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应对疫情的财税措施*

王悦，任海，王诗皓

(1.国家税务总局大连市税务局，辽宁 大连 116023； 2.国家税务总局大连市沙河口区税务局，辽宁 大连 116033；3.大连海事大学，辽宁 大连 116026)

一、我国应对疫情的主要措施

我国2020年第一季度受疫情影响，国内生产总值21万亿元，对比2019年同期下降6.8%，全国税收收入4万亿元，对比2019年同期下降16.4%。为此，我国实施了以下措施保障经济平稳运行。

1.实施支持性财税政策。(1)奖励医护人员。参加疫情防治工作的医务人员和防疫工作者按照政府规定标准取得的临时性工作补助和奖金，免征个人所得税。(2)鼓励发放医疗用品。单位发给个人用于预防新冠肺炎的药品、医疗用品和防护用品等实物(不包括现金)，不计入工资、薪金收入，免征个人所得税。(3)鼓励医疗捐赠。企业和个人通过公益性社会组织、国家机关和疫情防治医院，捐赠用于应对疫情的现金和物品，可以在企业所得税、个人所得税税前全额扣除，免征增值税。(4)鼓励和运输生产医疗用品。疫情防控重点保障物资生产企业可按月申请全额退还增值税增量留抵税额，扩大产能新购置设备，可在企业所得税税前全额扣除；运输疫情防控重点保障物资免征增值税。

2.推动企业复工复产。提高复工复产服务便利度，加快重大工程项目、出口重点企业开复工，以制造业、建筑业、物流业、公共服务业等为突破口，循序渐进带动其他行业和地区就业；协调解决日常防护物资需求，督促落实工作场所、食堂宿舍等防控措施。

3.促进就业。深化“证照分离”改革，推进“照后减证”和简化审批，简化住所(经营场所)登记手续；对带动就业能力强的创业投资企业给予引导基金扶持、政府项目对接等支持；加大创业担保贷款支持力度，对优质创业项目免除反担保要求；政府投资开发的孵化基地免费向高校毕业生、农民工等重点群体提供创业场地。

4.推进城镇老旧小区改造，启动房地产项目。2020年各地计划改造城镇老旧小区3.9万个，涉及居民近700万户。改造完善小区配套和市政基础设施，提升社区养老、托育、医疗等公共服务水平。

5.引导汽车消费，新能源汽车给予补贴。很多地方通过提前实施《轻型汽车污染物排放限值及测量方法(中国第六阶段)》和《重型柴油车污染物排放限值及测量方法(中国第六阶段)》(俗称国六标准)，放宽汽车限购政策，实施新车消费补贴，取消皮卡进城限制，组织汽车促消费活动，促进汽车消费。

6.实施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启动一批重大项目，加快传统基础设施和5G、人工智能等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包括以信息网络为基础，面向高质量发展需要，提供数字转型、智能升级、融合创新等服务的基础设施。

7.支持外贸产业链和供应链的运作。简化通关作业流程，精简单证及证明材料，积极扩大与国外官方机构检验检疫电子证书联网核查；支持跨境电商售后服务体系建设，解决跨境电商B2B出口海外仓货物退货难问题。

8.支持中小微企业、个体工商户发展。为中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提供低成本贷款2.85万亿元，对110多万户中小微企业的1万多亿元贷款本息办理延期还本或付息；鼓励大企业、头部企业以预付款等形式支付上、下游中小微企业现金。

9.进一步减税降费。(1)2020年2月起，湖北省可免征各类参保单位(不含机关事业单位)三项社会保险单位缴费部分，免征期限不超过5个月；受疫情影响生产经营出现严重困难的企业可申请缓缴社会保险费，缓缴期限原则上不超过6个月，缓缴期间免收滞纳金。(2)受疫情影响较大的困难行业企业2020年度发生的亏损，最长结转年限由5年延长至8年；纳税人提供公共交通运输服务、生活服务，以及为居民提供必需生活物资快递收派服务取得的收入，免征增值税。(3)2020年3月1日至5月31日，湖北省增值税小规模纳税人适用3%征收率的应税销售收入，免征或暂停预缴增值税；其他省增值税小规模纳税人适用3%征收率的应税销售收入，减按1%征收率征收或预缴增值税。(4)2020年5月1日至2023年12月31日二手车经销商增值税征收率由2%降至0.5%；新能源汽车免征车辆购置税从2018年延续到2022年；2020年2月17日至2020年5月6日，免收全国收费公路车辆通行费1400亿元。(5)加大失业保险稳岗返还，对不裁员或少裁员的中小微企业，返还标准最高可提至企业及其职工上年度缴纳失业保险费的100%，湖北省可放宽到所有企业。

10.保障困难群体生活。2020年3月到6月，每月价格临时补贴金额提高一倍发放，2020年3月到6月在价格补贴联动机制已有的保障对象基础上，将孤儿、领取失业补助金人员等纳入保障范围。

11.综合运用积极的财政、货币政策。提高赤字率，发行抗疫特别国债，增加地方政府专项债券，2020年年初已发行地方政府专项债权1.29万亿元，将下达1万亿元专项债券新增限额；提高资金使用效率，通过降准、降息、再贷款等手段，引导贷款市场利率下行。

二、 疫情给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带来的机遇和挑战

(一)常态化疫情防控

由于其他大多数国家仍处于疫情防控的严峻阶段，而且疫情有卷土重来的趋势，经济和社会运行仍然无法恢复正常，所以坚持常态化疫情防控、逐步恢复经济和社会运行十分关键。作为全球唯一拥有联合国产业分类中所列全部工业门类的国家，恢复经济和社会运行意味着我国可以向国际市场提供商品，引入其他国家暂时中断的生产能力，包括芯片等各种高科技产品。

从经济运行来说，规模以上经济企业对我国国内生产总值和财政收入至关重要，中小企业对我国解决就业问题十分关键。中小企业数量众多，集中管理难度较大，随机管理更易于掌握，必须把相对数量不大的规模以上经济企业和数量众多的中小企业区别对待。从社会管理来说，交通工具场站、学校、各类公共场所、入境口岸属于外防输入、内防反弹的重点区域；一线医生、护士、学生、教师、境外我国公民、正在治疗的患者、需要后续治疗和康复措施的患者等属于重点群体，对重点群体重点关注，采取随机检查和根据健康码等及时追踪相结合的方式，落实早发现、早报告、早隔离、早治疗的要求。

(二)积极加强疫情防控力量

由于没有特效药和疫苗，民众对防护服、口罩、诊断试剂盒等各种医疗用品的需求暴增。比利时、中国、埃塞俄比亚等国已组成了供应链，可满足全世界30%以上的需求。世界卫生组织资料显示2020年1月至3月世界市场大致需要1亿个医用口罩和手套， 2500万个N95口罩、防护服和面罩，250万个诊断试剂盒和其他设备；2020年4月至5月，世界市场大致需要1.8亿个外科口罩、5400万个N95口罩和超过300万副护目镜，需求量明显增加。可以预见，即使疫情结束，后遗症和其他病症也需要保持大量医疗用品的生产，这些需求对我国石油化工等行业有着明显的拉动作用。从世界范围来看，疫情暴露了各国医生、护士短缺和基层医疗设施不足的问题。我国可以考虑加强国际合作，通过互联网或直接到境外帮助其他国家对抗疫情。

(三)中医药和大数据应用推广空间巨大

我国中医药学者和医生积极参与重症及危重症病人的救治，积累了大量经验。中医药具有速效、高效、安全的特点，适用于轻型、普通型、重型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病人的治疗，而且费用较低(救治一个重症患者，西医平均费用大概在15万元，而使用清肺排毒汤的一个疗程费用大致100元)。对比现代西方医药产业，中医药产业具有研发简便、费用较低等优势，可以解决看病难、看病贵、医患矛盾紧张等医疗难题，普通制剂和饮片、口服药汤的性价比高，副作用相对不高等优点，具有重大推广价值。在特效药和疫苗研发过程中，人工智能、云计算都将发挥一定作用，包括在诊断环节的CT阅片工作和新药研究领域的文献筛选等。

(四)疫情引发的隔离和失业成为世界性难题

2020年4月国际劳工组织估计全球81%的员工(27亿人)需要实施隔离，这些员工所在国家、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被迫停滞，主要企业被迫降低员工薪金或裁员，很多中小企业破产，民众生活水平降低，有效需求明显减少，直接危及各个国家政治稳定、经济发展和社会和谐。欧美国家普遍选择直接向民众发放现金补助，资助民众生活。我国通过发放消费券等形式刺激居民消费，同时对贫困人口或困难家庭实施现金补助，保障民众生活水平。此外，欧美国家普遍实施了资助企业、防止企业裁员等措施，如美国直接拨款补偿雇主。我国第三产业也面临破产裁员等难题，可以考虑以家政服务、医疗服务、健康服务等缺少从业者的行业为突破口，通过培训和提供防护用具，创造条件引导这些行业的员工转行。还可借鉴欧美国家救助企业的方式，购买企业的商品和劳务，资助企业渡过难关。

(五)行业重整和规划势在必行

1.旅游相关行业。旅游相关行业包括住宿、餐饮、娱乐、商业零售等众多行业，属于吸纳就业的决定性重点之一。航空业、运输业、通讯业也直接涉及旅游业，疫情防治要求持续隔离对这些行业产生了重大影响，我国2020年五一假期旅游业收入仅达到2019年的一半。2020年4月国际劳工组织估计，有4.82亿员工的零售业和批发业属于最受影响的行业，有1.44亿员工的住宿业、餐饮业会受到严重影响，这些行业势必持续萎缩，员工过剩，需要整合。

2.制造业更加智能高效。2020年4月国际劳工组织估计拥有4.63亿员工的制造业(包括汽车、纺织等关键行业)已经受到工厂停工、供应链断裂、订单取消、工薪下降的影响，必须考虑非接触方式，包括使用机器人的智能生产，实施物联网、互联网经营和线上经营(包括线上交易和线上教育)，实施扁平化管理等。

3.基础建设和汽车行业成为热点。基础建设包括传统的基础设施建设和5G、人工智能等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基础建设和汽车行业都涉及大量钢材、石油化工产品消耗，能拉动几百个行业发展。但受疫情影响，同样需要考虑非接触方式，包括线上经营等。然而，通过基建项目拉动经济容易引发通货膨胀，而且基建项目大多属于资本密集型、机械密集型的项目，对施工人数要求较少，很难解决就业问题。如果基建项目经济效益不好，对经济伤害更大，通过基建项目拉动经济必须非常慎重。

三、应对疫情的财税建议

通过减税降费，降低民众生活成本，扶植中小企业稳定就业，形成有效需求，扶植规模以上经济企业保障财政收入和地区经济增长，是落实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要求，实现稳就业、稳金融、稳外贸、稳外资、稳投资、稳预期的“六稳”要求，是落实保居民就业、保基本民生、保市场主体、保粮食能源安全、保产业链供应链稳定、保基层运转的“六保”任务，是实现两个一百年目标的可靠途径。

1.发放专项资金，改善基层医疗设施。从新增执业医生、护士、改善基层医疗设施等角度，向地区发放财政专项资金；放开中医执业资格，包括直接承认师承关系、授予执业资质、鼓励跨专业学习医学、个体执业、给予资金支持等，对中医师进行房租补贴和研发补贴，放宽对医药的研发要求和专利要求，奖励公布处方；积极引导针对疫情以及相关病症的研究，力争通过医药形成新的经济增长引擎。

2.扶植和引导中小企业。企业可根据市场情况判断是否继续经营，如果决定长期经营并不解雇员工，可向政府作出承诺，政府购买其产品或服务，以优惠券的方式向家庭、个人发放；政府也可以根据中小企业的承诺向其提供包括房租、职工工资在内的资金补贴，免除这些企业应承担的社会保险支出；对无法度过疫情的中小企业，应鼓励其尽早清算；将疫情认定为不可抗力，允许提前解除同员工签订的劳动合同，提前解除和供应商、销售商签订的进货和供货合同；通过发放政府专项补贴解决一部分员工薪资，扶植民间商业保理发展，防止恶意欠薪后的清算破产；对疫情防控重点保障物资生产企业扩大产能新购置的相关设备，给予加计扣除优惠，企业所得税前可一次性全额列支；用人单位发给个人的用于防疫的药品、医疗用品和防护用品等实物，不征收税费。

3.向企业提供信用贷款。利用税务部门的信息优势，联合互联网银行、中小银行，帮助企业拓展融资渠道，提供定期免息或低息贷款，重点保障防疫医疗用品企业的资金需求；鼓励供应链金融业和商业保理业，通过供应链金融向企业提供资金。

4.资助培训第三产业人员，提升服务水平。资助家政服务、健康服务(包括医疗护士服务等)等行业，通过慕课和现场直播等教学方式，引导需要密切接触的行业员工(包括餐饮、住宿、娱乐、销售等行业)转向非接触行业(包括微商、电商等)；资助严格遵守防疫规定，可避免疫情传播的行业，包括高端的VR行业，中端的护理服务业，低端的送餐服务业等，免除这些员工疫情期间的社会保险支出，提供免费服务平台，快速实现业务对接，形成第三产业产业链；由商务部门整合餐饮服务企业，形成统一的餐饮平台，给予税费减免，通过高效管理，提供质优价廉、方便配送的食品，参与学校、企业、家庭的饮食配送，增加社会就业和整个社会的餐饮支出，带动农产品和特色食品消费，形成新的供应和销售产业链。

5.全方位降低汽车税费。从汽车的生命周期做全方位考虑，全面设计利益分配格局，让利于最终的车辆使用者；放宽汽车车检，实施智能交通管理，放宽停车限制和交通处罚力度；鼓励拼车平台发展，提高车辆使用效率，降低车辆使用成本，发放价格补贴；鼓励汽车更新，鼓励公共交通发展，合理规划交通线路，降低生活成本。

6.支持外贸发展，实施启运港退税政策。放宽海关处罚力度，发展外贸商业保理，降低融资成本，创新外贸经营方式和经营组织形式；策动沿海各省、内蒙古、山东、天津、河北等省联动实施启运港退税政策，方便外贸企业取得出口退税，降低运输企业成本和运费水平，降低物流成本，吸引到韩国储运的集装箱回流，促进外贸发展。

7.进一步降低税收负担。建议将增值税税率降低到统一的6%，减少相应的政务支出；特别关注治疗方法和药品研发的突破，扩大研发支出加计扣除范围，将企业所有员工工资都列入研发支出，充分挖掘研发的智力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