝴蝶妈妈就是人类的母亲，是万物的始祖（图1）。

贵州黔东南苗族地区是运用蝴蝶纹样最集中的区域，也是造型最为丰富的地区，但令人惊叹的是，苗族服饰中的蝴蝶纹样极少会出现重复的造型，通过蜡染、刺绣等苗族善用的传统工艺呈现出的蝴蝶造型千变万化，纷繁复杂。苗族的蝴蝶巴裙就是一个蝴蝶的造型，中央再套上小蝴蝶，十分好看。台江施洞一带体现蝴蝶妈妈主题的蝴蝶纹样就有好几种造型：人面人身蝶翅造型；人面，头部戴有银冠，蝴蝶身体，蝴蝶翅膀；长有较长的羽毛尾造型；以人为主，人的背后长出蝴蝶双翅造型等。雷山、凯里一带的蝴蝶纹样也是表现蝴蝶妈妈主题的主要地区，其造型除了一些参照了真实蝴蝶的外形外，还使用拼图方式构图，从大框架上可以看出是蝴蝶的外形，而细节部分则多是一个完整的物象纹饰。例如长有须鳍的头，而身体内则是一个完整的宗庙建筑；或者有的则是将宗庙建筑作为蝴蝶头部，朝庙者变成蝶身，如此等等。图案怪异却很有装饰效果。

蝴蝶纹样是苗族民族艺术领域中一颗绚烂的珍宝，它将独特的苗族风情、浓厚的苗族文化、丰富的图案造型、瑰丽的色彩变换融为一体，是苗家人特有的风俗文化。

（二）龙纹

龙的形象在苗族人民心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是一种图腾的存在，基本上每十二年苗族全体都要进行一次大祭，以确保龙可以保佑村寨内族人们的安乐，保佑上天风调雨顺（图2）。在封建时期，汉族的龙纹只有皇家才可以佩戴使用，旁人是不得使用的，而苗族不同的是，人人都能将龙纹绘制刺绣在自己的衣服上，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另一点与汉族不同的是，苗族的龙的外形不一，造型各异，而汉族的龙基本是一个威严形态，这也与当时的阶级划分有着直接关系，在汉族人民心中龙纹是至高无上的，肆意修改有辱龙的形象。

龙纹在贵州这个区域内十分流行，贵州苗族妇女很喜欢发挥自己的想象去任意绣制龙的形象，大都幼稚淳朴、憨厚可爱，表达形态各不相同。水牛龙纹样就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装饰纹样，外形多是龙与牛的结合，均长有牛角，身体短胖但看起来力大无穷，据说苗族十二年一次的大祭中举行的“引龙仪式”，所引的就是水牛龙。龙纹还与蚕、鱼、凤等形象相结合，或飞、或曲、或伸，变化自如，与其他生物的多种组合体现出苗族龙的平等、友好、和谐与人性，代表了苗族人民丰富独特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承载了苗族人民美好的生活向往和精神依托。

（三）鱼纹

鱼一直以来就是福气的象征，并且鱼产卵多，生殖能力强，在苗族人民经历了战火和迁徙后，人口繁殖对于苗家人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于是，鱼自然就成为了一种生育能力强的代表（图3）。在每年三月初九，贵州龙里、开阳、贵定、福泉等地的苗族同胞们就会过一个“杀鱼节”，这既代表了苗族人民对鱼的崇拜，同时也代表了一种把图腾力量转化到自己体内的观点，认为吃了鱼就可以增强自己的生育能力，所以苗族人民对鱼十分崇拜。

贵州苗族服饰上的鱼纹一般以写实和写意相结合的方式呈现，较多出现的是两条鱼呈抱合状的纹样，形状与太极图相似。鱼纹也常与其他纹样结合呈现，在苗族先祖的观念中，鱼和龙是一体的，鱼就是龙，龙就是鱼，二者可以相互转化。鱼与鸟相结合的纹样通常隐喻为男女，鱼的多子润滑隐喻为女子，鸟的上天入地隐喻为男子，鱼和鸟的组合多用来表达夫妻和睦，是苗族服饰中很有特色的图案。除此之外，鱼纹还与植物纹相结合，与人相结合等，均是对生殖繁衍、种族兴旺的期盼。

（四）鸟纹

鸟纹是贵州苗族人民蜡染、刺绣中永恒的创作主题之一，苗族的鸟的地位与汉族的凤凰类似。在贵州黔东南的丹寨，就是一个视鸟为祖先的部落，丹寨苗族也称为“嘎闹”，意为“源于鸟图腾的部落”。丹寨苗族的先祖崇尚像鸟一样上天入地，又能拥有不死之身，所以他们崇拜鸟，希望自己的民族可以经久不衰，永远强大。

在苗族中体现鸟纹最为突出的是“百鸟衣”，被丹寨苗族视为“圣衣”的百鸟衣除了衣服上绣满了千姿百态、色彩斑斓的鸟纹之外，最为显著的特点就是衣裙下摆镶着白色的羽毛，在丹寨，百鸟衣是只有在祭祀祖先的盛大节日才可以穿着的专用服饰。对鸟的喜爱与崇拜，形成了丹寨苗族人民敬畏大自然的传统，他们对于鸟的崇拜，延伸到自然万物，爱鸟儿的生存环境，所以这可能就是丹寨苗族世世代代居住场所都是郁郁葱葱的环境的主要原因。

（五）牛纹

牛的形象不论是在苗族还是在汉族，一直都是一个勤勤恳恳、忠诚勤劳、醇厚老实的形象，但苗族对于牛还附带一种祭祀的感情在里面。相传，苗族人准备杀鸡敬祖，但在那一天诸事不顺，于是那个人就去对牛说“我这一天都这么不顺利，是不是因为祖先嫌弃祭品太小了？”于是牛说：“那你杀了我去祭拜祖先吧。”于是，這个传统就被保留下来，现在苗族依旧有着“祭祖牛”，每日三餐都供奉酒和菜，苗族人带着敬仰之心去崇拜牛神。

相传，在蚩尤时期，九黎部落的图腾就已经是牛了，在《苗族古歌》中写到姜央和牛都是蝴蝶妈妈所生，是为亲兄弟，与苗族人民有着血缘关系，所以，根据这双层的崇拜，苗族人民对于牛的崇拜意识极为强烈。在苗族的发饰上经常可以看到女性戴有银角饰，苗族乐器的造型极像牛角的形状，苗族服饰上常常绣有牛纹等，这些都体现了牛对于苗族人民的重要性，表达出苗族人民对牛的崇拜之情。

（六）几何纹

在苗族的刺绣蜡染的纹样中，几何纹样所占比例也极大，同时也是数量最多、流传最广的纹样，是苗族最为古老的纹样。几何纹样基本以二方连续、四方连续的排列方式进行组合，整体造型简洁有序，整体颜色鲜明亮眼。苗族人民认为几何纹样所绣制的内容图案来源与民族的战争迁徙有关，在衣服上记录迁徙过程的艰难险阻，以此藉慰祖先，同时表达苗族人民对于和平友善的生活的热爱以及祈福消灾的美好愿望。

（七）植物纹

在苗族的服饰上，植物纹不仅作为组合纹样进行绘制，甚至还会将植物纹作为服饰上最为主要的图样纹饰。与几何纹相似的是，苗族同胞认为植物纹的起源也与民族的迁徙有关，其纹样造型来源为迁徙路上的花花草草，在迁徙过程中把祖国的大好山河进行人为的信息提取和整理后绣制在衣服上，记录跋涉的艰苦，寄托自己的古老情思。

在植物纹中有一个特别的纹样，那就是枫木，枫木在植物纹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相传枫木是蚩尤带血的枷锁，上面附有蚩尤的神力，在《苗族古歌》中有讲到枫木生了蝴蝶妈妈，是万物之祖，所以苗族人民对于枫木的敬畏崇拜之情丝毫不亚于蝴蝶妈妈，枫木与蝴蝶妈妈的纹样也经常一起出现，以表达对先祖的敬畏之心。

（八）总结

贵州黔东南苗族是一个历史悠久、支系庞大且文化氛围浓厚的民族，这个民族在历史上经历了激烈的战争和漫长的迁徙，使得他们形成了特有的民族历史文化，这种特有的民族历史文化通过苗族人所喜爱的图案和纹样进行传承和发展。苗族人民信奉蝴蝶妈妈孕育了自己的民族，所以将蝴蝶纹描绘在自己的服饰上，以表达对蝴蝶妈妈的敬畏之心，相信龙可以保护人民幸福安康，所以苗族妇女喜爱将龙纹进行创作刺绣，在经历多年的战火和跋涉后，将迁徙过程中的见闻记录下来，采用鱼纹和鸟纹的方式来表达希望自己的民族可以生生不息的愿望。这些纹样造型不同，色彩各异，但都蕴含着苗族人民内心深处对大自然的崇拜和对先祖的敬仰，都是苗族的祖祖辈辈对美好生活愿望的寄托。

三、结论与启示

一直以来，贵州苗族的服饰纹样都是以种类丰富、造型复杂、色彩艳丽著称，纹样之间的搭配组合可以体现中国少数民族特有的文化底蕴，贵州苗族服饰上的每一个纹样都有不同的造型，每一个纹样的背后都蕴含着丰富的民族历史文化，都代表着苗族先祖最直接的期待。作为中国特有的民族文化，这给中国当代设计提供了一个极大的设计创作空间。所以，发现中国传统民族文化中的闪光点，设计融合民族特色，这将会是中国当代设计的一个发展趋势，将传统文化与当代设计相融合，用设计改变生活，将民族文化带往世界前沿。

赵纹卿

女，河南濮阳人，河北地质大学，学士，研究方向为视觉传达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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