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解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之自由价值的三重维度
2020-02-03史孝林
摘 要: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反复强调培育和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其中自由价值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组成部分。随着西方自由主义价值的侵入,引发了对我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自由价值理念的些许误解,因而需進一步加强对社会主义自由价值的阐释,以厘清社会主义之自由价值。这不仅有助于推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同时对认识将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作为社会主义的最高价值追求和目标具有重要意义。
关键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自由价值;西方自由主义;人的全面发展
中图分类号:D6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7408(2020)01-0068-06
基金项目:黑龙江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中国共产党执政意识形态建设的对策研究” (16DJH18);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运用法治思维提高党内法规执行力研究” (17CZZ008)。
作者简介:史孝林(1991-),男,山东枣庄人,中国社会科学院大学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政治哲学。
在西方资本主义发展的历史进程中,早期的资产阶级学者以天赋人权来反对封建社会对人的奴役和压迫,伴随着资本主义制度的确立和巩固,自由和平等价值也构成了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现代文明的基石。尽管资本主义社会中的这种自由和等价值在近代史上有一定进步意义,但其本质仍是以维护资本主义制度内的资产阶级对工人的剥削为目的而存在。在以资本主义体系为主导的经济全球化和我国改革开放进入深水区的今天,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对我国意识形态领域造成侵扰,尤其是西方社会打着自由主义的幌子对外进行价值输出,对我国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建设造成了一些负面影响。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央高度重视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并把“自由”纳入到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推进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建设需对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两种不同的自由理念加以甄别,以加强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认识和理解。
一、对自由的历史规定:自由存于社会之中
我国社会主义的自由价值观与西方资本主义社会的自由价值观在对自由的规定上有着本质的不同。西方资本主义的社会自由价值观把自由视为人的自然本性或私利性的自由,而我国的社会主义自由价值观则是个人与共同体相统一的自由,是每个人的自由发展与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相一致的自由。
1.资产阶级自由观的自然人假设。
资本主义社会自由观的理论形态来源于早期资产阶级政治哲学中的自然人假设,在霍布斯和洛克的政治哲学中以自然人的抽象假定来论证人的自由权利。霍布斯认为人的自由就是人可以不受阻碍地运用其力量和智慧做他所愿意做的事。霍布斯用上帝来论证其自由理论,在他看来人的自由作为上帝意志的体现是人的“天赋自由”。在自然状态中人们遵从私利的自然本性生活,为了求利而不断发生一切人反对一切人的争斗,在这种状态下的人们为了保存自身通过契约原则建立国家,从人的“天赋的自由”转变为“臣民的自由”。但霍布斯契约论的构建尚不够强力,因为在霍布斯哲学中自然法与自然权利相矛盾,人的自然权利也就是人的私利本性要求占有一切他物,人在生存恶劣的条件下可能为要求自然权利而抛弃自然法。霍布斯的政治哲学尽管意在为资产阶级的利益诉求作出哲学论证,但其政治哲学仍带有向封建君主制妥协的保守色彩。与霍布斯的政治哲学不同,作为早期资产阶级自由主义的代表者洛克更为激进地提出人的自由、平等和所有权。洛克在其《政府论》中直接对罗伯特·菲尔麦爵士的《先祖论》展开批判,罗伯特·菲尔麦认为人类不是生而自由的,因此绝对不能够自由地选择他们的统治者和政府形式;君主的权力是由上帝规定的,唯有亚当作为上帝所创造出来的第一人具有“绝对无限的统治权”,而其他所有人都是被生出来的,因而“人类一生下来就是奴隶”,人类的天赋自由是不可想象的。洛克认为,如果上帝只是给予亚当“凡是人类子孙都共同享有支配土地和下级动物的权力和权利”[1],并且亚当也并不具有支配他的妻子和儿女的权力,那么人类确实具有一种“天赋的自由”。洛克进一步指出,即使亚当享有这种权利,他的继承人也无权享有这种权力;即使他的继承人享有这种权力由于没有上帝的明文法也无法确定众多的子嗣中谁才具有独享继承父君的权力。因此,以亚当的父权引出一切权力的根源的学说也就成为不可能了。洛克认为上帝吩咐了每个人的生存和繁衍,在自然状态下每个人都是平等和自由的,“人们既然都是平等和独立的,任何人就不得侵害他人的生命、健康、自由或财产。”[2]洛克认为在自然状态下,土地和一切低等动物为一切人所共有,并通过自己劳动使这些物为个人占有。受理性主义的影响,洛克的政治哲学所论述的自然状态下人的自由不是从历史和现实出发而是基于柏拉图式的理念天国所作的抽象式论证,洛克的这种抽象的理性自由观后来也成为了资本主义社会自由主义理念的传统。
2.马克思对资产阶级非历史自由观的批判。
在近代启蒙哲学家所假设的自然状态下人是封闭的单子式的个体,每个人按照其意愿自由地生活。在资本主义社会每个人都按照其意志的自由与他人达成契约,这种契约的达成在政治领域表现出资产阶级从封建压迫下获得解放的政治利益诉求,在经济领域则成为资本主义社会中商品交换的自由和平等的价值原则。资产阶级的政治经济学研究同样是把原始的自然人作为前提,亚当·斯密认为在早期原始的社会状态中不同物品所需劳动量的比例成为物品交换的尺度,这种原始状态一旦有了土地私有和资本累积便宣告终结。李嘉图在亚当·斯密的这一理论上进一步指出,影响商品价值的不仅是花费在商品上的劳动,而且还包括生产劳动的工具和建筑场地上的劳动。马克思针对亚当·斯密和李嘉图把这种抽象化的原始社会的个人作为经济学的出发点进行了批判,“被斯密和李嘉图当做出发点的单个的孤立的猎人和渔夫,属于18世纪的缺乏想象力的虚构。”[3]5进而指出,生产的个人当然是出发点,但个人的生产总是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和社会中进行生产,表现为个人的生产总是具有一定的社会性质。资产阶级的自由观基于形而上学的哲学立场,从抽象的理念出发并把理念作为唯一不变的永恒真理,因而也把私利性的人性假设作为自由的起点。从这种自然主义的观点出发,他们不是把人看作是历史和社会的产物,而是把抽象的人作为历史的起点,从这种假想的人性观念出发把资本主义社会自由价值视为永恒不变的真理。但在马克思看来,在实际历史进程中,“我们越往前追溯历史,个人,从而也是进行生产的个人,就越表现为不独立,从属于一个较大的整体。”[3]6而到了18世纪“市民社会”中人与人之间彼此把他人作为自己发财目的的手段和工具。资产阶级的自由观从人性的观点出发,把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对抗说成是自由的表现形式。在马克思看来自然主义的自由规定只是资本主义社会特殊生产关系的表现,被资产阶级学者视为永恒的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关系也只是历史进程中的特定阶段。在超越了资本主义社会生产阶段,人类社会也将超越这种对抗形式的自由,在未来社会主义共同体中使每个人的自由发展与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相一致。
3.社会主义是在“真正的共同体”中谋求人的自由发展。
在马克思看来,“人是名副其实的政治动物”,即使不像亚里士多德所说的那样是天生的政治动物也必然是社会动物,只有在社会中才表現出人的独立性。实际上,人总是存在于一定的社会整体或共同体之中,并具有一定社会关系的特殊属性。人类历史上的剥削阶级出于统治的需要致力于编造“虚幻的共同体”,把统治阶级的利益说成是共同体的全体成员的普遍利益。在这种“虚幻的共同体”下仅仅是统治阶级范围内的个人自由,对被统治阶级来说这种自由只是一种虚幻。只有在“真正的共同体”中,个人才不再是作为阶级的成员参与进来,而是作为个人与个人之间的真正联合,“这种联合把个人的自由发展和运动的条件置于他们的控制之下”[4],这种共同体作为所有自由人的联合体,每个人的自由发展与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相一致。
社会主义自由与资产阶级自由的规定有着本质区别,在资产阶级的自由理念中人的自由表现为在自然状态中脱离了社会的封闭单子,从人的自然本性出发把人的自由视为人与人之间相敌对和对抗的状态。在资本主义社会这种自由也就表现为资产阶级和工人阶级的相对抗性,一个阶级的自由发展需要剥削另一个阶级来实现。而社会主义的自由理念则是把每个人的自由与一切人的自由相联系,自由将不再是对抗性质的,而是每个人的自由与和谐的发展。正是基于这种作为真正共同体的自由理念,习近平提出了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伟大方略——共同体不仅是作为民族共同体、国家共同体,同时也将“迈向命运共同体”。马克思的自由人联合体理念不仅为谋求实现社会主义国家人民的全面发展,同时也为更广域人类社会的自由发展提供了理论指导。资本主义社会的自由观在其历史上以一国内的阶级对抗为表现,后随着资本主义社会的全球化进程把剥削演变为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剥削和被剥削的状态。资产阶级自由观表现为达尔文主义式的自由主义世界,在这一理念下只有最适合的人才可以存活、才应该存活。而社会主义的自由理念则是共存、共享,在世界经济的发展进程中使人类社会联结一体,尤其是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使各国人民的相互联系更为紧密,在不断加深的相互联系过程中不同的国家和地区构成了利益共同体。正如习近平所指出的,在新时代各国是相互依存彼此融和的利益共同体,需要更多的开放包容、合作共赢才能带来更加美好的未来发展前景。
二、人的自由发展构成:劳动是人的自由的实在
在古典经济学自由主义的代表者亚当·斯密看来劳动是对人的自由的否定,他把劳动视为自由与幸福的对立面。由于把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视为永恒,亚当·斯密所未能理解的是劳动只是在资本主义社会以私有制为基础的生产条件下才成为与人相异化的方式。实际上劳动是人的自由的实在,只有在消灭资本主义社会生产资料的私人占有以重建个人所有制的基础上才能真正实现人的自由发展。
1.亚当·斯密把劳动视为对人的自由的否定。
亚当·斯密把劳动视为与人的自由和幸福相敌对,工人的生产劳动是以牺牲工人的安逸、自由和幸福为代价,大多数人在强烈的劳动之后自然会想要得到休息,如果不依从想要休息的强烈的欲望便会产生非常危险的结果。因此,雇主如果听从理性和人道主义的安排,那么就不应该使工人不断工作,而是要他们适度地工作。然而在资本家看来,有必要使工人避免懒惰而勤劳地工作,如果物价低廉那么劳动者就会较平常懒惰;如果物价高昂,工人则会比较勤勉。这是因为在物质比较匮乏的时候,工人的生计变得困难,大量工人不得不更渴望出卖自己的劳动力以满足生存所需,而且在这种情况下往往求职的人数会超过就职的机会,许多工人往往只有接受比以前更低廉的工资来获得工作。因此,雇主们认为在物价相对高昂的时候,对他们而言会更为有利,对工人的剥削也会更为容易。亚当·斯密看到了在资本主义社会生产条件下工人生存的困苦,只能出卖自己的劳动力给资本家来获得一定的报酬养活自己。在资本家购买了工人的劳动力之后总是尽量延长工人的劳动时间,让工人为了资本家的贪欲而创造出更多的价值。尽管亚当·斯密认识到资本主义社会造成工人的极度困苦,但他所想出的解决办法是雇主应该加强道德修养听从人道主义的主宰而不至使工人如此受困。由于资本主义社会以剩余价值为目的的特殊生产方式,亚当·斯密的良好愿望显然并不会在其所处的时代环境下实现。由于亚当·斯密把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视为永恒的、自然的形式,因而他也不能理解作为异化人的劳动怎么能构成人的自由的实在。
2.马克思把劳动视为人的自由的实在。
“斯密在下面这点上是对的:在奴隶劳动、徭役劳动、雇佣劳动这样一些劳动的历史形式下,劳动始终是令人厌恶的事情”[3]174,这是因为在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条件下工人的被雇佣劳动是外在的强制性劳动,而不是作为人的自由的劳动本身。斯密所未能理解的是人的实在自由见之于活动恰恰就是劳动。劳动尺度本身是由外在的自然界提供的,人为了实现自身的意志目标和实践力量所必须由劳动克服的外在障碍本身就是人的自由的实现。劳动是人改造世界的实践活动,人不仅通过劳动获取满足自身生存所需的物质资料的生产,同时也在对象化的劳动生产过程中实现自身。但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由于生产资料的私人占有,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使劳动成为对人的诅咒,工人为了生存不得不出卖自身的劳动力给雇主以便获取维持自身生存所需的物质资料。资本主义由于其内在固有矛盾引发的经济危机的周期性波动也总是把工人卷入更为残酷的生存斗争环境中。劳动对工人来说成为外在的东西,劳动对工人来说不再是肯定人而是否定人的力量,工人在劳动中感受不到通过自身力量经由实践的方式对象化到自然物这一过程中的劳动美感,而是使人的肉体和精神受到双重折磨。一方面,工人的劳动成果被资本家占有和享有,使工人在这一阶段的劳动过程结束之后所得到的只是满足自身生存所需的最低生活标准,工人的劳动成果成为资本家进一步奴役工人的资本力量;另一方面,工人的被迫劳动不再是作为人的意志自由性的创造活动而是成为资本家用以生产的工具,工人在生产劳动过程中只感受到肉体的沉重负担,资本家在购买工人的劳动力之后总是像使用马匹一样使用工人的劳动来为资本家创造尽可能多的剩余价值。因此,在马克思看来,人的自由实现是对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扬弃,在消灭了资本主义社会生产资料私人占有之后,人与自然、人与社会将获得直接的同一性。
3.社会主义以重建个人所有制为基础实现人的自由发展。
资本主义社会是以剥削工人阶级为条件来维护少数资本家阶级的自由发展。资本主义社会原始积累的过程是直接使用暴力手段来剥夺广大人民群众的生产资料,使这些无产者成为资本主义社会雇佣劳动下的自由民。在资本逻辑的运动下,资本表现为不断生产和扩张自身的内在动力趋向。在使工人从封建的土地依附中脱离出来成为资本主义社会生产的劳动工人之后,资本主义社会的剥削就不仅表现为资本家对工人的剥削,同时也开始了资本家之间的竞争与剥夺,小资本家丧失资本而被大资本家所吞并。在资本主义社会内在的规律作用下,资本家的数量逐渐减少,资本也在不断地集中,被压迫和被奴役的程度和范围都在不断加深。最终使得资本主义社会在其内在不断改进生产力的条件下受到资本主义社会自身生产关系的束缚。到那时,资本主义私有制的丧钟也就要敲响了。在超越了资本主义社会生产阶段之后,“在协作和对土地及靠劳动本身生产的生产资料的共同占有的基础上,重建个人所有制。”[5]重建个人所有制并不意味着恢复蒲鲁东式的小资产阶级个人所有制,而是在生产资料共有的基础上,使个人的劳动与他自身处于直接的同一关系。马克思在《哥达纲领批判》中描述了未来社会主义的分配方式,在社会主义的第一阶段所采取的“按劳分配”,“每一个生产者,在作了各项扣除以后,从社会领回的,正好是他给予社会的。”[6]每个生产者所给予社会的就是这个生产者所付出的个人劳动量。在社会主义第一阶段分配方式下,个人的劳动与所得具有直接的同一性而不再被资本家所剥夺。在资本主义社会生产方式下,由于工人被迫出卖了自己的劳动力,不仅无法得到自己的全部劳动果实,而且伴随着资本主义社会周期性的经济危机连出卖自身的劳动力都成为困难。在社会主义阶段人的自由发展将不再表现为通过奴役他人为手段来实现自身的自由发展,而是每个人的自由发展与一切人的自由发展构成统一体。每个自由者能够通过他自身的劳动来获取所需的必要生活资料,在自身意志力量和物质力量对象化过程中肯定人的自我实现。
综上,社会主义的自由在量和质的层面上都与资本主义社会有着很大区别:
首先从量的层面而言,社会主义的自由不是少数人的自由而是每个人的自由。在资本主义社会私有制的前提下,资产阶级以剥削广大工人阶级来支撑剥削阶级的自由发展,而工人则只能夠依靠出卖自身的廉价劳动力来维系自身的生存。资本主义社会的自由价值表现为异化和相对抗的外在形式,一个阶级要依靠牺牲另一个阶级来满足自身贪欲;在社会主义社会自由将不再是少数人独享的特权,而是为实现每个人的自由发展和一切人自由发展的相互统一。
其次,从质的层面而言,社会主义的自由具有比资本主义社会的自由更为充裕的自由时间和空间。资本主义社会中工人只有被迫出卖自己劳动力的自由和被迫劳动的自由。而在社会主义阶段,随着资本主义社会私人占有制的解体和生产力的发展,人们将获得更为广阔的自由空间和时间。一方面,人们不再需要依靠被迫出卖劳动力来维系自身的生存,而是通过自由的劳动来满足自身的发展诉求;另一方面,生产力的发展将使人能够从繁重的必要物质资料生产中解放出来,为人的自由发展提供更多的自由时间。
三、自由形式的边界:自由受制于生产力运动的内在界限
资产阶级的自由观把自由理解为对限制的否定,在资本主义社会的历史上表现为消除旧生产关系和生产方式所限制的资本自由。在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条件下,被物化的个人完全生存在资本的纯粹条件范围内的运动下,因此资本的自由竞争也就表现为个人的自由,表现为人与人之间的私利性相对抗的自由形式。资本自由只是在适应其特殊生产的生产关系下感到自由,资本的自由绝不是自由的终极形式,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资本本身将会受到内在的限制,只有在超越了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之后才能真正实现人的全面发展。
1.资产阶级自由观把自由竞争看成是人类自由的终极发展。
从资本主义社会的历史进程来看,早期资本主义的发展受到封建生产关系的束缚,在这一历史条件下资产阶级学者把竞争看作是自由的表现形式,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要求突破旧的生产关系的阻碍,并在世界市场的范围内突破一切阻碍资本流通的界限。对于资本主义的发展而言,闭关自守、保护关税等等政策都被作为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的阻碍而加以废除。资产阶级对自由的理解也只是从自由的否定方面去考察,自由表现为废除旧的生产关系,致力于为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关系提供一切不受阻碍的生产条件。基于这一理论立场,资产阶级也把自由看成是人与人之间的自由竞争和对抗关系,把自由说成是摆脱了束缚的自由个人之间的相互排斥和吸引,并把这种对抗性的自由看成是自由的绝对存在形式。在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领域,个人的自由只不过是资本自由的表现形式。在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过程中资本成为了具有灵魂的物,一旦资本成为自身的前提,资本逻辑的运动就会不断地创造自身以实现自身的扩张和增值。对资本的自由而言,任何阻碍资本逻辑运动的束缚都被视为对自由的限制。在资本主义社会人的自由表现为资本的自由,人成为资本的附庸被作为资本增值的工具,“在自由竞争中自由的并不是个人,而是资本”[3]179。在资本主义社会的市场环境下各个资本家之间的相互竞争以及工人之间的相互竞争,都被作为资本自由运动所不可或缺的因素。因此,资产阶级经济学的研究也就把这种自由竞争作为前提以研究与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相适应的发展规律,因为资本的现实和实现都要通过资本的逻辑运动过程来表现。当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家们把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做静态性描述,并把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关系说成是永恒的、自然原则时,也就意味着把自由竞争看成是人类自由的终极发展。对资产阶级的自由理论来说对竞争的否定也意味着对人的个人自由的否定,资产阶级学者把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内容作为资本主义社会生产的历史前提,他们并不了解实际上以竞争为表达的自由形式也只不过是为适应资本主义社会生产的生产关系上的特殊要求。
2.马克思对资产阶级自由竞争理念的批判。
从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理论出发,作为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自由理论只不过是资本主义社会特殊生产关系内容的特定表现。在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条件下,按照资产阶级自由观来看对资本的限制也就意味着对自由的限制,而只要采取了与资本主义生产相一致的生产关系,资本的自由就会是在它自己的界限内感到不受限制的自由。在资产阶级的自由理念看来自由就是否定限制资本的自由。但这种自由观不过是在有限的基础上,即资本主义生产的基础上的自由,只要与资本的运动相适应,那么便表现为资本的绝对自由。资本通过自由竞争突破旧的生产关系的限制只是摧毁与资本发展不相适应的历史限制。但资本的自由只是在其自身的限度内感到自由,因为在历史的生产过程中资本会遇到自身的界限。在生产力不断发展的基础上来看生产关系对生产的限制,资本也同样会成为如它所突破旧的生产关系那样成为新的生产力的发展的局限。资本的自由只是符合了资本主义现阶段生产方式的自由,而在生产方式的变革带来的生产力发展的条件下,资本也就必然会遇到自身的阻碍。因此,当资产阶级学者把资本的自由竞争描述为永恒自由形式,这不过是在有限的意义上,即在资本主义社会生产的条件下资本的自由运动。资本主义社会的自由意味着每个人都着眼于自己利益的最大化,并限制他人的自由发展,使得人与人之间交往的相互性也只意味着竞争。而这种竞争关系在亚当·斯密“看不见的手”中被理想化为普遍有益的“健康竞争”。因此,马克思指出,对于资产阶级先知们所赞美的自由竞争的合理回答,就是说个人通过追求他们的私利而实现普遍的公共利益,实际上不过是在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条件下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压榨。而资产阶级的意识形态把这种自由竞争说成是最自然不过的自由形式;把这种特定历史阶段上资本主义社会的自由形式说成是人类自由的终极形式;把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关系描述为永恒,这无非是说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关系就是世界历史的终结,而“对前天的暴发户们来说这当然是一个愉快的想法”[3]81。
3.社会主义以发展生产力为要求实现人的自由个性发展。
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并不以实现人的自由发展为追求,而是以资本的不断增值作为生产的唯一目的。在資本主义社会的生产条件下,人只是作为资本增值过程的手段和工具,资本的自由实际上正是取消人的发展的自由。通过比较可以看到,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是一种混乱的无政府状态,由于资本主义内在的固有矛盾的存在也只容许资本的自由发展达到一定的限度,随着生产力的发展这种限度成为资本本身的束缚和限制,并由资本主义社会生产的内在矛盾引发为一定周期性的经济危机。而社会主义则是在生产资料公有制为基础的条件下,通过有目的和计划性调节社会生产,使人的需要与社会生产成为直接的同一。社会主义的自由是“社会化的人,联合起来的生产者,将合理地调节他们和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把它置于他们的共同控制之下,而不让它作为一种盲目的力量来统治自己”[7]29。通过有意识地调节社会生产以更好地满足人的需要,这也是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所在。
实现人的自由发展是马克思为之终生奋斗的理想目标,也是社会主义的核心价值。我国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正是以人的自由发展为旨归,人的自由发展以一定社会生产力为基础,生产力的发展决定了人的发展的自由时间和空间。因此,我国的社会主义建设事业正是通过社会生产的不断发展满足广大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需求和精神需求。从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变化来看,在我国社会主义建设的早期阶段由于生产力水手还比较低,社会的主要矛盾还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随着我国经济建设不断取得新的伟大成就,人民群众的生活水平显著提高,社会的主要矛盾也在逐渐发生转变。习近平在十九大报告中指出,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新的社会主要矛盾的解决同样需要在生产力不断发展的基础上更合理地调节社会生产从而更好地满足人民群众的美好生活需要。生产力的发展对人的发展具有直接的决定作用,而资本主义社会剥削的存在正是由于在资本主义社会的历史阶段上生产资料仍相对不足,尽管在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危机中表现出一次次的生产过剩,实际上资本主义“生活资料和现有的人口相比不是生产得太多了。正好相反,要使大量人口能够体面地、像人一样地生活,生活资料还是生产得太少了”[7]287。由于资本主义社会特殊的剩余价值生产方式,在资本主义社会制度下根本无法消除剥削的存在。而我们所坚持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能够不断解放生产力和发展生产力,为广大人民群众的自由个性发展提供更多的自由时间和空间,最终实现人的全面自由发展。
参考文献:
[1] 洛克.政府论(上)[M].瞿菊农,叶启芳,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7∶56.
[2] 洛克.政府论(下)[M].瞿菊农,叶启芳,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7∶4.
[3]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4]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21.
[5]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74.
[6]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434.
[7]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责任编辑:雨 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