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内森林旅游者声景喜好特征分析

刘祎平，赵兵

国内森林旅游者声景喜好特征分析

刘祎平，赵兵

(南京林业大学风景园林学院，江苏南京 210037)

为了考察中国游客对森林声景的喜好特征，对森林景观规划设计与旅游管理提供指导，通过设计与发放Likert量表与语义细分量表，结合聚类分析与因子分析，就中国游客对于森林环境中单一声源与整体声环境的偏好特征进行分类统计。研究发现，在森林环境中，自然声的整体喜好度最高，交通声最低，但针对具体的声源有不同的评价，不能一概而论。此外，选取20组语义评价指标对森林声环境进行7级尺度评价，发现影响森林声环境喜好的4个主要因子为休闲娱乐、空间特性、声音的音质与动态以及环境知觉。所提取的主导因子对全部指标参量的覆盖率为61.054%，结果较为理想。因此在森林景观规划设计中，需突出游客评价值较高的声源，同时重点关注对森林声环境主观感知评价起主导作用的因子，进而实现降维和简化问题的目的。

森林声景；喜好特征；评价因子；语义细分

0 引言

声景强调人的体验以及人对声环境的反馈与重构[1]，在国际标准化组织最近颁布的《声景：定义及概念框架》标准中，声景被定义为“在给定场景下，个体、群体或社区所感知、体验或理解的声环境”[2]。与传统噪声管制将声音视为简单的客观物理量进行声压级控制不同，声景更加重视听者基于自身文化、社会背景的主观感受，弥补了以往空间设计学科对于环境听觉感受的忽视。国外声景研究的热点目前已从关注人与声景的和谐共处，发展到兼顾非人类生物的声景响应[3]以及整体生态系统的声景互动[4]，但“人类声景感知”依然是声景研究中受到普遍关注的基础性问题。学者们不仅针对环境使用者和声景评价者的社会人口特征进行了大量调查[5-6]，同时关注了声景对于人类的多维度影响[7-11]以及声景感知在时间上的分异特征[12]。在研究区域方面，考虑到不同空间环境下的感知差异，国外人类声景感知研究也是涵盖了多种环境类型，从“城市”[13]、“公园”[14]、“乡村”[15]等人类相对密集的聚居空间到“国家公园”[16]、“荒野”[17]等人迹罕至但极具环保价值的地区都有所涉及。

国内声景研究起步相对较晚，最初以城市公共开放空间的声景感知研究为主[18]，近年来也开始逐渐向城市外围环境拓展[19-20]。在开展全域旅游，推进森林小镇、森林体验与森林养生试点建设的背景下，关于森林声景的研究也日益丰富。但现有的研究更多是从宏观上基于层次分析法(Analytic Hierarchy Process, AHP)和德尔菲等运筹学方法构建森林声景的评价体系[21-24]，而缺少从森林旅游者角度出发，对游客森林声景喜好特征的调查。因此，本文通过问卷调查与统计分析，重点考察中国游客对于森林环境中声源和声环境的喜好特征，这对于森林声景的营造和管理具有理论和实践意义。

1 研究方法

对于森林声景喜好特征研究主要由两部分构成：第1部分是森林声源喜好特征研究，主要采用Likert调查量表和聚类分析方法。第2部分为森林声环境喜好特征，主要采用语义差异量表和因子分析方法。

1.1 Likert量表与聚类分析

根据过往学者所提出的声源分类通用框架[25]，结合在浙闽地区7处森林环境中的实际调研，总结森林景观中出现频率较高的声源种类，声源分类框架如图1所示。从森林声源的构成状况看，可分为人为声和非人为声两个大类以及人语/音乐声、信号声、交通声、家养动物声、自然声5个种类，其中交通声又可细分为机动车声和非机动车声，自然声又可细分为地球物理声和野生生物声。在5个中类下又涵盖了26种具体声源。通过Likert量表让被调查者根据自身的喜好对这26种声源进行打分，分值为-3～3分，分别代表“非常不喜欢”、“不喜欢”、“比较不喜欢”、“一般”、“比较喜欢”、“喜欢”、“非常喜欢”7个等级。对于调查结果(见表1)，首先分析各类声源的评价均值，其次根据评价结果，用平均欧式距离和组间联接方法对26种常见森林声源进行系统聚类，分析中国游客对于森林声源的喜好特征。

1.2 语义差异量表与因子分析

相对于Likert量表而言，语义差异量表更适用于对环境整体效果的评价，因此选择语义细分法研究中国游客对森林声环境的感知特征。语义细分法是OSGOOD等[26]开发的评价手段，最初是通过设置若干组具有相反意义的形容词考察不同社会背景人群的情感差异，现已经扩展到各种研究领域中，并成为声品质以及声感知研究中使用最为广泛的主观评价方法。本研究在参考以往学者对城市、乡村声环境研究的基础上[27-29]，结合森林景观的实际情况，从声景的物理属性、个人属性和社会属性三个方面初选了32组具有两极意义的词语作为语义尺度(见表2)。之后通过声景漫步的方式，让36名大学生对浙江青山湖国家森林公园的声景状况进行仔细聆听与评价，发现初选的32对指标中，有一些由于理解困难很少被选择，因此最终留下20组指标，作为正式的调查指标(见表2种粗体字部分)。将筛选后的20对语义评价指标分别置于评价尺度的两端，置评价尺度为7个等级，让被调查者选择希望在森林景观环境中感受到什么样的声环境并对其进行赋值，从而形成中国旅游者对于森林声环境的喜好描述。其次，通过因子分析，提取影响森林声环境感知的主要因子，分析中国游客对于森林声环境的喜好特征。

图1 森林声源分类框架

表1 森林声源喜好调查结果

2 调查对象与数据收集

本研究以具有丰富森林旅游经历的城市青年人群作为调查对象。选择该人群主要有两个原因：(1) 这一年龄段的青年逐渐在家庭中具有话语权，他们的行为与偏好对家庭旅行计划有着较为重要的影响[30]；(2)我国森林公园多数都有山峦或丘陵,因此在开展森林旅游活动时对体力要求较高。青年人精力旺盛，出游能力和对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较强，是森林旅游的主体人群[31-32]。

在样本容量确定方面，由于调查人群以青年人为主，大多为学生，异质性较低，因此可参照社会调查的经验样本容量(100以上)确定[33-34]。本研究分别发放森林声源喜好问卷300份、森林声环境喜好问卷230份，剔除无效问卷后实际所得有效问卷分别为263，220份。满足样本容量标准及统计分析需求。

3 研究结果

3.1 信度与效度检验

首先采用克朗巴哈系数(Cronbach’s)系数对声境喜好两份问卷进行信度检验。计算得出两份调查的克朗巴哈系数(Cronbach’s)系数分别为0.885和0.860，表明两个量表信度“甚佳”[35]，调查结果可信、可靠。

表2 森林声环境喜好调查表(其中粗体字是经研究后筛选保留的指标)

关于量表的结构效度，采用因子分析方法进行检验[35]。将两份问卷的调查结果输入“统计产品与服务解决方案”(Statistical Product and Service Solutions, SPSS)中进行探索性因子分析，计算可得，在声源喜好问卷中，对26种森林声源喜好度调查的KMO(Kaiser-Meyer-Olkin)检验结果为0.852，达到“良好”水平，对应的Bartlett’s球形检验显著性水平为=0.000＜0.01；在声环境喜好问卷中，对20组语义评价指标调查的KMO检验结果为0.877，达到“良好”水平，对应的Bartlett’s球形检验显著性水平为=0.000＜0.01。这说明两份问卷的变量适合做因子分析，通过效度检验。

3.2 森林声源喜好评价值

从声源喜好的评价结果(见图2)来看，中国游客对于森林中自然声的整体喜好度最高，评价值基本在“比较喜欢”和“喜欢”之间。但自然声中的狂风、暴雨、雷电属于负面声源，评价值在“一般”和“比较不喜欢”之间。森林中的家养动物声在中国游客看来属于负面声源，评价值也在“一般”和“比较不喜欢”之间。人语/音乐声和信号声的构成比较复杂，游客嘈杂、儿童嬉闹、叫卖等人语声评价较低，但歌唱、音乐声在森林中属于正面声源，评价值在“一般”和“比较喜欢”之间。信号声中的广播声、警报声属于负面声源，分别为“比较不喜欢”和“不喜欢”，但古刹钟声受到中国游客的普遍喜爱。在所有声源类型中，交通声是中国游客在森林中最不愿听到的声音，其中机动车声评价值都接近“不喜欢”，属于典型的负面声源，而自行车声虽然评价值也为负，但比机动车声高出不少，停留在“一般”和“比较不喜欢”之间，与家养动物声的评价接近。

图2 森林声源喜好评价

3.3 森林声源聚类分析

将声源变量作为划分指标，采用平均欧式距离和组间联接方法对森林声源进行系统聚类，结果如图3所示。其中横坐标为聚类重新标定距离(Rescaled Distance Cluster Combine)，纵坐标为聚类要素(即声源变量)。从图3中可以看出，森林中的声源依据中国游客的喜好评价结果基本可以分为5类：机动车声、游客嘈杂声、儿童嬉闹声、叫卖、广播、警报等声源为一类，可以将其视为“负面人为声”；歌唱、音乐、古刹钟声等声源为一类，可以将其视为“正面人为声”；自然生物声、水声、微风吹树叶、细雨打树叶等声源为一类，可以将其视为“正面非人为声”；狂风、暴雨、雷电以及家养动物声为一类，可以将其视为“负面非人为声”；另外自行车声单属一类，其评价值虽高于其他“负面人为声”，但由于均值仍为负，因此仍视为“负面人为声”。

图3 森林声源系统聚类谱系图

3.4 森林声环境喜好描述

基于语义细分的森林声环境喜好评价结果如图4所示。从声景感知的物理属性上来看，中国游客喜欢置身于比较柔和的、轻快的、平滑的、软的、纯的、远的、有一定方向的、有些许回声的森林声环境之中，对于声环境中音调的高低以及是否变化丰富等指标持较为中立的态度。从声景感知的个人属性上来看，中国游客期待置身于比较熟悉的、平静的、喜悦的、有趣的和安静的森林声环境之中。从声景感知的社会属性上来看，中国游客期待置身于比较开放的、自然的以及具有一定意义的森林声环境之中，而对于声环境中是否具备社交属性持中立态度。

图4 森林声环境喜好描述

3.5 森林声环境主导感知要素的提取

为分析影响森林声环境感知的主导听觉感知因子，对各描述语的评价值进行公因子提取。具体而言，运用SPSS软件对调查数据进行因子分析，根据各评价指标的相关系数矩阵，采用最大方差旋转(Varimax Rotation)主成分分析法提取该20组语义评价指标的正交因子，依照特征根值大于1的提取原则，确定影响森林声境喜好的4个主要因子分析结果如表3所示。

因子1主要与休闲娱乐相关，包括枯燥——有趣、嘈杂——安静、无意义——有意义、沉重——轻快、人工——自然、忧伤——喜悦等；因子2主要与空间特性相关，包括沉寂——有回声、无方向——有方向、陌生——熟悉等；因子3主要与声音的音质和动态性相关，包括平滑——粗糙、慢——快、简单——变化、音调高——音调低、软——硬等；因子4则主要与环境知觉相关，包括近——远、刺耳——柔和、紧张——平静等。其中，因子1(休闲娱乐)的覆盖率远高于其他3个因子，说明休闲娱乐是影响森林声环境喜好的决定性因子。

表3 森林声环境感知主导因子分析(表中数值为各语义指标与因子的相关系数)

注：表中“1”为休闲娱乐因子、“2”为空间特性因子、“3”为音质与动态性因子、“4”为环境知觉因子，括号内数字为各因子旋转后的方差贡献率，4个因子对全部指标参量的累计覆盖率为61.054%。

根据以往学者的研究，城市公共开放空间的声环境感知评价特征主要包括放松、交流、空间与动态性4个主导因子[27]。与之相比，森林声环境喜好特征的主导因子缺少与交流有关的部分，可见当中国游客置身于森林环境中时，更多是以休闲娱乐、放松身心为目标，而并不关注交流的问题；此外，本研究所提取的主导因子对全部指标参量的覆盖率为61.054%，以往学者对城市、乡村等环境的研究结果稍高。可见，游客对森林的感知相比城市或乡村声环境更加单纯。

4 结论

声景感知是一个复杂的现象，声音在不同的环境中会得到不同的评价，同时不同社会文化背景的环境使用者对同一种声源也会产生不同的主观感受。在自然环境中，人为声往往被认为是负面的声源，而非人为声则与自然环境更贴合。本文通过分析考察中国游客对于森林声景的喜好特征，得出以下结论：(1) 就声源来看，并非所有的非人为声都受到喜爱，如恶劣气候所产生的声音、家养动物声等声源被视为森林环境中的负面声源。而人为声中的歌唱、音乐、古刹钟声等声源则是游客普遍希望在森林环境中听到的声音。(2) 虽然森林声景是一个复杂的感知系统，但通过语义细分法和因子分析提取发现：休闲娱乐、空间特性、声音的音质与动态以及环境知觉是对森林声景感知评价起主导作用的4个因子。在实际工作中，可重点关注、处理这4个对森林声境主观感知评价起主导作用的因子，构建与之相关的评价体系，进而实现降维和简化问题的目的。以上结论对森林景观的规划设计与森林旅游的开展和管理具有理论和实践指导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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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search on the characteristics of soundscape preference of forest tourists in China

LIU Yi-ping, ZHAO Bing

(College of Landscape Architecture of Nanjing Forestry University, Nanjing 210037, Jiangsu, China)

In order to investigate the characteristics of forest soundscape that Chinese tourists like and provide a guidance for forest landscape planning and tourism management, a research on the characteristics of soundscape preference of forest tourists in China has been carried out. By designing Likert scale and semantic differential scale and combining cluster analysis and factor analysi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Chinese tourists’ preference for single sound source and overall acoustic environment in forest environment are statistically classified. The results show that in forest, the natural sound has the highest overall preference, while traffic sound is the lowest, however, there are different evaluations for specific sound sources, which can not be generalized. In addition, 20 sets of semantic indicators are selected to evaluate the forest soundscape on a scale of 7 levels, and 4 main factors affecting forest soundscape preference are found to be entertainment, spatial characteristics, sound quality and dynamics, and environmental perception. Moreover, the coverage of the dominant factors to all the index parameters reaches above 61% and the results are satisfactory. Thus, in practical work, it is necessary to highlight the sound sources with high expectations of tourists and meantime focus on the factors that play a leading role in subjective perception evaluation, then the goal of reducing dimensions and simplifying problem can be achieved.

forest soundscape; preference characteristics; evaluation element; semantic differential analysis

X827 TU986.52

A

1000-3630(2019)-06-0657-08

10.16300/j.cnki.1000-3630.2019.06.010

2019-01-11;

2019-03-02

国家林业局软课题资助项目(2016-R32)

刘祎平(1987－), 男, 山西闻喜人, 博士研究生, 研究方向为森林声景。

赵兵,E-mail: 13605167303@13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