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道，非常DAO

2020-01-21张东向蔡茂华

清华管理评论 2020年11期

张东向蔡茂华

管理是人类社会一项重要的社会活动，在不同的历史阶段，不同的人物或不同背景的人由于所持观点的不同，对管理的概念也有不同的定义和解释。

“道可道，非常道”。世间一切规律都不是一成不变的，是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的。随着历史的发展和人类对管理学的深入研究，管理理论也形成了七个逻辑阶梯理论，即早期管理、家长式管理、经验式管理、科学化管理、现代化管理、虚拟化管理和创新管理。而DAO组织管理则是创新管理的典型代表。

何为DAO组织管理

DAO，即Decentralized Autonomous Organization，中文名称为去中心化自治组织。DAO组织是以区块链技术应用结合管理学自组织管理理论产生的新型管理组织，由一群有着共同愿景的组织和个人自愿加入组织，协作完成组织目标和任务，并根据工作职责、工作量化、工作效果的实现，以通证激励方式来完成利益分配，对组织的管理、运营、决策等通过区块链技术的共识机制和智能合约来落实执行，从而实现智能化管理和通证激励的组织形态。

DAO组织管理的特点

管理共享的愿景和目标。DAO模式下的企业、机构、团队，是以价值目标为牵引，基于价值的共识而自发形成的组织。组织的价值目标是组织内所有伙伴的共同愿景和目标，组织以价值共建共享、目标的分解和回归而实现有机组合。

分布式、多中心的控制手段。作为一种去中心化自治组织，DAO组织中改变了中心节点和层级化的管理架构，组织权力不是中心化，而是去中心化。组织架构由金字塔式改为分布式，管理由科层制改为组织自治。

数字化智能合约应用。智能合约为DAO组织提供信用保障，而DAO组织管理之本在于数字化。智能合约是一个用计算机来处理的交易协议，用代码写成的数字化智能合约，能够自动执行各种合约条款，从而有效解决组织内外部的信任问题，减少恶意行为或意外带来的争议，降低各种交易成本和欺诈损失。

高度信任的授权体系。DAO组织的财务交易记录和程序保存在区块链上，账本记录网络中发生的每笔交易，允许用户通过计算机来验证每笔交易的真实性，从而杜绝双重支付，使得每笔交易的来源与去向都十分清晰，有效防止地下交易，消除营私舞弊和贪污腐败行为。

强调利益分享而不是独享。自组织模式下的价值共享，是最可信的激励。在DAO组织中，所有的参与者都持有DAO组织的通证（Token），DAO组织运行得越好，通证就会越值钱。因此所有参与者会有相同的目标，即让DAO组织更好地运行。同时，提出提案以及投票都需要消耗一定量的通证。因此，投票人都会从DAO组织的角度出发，真心真意为DAO组织谋福利。

具有自我变革与学习能力。DAO组织不接受单个人的控制却有明确的目标，实现在无人干预和管理的情况下自主运行，自身进化和发展。随着方法和经验的不断积累，组织目标的机构更趋合理，组织性能不断提升，激励机制不断完善，组织自身实现了持续的自治和成长，进一步推动组织价值持续增长。

DAO组织管理的优势

组织管理更有效率。DAO组织是围绕智能合约和价值组织起来的，而非人员和角色，因此会使创新的灵活性和敏捷性得到大大提高，带来革命性的工作效率提升。

组织架构更加扁平。DAO组织是自下而上的去中心化机构，突破了传统的集中办公模式，消除了森严的等级制度，采用灵活的扁平组织协作方式，可以充分调动个体的创造力。

资源配置更加有效。DAO组织使得资源的价值得到充分释放，具有“高成就需求”的人才，激情和创造力获得了广阔的施展舞台，庸才在以目标为导向的机制中被自然淘汰。

管理决策更加顺利。DAO组织的运行规则是经过编程的，这意味着当软件中指定的条件满足时，程序将自动强制执行。这一点与传统组织不同，传统组织的规则必须有解释和应用的指导原则。

经营管理成本更低。从人力资源来看，DAO组织没有层级结构，没有CEO，没有经理，不需要付出人力管理成本。

DAO组织管理的应用实践

中国金融科技研究院率先应用了DAO组织管理，成为全球首家DAO组织金融科技研究院。

组织形式

中国金融科技研究院并非是雇佣关系存在的组织，没有考勤打卡，没有KPI绩效考核等，有的是大家为了同一目标而一致努力的拳拳之心。即：通过金融科技赋能，加强金科研究，协调各方资源，智力资本输出，密切全球合作，推動创新发展，实现金融科技价值和经济价值最大化，为落实国家金融科技发展规划作出贡献。

治理运作和激励机制

管理体系

研究院实行DAO管理体系，组织目标自上而下进行分解，形成子目标集。每个子目标通过激励吸引资源加入，组成二级、三级、四级DAO子组织，子组织成员在达成目标的过程中，以高度的主观能动性贡献创造力和阶段成果，子目标的逐个实现，自下而上地回归组织目标的达成，实现目标闭环。

任务管控

成员根据发布的任务，包括标准化任务、项目任务、人员招聘、销售任务、问题协作任务，一个一个去完成从而获得相应的积分或报酬，完全按劳分配，极大提高了成员的积极性，从根本上增加目标完成的时效性。成员可以在系统上进行任务发布和任务认领，还可以对任务进行监控，对各自的任务、项目和运营进行管理，最后从任务统计报表中看到实际结果信息。任务统计信息包括整体完成情况分析、人员任务完成情况分析、周期完成情况分析、时间趋势分析。

诚实机制

DAO组织具有诚实机制，可以在多个节点相互审查，使得犯错的成本趋向无穷大，确保组织的纯净环境。更重要的是，成员可以在DAO组织建立可信的点对点双边信任，大大地提高协作效率，使得成本大为降低。

通证激励

传统中心化组织模式下，员工的激励通过KPI考核、年终奖、升职考评、股权等方式来实现。然而无论多详尽的KPI指标，多高的年终奖，多完善的股权激励计划，都在中心化的解释权笼罩之下，领导具有一票否决或一票成立的大权；激励措施在实施过程中，具有考核权的上级，其人为主观因素也占据绝对主导地位。这样的激励机制，方案是缺乏公信力的，过程是缺乏客观性的，结果是负面性的。事实也证明，年终绩效考核，就是员工离职潮的开端。

DAO思想指导下的组织激励，通过价值共建、共享来实现。激励机制以区块链智能合约模式建立，确立去中心化的绝对公信力；过程通过代码逻辑来执行，实现绝对客观；激励的兑现，由平台托管钱包根据合约自动支付。整个激励机制实现了完全的去中心化，让激励产生预期的积极效应。

成员都持有DAO的通证，通证就是承载权利的密码数字对象，包括积分、证券、货币、票据、资产、权益等形态。通证将货币和人力资本以及其他要素资本进行充分融合，实现激励“通证化”，工资和奖金等都可以以“通证”形式发放，更好地激发组织的效能和实现价值流转。

优胜劣汰

除此之外，DAO把那些滥竽充数的人剔除队伍，成员根据自己的能力，分布在不同的组织节点上，如果能力不够，无法完成，自然没有相应的报酬收入，也倒逼那些干吃不做的“蛀虫”无生存之地，降低了人力成本的支出。反过来说，但凡进入DAO的人都是愿意付出，而且主动性很强的人，所以每一个人的工作积极性都很高。

通过实际操作得出，DAO成员之间能够更好地把组织的价值目标当做是自己努力的目标，从而使得组织的目标通过分解再合并，能够更大化、更高效地达成，把个人目标和组织目标牢牢把控在一起。

运营成果

依托DAO组织管理的优势，中国金融科技研究院自2019年1月5日成立以来，队伍日益壮大，伙伴不断扩展，实力快速提升，现拥有18位院长、36位专家组成的博士核心团队，以及来自区块链技术、人工智能、大数据、物联网、金融投资、芯片设计、金融、地产等领域的秘书长、副秘书长及研究院50余人，在德国汉堡、巴西圣保罗、台北，河南，苏州和安徽理工大学，南昌理工大学等设立了7家海内外金融科技研究所。

目前与中国金融科技研究院开展业务联系的单位有48家，达成战略合作协议的单位和企业有20家，包括美国市场营销协会、德国帕希姆机场保税区、巴中经贸交流中心、上海百强企业协会、河南双汇集团等。

在DAO组织虚拟化模式的管理下，中国金融科技研究院核心成员管理下的资产总额超过3000亿元，员工人数超过15000人，其中博士100人，硕士450人，拥有专利数百余项，创新开发了中小企业贷款“企惠通”、云端银行系统“云链通”以及从“生命工程，供应链金融，DAO组织管理，产品溯源，旅游服务，国际合作，教育培训，智力资本分享”等多个适合市场需求12个平台建设。

DAO组织管理的适用范围及不足

DAO组织管理的适用范围

DAO组织是一种自治组织，但不是无组织，它是在区块链技术应用产生的一种新型组织，通过共识机制，智能合约等技术手段，实现组织管理更有效率，管理成本更低，管理效果更好。使得组织能够产生协同效应，以及内部控制方式发生变化，将为组织的发展带来无限可能性。DAO的应用形态和适用范围非常广泛，包括：

科研机构。科研机构需要有具备专业能力的项目领头人和相应数量的研究人员，研究课题方向任务明确，符合DAO组织管理的应用形态。中科院安徽分院90多名博士集体离职，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在研究项目不多的情况下，目前的待遇水平无法满足科研人员需求。如果用DAO组织进行智能合约管理，完成任务可以多拿报酬，或许是另一番景象。

协会和社会团体。各类协会和社会团体是指为一定目的、由一定人员组成的社会组织，属于虚拟组织。协会和社团的成员一般为兼职，不直接从协会和社团拿工资，也不需要坐在一起办公。在这种情况下，DAO组织管理便是激励内部成员、提高管理成效的有效方式，如设置积分奖励作为对成员未来成长进步的激励。

慈善机构和公益组织。自“郭美美事件”曝光后，信任危机成为慈善机构和公益组织面临的最大挑战。因为对于所捐赠资助的财物，人们关注的焦点就是捐赠款项和物资的具体去向，是否和捐赠用途一致。而DAO组织由于与區块链技术的结合，能够建立完全可信的点对点双边信任机制，每一笔款项都有记账，可追查可溯源，账务清晰、不可篡改，确保了公信力，从而让更多人愿意投身慈善公益事业。

科技型公司。科技型公司属于知识密集型公司，科技人员、专业人员比例高，组织特征一般为扁平、哑铃机构。对于科技型公司，DAO组织是非常适用的组织形态。科技型公司无论大小，科技人员不一定非得坐在一起写程序，人员不一定非得公司内部人员，也可以从外部聘请专业人员从事程序开发、产品研发工作，即现在的“零工经济”、“共享人才市场”用人模式，降低固定的人力成本支出。只要能够完成项目任务，不管内部外部人员，及时给予报酬奖励，便能够最大限度实现“低成本、高效率、高效益”。

学术机构。学术机构是由政府指导、社会各界支持、自我组织、自我发展的专门从事学术研究与交流活动的非盈利性团体，其典型特征便是智力资本输出。将DAO组织管理应用于学术机构，通过DAO任务管理体系和通证奖励，便能充分调动个体的积极性。

事实上，DAO组织管理适用于所有企业。如与人们工作生活十分密切的银行网点，现在也正在逐步从传统物理网点向“无人银行”、“云端银行”转型，从而达到降低成本、提高效率、改善客户体验、创新管理模式的目的。

DAO组织管理的不足

DAO组织是对以往组织形态、商业模式、管理方式的迭代升级，目前尚处于起步探索阶段，还存在诸多挑战。突出表现为三个方面：

法律缺失。目前DAO在法律层面尚无明确的界定，绝大部分的通证也不具备法律意义上的资产属性，一旦实际运营过程中出現法律问题，难以追责，而想要完善相关法律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安全性问题。DAO建立在区块链、智能合约、人工智能等基础技术之上，由于这些技术本身还处于不断完善阶段，因此DAO目前也面临着安全隐患。

智能化治理难题。一方面，多人同意的决策并不一定是好决策。平等是优点也是缺点，普通的参与者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做出最正确的决策，他们一般听从意见领袖。一旦舆论被别有用心的意见领袖左右，真正正确的决策就会被埋没。另一方面，由于DAO的管理比较松散，加入与退出十分简单，通证的转让也十分简单，这会导致人员的流动性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