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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扶贫:新时期贫困治理亟待关注的领域

2020-01-19林陈桐吴国清

关键词:精神文化

林陈桐 吴国清

(南京农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南京 210095)

2018年8月国新办发布的《关于打赢脱贫攻坚战三年行动的指导意见》中强调要培育贫困人口内生动力,坚持志智双扶。在此之前,习近平总书记在十九大报告中指出:“注重扶贫同扶志、扶智相结合。”[1]2017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确定脱贫攻坚要充分“激发贫困人口内生动力”[2]。这一系列要求说明:随着精准扶贫方略和乡村振兴战略的推进,精神扶贫作为精准扶贫的新领域,已然成为新时期农村脱贫和乡村发展的重要议题。本文结合国内精神扶贫研究的现有成果,重点梳理精神扶贫的界定与表现、理论内涵与主要内容、面临的困境与挑战、主攻方向等方面,并通过文献综述的方式加以归纳和总结。

1 精神贫困的界定与表现

目前,学界尚无对“精神贫困”的统一定义,对“精神贫困”的界定有着不同的视角、不同的说法。胡鞍钢把“精神贫困”限定为贫困人口信念消极、胸无大志及行为决策非理性,从而影响其脱贫的行为现象。其本质是个体失灵即志向失灵和行为失灵的结果。[3]胡象明用经济学概念界定“精神贫困”,将之界定为因意愿、能力和经历等因素,贫困者对扶贫政策、措施等制度供给存在有效需求不足的现象。[4]刘进宝则认为“精神贫困”是人的思想道德、文化水平、价值观念等与社会不相适应甚至抵触的心理状态。[5]方明认为“精神贫困”是社会文化资源的贫困,即信息、知识、观念和社会心理等文化性贫困。[6]由上可知,学界在界定“精神贫困”时,会考虑其背后复杂的经济、社会、文化因素,并对扶贫政策的执行进行反思。

在不同的学科体系、不同的思维视角、甚至不同的语境下,“精神贫困”的表现各不相同。有人认为“精神贫困”表现为人生目标感比较模糊,“身在贫中不知贫,懒散无为混春秋”,安守贫困,陶醉于低生活境界中,如英格尔斯所言:“落后和不发达不仅仅是一堆统计指数以勾勒出社会经济图画,亦是一种心理状态。”[7]或是在“生活认知感”上普遍消极,这些人往往把“扶贫”与“送钱给物”等同;又或是表现为自身认同度低,畏惧社会竞争,缺乏创新的胆识,选择扶贫项目时往往首鼠两端,不愿承担风险。周晓唯把“精神贫困”的表现总结为:拜金思想和功利观念盛行,进取开拓精神不足,科学信仰缺失,民主、法治、公民意识薄弱等方面。[8]刘义圣认为“精神贫困”主要表现为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精神状态;观念陈旧、安土重迁的封闭意识;眼睛向上、双手向外的等靠要思想;懒惰散漫、好逸恶劳的生活态度;自甘落后、乐于贫穷的思维定势。也表现为文化上的匮乏与落后,其本质就是与现代化隔离,与开放无缘。[9]孙海英认为“精神贫困”不仅表现为教育的缺乏、信仰的迷失,也包括民主权利的被边缘化,即“权利贫困”等。[10]更有学者直言,权利的贫困是当代中国最大的贫困,表现为政治参与的能力低下和主流话语体系中的表达不畅,福利受损感和社会不公平感尤为明显等。关注贫困村民的政治参与和“权利脱贫”是“精神脱贫”的重要内容,也是现阶段精准扶贫的题中之义。

2 精神扶贫相关理论内涵与主要内容

习近平青年时期曾扎根基层,他立志要改变农民的贫困生活,实现乡村振兴。在继承和发展马克思主义反贫困理论的基础上,其提出精神扶贫的相关理论。习近平指出:“不担心说错什么,只担心意识贫困;也不担心做错什么,只担心思路贫困。只有首先‘摆脱’了我们头脑中的‘贫困’,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摆脱贫困’。”[11]在《摆脱贫困》中习近平明确提出单向度的物质脱贫是对反贫困认识的局限,只有改变人的意识与行为,唤醒“弱鸟先飞”意识与“滴水石穿”的意志,才能彻底摆脱贫困。目前,国内学界对精神扶贫理论内涵的研究主要是对习近平精神扶贫相关论述的解读,集中在三个方面:精神扶贫作为精准扶贫的题中应有之义,是一项“授人以渔”“志智双扶”的系统工程;精神扶贫与物质扶贫良性互动,合力推进;精神扶贫要以农民的主体性为价值依归。

2.1 精神扶贫是“授人以渔”“志智双扶”的系统工程

要摆脱“信念信心的贫困”与“意识思维的贫困”,习近平主张“授人以渔”“志智双扶”。人患志之不立,扶贫贵在扶志。 赵迎芳提出精神扶贫要从观念切入,变“外援式”扶贫为“内生性”扶贫。[12]唐任伍认为脱贫不能过度依赖民政救助和转移支付,要激发贫困人口的内生动力,唤醒其“我要脱贫”的自主意识,跳出“输血式”扶贫越扶越穷的蹇滞。[13]美国经济学家兰德斯在其《国富国穷》表示:“我们必须把赌注押在观念与智慧上,……避免对非理性主义的盲从,摆脱消极无为的心理。”[12]精神脱贫就是要有一种“思路决定出路,态度决定高度”的正确理念。

“贫困的脑袋”造就“贫困的口袋”。《穷人经济学》分析指出,由于受教育水平限制,贫困者往往视野局限、素质欠缺、能力不强,即使投入心血甚多,收益与富者却相差甚远。基于这一科学分析,可见扶贫工作中“输血”式的物质给予远远不够,内部的教育“造血”更为重要。习近平强调: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扶贫必扶智,农村贫困的孩子们接受良好教育,是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关键环节。”[14]贫困代际传递问题是我国反贫困实践中遭遇的新难题。贫困代际传递问题最早可追溯到马克思主义反贫困理论,马克思指明贫困将会在资本重压下无法摆脱受剥削压迫命运的工人阶级及其家庭中代代相传。在《资本论》中, 马克思指出工人的精神贫困往往会代际传递给子女, “贫困堕落的人教养出来的子女中流行着无知和放荡的现象……他们的道德极度败坏”[15]。从社会学角度,以阶层继承和地位获得的研究视角衍生出贫困代际传递概念。贫困代际传递就是指继承父母或一定的阶层范围内的贫困及导致贫困的不利因素并传递给后代的一种恶性遗传链。在受教育程度不高、保守自安的状态下,在教育资源稀缺、文化环境不佳的现实条件下,贫困人群村民缺乏理性认识与决策能力,难以为下一代提供科学的人生规划及恰当的行为指导,造成他们思维的局限、行为的乖张,这就形成了贫困的代际传递。“智”是内力,“缺智”是精神贫困的开端,也是贫困代际传递问题的根源。因此,要重视贫困人群教育,开发人、改变人、完善人,以打破思维的局限和发展能力的不足,阻断贫困的代际传递,使扶贫脱贫产生持久功效。

2.2 精神扶贫与物质扶贫良性互动,合力推进

马克思认为精神贫困的根除离不开物质前提,“去发展社会生产力, 去创造生产的物质条件,才能为一个更高级的、以每一个个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为基本原则的社会形式建立现实基础”。[15]习近平指出:“仅有生产力的高度发展不是真正的社会主义,加之人民的文化程度的提高和道德素养的提升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脱贫致富。”[16]

刘义圣认为人的全面发展思想是马克思主义反贫困理论的本质体现,扶贫工作要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为价值取向。单纯的物质帮扶效果不可持续,部分贫困人口虽有外力帮扶,突遇环境变化却无所适从,很快返贫。[9]赵迎芳强调要把思想道德建设、科学普及、文化教育与满足贫困人口求知、求乐、求富的诉求以及地方经济的发展紧密结合。[12]赵贵臣指出扶贫关系既是物质关系又是意识关系。扶贫的使用价值在于经济助困,抽象价值在于人文关怀,两者的结合是扶贫的真谛和内在追求。[17]祁志伟认为基于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社会矛盾的实际需要,同时贫困人口“精神食粮”与行为认知的缺失成为贫困治理的瓶颈问题,贫困治理亟待转换视角,即物质扶贫 > 精神扶贫转换为精神扶贫≥物质扶贫,在精神扶贫优先的情况下兼顾物质扶贫,有主次地进行贫困治理。[18]孙海英认为贫困人口陷入了残酷的发展怪圈:物质贫困—受教育程度低—权利贫困—精神贫困—物质贫困。可见物质贫困与精神贫困存在着密不可分的关系。[10]物质贫困和精神贫困既不互为因果,也不是简单的相互促进的关系。物质是基础,精神是派生的,精神作为派生品虽不总与物质基础同步,但受制于客观的物质条件,特别是受制于经济状况。

由此,社会主义反贫困是“物质扶贫”和“精神扶贫”合力推进的多维度的脱贫体系,以从根源上消除贫困。通过物质扶贫的经济支持能解一时之贫,缺乏主体发展意识的贫困人群可能在物质扶贫力度削减后再度返贫。 所以,粉碎“贫困”,打破 “困”的枷锁才触及根本,精神扶贫与物质扶贫需同时着力、良性互动。

2.3 “精神扶贫”要以贫困人群的主体性为价值依归

贫困人群的主体性不仅是脱贫攻坚的内源动力,也是精神扶贫的价值依归。马克思提出历史的终极目标是人的自由而全面地发展,而自由发展的前提是把人的主体性摆在至上位置。就像习近平强调的“脱贫致富终究要靠贫困群众用自己的辛勤劳动来实现”。[14]

张永亮认为自上而下的权力运行机制,短期内易形成人财物的高度集中,提升扶贫开发的效率,但项目选择、项目实施、项目管理等工作对于农村贫困家庭来说却无从知晓。[19]政府和社会的单方输入式扶贫并没有触及根本,“真正的扶贫是以小的增量投入激活巨大的存量,是重塑贫困者‘自主性’思维的过程”。[20]要变政府主导为政府引导,不能越俎代庖。拓宽贫困人口参与经济社会事务的范围,扩大其与外界的沟通协调力度,形成“发展—脱贫—发展”的良性循环。张志胜认为若无法真正激发出贫困村民的自主性,再大力度的物质帮助,脱贫仍可能只是一厢情愿。[21]报道中驻村帮扶人员对村民带有“思维定式”,包办脱贫工作以及“扶贫羊”变“餐桌羊”、越扶越贫等极端案例的出现正是主客体的错位造成的。王曙光认为扶贫出发点和落脚点应在村民的意识主动和能力塑造上,只有通过“授之以渔”的造血式扶贫才能产生持续的自我减贫的动力和创造力。[22]

可见,在精准扶贫中,村民是反贫困的主体,要调动农民自我发展的积极性,前提是保障村民的知情权、参与权与获得感。只有在清楚了解扶贫政策、扶贫手段,亲身参与扶贫全过程,并能从中满足一定的切切实实的物质需求,才能更好地进行精神层面的扶贫,进而从“输血”式脱贫向“造血”式脱贫发展模式转变。

总而言之,从以往的“输血”式扶贫转为“输血与造血”融合推进的扶贫模式,从始终以农民的主体性为扶贫脱贫工作的价值依归,从强调精准扶贫的题中应有之义,重视“智”“志”的关键作用的思想,可体悟习近平对中国反贫困认知的成熟程度。但“精神扶贫”尚未形成全面、系统的理论体系,关于“精神扶贫”的理论内涵,学界要开阔视野,进行多层次、多角度、全方位的深入研究。

3 精神扶贫面临的困境与挑战

由于宏观或微观上、主观或客观上的一些因素,“精神扶贫”在实践过程中面临着诸多困境与挑战。从宏观角度看,王卫军认为国家单方扶贫易带来不少问题:贫困者自主脱贫意识薄弱,产生政策依赖心理,代际传递形成贫困文化;自上而下运行的扶贫政策精准度与灵活性不足,无法及时作出正确调整;多元主体时空分离,以致沟通协调不畅。[23]从关乎生计层面的微观因素来看,张永亮指出家庭劳动力数量、质量的不足导致自我认可度低、角色认知狭隘、能动性弱化、行为缺乏理性等自我发展意识不强的消极状态以及主体意识、平等意识、自主意识、创新意识的缺乏。[19]从主观角度看,辛秋水认为贫困农民因传统的思维方式无法跳出宗族的、等级的、人伦的社会关系之网;农民面对义利抉择时往往两极分化;农耕文化也一定程度上造成了贫困农民固守田园、不愿开拓进取的消极状态。[24]从客观层面讲,卢尚月提出扶贫干部对贫困群众思想引导、精神关心不足,以及对“精神贫困户”的忽视是“精神扶贫”面临的困境之一。[25]刘义圣认为人力资本的欠缺以及贫困地区对人力资本投资的意识欠缺是“精神扶贫”面临的挑战之一。[9]

有学者从多个方面对“精神扶贫”的困境作出分析。辛秋水指出从我国扶贫历程来看,“精神扶贫”主要面临的问题:扶贫方式上,重消极给予,轻积极扶持;评估扶贫效果时,重经济效益,轻社会效益;对致贫原因的认识上,重环境决定论,轻人力观念;扶贫主体方面,重国家、政府帮扶,轻社会、市场救助。[24]曹艳春把“精神扶贫”的困境与挑战归结为六个方面:观念落后,自我脱贫动力不足;技能欠缺,自我脱贫能力较低;教育落后,缺乏脱贫后劲;惰性作祟,“等靠要”思想严重;包办过多,政府变为脱贫主体;认识偏差,忽视精神扶贫。[26]孙海英认为贫困者政治上地位弱势而权利缺失、社会上能力低下而机会缺乏保障、思想上信仰迷失和价值观错位、文化上受教育不足而素质低下是目前“精神扶贫”面临的挑战。[10]

也有学者从不同视角剖析“精神扶贫”的困境。赵迎芳着重分析了在“精神扶贫”领域里的文化扶贫面临的挑战,即文化扶贫理念存在偏差;文化扶贫供需脱节导致效能不高;统筹协调机制尚未真正建立;公共文化设施体系化程度低;缺乏文化扶贫的监督与评价机制;社会力量参与不足。[12]彭书雄探讨了媒介公共服务参与“精神扶贫”时所面临的困境。困境一方面来自于农村公共文化的衰败,包括公共文化设施利用率低下以及城乡媒介资源分布失衡;另一方面,农民对公共服务的选择和使用能力普遍匮乏,包括农民“坐靠等”的陈旧信息观念和利益诉求的表达无效。[27]

上述总结的“精神扶贫”面临的困境与挑战,学界对于此类问题的研究大多数停留在指出困境、剖析原因上。而关于这些困境与挑战达到何种程度,如何阻碍精神扶贫工作的开展等问题,大多数学者的研究中还没有涉及。因此,需要对“精神扶贫”的困境与挑战进行实证研究与深层次分析,以期为扶贫工作的开展提供进一步的参考。

4 “精神扶贫”的主攻方向

基于“精神贫困”面临的诸多困境与挑战,众多学者对“精神扶贫”的主攻方向进行探索,主要围绕在几个方面:发挥贫困村党支部的引领示范作用;摒弃“贫困文化”,唤醒村民脱贫的主体性思维;全面提升村民素质,以教育技能输入斩断穷根;构造多元聚合的精神脱贫新格局。燕连福认为“精神扶贫”应主攻三个方面:坚持思想脱贫,激发群众内生动力;坚持扶贫工作的人民性、精准性、有效性以及可持续性等;发挥政府、全社会及扶贫对象自身的作用共同摆脱贫困。

4.1 基层党建是基础:发挥贫困村党支部的引领示范作用

习近平认为,乡村振兴下的脱贫攻坚,基层是基础。扶贫时面对村民的“最后一米”是基层党支部,“对基础薄弱村、矛盾复杂村、重点贫困村,真正把基层党组织构建为引领群众脱贫致富的战斗堡垒”[11]。贵州省贵定县委书记莫春开认为党建是保障,干部是关键,干部是将扶贫政策落实到贫困地区的桥梁和纽带。[28]卢尚月指出扶贫干部思想理论修养、人民公仆的责任意识亟待提高。[25]总之,基层党支部应引领当地村民开阔眼界、创新观念,转变发展思路,在村民脱贫中扮演“助推器”“催化剂”的角色。

4.2 扶贫须扶志:摒弃“贫困文化”,唤醒村民脱贫的主体性思维

根据人类学家奥斯卡·刘易斯提出的“贫困文化理论”,环境影响价值观和行为方式的形成,长期处于贫困中的人形成特定的价值体系从而使原有的贫困状况得以延续。这种能够进行自我维持的文化体系称为贫困文化。“人穷志短”的说法也不无道理。身处“贫困环境”,加之“贫困文化”的沿袭,部分贫困村民屈从权威,得过且过。贫困在这种消极的亚文化的坚守下得以延续,形成代际传递。“贫困文化”的存在是阻碍村民内生动力唤发的围墙。在这种情况下,外在的物质力量投入扶贫是治标不治本的。因此,如何促“贫困文化”转为“脱贫文化”,实现贫困村民从“被动脱贫”向“自我脱贫”的角色转换,唤醒主体性思维与扶贫主体进行思想互动才是这场脱贫制胜的关键所在。

赵迎芳认为文化贫困与贫困文化是一体两面的关系。既要摆脱贫困文化的束缚,又要注重综合运用文化手段助力扶贫。[12]辛秋水指出“精神扶贫”中文化扶贫的意义,绝不仅限于“扶贫”,还在于它是发展农村文化教育,造就一代新型农民,奠定现代化基础的大计,是农村物质文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的有效结合点和生长点。[24]彭书雄认为应当通过发挥媒介公共文化服务功能、打造媒介公共信息平台、关注农村公共事务以及疏通公共利益表达渠道等途径来帮助村民摆脱“贫困文化”。[27]

4.3 扶贫必扶智:全面提升村民素质,以教育技能输入斩断穷根

扶贫先扶智,治贫先治愚。“扶智”亦是一种“输血式”扶贫,其中最持久有效的方式是教育和培训。以资金、项目为手段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全面提升村民素质,以教育技能输入是激发村民内生发展动力最终斩断穷根的重要一环。

技能扶智:刘进宝认为承接发达地区的产业转移能力及实现公共服务精准化的能力是当下贫困地区急需具备的;同时要着力培育新型职业农民,开通职业技能教育“直通车”。[5]卢尚月主张加强网络扶贫,创新脱贫路径。加强贫困地区网络覆盖,以电商扶贫带动特色产业发展,搭建网络贫困人口与外界互动的平台。[25]结合众多学者的研究,笔者认为,无论是产业脱贫、就业转移脱贫还是搬迁脱贫,给予具备劳动能力的适龄劳动者以就业技能是有效避免短期扶贫带来的脱贫之后再返贫现象的关键。首先,部分农村贫困户缺少现代农业种植技能,在市场信息的掌握、销售渠道的建立、品牌意识的树立上,无一到位。对此,要重点培养一线技术和管理人员,以备当地支柱产业升级转型之需。其次是农村新兴产业如时下热门的电商行业人才的培育,扶持专业技术人员返乡创业,从根本上提升脱贫所需的实际能力。与此同时推行技术人员精准帮扶制度。因人而异、“量身定制”是对贫困农民进行创业引导或职业培训时的重要原则,应力争“培训一人、就业一人、脱贫一家”。

教育扶智:唐任伍认为发展贫困地区教育事业、提高农村人力资源水平是贫困治理的系统性、战略性举措。[13]孙海英提出民主法治、公民意识、价值观念等教育必须纳入农民终身教育体系中。[10]王卫军认为作为反贫困最直接有效的手段,教育的无可替代性表现在人力资本的形成、个体可行能力的提升、贫困文化代际传递的阻断等方面。他还主张教育信息化,关注子代群体的知识结构、能力水平和价值观念。[23]陈立群则认为要恢复和创设贫困农村“耕读传家”的良好民风。[29]结合学界研究,笔者认为,人力资本投资不足,贫困人口不注重对下一代的教育投入是贫困出现代际传递的根本原因。人力资本理论的代表人物舒尔茨认为教育投入与经济收益有密切关系:人力资本具有收益递增性,人力资本存量越大,劳动力质量越高。教育是形成人力资本的主要途径。因此,切断贫困的代际传递,摆脱愚昧落后的现状,‘精’‘准’是关键,通过教育来提升人力资本质量,进而提升贫困人口的经济水平。“人生百年,立于幼学”,应保障农村教育资金的投入,建立资金数据库专用于农村教育发展,并确保资金流向,同时需要社会各界的力量形成促进农村教育发展的合力。

4.4 多元聚合:构造“精神脱贫”新格局

马丁·路德·金说过:“造成我们时代最大的罪恶是大多数人的袖手旁观,而不只是少数人的残忍行为。”多主体、深层次、全方位的“精神扶贫” 应是精准扶贫的发力方向和着力重点。

王卫军提出“精神扶贫”需要有效协同多元主体的参与,构建扶贫共同体。国家从宏观上制定教育扶贫政策、拨付扶贫资金、考核扶贫效果等;地方政府主要是在国家与企业之间形成衔接,保证扶贫政策的实施及工作的推进;企业负责开展职业技能指导,高校对贫困地区教师开展针对性培训;城乡学校通过信息化手段快速、精准地结对帮扶,促进区域间教育的协同发展。[23]刘义圣主张反贫困力量的强化以合力扶贫,消除贫困。他提出防止机会主义行为倾向,在政治动员和行政激励基础上,构建合理的经济激励机制,促进反贫困的外部性内在化。[9]徐祥临认为专项扶贫、行业扶贫、社会扶贫“三位一体”,有助于形成脱贫攻坚的内生动力。[30]张永亮提出全方位完善农户脱贫能力提升的基础与环境:围绕“生活富裕”“产业兴旺”“治理有效”的要求,完善农村的基础设施、经济发展基础以及民主政治氛围。[19]赵迎芳认为政府整合公共文化资源,运用数字化、产业化手段,建立“精神扶贫”的统筹协调机制。[12]胡鞍钢认为对 “精神贫困”干预的核心在于对微观个体的关注和重视,同时建构政府、市场、社会、个体四元精准化治理体系并进行公共政策分析,引入创新的和超常规的靶向性公共政策工具,促进国家治理的进一步现代化。[3]总之,要形成一个由政府引导,全社会共同参与的自下而上的多元力量聚合的多维角度联动的社会扶贫新格局。

5 评价与展望

随着国家精准扶贫方略和乡村振兴战略的推进,新时期的贫困治理从理论研究到实践范式寻找到新的突破口,“精神扶贫”作为精准扶贫的新领域已然成为新时期农村脱贫和乡村发展的重要途径。现阶段,关于“精神扶贫”的研究,重点围绕在界定与表现、理论内涵与主要内容、面临的困境与挑战、主攻方向等方面,尚未形成全面、系统的理论研究体系;对“精神扶贫”的研究更多停留在宏观层面,缺乏精细到户、精准到人以及因地制宜的微观层面的深层次探讨和剖析;考核政策等“精神扶贫”的配套制度鲜有研究;国家扶贫主要针对农村贫困人口,在“精神扶贫”上忽略了部分城市精神贫困者,学界也鲜有研究。“精神扶贫”是提升扶贫脱贫内在质量的迫在眉睫的任务,未来亟待融合多学科理论做进一步深入研究。

反思精神贫困,探究“精神扶贫”,有助于深刻挖掘贫困根源,精准把握治贫规律,继承与发展马克思主义反贫困理论;有助于全面创新减贫脱贫工作,形成中国特色的反贫困理论,最终走在世界反贫困理论的前沿。未来,要构建起涵盖扶贫理论、战略、制度、政策、体制机制和方法措施等完整的“精神扶贫”研究体系,为打赢脱贫攻坚战,实现乡村振兴提供理论支持,同时也为全球治贫、打造人类命运共同体贡献“中国智慧”与“中国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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