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践哲学视阈下马克思对黑格尔异化理论的超越
2020-01-17屈直
屈 直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 哲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3)
“异化”这一概念最早来源于拉丁文Alienatio,它有转让、疏远、让渡、他者化等几层含义。而在不同的学科中,异化概念都有被使用到:经济学上的异化指的是财产的转让;在政治学和法学范畴内使用这一概念,其意义是自由的丧失。我们经常所关注的便是哲学意义上的异化概念,异化作为一个哲学范畴,它表征主体与客体之间的关系。黑格尔用“自我意识”去解释一切存在,他所谈论的异化也特指“自我意识”的异化,异化在他的哲学中扮演着推动人类社会发展的中介的角色。在马克思哲学中,异化主要指的是主体自身产生出一种异己的力量,人受到这种力量的制约,且其异化理论着重表现为异化劳动理论。所不同的是,马克思基于一种实践哲学的立场,正确的区分了对象化与异化,挣脱了黑格尔思辨唯心主义和费尔巴哈人本主义的枷锁,从现实出发寻找异化劳动的根源,肯定了人的对象性活动的意义,并在哲学上说明了实现共产主义的历史必然性。
一、黑格尔的异化理论
黑格尔是德国古典哲学的集大成者,他用“绝对精神”构筑了一座庞大的思辨哲学大厦。黑格尔以绝对精神作为自己哲学的出发点和归宿点,按照他的说法,绝对精神自身包含着矛盾,从而外化为自己的对立面,即发生了异化。在《精神现象学》中,他用异化说明了绝对精神的辩证运动历程:即绝对精神为了实现自己,首先外化出自然界、人类社会,再对其进行扬弃并最终回到自身,以达到绝对的自由,因而全部的发展在黑格尔看来都是精神在发展,并且在黑格尔的哲学中,异化起了重要的中介作用,这一逻辑中介表现为它是绝对精神发展的否定环节。简言之,黑格尔的异化理论包含两个要点:第一,异化是自然界、人类社会、社会意识形态为了充分发展自己进行的一种外化活动,客观事物均是观念的外在表现;第二,异化的整个过程表现为从观念到客观化最终回归观念。
在探讨黑格尔的异化思想时,总会涉及到对他的主奴辩证法的分析。一般来说,主人是以享受为目的的,他通过对物的否定来满足自己的欲望,但是主人欲望的满足又是通过奴隶作为中介,即奴隶通过劳动以此满足主人的需要。在这里,主人事实上并没有与物发生直接性的联系,直接性的联系建立在奴隶与具体的物之间。奴隶通过劳动加工改造对象为主人服务,长此以往,奴隶便产生了一种仆从意识,这种意识使得奴隶从内心服从着现有的主奴关系。后来,奴隶在直接性地与外在对象的接触中慢慢发现,主人依赖于他的劳动及其产品,自己在主人与外物之间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因而他的“不由自主的意向”转变为“自主的意向”,当奴隶发现自己本身也可以是自在且自为的主体后,奴隶反客为主,成为原先主人的主人。这一转变充分表现了奴隶是在劳动过程中确证了自己的本质,即奴隶本来在劳动中异化自己,而后克服异化确证自己并成为真正的人。
劳动使得奴隶最终确证自己的本质,这让黑格尔看到了劳动的重要性,但是对于黑格尔的劳动概念,我们应从两个方面去加以分析。一方面,黑格尔认识到了劳动可以使人产生真正的自我意识,劳动在人的发展过程中、在整个人类社会历史的发展过程中有着积极的推动作用。黑格尔最开始在《耶拿实在哲学Ⅱ》中就肯定了劳动的积极作用,人通过劳动使自身成为事物,而且通过劳动,外化于我的存在成为了异化于我自身的事物,人也在这个过程中被承认。在《法哲学原理中》,黑格尔谈到了市民社会存在两个原则,通过这两个原则黑格尔论证了人对于动物的超越。具体来讲,在市民社会中,每个人都希望满足自身的需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个体是一种“特殊性的存在”,这构成了第一个原则;而个体需要的满足在市民社会中需要通过他人实现,也就是与他人进行“交换”达到自己所想要的,通过他人,个体从特殊的个体转变为一种“形式的普遍性”,这便是第二个原则,这两个原则都是通过黑格尔的“劳动的抽象化”得以实现的。人与动物具有同一性又有差异性,人与动物都有自己的需要,动物的需要带有一种“自然直接性”;而人的需要则随着历史的发展不断发生变动,人的这种需要可被称为一种“抽象的需要”,为了满足自己的这种“抽象需要”,个人需要不断劳动创造自己需要又能和他人相交换的东西,通过这样的劳动人可以从质上超越动物。但另一方面,黑格尔的劳动概念有其历史的局限性,黑格尔所谈论的劳动仅仅是概念领域的抽象劳动,黑格尔对于劳动运用的最多的词是“劳动的抽象化”,也就是说这是从一种宏观的视角、从劳动概念本身去阐述劳动的意义,对于劳动具体应用到某一生产生活领域之后所带来的影响,黑格尔并没有阐述与涉及到。
黑格尔把外化等同于对象化,在整个过程中,绝对精神通过外化展开自身,外化出自然界和社会,这是一种自我异化的产物,也就是一种对象化,而后绝对精神对这两个环节不满意后,又扬弃他们并最后复归自己。在这里,黑格尔认为外化就是一种对象化,马克思认为这样的观点并没有正确区分对象化和外化,最为重要的是,黑格尔的异化理论脱离了感性的实践活动。正如之前所论证到的,黑格尔致力于构造一个庞大的形而上学的哲学大厦,他的理论自始至终都带有唯心主义的思辨色彩。黑格尔看到了资本主义社会下的劳动异化状况,但也仅仅是注意到了,他并没有出于一种阶级立场的考量去加以分析和解决,而只是将其中性化看待。他的异化理论也只是一种精神本身的运动过程,并没有超出意识的范围。对于如何扬弃异化,黑格尔认为只要绝对精神认识了自身就可以了,事实上,这样所达到的是“主观自然与客观自然、主观精神与客观精神、客观精神与绝对知识仅仅在思想领域中达成的和解”。[1]简单地说,黑格尔所说的对异化的扬弃仍然是思维领域中的扬弃,因为人的异化问题、劳动的异化问题都是根源于自我意识的异化,所以这些层面的异化也仅仅是思想的异化。自始至终,黑格尔都没有能够触碰到现实的感性的人的实践活动,基于现实生活和人的实践活动去讨论异化及其异化的扬弃。我们在看待黑格尔异化理论的时候,除了对其理论缺陷进行批判外,也应该基于其所属的历史与阶级正确认识他思想的局限性,因为“黑格尔的目的只是在于说明和解释资本主义社会现实,他从没有想到要改造这个社会。”[2]同时,也要看到他对劳动重要性的强调对于马克思异化劳动理论的形成起了重要作用。
二、马克思的异化理论
在黑格尔异化理论的基础上,马克思看到了异化在国家与市民社会关系问题上的表现以及金钱异化、劳动异化、人的本质异化等问题,揭示了异化的消除只能诉诸于现实的手段。
早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这本书中,马克思就谈到了异化问题。他批判了用唯心主义的思想去理解国家与市民社会关系问题。黑格尔从观念决定现实这一逻辑表达了国家决定市民社会的思想,马克思认为黑格尔的这种观点具有一种逻辑的荒谬性,并不是基于现实的视角分析现实问题,而是用一种超越现实性的思辨去规定现实问题。马克思认为国家的形成是因为有了家庭和市民社会作为前提,家庭和市民社会是真正的现实中的存在,家庭和市民社会的运动和发展才推动了国家的形成,基于此他强调的是家庭和市民社会决定国家。在这个问题上,马克思看到了一种异化的存在,因为人是历史的创造者,当人创造了国家之后,国家却成为人们的最高权力时,就是一种人的本质的异化。国家是人民所创造的,它应该成为人民利益的反映体,而不应该是控制人民的存在,当国家制约人的时候,就是一种异化的表现。在《论犹太人问题》中,马克思对于异化的探讨具体聚焦在金钱异化这一问题上。金钱在马克思看来其本身本来仅仅只作为衡量外在事物价值的东西,但是在犹太人那里金钱成为他们所敬仰和极力追逐的神圣物,人们在对金钱追逐的无形之中就使得自己被金钱所控制,这就是一种金钱异化。在关于犹太人解放的问题上,马克思认为要想实现解放就应该立足于现实层面,不应该从信奉基督教的市民中寻找解放,而应该从现实的金钱异化中挣脱出来,只有这样才能实现犹太人的真正解放。
《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的异化劳动理论是我们在分析马克思异化理论时所着重探讨的,这种异化表现在劳动产品、劳动过程、人的类本质以及人自身与劳动者自己的对立。针对这个问题,马克思具体从四个方面描述了异化劳动的表现。第一,劳动者与劳动产品之间的异化。简单的说,它所反映的是工人与自己所生产的产品的分离。对于劳动产品的生产,“这种活动越多,工人就越丧失对象。凡是成为他的劳动的产品的东西,就不再是他自身的东西。因此,这个产品越多,他自身的东西就越少。”[3]157也就是说,劳动产品已经成为了一种异己的力量,工人生产的越多,自己占有的越少,而且这种异己的力量也就越强大,工人永远无法占有自己所生产的东西。第二,劳动者与劳动本身的异化。马克思曾对人的本质有过这样的一种定义:人类自由自觉的劳动。也就是说,劳动本身本应该是体现劳动者幸福感与自身能动性的活动,但在资本主义阶段劳动本身发生了异化,工人在资本主义生产链条之下基于一种求生存的意愿从事着高强度的生产、做着重复性的加工,体会不到劳动的成就感。第三,劳动者与自己的类本质的异化。人是类存在物缘自于人的活动带有人的意识和目的,人的发展是不断的通过有意识的活动扬弃自身的过程,正是基于此,人才与其他生物相区分。而此时人的活动与动物相类似仅仅成为一种维系自身生存的活动,这便是对自己类本质的背离。第四,人与人的异化,值得注意的是人与人的异化是上述三者异化的必然结果。人与人共处于一个社会整体中,不同的人虽有阶级和身份的不同,但在现有正常状况下,人不应该有人身依附关系的形成,而资本主义社会的独特之处表现在资本家和工人地位的严重对立。在马克思那里人与人的异化主要表现在工人与资本家的异化,也表征着私有制社会中的阶级分化,人与人的关系演变成为一种雇佣与被雇佣的关系,且这种雇佣关系加剧了资本家与工人的对立。
在《神圣家族》里面,马克思批判了以布鲁诺·鲍威尔为代表的青年黑格尔派用思辨的手段去消除异化的思想。在马克思看来,力图通过思辨的模式消除异化是一种单纯停留于精神领域的做法,对于现实中的异化问题,起不到决定性作用,马克思认为应该用现实的手段去对抗现实中的异化。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马克思曾把人的本质归结为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社会关系映射的便是现实的社会生活,在该文本中马克思还提出“实践”的概念,也就是说,此时马克思再一次重申了对于异化的消除应该深入到具体的社会关系中、立足于现实社会,并且用实践的手段去解决。即“因此,对于这个世俗基础本身应当在自身中、从它的矛盾中去理解,并且在实践中使之发生革命。”[3]500
《德意志意识形态》(以下简称《形态》)是标志着马克思唯物史观基本形成的著作,文中首先谈到国家和社会的产生是人的创造性活动的结果,而这种人不是想象的、脱离社会生产的人,而是现实生活中具体的人。也就是说,马克思在此时更加确信自己思想和理论的出发点是从事实际活动的人。自从批判了青年黑格尔派囿于在思辨的精神领域消除异化后,马克思不断强调现实生活中的异化应该从现实出发用实践的手段去解决。正如《形态》中他所论述的:“只有在现实的世界中并使用现实的手段才能实现真正的解放。”[3]527马克思在《形态》中还揭示了异化的产生来源于分工或私有制。“原来,当分工一出现之后,任何人都有自己一定的特殊的活动范围,这个范围是强加于他的,他不能超出这个范围。”[3]537也就是说,分工将人束缚在固定的环节和固定的领域,也使人丧失独立自主和全面发展的机会,这就是人的一种异化。而对于如何消除异化,马克思在《形态》中强调要扬弃私有财产,实现共产主义。
在《资本论》的第一卷中,马克思提到了“商品拜物教”。具体的讲,马克思看到了在商品经济中,人与人的关系被物与物的关系所掩盖,也就是商品成为一种神秘力量决定着商品生产者的命运。劳动产品一旦作为商品来生产,就带上了拜物教性质。所使用的物品成为商品,是因为他们是私人劳动的产品,“因此,在生产者面前,他们的私人劳动的社会关系就表现为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说,不是表现为人们在自己劳动中的直接的社会关系,而是表现为人们之间的物的关系和物之间的社会关系。”[4]商品拜物教因而直接揭示了在商品背后的人与人之间的真实关系,矛头直指资本主义社会的异化现象。
三、实践哲学立场上马克思对黑格尔异化理论的超越
对于异化理论,马克思与黑格尔的最大区别在于,黑格尔仅仅是从思辨的精神领域去理解异化并思考异化的扬弃问题,而马克思不断超越黑格尔和费尔巴哈的理论局限性,基于实践哲学的立场,在现实世界中寻找异化劳动的根源,强调扬弃私有财产与实现共产主义的历史必然性。
第一,马克思超越了黑格尔对异化论作单纯思辨的解读。马克思所谈论的异化劳动具有双重维度,其一是基于哲学存在论的维度指向资本主义条件下人的感性的对象性活动。这种感性的对象性活动超越了黑格尔的概念领域的劳动以及费尔巴哈的“感性的直观”。马克思在思想中曾经历了从宗教批判到政治批判再到政治经济学批判的转向,也就是说,马克思最终发现了要揭示具体的现实问题的根源必须立足于对政治经济学的考察,这当然离不开对异化劳动的考察。作为存在论出场的劳动,就指的是感性的对象性活动。黑格尔哲学中“绝对主体”的自我活动是在思维内部的非对象性的活动,或者说它是一种想象的活动;费尔巴哈则用感性对象性的主体来反对“绝对主体”,马克思认为费尔巴哈仅仅是基于一种直观去理解世界,这种直观也可以说只是人的单纯的自我感觉。此外,费尔巴哈也没有把人放在具体的历史中、现实生活中去理解,所以当他看到现实的异化问题的时候,只能通过哲学的直观去表达自己的愤然。费尔巴哈把主体理解为一种单纯受动的存在,这便在无形中取消了主体的活动,费尔巴哈并不理解人自身所具有的批判性与革命性维度,也没有将人与实践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如果说黑格尔着重强调自我意识的展开、费尔巴哈侧重于揭示人的感性活动,那么马克思则重点分析了“对象性活动”在人的本质确证过程中的重要性。基于对“对象性活动”的分析,马克思实现了对黑格尔的理性活动和费尔巴哈纯粹感性的双重扬弃。劳动者通过劳动确证自己,但在现实中却出现了异化劳动,对于这个问题,马克思认为应该通过实践的手段加以解决。也就是说,异化劳动是人的感性的对象性活动在资本主义条件下的特殊存在,这并不妨碍我们用实践的手段去解决此异化问题。其二,异化劳动具有政治经济学批判的维度,这主要指的是资本主义制度下工厂的雇佣劳动,是劳动者具体的物质性活动。在《资本论》中,马克思相继分析了商品拜物教、货币拜物教和资本拜物教的不同表现,已经向世人宣告资本主义的异化劳动已经深入到现实生活中,并且以特有的力量控制着人。正如卢卡奇在《历史与阶级意识》中对工人劳动状况分析时所指出的,“在资本主义生产体制下,每个工人都是生产链条上的一个原子”,而且政治、经济、文化、科技各个领域都被异化所侵蚀。马克思哲学思想的最深刻变化表现在他的批判视角转向了政治经济学,立足于政治经济学的研究,马克思深刻地发现了异化所形成的深层根源,并指认了异化劳动下资本与劳动的对立,因而对于异化劳动的消除在于对资本主义私有制的废除。
第二,在实践基础上,马克思区分了异化与对象化。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中谈论了自我意识的外化,自我意识先通过外化向外部展现自己,制造出自己的对立面,然后复归到自己。这样的一种复归也就是一种异化过程的回归。所以,在黑格尔那里,异化等同于外化等同于对象化。费尔巴哈所讲的异化接近于马克思,这种异化侧重于讲主体的对象化且对象化的客体作为一股能动的力量制约主体。马克思认为,对象化与异化既有同一性,也有差异性,并且这种差异性体现的十分明显。异化与对象化的同一性表现为二者都是人的实践活动的表现,其一,异化与对象化的主体都是人,这两者的主体都必须寻求对象物的存在来证明自身的存在,而且这种过程必须在生产活动即实践中得以体现。其二,异化活动和对象化活动都是具体的活动,这两种活动都指的是人的实践活动,若不把二者放在某一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其将表现出巨大的相似性。马克思立足于实践的立场除了阐明对象化与异化的同一性之外,更加强调二者的本质区别。异化与对象化表现为人的活动究竟是为人还是非人的受动。人通过对象化将自己的本质对象到外物上,人在其中是一种能动的主体;而异化则表明人的本质力量不能得到确证,人是一种受动的客体。马克思曾指出在实践的中介下,人是自然存在物和社会存在物的统一体,人与动物同时具备满足生理本能的动物属性,但与此同时,人又是社会存在物,人的生存和发展离不开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变换和人与人、人与社会之间的社会交往。所以,人将自然、社会都当作自己的对象性的存在,人作用于自然、人作用于社会便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人在这种本质力量对象化的过程中确证自己。黑格尔和马克思都强调人类历史的自然展开,这样一种历史感和现实感表现在个体的人身上,就是人通过实践实现与人与自然、人与人、人与社会的联系,并在这种联系中创造属于自己的历史。而在资本主义时代,劳动者的人是一种非人的存在,在分工之下,人是一种破碎与片面的存在,人放弃了自身的主体性,成为资本主义生产体系下单纯受动的客体和资本逻辑的附庸。所以,马克思强调异化劳动使得劳动者与自己的类本质发生了异化,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异化,并让劳动者受制于商品。可见,异化使人不能确证自己的本质,这也是马克思提出废除私有制并实现共产主义的缘由之一。
第三,在实践的基础上,马克思指出扬弃私有财产并实现共产主义具有历史必然性。马克思把劳动引入历史,为历史找到了基础,也看到了消灭资本主义是必然的也是历史发展的最终要求。马克思指出,私有制是异化劳动产生的原因,因而消灭异化就必须消除私有制,马克思这样谈到:“不难看到,整个革命运动必然在私有财产的运动中,即在经济的运动中,为自己既找到经验的基础,也找到理论的基础。”[3]186马克思认为私有财产它本身就是人的生命活动在异化状态下的表现,人只有积极的扬弃私有财产才能真正地占有自己的生命活动,“对私有财产的积极的扬弃,作为对人的生命的占有,是对一切异化的积极的扬弃,从而是人从宗教、家庭、国家等等向自己的合乎人性的存在即社会的存在的复归。”[3]186那么,如何实现对私有财产的积极扬弃?马克思指出了实现共产主义的必然性。他认为共产主义是人与自然界、人与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还是存在和本质、对象化与自我确证、自由与必然、个体与类之间斗争的解决。到这里,从实践到私有财产的扬弃到共产主义的实现就构成了一个紧密的逻辑,而这个逻辑的出发点就是人的实践。人创造着自己的历史,这种创造立足于人的物质生产实践。历史是不断往前发展的,资本主义是人类历史的一个阶段,这个阶段上所出现的矛盾与异化预示了其灭亡的必然性,也指认了人可以通过实践去创造未来社会,正如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所强调的“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