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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之治”与“西方之乱”的民主政治根源解析

2020-01-16王洪树郭玲丽

河南社会科学 2020年10期
关键词:中国之治民主政治

王洪树,郭玲丽

(四川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四川 成都 610062)

2008年以来,金融危机蔓延、社会风险增加、民粹主义泛起、社会力量分化、政府与社会隔阂、逆全球化趋势加剧等,给各国政府带来严重的社会治理冲击与挑战。如何以民主机制消融冲突、防控风险、整合社会、促进合作和建构良善秩序,成为各个国家面临的共同政治难题。在应对这些风险挑战和解决民主治理难题时,中国和西方民主政治体系展现出迥异的治理效果,引起人们对中国和西方民主政治及其治理效能的反思。此轮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更是使“‘中国之治’与‘西方之乱’形成鲜明对比”[1]。这种以事实为基础的时代性政治反思,毫无疑问对于任何一个民主政治体系都是至关重要的,它引导人们回顾过去,总结政治发展的经验与教训,使政治发展的步伐更加坚定和平稳;它激励人们展望未来,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以更加自信的姿态追逐理想的政治社会。对于中国而言,反思自我、镜鉴他者,探寻民主政治治乱的根源,目的就是以更加坚定的改革步伐、更加自信的政治心理,探寻中国民主政治发展的道路,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言,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规定了根本方向,我们的方向就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而不是其他什么道路”;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规定了在根本方向指引下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鲜明指向”[2]289。

一、时代交错:人民民主朝阳初生与西方民主渐趋衰败

人类社会发展史以雄辩的事实证明了新生社会形态的优越性。新生的社会形态,由于它对人的自由与发展的促进、生产力的激发和文明的容纳,极有可能使率先进入该社会形态的国家保持一个长时期的快速发展、繁荣稳定和民族振兴。近代中国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在历史十字路口,跨越完整的资本主义阶段,选择了社会主义发展道路,这就使中国和西方的民主政治具有了代际差异,中国民主政治的理念与实践发展在吸纳人类政治文明基础上拥有了超越西方的发展空间。

中国和西方民主形态具有代际差异。奠定于群众史观基础上的社会主义民主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由多数人居于统治地位的民主,是“人民当家作主”,“由人民自己当自己的家”[3]。这种以崭新面貌出现的民主制“活的灵魂就是政权转归劳动者”[4]。而奠定于私有制基础上的资本主义民主是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阶级统治。即使在自我标榜为民主样板的美国,在人民眼中也不过是一小撮有产者的统治,他们的实际作用是维护和巩固资本主义剥削制度。所以,“统治美国的不是广大群众,而是‘杰出人物’。我们的社会已进入工业和科学技术高度发达的原子时代,但在美国这样的民主国家里,人民的生活竟像在极权主义社会一样,由一小撮人来决定”[5]1。这种民主形态的代际差异,是趋于良善的中国民主政治与趋于没落的西方民主政治最根本的差异。

中国民主政治如朝阳初升,冉冉升起。具有伟大创造精神、伟大奋斗精神、伟大团结精神和伟大梦想精神的中国人民,经过艰苦卓绝的百年抗争,1949年建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自此,中国人民掌握了国家的权力,成为国家的主人,掌握了自己的命运,开启了全新的建设征程。这正如毛泽东主席所言,“中国的命运一经操在人民自己的手里,中国就将如太阳升起在东方那样,以自己的辉煌的光焰普照大地”[6]。作为执政党的中国共产党,心中装着人民。“虚心向人民学习,倾听人民呼声,汲取人民智慧,把人民拥护不拥护、赞成不赞成、高兴不高兴、答应不答应作为衡量一切工作得失的根本标准。”[7]人民群众依法享有管理国家事务、管理经济和文化事业、管理社会事务的权利。一切国家机关和国家工作人员必须依靠人民的支持,保持同人民的密切联系,倾听人民的意见和建议,接受人民的监督,努力为人民服务。政党与人民心连心、干群如鱼得水、政府和民众相互信任,人民当家作主不断得到切实推进和有效维护。中国国泰民安,民族复兴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历史机遇。对于如喷薄朝阳的中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海外著名学者费正清认为:“现在的新中国是一个人人感觉自豪的国家——控制了通货膨胀,废除了外国人的特权,铲除了腐化,公民们都参加各种有益的社会活动。”[8]民主政治权利的内容拓展、法制保障和切实享有,使中国人民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主人翁精神,积极参与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和各项公共事务的管理。在庆祝改革开放四十周年大会上,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民依法享有和行使民主权利的内容更加丰富、渠道更加便捷、形式更加多样,掌握着自己命运的中国人民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在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展现出气吞山河的强大力量!”[9]

西方民主政治傲慢自大,僵化垂暮。西方政客视西方民主政治为全球样板,不惜用武力在全球推广西方的民主模式。但实际的情况是,在西方国家内部政客以利益谋取为核心掏空了民主制度。美国学者艾伦霍特就认为:“事实上,我们的政治制度已经被新的一类专业候选人和政客所占据,他们的主要职业其实就是:竞选公职,如果成功,担任公职。”[10]81这些以政治为职业的政客根本不需从基层开始锻炼,最终导致他们与基层群众脱节,政治作秀,实际能力低下。在目前的政治结构之下,“任何人都可以主要根据其个人抱负被选举出来竞选公职,而担任公职的能力最终消失了”[10]82。这些被选举出来的人就很难代表普通民众的诉求和维护普通民众的利益。经过严谨的审视,人们进一步发现政府决策人、联邦政府高级官员、军队高级将领和企业高级职员不具备美国公众的典型性,即不具备代表广大民众的特点。这就导致政治生活中政党寡头政治盛行。在作为民主样板的美国,“具有很大讽刺意味的是作为民主决策代理机构的政党,其本身在结构上竟然是不民主的。在这一方面,两党都被人指责为寡头政治”[5]220。因为,政党的权力都落在具有雄厚财力和自由时间从事政治活动的党务活动家手里,他们人数不足成年选民的3%或4%,且大都来自有党务活动史的家庭,而普通公民的政治权利却被任意践踏。据报道,2018 年美国民权领袖马丁·路德·金的表姐克里斯蒂安·乔丹来到位于亚特兰大的中期选举投票点,却被告知选民登记中没有她的名字。日益增加的证据表明,有系统性的行为在制止越来越多的美国选民行使选举权。美国中期选举中,有7%的美国人因没有带照片身份证件而无法投票,佐治亚州有10%的县只设一个投票站,借助选民登记交叉检查系统可以随意清除选民[11]。空泛而高尚的自由、平等、博爱等华丽辞藻遮盖不了西方民主政治日益衰落的现实。甚至个别政客,连这些华丽辞藻连缀成的“皇帝的新衣”都不要了。美国现任国务卿蓬佩奥2019 年4 月15 日在演讲时说:“我们撒谎,我们欺骗,我们偷窃……这才是美国不断探索进取的荣耀。”[12]民主旋转门背景下的职业政客掏空了民主政治制度的民主意涵,公共权利受到漠视并受到践踏,以维护资本利益为核心使命的政客们甚至显露出极端的政治无耻性。普通民众日益对竞选活动中候选人的相互争斗漠不关心,感到枯燥、乏味,乃至厌烦。丧失民众政治激情和政治认同的西方民主,正在面临着日益严重的大众政治冷漠情绪蔓延。不关心、不参与、不支持,成为近半数西方公民的政治选择。为本国民众所冷漠对待的西方民主,却被嗜利成性的西方政客用强力在世界范围内加以推广,结果是南橘北枳,害己害人。所以,“大多数美国人——无论是年轻人还是年老一代——都对政治反感。政治活动给年轻人留下的形象并非总是令人兴奋的。我们好像对政治、政治家和政治活动充满了怀疑,仿佛它并非是‘好人’喜欢的东西”[10]4。在精英蜕化和民众唾弃的背景下,垂暮僵化的西方民主却日益保守傲慢和自以为是,其后果便是逐渐陷入政治衰退的深渊。

二、本质差异:人民民主深入推进与金钱民主四处横行

中国民主政治,从形态来说,属于社会主义民主,其本质是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广大劳动人民当家作主,是人类历史上最广泛、最真实的民主政治,是人民民主。而西方民主政治,从形态来说,属于资本主义民主,其本质是少数有产者真实享有的民主,是资本的民主,是金钱政治;对于广大的劳动群众而言,披上民主共和外衣的资产阶级民主政治是少数人对多数人的阶级统治。正如《共产党宣言》所言,资产阶级“在现代的代议制国家里夺得了独占的政治统治。现代的国家政权不过是管理整个资产阶级的共同事务的委员会罢了”[13]。

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背景下,人民民主深入推进。在宏观层面,中国实现了国家领导层的依法有序更替,全体人民依法管理国家事务和社会事务、管理经济和文化事业。人民群众拥有多元多层的民主渠道来畅通地表达利益诉求。社会各方力量都能有效参与国家政治生活。国家决策中协商和票决互补,不断提升决策科学化和民主化水平。各方面人才通过选拔和选举相结合的公平竞争能够进入国家领导和管理体系。执政党依法执政,国家权力运行公平、透明和受到多元监督。在微观层面,人民民主也日益深入发展,各个层面的民主生活中都在不断地“健全民主制度、拓宽民主渠道、丰富民主形式、完善法治保障,确保人民依法享有广泛充分、真实具体、有效管用的民主权利”[9]。今天的中国,中国共产党是人民利益的代表者、维护者和增益者。广大人民享有广泛而真实的民主权利,依法对公共事务实行民主选举、民主协商、民主决策、民主管理和民主监督,深度参与国家和基层公共事务的管理。社会主义民主的优越性正日益彰显,以极高的政治绩效推动经济快速发展、社会安定团结、民众幸福指数不断提升、国家综合国力迈上新台阶。“这些事实充分证明,中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具有强大生命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是符合中国国情、保证人民当家作主的正确道路。”[2]288

在西方资本主义民主政治语境下,金钱民主大行其道,四处横行。西方民主正日益沦落为少数有钱人(或其代理人)的政治游戏。据统计,20世纪80年代竞选美国参议员需要筹集选举经费保守估计也有600万—800万美元,这就要求即使是现任的参议员也必须在任职期间(大概312 周)每周至少“筹集到19000 美元,才能保证足够的选举经费”[10]163。而到了21 世纪,2018 年美国中期选举就花费了57亿美元。这是有史以来最昂贵的美国中期选举,所谓民选政府成为富豪的代言人。当前,美国2020年总统选举党内初选竞争正酣,又在上演新一轮的“金钱驱动的政治狂欢”。2019年12月29日美国联邦选举委员会网站公布相关数据,此轮初选所有参选人筹集的竞选资金超过10.8 亿美元,已花费5.31亿美元。回溯以往统计,21 世纪以来,美国国会众议院选举中,超过86%的花费最多者最终都能胜选。“美国选举已沦落为金钱的较量。美方一些人所标榜的‘自由民主’,不过是一场赤裸裸的富人‘独角戏’。”[11]这彰显了在美国支票大于选票的政治生态,民意不过是资本的遮羞布。而2014 年4 月2日,在“麦卡琴和共和党全国委员会诉联邦选举委员会案”中,美国最高法院推翻了《联邦竞选法案》中对政治竞选捐款总额的上限,为资本操控政治大开方便之门。而所谓的“软钱”则更软。一方面,“有钱人或组织往往通过做议题广告‘曲线’影响选举”[14]。另一方面,各大型公司成立名目繁多的政治行动委员会,募集资金大做议题广告,暗中资助政治候选人。政治行动委员会极大地强化了利益集团政治的阶级性,富有的特殊利益集团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政治影响力。

在取消政治竞选捐款总额限制和“软钱”大行其道的背景下,政治精英一方面仰仗雄厚的资本操控媒体,媒体则玩弄民意,“把竞选等同于政治营销,把政治营销等同于拼金钱、拼资源、拼公关、拼谋略,拼演艺表演”[15]150,政治家所必需的政治素养与能力反而退居其次。许多在政治舞台上不断作秀和开空头政治支票的所谓政治精英,实际上要么是亿万富翁,要么是政治傀儡。在民众眼中,他们都是“小丑,马戏丑角,低能儿,不称职者,不值得信赖者,浅薄,不可接受,毫无特点,平庸。这些只是在选举投票时满怀怨言的选民所使用的温和词语的一部分”[10]74。在面临选举投票时,“许多选民在选举中对候选人名单常用的口头禅是‘以上全不中意’,可惜他们没有别的选择”[10]74。另一方面,所谓的政治精英也成为资本的奴隶和金融寡头的政治玩偶。“国会议员被企业、富人和特殊利益集团俘获。赢得一个参议院席位的平均成本为1940 万美元。赢得一个众议院席位平均至少要花费150万美元。”[16]权钱合谋,正在从根本上腐化西方民主和遏制西方民主的活力。美国前总统奥巴马在《希望的勇气》(The Audacity of Hope)一书中坦诚说:“竞选需要电视媒体和广告,这就需要钱,去弄钱的过程就是一个产生腐败的过程,拿了钱,就要照顾供钱者的利益。虽然也可能使用政府的钱(但这个钱有限,不足以应付竞选,可能还会附带很多条件)。”[15]150已经91 岁高龄的美国前总统卡特在2015 年9 月23 日接受访谈时更是感叹“美国民主已死”,美国民主“不是民主政治,而是属于少数人的寡头政治”[17]。在金钱政治肆虐下,所谓自由而公平的民主选举日渐式微,从而沦为政治闹剧。

三、过程审视:人民民主过程实施与西方民主间歇进行

在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下,执政党、政府和民众的利益高度契合,人民民主呈现出过程性运作的特点。依照宪法规定,人民享有“通过各种途径和形式,管理国家事务,管理经济和文化事业,管理社会事务”的权利[18]。民主权利的广泛性和真实性,构成了人民民主过程性实施的政治基础。在此基础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实现方式也丰富多元,不仅有上至国家层面下至社会自治的丰富多彩的选举民主,以此保证各类公共权力的大众委托与合法性授予,进而充分体现主权在民的政治原则;而且,中国还形成了独具特色和政治优势的“三纵七横”协商民主体系,即纵向层面的政治协商、社会协商和公民协商与横向层面的政党协商、人大协商、政府协商、政协协商、社会组织协商、人民团体协商和基层协商。协商民主的制度化、程序化和体系性不断得到广泛、多层的实践探索和理论总结。有事好商量,众人的事情由众人商量,成为人民民主的真谛。协商民主也发展成为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特有形式和独特优势。“在党的领导下,以经济社会发展重大问题和涉及群众切身利益的实际问题为内容,在全社会开展广泛协商,坚持协商于决策之前和决策实施之中。”[2]29选举民主和协商民主多层多维、多元多样的运行,贯彻到具体公共事务的管理中,又体现为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等多个民主环节。它们环环相扣、紧密配合,形成了民主运行的闭合政治子系统,与外部环境不断进行信息的输入与输出。所以,“人民是否享有民主权利,要看人民是否在选举时有投票的权利,也要看人民在日常政治生活中是否有持续参与的权利;要看人民有没有进行民主选举的权利,也要看人民有没有进行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的权利”[2]292。

在西方民主政治中,狭隘的资产阶级利益占据统治地位,排斥公众对政治生活广泛而深入的参与,民主政治的运行呈现出间歇性选举的特点。他们甚至将这种大规模的间歇性选举视为判断民主政治的唯一标准,大搞形式化、消费性、娱乐化和间歇性的大众选举民主。所谓形式化,就是选举缺乏实质性内容。候选人讨论的内容缺乏严肃的公共议题。相互抹黑,诉诸族际或社群差异,甚至相互谩骂,成为选举中讨论的主要内容。因为狭隘的阶级利益是无法公之于众的,而竞选背后是更为肮脏的权钱合谋。选举民主的形式化正好掩盖有产者民主的现实。所以,选举对政策没有实质性影响,它不过是对群众的一种象征性政治安慰而已。美国普通民众对此深有体会,“他们感到悲哀的是选举活动中缺乏内容,缺乏实质,缺乏有血有肉的真实,他们宣称渴望知道更多的东西”[10]292。所谓消费性,就是选举沦为富人的金钱游戏。参与选举,需要筹集巨额的竞选资金。2018 年中期选举支出高达57 亿美元。2020 年美国总统选举中所有参选人已筹集超过10.8 亿美元竞选资金。数量惊人且在不断增长的竞选经费,为所谓的民主选举设置了普通民众不可企及的竞选经济门槛,除非出生于普通家庭的相关人士被垄断寡头相中,成为俯首听命的政治奴仆。所以,这是“钱主”而不是“民主”。“越来越多的证据所表明,对政治金钱的使用已经失去了控制,特别是(但不完全是)所谓软金钱的增加。”[10]151它一方面导致精英们蔑视普通民众,认为多数选民在政治上孤陋寡闻;另一方面,又导致普通民众远离政治。据民意分析,美国“公民中仅有半数人知道每个州有两名美国参议员这样一个起码的事实。知道美国国会议员或最高法院法官任期者更少”[5]178。所谓娱乐性,是因为选举是几年一轮的权力分赃大戏与豪赌,充满了阴谋、刺激、惊悚和曲折。参与的候选人眼中盯着有着巨大权钱诱惑的公共职位,相互爆料揭短;各个利益集团通过名目繁多的政治行动委员会,大搞政治献金活动或以软钱方式开展倾向性的政治营销,一场涵盖了各类名流的社交性政治大戏上演,以便建立与未来权力拥有者的独特“政治通道”,谋取更大的利益;作为赚钱赢利的商业机构、媒体,在背后资本的指使下也煽风点火,以吸引眼球,塑造民众倾向性政治观点;普通民众或乐得围观,或不胜其烦。“美国民主的商业化(铺天盖地的广告)、庸俗化(一味地讨好选民)和金钱化(竞选之昂贵,绝非一般人可以想象)的程度令人叹为观止。”[15]144-145所谓间歇性,就是选举每隔几年举行一次。民众在间歇性地行使投票民主权利的同时,被排斥在公共权力的运行过程之外。这既为所谓的“民主精英”提供了过程性操控公共权力的政治空间,又人为地制造了大众的政治冷漠。政治精英视大众政治冷漠为现代民主的必然伴生物,对民众的政治冷漠毫不关心。以冷漠制造冷漠,精英与大众之间的政治隔阂日益加深。“有近乎半数的成年人不参加投票这一事实,即使在总统大选年他们也不投票。”[5]203面对具有上述特质的间歇性选举活动,已经“很难找到现代政治竞选活动的辩护士。人人似乎都讨厌它,对它的批评来自方方面面,触及本质:费用太高,时间太长,作用消极。它为选举人提供的信息太少。它未能允许对问题的有理性和有见地的讨论。它华而不实。它妨碍正常电视播出。它企图使人关注实际上根本谈不上是新闻的新闻”[10]1。这种一度被视为符合“政治正确性”标准的民主,选举时漫天许诺,选举后无人过问,实际上是形式主义的民主。“人民只有投票的权利而没有广泛参与的权利,人民只有在投票时被唤醒、投票后就进入休眠期”[2]293。

四、内容有别:共识政治与零和博弈

民主政治都意图谋求最大限度的政治共识,以维持和巩固既定的政治秩序。但是由于民主政治的阶级性质不同、享有民主权利的主体不同,中国民主政治和西方民主政治在谋求共识方面也存在显著的差异。

中国民主政治,是以工农为主体的劳动人民享有的民主,它要反映、代表、维护和增益最广大劳动人民的根本利益。这就使得中国民主政治具有极其广泛的社会主体基础和极为宽厚的社会利益基础。中国民主政治就是要谋求最大限度的政治共识,画出最大的政治同心圆。这构成了中国共识政治坚实的主体和利益基础。作为无产阶级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中国共产党坚持“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以人民为中心,以人民为主体,人民至上,“把人民放在心中最高位置,坚持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根本宗旨,实现好、维护好、发展好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把人民拥护不拥护、赞成不赞成、高兴不高兴、答应不答应作为衡量一切工作得失的根本标准”[2]40。中国共产党没有什么狭隘的集体利益需要掩盖,它将人民利益作为自我利益。所以,它主张民主政治生活中参与主体应该相互尊重、平等协商,遵循规则、有序协商,体谅包容、真诚协商,把能听意见、敢听意见特别是勇于接受批评、改进工作视作有信心、有力量的政治表现。它不断健全人大制度和政协制度,领导各参与主体积极发挥独特的政治功能。一方面把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作为巩固共同思想政治基础的主轴。在这个前提下,求同存异、聚同化异,耐心细致地寻找工作的最大公约数。另一方面加强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建设,主张有事多商量、遇事多商量、做事多商量,把公共决策建立在科学性和民主性的基础上,不断促进利益协调、民族融合、各方社会力量的合作,切实防止出现党争纷沓、相互倾轧的现象,切实防止出现民族隔阂、族群冲突的现象。总之,“在中国社会主义制度下,有事好商量,众人的事情由众人商量,找到全社会意愿和要求的最大公约数,是人民民主的真谛”[2]292。只有这样,中国民主政治中政党、国家机关和人民群众才能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在国家和社会治理中以广泛的共识基础凝聚起强大的民族力量。党政军民学“想在一起、干在一起,引领承载着中国人民伟大梦想的航船破浪前进,胜利驶向光辉的彼岸”[15]149。

西方民主政治,是资产阶级的阶级民主,它要反映、维护、增益的是整个资产阶级的根本利益,进而巩固资产阶级的阶级统治秩序。当然在此过程中,为了弱化无产阶级等劳动人民的反抗,也会对劳动人民做些经济和政治上的让步,但这是西方民主政治维持自我运行的权宜之计。资产阶级这种狭隘的阶级利益,是西方民主政治零和博弈的经济社会根源。因为资本的本性就是增值,就是谋求利益的最大化,就是以牺牲多数人的正当利益来尽可能多地增加资本家阶级的利益。这种利益特性,就决定了西方民主政治不可能建立在最广泛的社会共识基础上,而只能在统治阶级内部寻求利益的妥协和狭隘共识的获致。然而,资产阶级内部的阶层分化又导致政党林立、利益集团多元,每个阶层和利益集团都力图通过政治这个社会系统中最权威的资源配置方式,实现自我利益的最大化。这就导致西方民主政治运作中不断出现党派和利益集团为一己私利相互竞争甚至相互倾轧,不同政治力量为了维护和争取自己的利益固执己见、自以为是和排斥异己等政治零和博弈现象。多元社会力量的零和政治博弈甚至上升到了哲学层面,成为他们固定的政治思维,进而斗争哲学盛行。“西方民主的基础主要是‘斗争哲学’,其特点是先把社会分裂成不同的派别,然后通过政党政治再来进行磨合。”[19]这种哲学思维深深扎根于西方民主的初创时期。“消极的、诽谤性的选举活动在美国政治传统中有多深的根基?……问题的答案是——也许会使一些读者沮丧——相对来说应该是如此,这种根源诞生于合众国建立之初。消极选举活动实际上早已有之,并且是一些影响到国家政治命运的重要政治事件的主要特征。”[10]27

五、绩效迥异:安定团结与否决政治

中国民主政治,属于社会主义民主,坚持人民民主理念,以选举和协商相结合的方式推动民主的深入发展,不断增进、扩大和巩固社会共识,政治绩效显著。西方民主政治,属于资产阶级民主,坚持形式上的民主和实际上的“钱主”,金钱政治横行,大搞间歇性的选举民主。在资本思维逻辑下,斗争哲学盛行,零和政治博弈明显,进而形成否决政治,导致政治空转、效率低下。

具体而言,社会主义民主政治运作高效,整个社会保持了长期的安定团结。它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在政治生活中具有向心性政治领导力量,避免了由于缺乏政治主心骨出现议而不决、无人担责的政治现象。它坚持议行合一,人民代表大会是国家权力机关,其他国家机关由它产生、向它负责并受它监督,以公意为基础的法律法规和重大决策能够在全社会一以贯之。它坚持民主集中制,既充分调动人民的积极性,鼓励和扩大公众参与,又注重众意的汇集,政治共识的获致,保证政治参与和政治效率的平衡。这些原则的坚守,最终“增进协调和配合,形成治国理政的强大合力,切实防止出现相互掣肘、内耗严重的现象”[2]290。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生活中形成了“一个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那样一种政治局面”[20]。民主政治运行的高效率,对于作为发展中国家的中国而言,意义特别重大。在强政府、弱社会背景下,政治运行的有序和高效率,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整个社会的安定团结和发展速度,形成了“石榴籽”政治效应,人民群众紧密地团结在一起。“只要13 亿多中国人民始终发扬这种伟大团结精神,我们就一定能够形成勇往直前、无坚不摧的强大力量!”[7]

西方民主政治运作日益表现为否决式政治,政治空转,运转低效,甚至陷入政治衰败境地。一度鼓吹社会主义政治制度“历史终结论”的福山,现在的观点也来了个180 度的大转弯,发出了西方民主政治——尤其是美国民主——“政治衰败”的哀叹。当代西方民主政治,由于所维护利益的狭隘性和民主的虚伪性,政党与选民、政府与民众之间日益缺乏政治信任。其中,尤其是对于政府的不信任感正不断加剧。“对政府的不信任感是与现存制度离异的突出表现。对政府所抱幻想的不断破灭及对政府不信任感的不断加剧,以及伴随而来的无依无靠的感觉和缺乏影响力的现象,开始于1964 年,并一直延续至今,其间基本没有任何好转。美国人对政府的疏远超出了对某些政治家和政党的不满和反对。”[5]206这种不信任正在恶化西方民主政治主体之间的关系,严重影响民主政治的运行。福山认为:作为美国政治的特点,对国家持久的不信任“导致政府设置的不平衡,损害了采取集体行动的前提,结果就是我所谓的‘否决制’(vetocracy)”[21]444。西方“否决式政治”的出现,源于金融危机之后西方经济复苏缓慢且步履艰难导致的社会分化,甚至是社会力量的分裂。而正是美国选民的分裂决定了美国否决性政体的弊病越演越烈。选民的分化乃至分裂,也投射到了西方的政党政治中,导致政党极化现象的出现。21世纪初期美国政治体制“失败的根本原因在于两个主要政党自身,自19世纪末以来两党在意识形态上从未像今天这样极端”[21]446。政党的政治光谱渐趋于两端。围绕公共职位或公共政策,政党间展开了激烈的党争。而在西方民主政治中,分权制衡制度设计又形成了多个制衡机制,比如总统制、两院制、联邦主义和司法审查等。“当极端化碰上麦迪逊式的制衡政治体制,后果尤其具有毁灭性。”[21]447国会中以议员的政党归属作为投票依据的记名投票①和简单多数裁决机制②,更是加剧了否决式政治在西方民主政治中的泛滥。“‘否决政治’的逻辑,推到极端就是:凡是对手支持的,我们就反对;凡是对手反对的,我们就支持。‘否决政治’导致否决为上、治理为下,政争不断而效率低下。”[22]民主政治的这种恶性循环现状,充分说明美国正日益沦落为一个“否决型政体”。否决式政治,不仅降低西方民主政治运行的效率,时常使政府因为各种原因而被迫停止运转,而且严重影响到民众公共生活平稳有序进行。政治的低效率导致整个社会陷入发展停滞、民怨四起、冲突不断的政治乱象之中。在今天,“作为世界上最早最先进的自由民主制的美国,与其他民主政治体系相比,承受着更为严重的政治衰败”[21]443-444。

六、结束语:在政治反思中坚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信心

中国古代哲人倡导,人贵有自知之明,要求“一日三省吾身”。面对东西方纷繁复杂的治理表象,镜鉴他者、审视自我、反躬自省式的政治反思就显得弥足珍贵。“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东西方民主政治的对比,既让人们看到了民主政治漫长发展历程中的生长、发展、变异和跃迁,有助于在中国民主政治建设中充分发挥“后发优势”,减少政治发展的成本;又让人们看到作为一种崭新历史形态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如朝阳初升,正在创造性地、深入地、全过程地推进人民当家作主的政治实现。在此民主过程中,人民求同存异、聚同化异,民主制度体系和国家治理现代化水平与效果不断提升,社会生活安定和谐、团结向上。这充分彰显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历史进步性、理论先进性、实践绩效性。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国家制度和法律制度是一套行得通、真管用、有效率的制度体系。”[23]

注释:

①记名投票,就是议员在就某一问题投票表决时以自己所属政党对该问题的路线为依据,而不是以地理区域性利益和行业性利益为依据。依据政党路线投票时,大多数民主党人反对大多数共和党投票人。参见[美]托马斯·R.戴伊、L.哈蒙·奇格勒:《美国民主的讽刺》,张绍伦,金筑译,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第366—367页。

②少数服从多数的规则制度不一定是最理想的民主程序,因为这可能剥夺近半数人群(49%)的权利。参见[美]弗朗西斯:《福山.政治秩序与政治衰败:从工业革命到民主全球化》,毛俊杰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4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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