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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空间的建构
——多元创意书店助推天津城市发展新活力

2020-01-17宋厚鹏

山东工艺美术学院学报 2019年6期
关键词:书店天津空间

宋厚鹏

就社会形态的演变而言,如果从一种文化政治的视角来观察的话,现代社会无疑是一个由消费主义文化逻辑所主导的“解放性压抑”的时代。然而在这样一个客观的环境下,城市空间在景观主义美学的驱动下,通常都会以某种精致和宏观的形式向人们允诺幸福且庄严的生活。但也不可否认,这种理想的生活状态在现实世界繁忙的交响乐中却总是迟缓而来,因此伴随着与解放性压抑的相互交织,城市景观的美学旋律则变成了一种乌托邦式的壮美。那么如何在城市空间中以新感性构建一个具有文化情感和生活表达的“文化群落”,从而使其走出资权主导的社会模式及风格国际化的个性,则是当今我国都市空间生产所应直视和面临的重要问题。那么针对这些问题,可以明晰,城市空间的发展如今在我国正经历着一场“创造性革命”。而城市在经历了近30年“大跃进”式的飞速行进后,人类对环境的需求也进而升华为对城市文化的需求。这就好比是一座城市的建设从硬件时代过渡到了软件时代,且富有文化气韵之美的乐曲成了当前城市文艺复兴的主旋律。

一座城市也好,一个社区也好,其本质属性无疑都是以公共空间的角色作为市民社会理论中的公共领域。而它所具有的那种批判与建构精神的双重性格,在深受哈贝马斯(Jürgen Habermas)“生活世界”[1]概念的影响下,也逐渐在批判的过程中摆脱了理性的原则融入至了社会文化系统的世界。“社会文化”(socialculture)是一座城市涵养及活力的归宿,也是其城市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重要脉动。也只有有了文化的氛围,公共领域的生活之美才不会在“第四次工业革命”[2]的格式化中沉默寡言。文化无论精英还是大众,其创造生成的认知普遍都源自市民的阅读,因此一个城市的文明高度和整体素质,与其公民的阅读量是成正比的。从这种角度而论,城市文化的涵养与书店的气质也是彼此相沟通的。

在适度控制城市发展及思索城市理想化状态过去的几年中,构建城市与书店的新型关系——即透过书店领会城市气度、感悟城市灵魂——成了文创领域所十分关注的话题。然而说起城市,无论是好似一首欧洲古典音乐的维也纳,还是一本犹如记录了中国千年历史文明的古都西安,每一个特立独行的她都有其个性化的自我。而作为“近代中国缩影”,且集东西方建筑艺术荟萃之“凝固的交响乐”的历史名城天津,由于其地缘政治文化及中西文化血液的交织,它在中国众多的城市中都体现了一种令人迷恋的和谐状态。而现如今,在实施“一带一路”和京津冀协同发展等重大国家战略背景下,整合推升天津在区域及国内外创新驱动力,挖掘天津深厚文化底蕴,推介天津都市综合城市建设与资源文化优势魅力,以书店升级来为天津的气质、格调和风度点亮一盏明灯,让天津这座城市本身变成一种无尽开放的体验则是十分具有创新意义的。基于此,本文将从政治、经济和文化三个角度来论述如何以文化空间的建构,来使天津的文化态度和文化立场在实体书店多元化的“雕塑”下得以摆脱虚空的生存状态。

1.关于“文化空间”建构的诠释

“空间”的本质究竟是什么,这长期以来都是哲学上的一个历久弥新且争论不休的问题。就古希腊的传统社会理论而言,柏拉图曾对空间的本质界定为不带有任何特性的客观容器。然而,在涉及“空间”属性的方面上,法国新马克思主义哲学家亨利·列斐伏尔(Henri Lefebvre)却并不苟同于应该单纯地视空间为社会关系演变的容器或平台。相反,他指出,空间是社会关系至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它既是在历史发展中生产出来的,又是随着历史的演变而重新结构和转化的[3]。因此,从空间生产与社会关系间的相互运作而论,以孤立知识形式为存在基础的社会空间,在伴随着某种社会关系生成的同时,也在其本身的形态中再生产出了某种所谓其他的社会关系[4]——空间是社会关系的生产和某些关系的再生产。

当今的中国正在逐步迈入一个由“和谐”因子所构成的文化语境中,而这种作为我国传统文化语言体系的高度概括,正在以一种微笑的哲学理念来召唤我国的城市重新回到塑造文明的时态中。都市在现代化进程中作为市民生活的栖息地,以人类精神外化的形态担当着社会较大的空间。而当今城市空间在其政治、经济和文化成熟饱满的态势下,则急需要一种能够体现民主与和谐精神的文化空间来缓解公共领域对大众生活所造成的压抑感——用文化艺术营造城市空间,使都市在丧失灵魂的繁华下焕发生命的活力,提升城市的美誉度,从而加深市民对生活居住地的认识,以及激发人们与一座城市形成情感间的共鸣。那么如何来理解所谓的文化空间呢?

列斐伏尔曾就空间的生产提出过一个十分引人关注的概念——“三元组合概念”。即包括空间的实践、空间的再现和再现的空间。关于文化空间的性质,倘若从其丰富社会精神场所、以文化价值震撼人类心灵的功能尺度来看,其属性从某种意义上可以界定为“空间的再现”。这是一个被概念化了的空间,是科学家、规划家、城市学家和分门别类的专家所视为的一种构想性的感知空间,是艺术家、诗人创造性想象的乌托邦空间。因此,基于这些概念,可以明晰的是,文化空间在建筑规划中具有一种可及性,且感性尺度的概念不但可以排解城市空间的不平等性,而且它还有助于市民的人性成长和人格提升。

文化空间作为安放地域民众的心理温床,其建构应该体现出一种开放、包容和更高层次的理性和非理性。而这种与人为善的场域从来都不是与生俱来的,它同样是以上所论述的空间生产概念。总之,文化空间的建构需要的是理念普及下的努力,是旨在从政治、经济、文化三个方面迎合都市对空间的需求,保证城市原始功能在无须向外围或边缘排除的基础上,从而在内部区域更好地缓解都市空间功能的饱和症结。

2.构建文创空间新语境,刷新实体书店新光晕

如果说工业化社会使城市形成了以“经济”建设为核心,那么未来城市在人工智能的支配下,其建设的目标则可以视之为“文化”。

单从“文化”这个动态概念而论,它所体现的是人类社会的各种文化现象,是一个民族或一个群体所共有的价值观念。而文化空间作为“文化”被具体化了的物质符号,它的建构在尘世繁华的世界中则代表着一种愿景,即以乌托邦的形态和场所强化和丰富市民对文化、环境乃至世界的体验。在工业文明和信息文明的时代下,无论爱憎兴衰,城市始终都存在着这样一种“文化空间”。它不仅是传播科学文化知识、提高人民文化素质的基础设施,同时也是促进全民阅读且被誉为城市“文化地标”的重要平台——实体书店。多元化的理念,让人们对书店萌发了新的要求。书店不仅仅是“书店”,它还应当是一个艺术空间,是一个产生理念的空间,是一个以图书销售为主、相关文创产业为辅的功能齐备的大型公共领域空间。鉴于此,各大城市势必应在满足经济发展条件下,着力从创意照亮生活的视角,多元转型图书门店催生一个尚处在潜在状态且需靠首创精神才能出现的新都市。

实体书店作为受网络时代冲击的“夕阳产业”,其业态光晕在我国多数城市中的循环低迷,的确让许多热爱读书的市民感到痛心。然而,就没落的本质来看,如果说将原因归结为网络威胁和读者消费方式转变这一环境因素,倒不如正视某些书店因经营创新不足而无吸引力去影响读者这一自身性问题。因为在数字化生活和消费模式转型的时态中,也有着众多传统的商业因其创新异军突起,从而做得风生水起。

然而,针对天津这座城市而言,该市的文化产业尚处于初级阶段,且由于本土有调性的书店并不多,所以使其成为文化标签还有一定的差距。加快完善数字阅读平台,精心打造“书香天津”品牌,让阅读成为全体市民的一种生活方式、一种精神追求,是天津近两年来从公益视角扶植实体书店的主要作为。但直视当下,不可规避的是,津城实体书店的细节塑造仍存在着很多不足。特别是它在市民心目中的形象略有缺憾。一般说来,若想从空间和时间两个角度去改变书店的姿态和形象,包括宏观与微观、历史与当下,首当其冲就是“创意”。创意才是真正能吸引读者的那个点,才是那个光耀书店的那一点“光”。所以依托创意产业来打造多元型特色,必然会使天津实体书店拥有一个非常好的前景。

那么怎样理解创意产业呢?这可谓是一个近年来很热的话题。虽然每个人对此理解有所差别,但可以明确的是,创意产业的核心就是文化创意产业。它包括:文化艺术、新闻出版、广播、电视、电影、软件、网络及计算机服务、广告会展等辅助服务[5]。它不同于传统的制造业,其产品的生产过程是持续的,不可见的。而文化创意产业的灵魂就是最大限度地发挥创造力,因为“创造力”不仅仅有历史,还有无限的未来。“新业态、新空间、新体验”,是文创代码激活实体书店空间的转换路径,是旨在重新整合形而上学的精神思索与现实世界的生活体验,来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多元文化需求。客观境遇下的网络书店俨然成了书业的主流,但由此引发的网络依赖症,犹如虚拟空间无法取代现实空间一般,在文创以艺术形式介入空间、介入生活,并引发新的行动力的奏曲中,是无法彻底波及书店在场性和图书实体性在读者心目中的神圣传感。

概括地说,脱离文化形象且沿袭传统经营理念,宛若是天津多数实体书店现下难以适应社会发展的直接因素。而要将读者拉回实体书店光靠口头不行,必然要依靠业态上的创新,打造吸引读者停留的“文化空间”、提升阅读体验、用艺术丰富文化空间多元活力等手段,最终建构多元型文化创意书店来使津城的书业凝聚成一片滋润的乐土。

3.多元构筑实体书店新体系,经营焕发津城空间新常态

天津作为一座积淀了六百年历史的城市,在漫长的时间里必然集聚了很多的文化环境。无论是她的市民文化,还是从近代延续至今的租界文化,其中西合璧且鱼龙混杂的多元交融,自形成以来在中国城市文明中都是屈指可数的象征。然而,在中国城市致力于满足工业社会需求而超高速发展的进程中,天津也与其他多数的城市同步,在工业化和现代化支配其走向消费社会、建筑风格国际化的流行趋势下,文化氛围的特色和多样性也进而在逐渐衰微。为控制此种局面,基于本文所论及的多元书店构筑,需思考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以文化空间的建构来颠覆天津现行的都市形态,应使其以怎样的形式介入城市系统,并通过艺术化的营造影响城市的生活取向,影响市民的行为方式?

图1 南京先锋书店人文空间

3.1 推动政治空间新常态

伴随着近年来我国政府一直在推进“书香中国”全民阅读活动,且致力于大力建设一个能够提升公民内在精神世界和文化修养的城市空间,2018年4月,天津市委宣传部以“新时代·新阅读”为主题在全市展开了“书香天津·全民阅读”活动[6]。并在世界读书日进入高潮期间,设计了一系列多样的文化活动为天津的阅读氛围增添了光彩。

作为一个由政府所推动的社会文化活动,“全民阅读”显然散发着一股强烈的“意识形态”[7]味道。正如路易斯·阿尔都塞(Louis Althusser)所提出的:“一种意识形态永远存在于一种机器及其实践中。这种存在是物质的。”[8]因此 ,对于不同的读者人群,实体书店或书吧的生态活力无论多么卓尔不群,“全民阅读”这种包含了对个体与其现实存在条件的想象性关系的再现,它都应作为神谕性的符号来统领实体书店的多样经营。如位于江苏省南京市的先锋书店(图1),其店面就挂置着一个“全民阅读”铜牌,并且该店将书籍定位在人文、社科、艺术三大领域,坚持以学术、艺术、文化沙龙、文化讲座、电影、音乐、创意等为主题,走文化创意品牌书店经营模式。它不仅拥有自己独特的文化空间,更重要的是它参与了南京城市文化空间的建构。[9]而天津因直辖市地位作为一座比南京有着更为充足资源的城市,则完全可以以此为鉴来诉诸与众不同的设计手法打造“全民阅读”的精神符号。以此作为官方标志赋权实体书店,使之顺应政策、加之注入多元创意与综合服务来对天津的政治空间进行补充。

实体书店与图书馆显然有着根本性的不同,因为作为一个以经济主导的公共文学领域,它不仅能够使市民在这样一个交集着各类文化的社会空间中体会到多样性的文化,而且它还能以参观、交流和互动等活动推动社会关系的生产,以逐渐缓解大城市生活中人群之间的冷漠。就像恩格斯(Friedrich Engels)曾在考察伦敦时这样描述过大城市的人群,他写道:

人们彼此从身旁匆匆地走过,好像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共同的地方,好像他们彼此毫不相干,只在一点上建立了一种默契,就是行人必须在人行道上靠右边走,以免阻碍迎面走过来的人;同时,谁也没有想到要看谁一眼。所有这些人愈是聚集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每一个人在追逐私人利益时的这种可怕的冷淡、这种不近人情的孤僻就愈是使人难堪,愈是可恨。[10]

“实体书店作为当今城市典型的文化空间,它无疑体现的是一个社会群体的文化现象、文化需求和历史记忆在一定区域的空间表现,以及社会成员之间在这个空间文化交往的表达方式”。[11]由此而论,在当今社会形态由于过度追求经济而已变形的环境中,实体书店理应吸收各种创意因子,并诉诸新潮的设计形式,成就一种多维形态。即在承载市民阅读活动的基础上,立足艺术的批判与建构精神,驱动自身转化为一个充满生机的服务综合体。书店的自由梦想与创造活力一方面可以“雕塑”人们的阅读方式,并使之随着社会的发展而改变;另一方面,被“雕塑”的读者也可以反向“雕塑”书店,从而让主体、城市、文化与空间、融入一种富有创造力的多元综合体中。[12]因而,倘若天津的公共领域能够在设计活力的注射下融汇一种互动的关系,那么它在不久的将来势必会滋养出一幅欣欣向荣的文学盛景——人们注重阅读与交流的场面——且在“全民阅读”符号驱动的精神索引,以及艺术设计点燃生活的超越精神下,通过以书店为媒介的文化交流来推动我国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精神文明发展。

图2 尚未完全开发利用的天津民园广场商业空间

3.2 增进经济空间新活力

经济是城市空间活力的重要组成部分,而旅游作为带动其经济增长的关键媒介,则充分反映了文化产业这种关联性极强的润滑剂在经济空间中所起到的促进作用。那么针对天津旅游业而言,该市的经济状况与2016年相比,旅游业入境游客在2017年达到了345.06万人次,增长了3.0%。旅游外汇收入超过37亿美元,增长5.5%。接待国内游客超过两亿人次,增长10.4%。因此可以看出,天津旅游市场的空间活力是非常可观的。

天津一直是我国近代历史的缩影。在中国史学界素有“中国五千年历史看西安,千年文明看北京,近代中国看天津”之共识。而它在19世纪60年代被西方殖民者划为列强租界后的近100年岁月中,中西兼容的混合血液便造就了它与众不同的欧式面貌,并铸就了当今文化交融的都市景观。但是,如果审视旅游景区(包括商业区)与实体书店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天津城市内的各类门店,不管是秉承着传统气韵的“天泽书店”,还是位于天津市南开区大悦城的“今日阅读”,它们均未在文化创意的链条上借助景区的现有空间生成多元化的体系。

具有浓郁欧式风情的近代遗址,是天津这座都市所独具特色的文化景观,其建筑所构成的西洋风景群落,在经济可持续发展的态势下形成了一种双重的属性:即景区不仅是人们感受文化的空间,而且也是辅助文化产业发展的销售环境、经营环境和宣传环境。由此而论,书店作为文化产业的一分子,如果可与津城知名景区融为一体,并借助设计根据特定景区的文脉来营建氛围、衍生创意产品、拓展多元服务,就势必可以在丰富景点商区功能和赋予自身空间身份的双向互补下,作为精神场域来助推景区文化的绿色发展。正如南开大学薛义教授在2018年北京大学烽火文创大会中讲到的:“在当今世界,设计正在改变滋润着生命所能触及的不同领域与空间……人类正是通过设计不断拓展亲近认识自然的方式,从而深度改造提升生活环境的品质。”[13]

例如,天津民园广场作为五大道旅游景区的核心地带,当前已发展成了集休闲体育、特色餐饮、特色文化和游客服务中心于一体的开放式广场(图2)。然而就其目前所拥有的规模来看,此处对未来开发丰富的文化产业,已具备了大量的相称空间。如衡阳路一侧新建的两层旅游消费业态建筑、地下商品购物中心、五大道历史体验馆、艺术藏品展示展卖厅、文化主题咖啡厅以及异国情调酒吧等。[14]因此,在民园广场现下所享有的资源状况下,经营商完全可以基于现有的基础设施,尝试开设实体书店作为供人交流、学习、互动及消费的场所,并根据所在景点的西洋风情设计室内外的装饰风格,研发皆以欧式文化和天津地域特色为主旋律的创意产品。因此,加速天津知名景区与实体书店自身经营的相互促动,不仅可以令书店基于景区特色诉诸艺术创意增加收入,同时也可以为其旅游经济增添良性的血液。事实上,为了让产品能够在市场中达到最优异的效果,很多时候不得不诉诸一系列新颖的点子来对其加以包装。所以在这样一个竞争的背景下,能否多花点时间去精雕细琢一些奇思妙想,决定着一个产品在未来是否能够散发一种趣味的活力。然而,伴随着新时代的包容,妙趣横生的艺术设计并没有紧箍咒的束缚。[15]

图3 台湾诚品书店文化场景

总之,尝试以互补的方式增进景区书店与文创产业的共荣发展,对加快实体书店推动天津经济发展有着十分可行的意义。当然,虽然该类转型或许会使创意衍生的产品冲淡图书在社会关系建构中的部分功能,且在市场中滋生出一种“夸示性消费”(conspicuous consumption)[16]的幻觉,但不管它是以多元营销模式在书店中推广创意产品,还是顺应“后福特主义”(post-Fordism)[17]引入娱乐和各种艺术文化形态来维持经营,其根本目的都是旨在对空间结构实行战略意义上的调整,以围绕城市空间和经济发展的需求来进行转型。

3.3 充实文化空间新生活

美国著名城市理论家、社会哲学家刘易斯·芒福德(Lewis Mumford)曾在《城市发展史》中提出,最初城市是神灵的家园,而最后城市本身变成了改造人类的主要场所,人性在这里得以充分发挥。芒福德试图证明,人类凭借城市发展这一阶梯步步提高了自己,丰富了自己,甚至达到了超越神灵的境地。他认为这才是城市最重要的功能和目的。他写道:“城市的主要功能是化力为形,化权为文化,化朽物为活灵灵的艺术形象,化生物繁衍为社会创新……城市乃是人类之爱的一个器官,因而最优化的城市经济模式应是关怀人、陶冶人。”[18]可见,当谈论到城市空间的文化意义时,可以说城市不但是人们生存和发展自我的重要媒介,而且也是社会培育发展文明的孵化器。从当前城市建设的发展方向来看,其设计正在从打造物化空间转向建构文化空间,即旨在为市民构筑和谐的环境,创造能够发挥文化医疗功能的场所来安抚他们的心灵。所以,怎样在当今城市化发展中丰富文化空间,采用艺术复兴文化场域的灵活与创新,成了书店又一关键的发展方向。

文化空间多元化的设计导向,使得众多精神性的公共场所(如博物馆和广场)逐渐走向了沉默。其无回应的传播方式,既在某种程度上中断了人们在公共领域中的表达和审美沉思,又使得他们在公共景观的迷入中走向单向度的默从[19]。因而,城市如果不希望其精神文明长期保守在被动状态,那么就理应开发更多的多元化空间,进而以包容的姿态续写人们对城市景观文化形态的需求。而此时,实体书店这一可供人们学习、互动和交往的公共阅读主阵地,便比其他文化空间更能展现出一种包容精神和超越精神——允许艺术对其进行多元化的设计与革新。就好比台湾知名的诚品书店,该书店的经营策略突破了书店传统的发展模式,从而将书店升级为承载各类文化的休闲场所,将书店定义为多元的、动态的文化事业。(图3)

就天津而言,尽管近年来市区引进了部分品牌创意书店——如广州购书中心和西西弗书店——但属于天津自身品牌的多元型书店却微不足道。为此,伴随着当地政府所推出的发展创意产业的相关政策,以及文创事业正在我国快速增长的时段,天津应当抓住时机汇集深厚的创意资源,激活设计活力,打造以创意智慧为中心的津城品牌多元型书店,并从中建造具有人文活力的沙龙区,让图书转变为媒介,并加之黏合各种艺术形态成就一个以“学习互动”为目标,“文艺传播”和“多元分享”做装饰的交流空间,让人们在自由表达和与书碰触的火花下充实文化生活。

4.结语

设计改变都市,创意铸就品牌。创意设计是提高产品价值,创造产业高附加值的重要手段;是改进人们的生活方式,提升人们生存质量的重要途径;也是塑造都市的文化形象,开发与推广城市品牌必不可少的方法。[20]在当今经济发展的重心正在向文化积累厚重的城市转移之时,文化与城市之间的关联性显得尤为紧密。在这种形势下,文化空间的建构便逐渐演变成了创造社会和谐的原动力。实体书店是文化空间的基本模态之一,它作为中国城市化进程中被视为改变城市局部空间的“文化快餐”,在映射都市文化之美的同时,也囊括着一座城市气韵之外的文化内涵。

然而,对天津而言,面对着国内各大城市对实体书店空间经营的试验转型,当地书店的固化形态,也势必到了应该诉诸多元创意来构建其富有生活美学意义和真实情感表达的“文化群落”。既在自我延展的同时,又能在顺应城市发展的变化下,对政治、经济和文化空间的状态予以释放和补充,从而使书店成为天津复苏文化的艺苑风景线和派生城市文明新生态的精神催化剂。

注释:

[1]“生活世界”最早出自胡塞尔(Edmund Gustav Albrecht Husserl)的《生活世界现象学》,而哈贝马斯则是在社会学意义上使用“生活世界”这个概念的。哈贝马斯借助对这个概念的社会学运用,重新对社会发展的内在模式进行了梳理,他认为,社会发展在某种程度上说其实就是生活世界逐步地走向“理性化”的过程,而这个过程同时也是一个伴随着生活世界自身之中各部分内在分化的过程。详见:尤尔根·哈贝马斯:《交往行为理论》,曹卫东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80-96页。

[2]“第四次工业革命”(The Fourth Industrial Revolution,简称4IR)指的是从18世纪工业革命开始后进入的第四个阶段,它被描述成各种科技的融合,而融合的过程因使得物理、数位和生物等领域科技之间界线难分,故统称为“网宇实体系统”。详见:Klaus Schwab:“The Fourth Industrial Revolution”, New York:Crown Business.2016: p.09-12.

[3]包亚明:《现代性与都市文化理论》,上海: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8年,第110-111页。

[4]亨利·列斐伏尔:《空间与政治(第二版)》,李春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23-45页。

[5]蒋三庚,张杰,王晓:《文化创意产业集群研究》,北京:首都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39页。

[6]周凡恺:《书香天津系列活动全面展开》,天津日报2018年4月16日。

[7]意识形态:指被更“深层”的东西所塑造的——人们生活于其中的社会(或阶级)关系,或者,甚至是塑造那些阶级关系的社会经济组织(或“生产关系”)。详见:阿雷恩·鲍尔德温:《文化研究导论(修订版)》,陶东风等译,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 年,第86-89页。

[8]路易·阿尔都塞:《意识形态与意识形态国家机器( 一项研究笔记) 》,见斯拉沃热·齐泽克等:《图绘意识形态》,方杰译,南京: 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第164页。

[9]向莉:《南京先锋书店的文化空间建构》,硕士学位论文,南京师范大学,2016年,第2页。

[10]弗里德里希·恩格斯:《英国工人阶级的状况》,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卷)》,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编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5年,第304页。

[11]王少峰:《公共政策与文化空间》,见中国民俗学会,北京民俗博物馆编:《传统节日与文化空间——“东岳论坛”国际学术研讨会专辑》,北京:学苑出版社,2007年,第116-117页。

[12]王中:《公共艺术概论(第二版)》,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年,第21页。

[13]《互联创新模式下艺术设计教育的核心与价值》,2018年1月10日,详见:http://www.tm022.com/shtml/class6/2018/01-10/2018011018978.html

[14]宋厚鹏:《天津欧式特色街区旅游纪念品设计开发策略研究》硕士学位论文,天津理工大学,2017年,第38-39页。

[15]视典文化:《品牌活力:精品酒店装饰设计·品牌整合系统中的图形与空间》,宋厚鹏等译,武汉: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2017年,第5页。

[16]夸示性消费:这是由美国经济学家托斯丹·邦德·凡勃伦(Thorstein Bunde Veblen)在《有闲阶级论》中所提出的概念。在文艺理论中,它是指一些文学消费者买来文学书籍并不打算或并未进入阅读,而只是为了收藏、摆设或炫耀的消费现象。夸示性消费,其目的纯粹是为了炫耀自己的社会地位。尽管他们没有对艺术的内在审美需要,尽管他们从未打算去阅读那些文艺作品,甚至对所藏的艺术经典名著一无所知或知之甚少,但为了装点门面、附庸风雅,显示自己既富且贵,因而喜欢购买和引人注目地摆设一些豪华精美的文学经典名著,以营造一种有教养的文化环境。详见:托斯丹·邦德·凡勃伦:《有闲阶级论——关于制度的经济研究》,蔡受白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4年,第53—75页。

[17]后福特主义:后福特主义时代的服务业者为了响应消费者需求,必须将自己当作“剧院”,底下的员工全是表演艺术家。服务的场所需要精心规划、布置,把现场打造成一个能让人产生情感的地方。详见:John Urry: Jonas Larsen.“The Tourist Gaze 3.0”,Thousand Oaks: SAGE Publications Inc, 2011.pp.50-55.

[18]刘易斯·芒福德:《城市发展史:起源、演变和前景》,宋俊岭等译,北京: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5年,中文译者序言第9页。

[19]张一兵:《代译序:德波和他的〈景观社会〉》,见居伊·德波:《景观社会》,张新木译,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7年,第19页。

[20]齐凤阁:《“设计之都与都市设计”——2009 深圳设计论坛》,《深圳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0年第2期,第14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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