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麻花”小品的词汇新用
2020-01-29潘玉倩
摘 要:本文主要以“开心麻花”的喜剧小品为研究对象,分析其小品语言在词汇使用上的具体表现,例证其小品中独具的词汇幽默手段,为后续的各类喜剧小品的创作提供一定的借鉴。
关键词:“开心麻花”;喜剧小品;词汇手段
作者简介:潘玉倩(1996.4-),女,汉族,安徽萧县人,湖北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18级在读研究生,硕士学位,专业:汉语国际教育,研究方向: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理论与实践。
[中图分类号]:J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36--02
“小品”一词自古而来便已产生,其本属于古印度的佛教用语,后随着中国古代的文学艺术的不断发展和新中国后各种戏剧形式的发展而成为一种独立的艺术门类。就小品而言,其表演的时长、篇幅和题材无疑是短小的,但其所反映的深层哲理却是值得观众细细琢磨的。其中,词汇作为语言的建筑材料,始终在各类文学艺术中起着基石的重要作用,特别在喜剧小品的创作过程中。
近几年来,“开心麻花”团队作为一支新兴的喜剧团队,在语言这条喜剧小品的生命线上注入了多种幽默艺术的血液,创作了大量优质喜剧作品,形成了自己特有的语言风格。而在“开心麻花”的创作中,其小品始终秉持“艺术源于生活”的原则,花式新用各色词汇,用独特的语言幽默引爆观众笑点。因此,本文主以“开心麻花”的小品语言为研究对象,分析其在词汇使用上的具体表现,例证其小品中独具的词汇幽默手段,为后续的各类喜剧小品的创作提供一定的借鉴。
一、“成语”妙用
“成语”妙用的手段曾一度被广泛应用于广告界,并引起来有关“成语改用”的热议。其争论的中心就是成语改用是否会对成语的正确使用和传承造成不良的影响。“开心麻花”在小品创作中,也关注并使用了这一手段,但其在使用过程中明显对争议部分进行了一定的规避。
如在小品《大城小事》中,贴广告的小伙王宁奉承臭美的设计师,说“大大大哥你看你长得那么帅,帅人不计小人过!”这句话中的“帅人不计小人过”敬称对方为帅人,谦称自己为小人,希望对方不要与自己计较自己的过错。在基本使用“大人不计小人过”成语原义的基础之上进行改用,一方面避免因为改用而容易造成的不良影响;另一方面又达到了花式夸赞对方而引发观众笑点的目的。同时,也通过“帅人”的称号来塑造设计师常远的“美男子”形象,凸显了其爱美入骨的性格特征。
除此之外,还有通过成语的改用形成与原义相对的例子,以差异来规避改用得过于相似而引起的乱用错用。如在小品《今天的幸福》里,“比翼双彪”、“以德服狗”和“失信于女人何以取天下”的一连串妙用。“比翼双彪”改自“比翼双飞”一词,原指夫妻恩爱,相伴不离或男女情投意合,含有夸赞之意。而新词中的“彪”为方言词,其意义为“傻”,即指夫妻二人都傻,暗含讽刺的意味。再看“以德服狗”一词,其与原词“以德服人”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狗”与“人”却形成了极大反差。
因此,在“成语”妙用的手段使用上,“开心麻花”在编织笑点的同时,尽量规避了容易引起争端的词语,始终坚持以一种积极地传播欢笑的方式来丰富和娱乐大众的生活。而这一点也是各类作品创作都需要秉持的一份严谨的态度和对观众负责的信念。
二、旧词装新义
旧“词”装新“义”指的是用旧有的词汇形式来表述新的含义。而这里要谈的含义便是词的概念义,也称“理性义”,是客观事物的区别性特征在人脑中的概括反映。[2]一般来说,词汇的概念义是已经固定下来的,为大家所熟知的意义。但对于小品的创作来说,为了追求喜剧效果,经常会使用旧“词”装新“义”的方法。在旧有的词汇基础上,根据原有联系或建立新的联系来灌入新的含义,以达到词汇义的相互影响和相互碰撞。
“开心麻花”团队在小品创作中往往会采用多种“装法”来使用旧“词”装新“义”,以防由于单调用法而引起观众的听觉疲劳。首先,“开心麻花”采用了“扩展装”,即在原有词汇基础上,通过对词中某一语素的扩展来组成新的含义。在小品《同学会》中,王宁将常用在大型企业发展上的“上市”用在自己所办的小饭店上,将其解释为“早市,夜市,超市,想上啥就上啥。” “上市”一词中的“市”原特指“证券市场”,而在这里却被扩展为“早市”、“夜市”、“超市”中的一般市场。
其次,“开心麻花”还采用了“替换装”,即改变原词的某一语素含义来达到同字不同义的效果。比如在小品《新版同学会》里,花式吹牛的几位老同学各个语出惊人,有买“白宫”的,有开“老爷车”的,还有养“企鹅”的,每一句都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但事实上,这里的“白宫”并非我們常说的美国白宫,而是将单纯词“白宫”拆开,用“刷大白”中的“白”作为一个单独的语素去替换,使其最终成为一个偏正结构的合成词。“老爷车”的替换方式同理,并且其中还交叉运用了借“音”换“词”的方法,用“姥爷”替换“老爷”。
此外,“开心麻花”在使用旧“词”装新“义”时,还将原先存在的词汇与现代网络词汇联系起来。如《新版同学会》中的“企鹅”,并不是指传统意义上的动物企鹅,而是指随着时代发展出现的一款企鹅造型的电子宠物。这种利用事物间的相似处来引起观众的发散联想的方式,夸张性地展示了“吹牛”所营造的效果,使得整个小品的情节在吹牛和现实的转换中起伏跌宕。
因此,无论是《今天的幸福》系列里的“手牌”,即“首席、头牌”;“俄罗斯方块”,即“俄罗斯留学玩的方块”;“贱内”,即“郝建的内人”,还是其他的小品中,“内人”指的是“内部的人”(《天网恢恢》);“拍平面广告”就是“在平的墙面上拍广告”;“搞传媒”就是“把传单发没了”(《大城小事》)等等,“开心麻花”始终聚焦于词汇的内部结构,从语素小处落手,采用了多种不同的“装法”来构建小品的台词。通过牵动观众们的好奇心和注意力来构建喜剧氛围,以达到小品创作的目的。
三、色随境变
“色”随境变指的是词汇的色彩义随着语境的变化而变化。在不同的场合、时间、地点等交际条件下,语言的使用形式必须要与特定的语境相适应,即所使用的词汇要与语境相协调,就是我们常说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而“开心麻花”却反其道而行,利用“色”与“境”的非常规搭配,大胆地触碰协调的底线。
比如在《今天的幸福2》里,郝建因为高升给女老板去送礼,为了使心有怀疑的媳妇相信自己的清白进行了“送礼实况转播”:
郝建:哼!!(走到老板门前敲门)听着没有,多么正常不过的敲门!
老板:给你留门啦~~
郝建:听着没有,多么蹊跷的留门!(推门进来)老板你人呢?给谁留门呢这是?是我!问心无愧的郝建呐!
“留门”一词指的是夜里等人回来而不插门或不锁门,它是不含有特殊的情感色彩的。但是在这一小品中,郝建自言自语时使用的“蹊跷”和“问心无愧”却使得“留门”一词变得暧昧起来,颇有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这就是“开心麻花”利用其它带有明显情感倾向的词汇来营造所需要的氛围,使小品的情节向既定的事态发展。
同样的,在《扶不扶》里,郝建为了证明不是自己撞的老太太,打算拍一段视频来自证,他是这样说的:“这就对了嘛。(拿起手机自拍)咳咳……我是好人郝建,就在刚才,我拎着我的自行车在前面肆无忌惮地走着,也不知怎么,后面就突然多了个老太太,我放下一切顾虑,毫不犹豫的上前去扶她。到你了,收点下巴,显瘦。”在这番自证清白的话语中,“肆无忌惮”明显显得突兀和冒失。这是因为“肆无忌惮”指的是恣意妄行,毫无顾忌,是一个含有贬义色彩的成语。这里“开心麻花”刻意选用了“肆无忌惮”一词,利用贬词褒用的方式营造强烈的不协调感,以此来引导观众情绪,调动观众的听觉神经。
此外,“开心麻花”除了在词汇的感情色彩上下功夫,还关注到了其语体色彩,比如将本应该出现在书面语中的科学语体却用于日常的口语对话中,就像郝建曾用“烧心”来说明自己沉冤得雪后被车主和老太太暖心的行为和话语而感动。但事实上,“烧心”是医学上胃部或胸骨后的烧灼感。这种专业术语的日常化用虽然稍显突兀,但是却更能引起观众的共鸣,用更加直观真切的感受来影响到每个人。
四、三复斯词
三复斯“词”,指的是多次重复这个词,即同一词语的多次出现和运用。虽然在日常生活或者其他的喜剧作品中常常能看到类似此法的运用。但是“开心麻花”却在此方法的基础上进行了一番拓展。除了通过单纯的重复,还将词汇的重复与表演者的语音输出相结合,形成阶梯式的语言重复。
比如《扶不扶》中老太太摔倒时的一个经典桥段:
老太太:(上场)呃……啊……啊(摇摇晃晃)……哎……哎呦 (摔倒)
郝建:(若无其事)啥也没看着。
老太太:哎呀……
郝建:哎呀……
老太太:哎呀……
郝建:哎呀……
老太太:哎呀妈呀……
这来来回回几句对话,基本是由“哎呀”这个词构成,但这每一句“哎呀”都是同字不同调,同音不同情。表演者通过对人物心理的揣摩和变化,利用语音要素的变化多端来刻意营造不同的情感蕴含。而观众也在这一声声的呼唤中,也随着这种阶梯式的喊叫,感受着角色所迸发出来的愈发浓烈的感情和内心的纠结,直到一方倒戈弃甲。可以说,“开心麻花”准确地把握人物形象,并将其与语言要素相结合,通过层层叠加,形成心悬而后定的特殊快感。
五、结语
通过以上分析,不难发现“开心麻花”的小品摈弃了仅仅依靠拼凑网络热门段子或刻意的形象丑化来调动幽默的方式,反而在语言的词汇运用上多番考究。在同一小品中采取了多重词汇幽默手段,用新颖而不是俗套的台词,与人物性情相连通,赋予其人物的灵气;与生活实际相照应,映射现实的经历。此番针对其词汇新用的深入研究,以期为后续更多优质喜剧作品的创作提供一定的借鉴。
参考文献:
[1]邢福义,汪国胜.现代汉语[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32-34,114,348-357.
[2]翁颖萍.从歌词看语篇的外在衔接手段[D].当代修辞学,2013(05):69-75.
[3]韩骏伟.理性的幽默 庄重的诙谐——情景喜剧《炊事班的故事》艺术創新[J].当代电视,2003(03).19.
[4]谢旭慧.喜剧小品语言幽默艺术[M].广州:暨南大学出版社,2009:60-61,66,140,1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