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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共产党防控执政风险的经验历程与现实启示

2020-02-03杨玲

理论导刊 2020年1期
关键词:风险防控中国共产党

摘 要:执政风险具有广义与狭义之分。广义的执政风险是指执政党在执政过程中面临的可能危及执政地位的危险与威胁;狭义的执政风险是指执政党在执政过程中,出于决策而招致的发生危险的可能性。执政风险外延宽广,具有主体关涉、结构二元与结局殊异的特征,并且日渐表现出由单一向综合、由缓慢演进向加倍增进、由结局平淡向颠覆存亡的转变。新中国成立70年来中国共产党防控执政风险的历程经验启示我们,新时代要强化党的风险意识,以科学思维方法消解执政悖论;探索风险防控模式,创新党治理风险的新范式;加强制度建设,健全党应对风险的体制、机制;推进自我革命,厚植党防控风险的主体力量。

关键词:中国共产党;执政风险;执政危险;风险防控

中图分类号:D2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7408(2020)01-0032-08

基金项目:2018年北京市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哲学研究”(18KDBL049)。

作者简介:杨玲(1990-),女,济南人,中共天津市委党校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天津市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研究中心研究人员,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马克思主义哲学博士,研究方向:党的建设理论与实践。

执政风险是各国执政党在执政过程中不可回避的现实问题。执政风险具有必然性,只要存在执政党的执政实践,就必然存在與之相关的风险挑战;执政风险也具有偶然性,它往往在某些偶然要素的作用下生发、激化。新时代,在风险领域渐次增多、范围持续扩大、态势逐渐蔓延的情境下,中国共产党必须高度重视防控执政风险这一时代课题,时刻警醒自己前进道路并非一帆风顺,牢记“越是取得成绩的时候,越是要有如履薄冰的谨慎,越是要有居安思危的忧患”[1]。

一、本质透视:执政风险的内涵与外延

风险概念产生于十六、十七世纪,它最早由西方航海探险家所创造,用来特指航行到达的未知水域[2]17;之后,风险概念逐渐由空间领域转向时间领域,用来代指不确定情况的发生。后来随着工业文明的出现与发展,风险愈益与反思性现代化联结在一起,并作为文明与现代化的产物而“被界定为系统的处理现代化自身引致的危险和不安全感的方式”[3]19。其中,风险社会学家乌尔里希·贝克特别指出在工业文明衍生出的现代性情境之中,风险不仅解构了自身所具有的冒险和勇敢意蕴,而且正在凭借其所可能造成的不明的和无法预料的后果而逐渐成为现代社会自我政治化的历史力量。由此,集结于风险情境下的政治概念、政治地位和政治媒介也在悄然发生变化。贝克将这种变化概括为政治系统功能丧失、政治去权威化以及亚政治勃兴等几个方面,并以此为视角向人们做出了振聋发聩的警示——在风险情境中政治有可能走上自我失势的滑坡[3]279 。

乌尔里希·贝克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特别是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贝克的政治警示瞬息之间成为不幸的现实:一些在国际上极具影响力的大党、老党先后失去执政地位,如执政长达70余年的苏联共产党、墨西哥革命制度党与执政30余年的印尼专业集团、日本自民党等等[4],政治系统出现功能紊乱与弱化的趋势。上述执政党,它们虽然性质不一,丧失执政地位的直接原因也各有殊异,但追本溯源,大都由于难以抵御执政过程中风险积聚滋生的执政危机而纷纷倒台。“最大的急难,无急难之急难也”,斯党已逝,余音袅袅,对于痛失执政地位的反思终将开启今日对于防控执政风险的沉思。

(一)追溯本质:执政风险的内涵界定

对于执政风险的内涵,学界目前并没有统一认识。纵观学术要览,学界关于执政风险的界定主要分为“状态说”“因果说”与“综合说”三种。状态说倾向于将执政风险看作是弱化执政党执政地位,甚至导致执政党丧失执政地位的某种“可能性”。如樊金山认为执政风险是“执政党在执政过程中遇到的有可能危及其执政地位的可能性危险”[5];舒艾香认为执政风险是“执政主体在执政过程中遭受损失和负面影响的可能性”[6]。因果说强调执政风险与其诱发因素间的相互关系,如张浩、张书林、陈仁涛等认为执政风险是执政主体在执政期间面临的危及其执政地位的潜在性因素。综合来讲,作为状态说与因果说的集合体,以“触发因素”与“未来某种可能性”为轴线,将执政风险看作是执政党在执政过程中面临的由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因素引发的执政党权威弱化或丧失执政地位的可能性(如袁准、肖子良、杜艳华等人的观点)。

对于执政风险的内涵研究,学界重点突出了执政风险的属概念——“可能性危险”,并指出了它与其他“可能性危险”之间的三个方面差别,即:“执政党造成的”“发生在执政过程中的”“弱化甚至丧失执政地位的可能性”。但同时,学界在定义执政风险时却忽略了三个层面的相互关系,即“风险与危险的关系”“执政与决策的关系”“决策与风险的关系”。也就是说,学界在定义执政风险时对执政风险、执政危险与执政党决策相互间的关系做了模糊处理,没有廓清执政风险与执政危险的边界,而这种边界模糊则首先混淆了执政党应对风险考验的理论前提。

执政风险不同于执政危险,执政风险是未来发生危险的可能性,是难以感知与预测的危险。它以执政党的决策为先决条件,具有结果的不确定性,即它可能产生如人预期一般的后果与损害,也可能规避这些后果与损害,或者带来其他类型的后果与损害。而执政危险是客观存在的、可感知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威胁,它不仅由执政党的决策造成,也因自然因素与客观力量的作用产生,且结果具有确定性,即只要危险情况发生,它必然带来损害与不良后果。基于此,我们认为执政风险具有广义与狭义之分。广义的执政风险包括执政危险,是指执政党在执政过程中面临的危及其执政地位的现实威胁与可能危险。狭义的执政风险是指执政党在执政过程中,面向内部与外部环境而做出一定决策时,存在的发生危险的可能性。对于狭义的执政风险,从历史本体论的角度看,是执政党在执政过程中不可避免的潜在遭遇;从实践生成论的角度看,是由执政党的执政决策引发的可能性威胁;从历史辩证法的角度看,是具有不确定性结果的双重存在,即执政风险既可能在一定条件下转化为执政危险,滋生政治危机,也可能在一定条件下客体主体化为执政党的执政动力、执政能力。

从新中国成立到改革开放前,党防控执政风险的历程又可细分为三个阶段,即新中国成立初期的第一阶段(1949-1956年)、社会主义探索时期的第二阶段(1956-1966年)与十年动乱徘徊期的第三阶段(1966-1978年)。这三个阶段虽时间跨度较短,但不同阶段党面临的主要执政风险确有所不同。这里需要指出的是,由于执政风险侧重于指称发生危险的可能性,而执政危险侧重于指称客观存在的现实威胁,在综合探究三个阶段中国共产党防范化解执政风险的历程经验方面,我们倾向于以当时面临的某一主要矛盾为基点,从“执政危险”与“执政风险”交互叠加的角度展开论述。

新中国成立初期,中国共产党面临的执政危险成分要多于执政风险成分,即中国共产党面临的客观现实威胁要多于中国共产党因执政决策造成的潜在风险。这种执政危险,在外源性视域体现为以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国家拒绝承认新中国政府的存在与中国共产党的合法性,并进而企图扼住新中国经济发展的咽喉。在内源性视域则体现为新旧社会更替所必然产生的失序与混乱——经济衰败、社会无序、政治混乱等等。历经这一特殊背景,中国共产党开启了自觉并自决探索社会主义、防范并化解执政风险的伟大斗争之路。反观这一历程,其基本经验可以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敦促全党牢记“两个务必”,为防范化解执政风险筑牢思想基础。早在新中国成立之前,以毛泽东为核心的第一代中央领导集体就十分关注党执政后的执政风险问题。从1945年与黄炎培探讨“历史周期率”问题,到七届二中全会要求全党同志牢记“两个务必”,再到将从西柏坡进驻北平喻为“进京赶考”, 并声明“我们决不当李自成”的立场。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代领导集体以对“危险”“风险”“矛盾”与“问题”的强化,激励并告诫全党同志要始终保持头脑清醒,在“危机感”中发扬艰苦奋斗的作风,始终向上有为。二是恢复发展国民经济,为防范化解执政风险提供生产力保障。新中国成立初期,千疮百孔的经济局面导致威胁执政安全的不安定因素层出不穷。对此,毛泽东指出:“要为争取国家财政经济状况的基本好转而斗争”[10],并着手改造旧的社会经济结构。由此,党和政府领导人民首先打響了“银元之战”与“米棉之战”两场战役,在此基础上实现了物价稳定与国家对财政经济的统一管理。以此为基点,党和政府进一步领导人民完成了工商业调整、土地改革与三大改造等等,从而在极大解放生产力与改善人民生活水平的基础上站稳了脚跟。三是注重解决党员干部的本领恐慌问题与作风建设问题,为防范化解执政风险夯实主体力量。本领问题是党员干部能否胜任执政任务的根本性问题。早在1939年,毛泽东就以“开铺子”为比喻,指出本领恐慌就像存货不多的铺子,取一点少一点,久而久之就会告罄倒闭。据此,毛泽东时刻要求全党同志要老老实实学习,提高执政本领。与此同时,毛泽东不忘紧抓作风建设问题,开展整风运动。如对于官僚主义,毛泽东指出,这种坏作风一定要每年谈几次,并“一定要创设条件,使这种官僚主义走向它的反面”[11]167。对于“五风”问题,指出“一定要走群众路线,充分发动群众自己起来纠正干部的‘五风不正,反对恩赐观点”[11]220。四是紧抓主要矛盾,化解与人民生活息息相关的匪患风险、失业风险,为防范化解执政风险营造良好的社会环境。五是改变外交策略与外交方针,构建睦邻友好的周边环境,降低外源性执政风险的发生比率。

(二)改革开放时期党防控执政风险的历程经验(1978—2012年)

1978年底,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做出了实行改革开放的重大决策。这一决策不仅是对新时期“解放思想、实事求是”这一重大思想的实践落实,也是对释放社会生机与活力这一历史任务的生动彰显。在改革开放中,我国迎来了社会经济发展的历史转折与全新机遇,但物生有两,相反相成,改革开放在带来新机遇的同时,也给党的执政带来了新风险与新挑战。这些风险与挑战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从世情变化看,任性妄为的资本逻辑与其裹挟下的经济全球化大潮挑战党执政的经济基础,“一超多强”的政治多极化格局及其掩盖下的不合理国际秩序考验党执政的外部环境,文化多元化、文化霸权及其主宰下的西方意识形态渗透挑战党执政的思想基础。二是从国情变化看,一方面原有体制机制的不合理存续与原有决策的消极负作用显现导致历史遗留风险出场;另一方面,西方原发型现代化经由中国共产党改革开放的决策与中国传统社会激烈碰撞,在改革开放中迸发出多种复杂矛盾与多元问题。三是从党情变化看,个人主义、利益本位、权力寻租、腐败现象等问题在党组织内部及党员个人之间生发泛滥。

对于上述执政风险与执政挑战,党和政府高度重视,并在改革开放逐步深化的背景之下,做出了积极的思想指引工作。对于中国共产党而言,这些指引既是党防控某一时期执政风险的历史经验,也是党打好防控执政风险这一长期主动战的重要法宝。其中,针对世情变化带来的执政风险与挑战,提出把“争取一个有利的国际和平环境”[12]752放在首要位置,强调“唯一的办法是我们自己不乱”[12]778。1982年,邓小平指出“我们希望有一个和平的国际环境”,这是“基于我们自己的需要”[13]417。对于这一需要,他在1984年鲜明指出,这就是“我们诚心诚意的希望不发生战争,争取长时间的和平,集中精力搞好国内四化建设”[14]57。为此,邓小平强调应对国际局势,“首先中国自己不要乱”,同时做到“朋友还要交,但心中要有数”[14]320,“冷静观察”“稳住阵脚”“沉着应付”[14]321。在他的引领下,以江泽民为核心的党的第三代中央领导集体以“不结盟、不对抗、不针对第三方”为外交原则[12]861,以胡锦涛为总书记的党中央以推动建设“和谐世界”为目标导向,为中国共产党执政与中华人民共和国发展创设了相对稳定的国际环境。针对国情变化带来的执政风险与执政挑战,把正确处理改革、发展与稳定的关系放在突出位置。明确“中国的问题,压倒一切的是稳定”[14]284,强调要紧紧围绕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与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推行可持续发展战略,倡导科学发展观。针对党情变化带来的执政风险与执政挑战,指出“关键是我们共产党内部要搞好”[14]381,并以改革开放为动力,以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为主题,着力从经济、政治、精神文明和党建等方面夯实党的执政基础,巩固党的执政地位。

(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党防控执政风险的历程经验(2012年至今)

党的十八大以来,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中国共产党面临的执政风险也出现了一些新变化,即中国共产党所面临的执政风险不再是狭义范围内因执政决策而招致的孤立性风险,而是广义视域下复杂交织的综合性风险。概言之,新时代党面临的执政风险主要源于以下两个方面:从宏观视域看,主要源于社会发展、资源供给与人民生活需求本质间的不契合[15]。这种不契合反映到具体领域体现为:经济领域存在全球总需求不振冲击本国经济发展,国内总需求不足而产能过剩、经济发展内生动力不足而金融风险积聚、投资回报率下降而系统性风险易发等重大问题。政治领域存在西方国家的分化、西化,在方向道路上可能出现颠覆性错误等风险。文化领域存在错误思潮入侵而核心价值观淡化、西方“主义”泛滥而主流文化虚化、网络治理无序而低俗文化丛生等问题。社会领域存在公平正义问题、贫困问题、社会发展不平衡问题及其相伴生的风险挑战。生态领域存在资源短缺、环境污染等人与自然关系的失衡问题。这些问题的存在深刻揭示了“当代中国所要解决的矛盾和应对的风险,不再仅仅与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和文化需要相关联,而是要对标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所需解决的结构性矛盾和结构性风险”[16]。从微观视域看,新时代党面临的执政风险主要源于脱离人民群众、理想信念动摇与腐败问题滋生所带来的“四大考验”与四种危险。这些问题、挑战、风险,从执政相关性上看,如若处理不当,必然引发执政风险,甚至触发执政危机。

为此,针对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执政风险与挑战,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从理念与实践层面积极展开化解工作。理念层面,将执政风险置于风险综合体的全景视域中,注重以整体性思维看待执政风险问题。其中,基于对社会主要矛盾的全新研判,通过定位、定标、定法,指明防控执政风险的全新历史方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防控执政风险的全新历史任务——“要时刻准备应对重大挑战、抵御重大风险、克服重大阻力、解决重大矛盾”;防控执政风险的根本路径——“全党同志一定要登高望远、居安思危,勇于变革、勇于创新,永不僵化、永不停滞”,团结带领人民“进行具有许多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17]。强调既要预判风险所在,又要在出现重大风险时扛得住、过得去。既要在“山雨欲来风满楼”时发扬斗争精神,提高斗争本领;又要在“船到中流浪更急”中以自我革命推動社会革命。实践层面,在贯彻理念要义的基础上,将执政风险问题与国家总体安全问题相联结。指出必须以“人民安全为宗旨,以政治安全为根本,以经济安全为基础,以军事、文化、社会安全为保障,以促进国际安全为依托”[18]179,坚守人民初心,加强党的建设,协调推进“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与“四个全面”的战略布局,进而推进治理能力的现代化。

三、方法论启迪:中国共产党打好防控执政风险主动战的现实启示

“明者防患于未萌,智者图患于将来”[18]185,新时代,防控执政风险是具有系统性与现实性的重大问题。新中国成立70年来中国共产党防控执政风险的历程经验启示我们,作为执政党,既要练好内功,提升“内力”,强身固本;也要化“外力”为“合力”,从容应“变”,处“变”不惊。

(一)强化党的风险意识,以科学思维方法消解执政悖论

执政悖论即执政风险的必然性问题。习近平在十九大报告中强调:“党是领导一切的,是最高的政治领导力量。”[17]从根本上说,新时代坚持党的领导就是要充分发挥党的引领作用,使全国人民在党的带领下众志成城,共创辉煌。然而,党在跋涉改革险滩、攻克重重难关的过程中,必然遭遇风险、阻力,招致执政悖论,并由此催生新型风险、挑战。由此,党必须强化风险意识,以科学思维方法消解执政悖论。其一,党在执政过程中,应当增强忧患意识,做到“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18]183。时刻以纵古览今的“思危”意识,自觉自警。其二,面对风险问题,党应当提高理性思维能力,以底线思维、辩证思维、历史思维与创新思维相结合的方法,综合应对。其中,运用底线思维,就是以后顾性思维为取向,预判估算风险发生的最坏后果,以危机最小化为最低防线,力争“把风险化解在源头,不让小风险演化为大风险,不让个别风险演化为综合风险,不让局部风险演化为区域性或系统性风险,不让经济风险演化为社会政治风险,不让国际风险演化为国内风险”[18]185。运用辩证思维,就是以联系、发展的眼光审视风险问题,以“两点论”与“重点论”相结合的原则处理风险问题。在引领社会发展的过程中,既要认识到作为子系统存在的、社会各个领域内的不同风险,以及在社会整体系统中,不同领域风险间的相互关联;又要认识到在风险的大系统之下作为主要矛盾而存在的风险,在风险子系统之下作为矛盾主要方面而存在的风险要素,从而站在“国际国内两个大局联系的高度”[]107,做到“发展与安全的辩证统一”。运用历史思维,就是在执政过程中,将历时态与共时态动态结合、目的性与规律性相互统一,基于历史视野,探索风险防范、风险发生、风险治理的历史规律,累积风险防范的过程性与阶段性经验。运用创新思维,就是在新风险、新挑战面前,克服思维定式,既通晓传统风险应对的老办法与软办法,又敢于运用新办法与硬办法。

(二)探索风险防控模式,创新党治理风险的新范式

任何类型风险的发生都在一定程度上以执政风险的形式,威胁执政安全。因此,风险治理范式的探索与创新,特别是执政风险防控范式的探索与创新并不是一个从无到有的过程,而是在一国执政党与政府推行既往防控模式基础上的进一步发展和推陈出新。对于风险防控模式而言,自新中国成立以来,主要有事前评估预警预防模式、事中应急维稳模式、事后压力管控模式三种[20]。这三种模式在共时性上虽以事前——事中——事后为逻辑轴线,但在历时性上却表现为以某一模式为主、以其他模式为辅的防范形式。如新中国成立初期,风险防控基本以压力管控为主,党和政府在面对执政风险及其他类型风险时,一般以国家利益至上与集体利益至上为根本原则,采取自上而下的政治管控模式。在改革开放之后,党和政府逐渐意识到传统模式的僵化与不合理性,开始着手变革风险防控模式,逐渐采取评估预警与应急维稳相结合的范式。但在这一过程中,总体而言,党和政府是以应急维稳为主,预警预防为辅,而这不免会造成党和政府在风险面前的被动性。新时代,随着全面深化改革的进行,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提出将风险防控融入总体国家安全观之中,为我们从理论和实践上探索“如何创新风险治理新范式”提供了理念指引。一方面,探索风险防控的新范式须将事前预警、事中应急、事后管控相结合,既要强化问题导向与风险意识,提高风险防范的执行力;又要坚持人民主体观点,将“一切为了人民、一切依靠人民”的根本思想贯彻到风险防控之中。另一方面,创新政府信任、官员信任、多方合作、风险共担的治理方式,以共享—共担—信任—合作为导向,力争“透过复杂现象把握本质,抓主要害,找准原因,果断决策”“着力破解各种矛盾和问题”[18]185。

(三)建立健全相关体制、机制,筑牢风险防控的制度保障

制度具有划定人的活动边界、规范人的活动秩序、提供人的活动预期与营造人的活动环境的作用[21]115。新时代,面对日趋复杂与更为隐蔽的风险问题,中国共产党必须注重体制、机制建设,筑牢风险防控的深层根基。一方面,见微知著。在宏观体制上,深化经济体制改革,特别是深化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在防控经济风险的同时,缩小贫富差距,减少社会风险的发生比率。加速推进政治体制改革,营造以规则公平、权力公平、机会公平为主要内容的政治环境,提高人民群众的政治参与度与参与积极性,防范政治风险。完善党的建设与监督体制,以密切党群关系为重点,巩固执政安全。建立健全文化体制、社会保障体制、军事外交体制,各个出击,综合防控。另一方面,未雨绸缪。在微观机制上,建立风险预警监控机制,结合具体实际,建立较为细致的风险预警指标体系,并以此为基础,形成层级预警处理办法。完善风险的动态评估机制,在评估主体方面,做到以“多元主体”为原则,将党的评估、政府的评估与第三方的评估相结合,提升风险评估的科学性[15];在评估对象方面,坚持以综合评估为导向,既强化对具有颠覆性风险的重点评估,又同時兼顾对不同领域一般性风险的常态化评估。在评估过程方面,科学设定风险评估的具体目标、评估计划、实施方案与报告方式等等,确保评估的规范性与客观性。落实风险防控的协同机制,发挥党和政府的动员作用,“通过党政机构间的齐抓共管和社会主体的普遍参与”[15],形成防控风险的“历史合力”。健全风险防控的责任落实机制,做到权责分明,避免在风险面前“有组织的不负责任”现象的出现。

(四)厚植主体力量,以“敢于担当,敢于斗争”的精神推进党的自我革命

执政党的执政良莠是执政风险生发与否的关键,执政风险既可能因某一执政决策而被化解、规避,也可能因这一决策而逐渐暴露、显现。因此能否合理决策,在源头上有效防范风险,在风险生发时有效治理风险,关键在党,关键在人,关键在于“打铁还需自身硬”。新时代风险问题多样复杂,为此,习近平特别强调,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一个船到中流浪更急、人到半山路更陡的时候,是一个愈进愈难、愈进愈险而又不进则退、非进不可的时候[22]。这个时候,必须进行一些具有新的历史特点的伟大斗争,而这场伟大斗争,对于党自身来说,首先则是以问题意识为导向,刀刃向内,自我革命。自我革命是党更好应对风险问题的主体保障。“革命”是批判与建构的统一。自我革命首先要求党切实抓好自身建设,提高思想建设、制度建设、作风建设、组织建设与反腐倡廉建设的水平,防范作风致险、腐败致险、制度致险的可能性。其次要求党自我省思,切实进行本领革命与观念革命。本领革命,即党不仅要加强一般性能力建设,推进党员干部克服本领恐慌;还要强化专业性能力攻坚,培育“术业专攻型”人才。如聚焦风险防控,一方面,党必须在党员内部培育一批专门从事风险管理的指挥人才、应急人才;另一方面要将党员干部的风险防控能力划入考核指标,敦促非专业型党员干部经常性参与风险评估,了解风险演化动态,进而全面提高党员干部防控不同领域风险的能力。观念革命,即思想观念变革,体现在风险防控问题上,就是党要切实加强信念教育与观念引领。也就是说,党一方面要引领部分党员干部转变“风险与我无关”的错误观念,使党员干部充分认识到风险问题与人民利益、国家安危、执政安全深刻关联,从而真正坚守人民立场,“为人民而战”;另一方面要引领全体党员干部形成与风险斗争的认知,发扬与风险斗争的豪情,坚定与风险斗争的意志,以“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的精神,迎难而上,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不懈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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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晓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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