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报》视域下的国民政府救济水灾委员会堤工工程
2020-01-16张乐聪
张 乐 聪
(陕西师范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陕西 西安 710119)
1931年夏秋之际,江淮等诸水泛滥,“被时人称之为‘百年不遇’或‘四十年不遇’的罕见之灾。灾区达16省之多,其中以湖北、安徽、江苏、湖南、河南、江西、山东、浙江8省为最重”[1]。此次水患“具有持续时间长、受灾范围广、死亡人数多、经济损失惨重等显著特征,为江、淮百姓生活造成了极其严重的破坏和其他不良影响”[2]。蒋介石政府对此高度重视,成立国民政府救济水灾委员会①为牵头机构以减轻灾害损失,1931年7月,该委员会始建国民政府救济水灾会堤工工程。或因资料稀少且分布零散,目前学界对此项工程的专门研究寥寥。鉴于此,该文一方面对《申报》连续刊载的工程察勘报道展现出的历史信息进行提取,总结国民政府在此次水灾应对过程中工程救济方面的特点,为当今救灾事业提供经验借鉴;另一方面尝试利用社会文化史视角,通过对《国民政府救济水灾会堤工落成察勘纪》系列报道的文本解读,分析《申报》与国民政府和社会各界人士在宣传上的合作与博弈,探讨《申报》作为主流媒体所持立场与所发挥作用的复杂性。
一、国民政府救济水灾会堤工工程的“救济性”特点
1932年11月28日,国民政府救济水灾会江汉淮运堤工及里襄下河泄水工程正式落成。1932年11月26日起,国民政府救济水灾会代表同参与捐款的各界领袖组成堤工视察团,对工程进行了为期1个多月的察勘,国民政府政要特邀《申报》记者对此次察勘进行详尽报道。从灾害史角度出发,根据《申报》的追踪报道,人们可从报道的文字中窥探此项堤工工程在救济方面的主要特点。
(一)“社会化”程度较高
“救灾主导权的国家化和救灾机制的社会化并行不悖”[3]是这次救济的核心特点,此结论在目前学界对江淮水患的研究中已有共识。一方面,国民党中央政府特设国民政府救济水灾会主导本次灾后救济与重建工作;另一方面,与社会爱心力量的积极合作使灾后救济工作更为科学、合理和可操作。从《申报》的文本中可见,社会各界力量在建设过程中的主动热情参与同样也是国民政府救济水灾会堤工工程的显著特点。铜山西崩,洛钟东应,中华儒家文化历来有“仁者爱人”的美德,社会作为除国家和百姓外的第三方力量,在慈善救济方面义不容辞,各商会、各界爱心人士、慈善团体、友邦爱心人士和华侨都为江淮堤工工程建设尽了能及之力。
《申报》文本中载,社会各界爱心人士对工程的帮助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直接参与工程款项的筹措。如水灾会委员张寿镛在讲话中提到,“当时余借荣宗敬先生谒晤宋财长,即以灾情过广,不得不向世界各国求援……国内各界及华侨复陆续捐得八百余万元”[4]。可见,在江淮灾情困扰当局财政之时,国内外社会各界人士对江淮灾情表示极度关注与同情,对国民政府主导的救灾工作表示支持理解,并积极地直接大量捐款。二是为当地灾民提供间接的社会救济与帮助。如由国民政府救济水灾会委员和民国著名实业家李祖绅提倡并筹捐的为水灾遗孤创办的孤儿院[5],就是同时段典型的一项堤工工程救济配套措施。察勘团也专门对汉口孤儿院的情况进行考察,孤儿们个个精神活泼,院内秩序井然[5],视察结果总体令人欣慰。
由上,国民政府主导的救济行动得到了社会各界人士的广泛支持,各方在堤工建设时期的通力合作最终对灾民救济和灾区治理产生了一定效果。适当凸显社会力量的工程建设方式可为救济顺利进行提供强有力的保障,这也是社会化救济逐渐成为中国救灾事业整体发展潮流的最重要原因。
(二)“以工代赈”思想
1931年,国民政府对于江淮水灾一项重要的应对举措是重视“生产性”而非仅停留在单纯的“救济性”层面,大力提倡“工赈”与“农赈”工程建设。国民政府救济水灾会灾区工作组拟定的《灾区工作方针》中载:“灾区工作,以救命为前提,但不以救命为止境……灾区工作,注重标本兼治,除散放急赈外,实施各项防灾计划,如水利、移垦等,以为根本之救济。”[6]“标本兼治”一词是国民政府救济水灾会在救灾整体思想意识上的指导方针,“以工代赈”则是在此方针指导下国民政府应对水患灾情的重要手段。“1931年‘国水委’灾区工作组设置了工赈处,以席德炯为处长,主持工作。”[7]在“以工代赈”思想指导下,国民政府救济水灾会开始主导建设新堤,尽量选用一些身强体壮的灾民直接成为建设工人,并在下一阶段灾期来临之前按时圆满完成工程建设,以达到最初预想的“标本兼治”成效。这种赈济思想带来的最大好处便是即时救灾以外的后续经济效益十分明显。国民政府救济水灾会堤工工程在农村经济发展方面的重要作用在各省领导的救济报告反馈中都有重要体现。如在安徽省府的茶会上,吴忠信主席在致词中提到:“国民政府救济水灾会在皖省筑成千余里堤工,嘉惠灾黎,使农村经济得以迅速恢复”[8];安徽省建设厅长刘贻燕称:“如去年决水泛滥,以致农村衰落,经济破产,救灾未边,何言建设,幸赖各友邦协助,伟大堤工,卒底于成,且内河何工亦由水灾会之协助而成功,结果,今年乃获丰收,得以余力从事建设”[8];湖北省政府主席夏斗寅致词:“去年水灾,湖北受祸最重……幸沪上各界暨友邦诸君慷慨解囊,办理急赈,拯鄂民于水火,复以堤工迅速完成,农村经济得以复兴。”[9]从以上几篇讲话中均可见,此项工程对各地农业生产力恢复和农村经济振兴方面的整体效益十分明显,“以工代赈”的举措体现了国民政府对于当前危难救济与经济长远发展的双重考量,也是国民政府救灾方式走向成熟化的重要体现。
(三)完全由国人担任技术主导
虽然江淮堤工款项来源于海内外诸多爱心人士的帮助,但其主要工程师均由国人担任,在技术方面实现了完全的“自给自足”,这是此项工程不同于国民政府以往工程建设的突出特点。救灾委员会副委员长辛普生在堤工落成典礼上专门致辞提到:“本会工振处,全部修筑堤工工程,完全为中国工程师担任,并无西人参与其间,打破向来之习惯,殊为难能可贵。”[4]
完全由本国工程师担任技术主导的大型堤工工程提升了国人在民族危难之际迫切需要彰显的国家自信心。如在美国对华救灾总会会长白树仁的讲演中,称“全部工程完全系中国人自己担承,初未丝毫假手于一二西工技师,此点应向世界特别宣传,盖足以证明中国人固有自给力量,初不必处处依藉外力也”[10]。“向世界特别宣传”和“证明中国人固有自给力量”的强调用语足可见当时在国家备受欺凌之际,国人时时处处展现出提升民族威望、树立国家尊严和改善国际形象的迫切心理。突遭灾祸的地方群众不仅生活艰辛,心灵也遭到重大打击,完全由国人工程师主导的工程在水灾救济方面取得的显著效果一定程度上也缓解了当时国人的“忧患”心理,这可谓国民政府堤工工程在国民心理层面的一项重要价值。
二、《国民政府救济水灾会堤工落成察勘纪》展现《申报》立场
“报纸者,社会之公器也。”《申报》作为当时最有影响力的主流媒体,发表了诸多关于水患、赈灾和募捐的报道,彰显出其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但若仔细结合当时的政治和社会形势,《申报》独有的跳脱出“灾害”与“救济”的单线历史逻辑便可“浮出水面”。下文便通过《申报》中《国民政府救济水灾会堤工落成察勘纪》的连续性报道,并结合一些当时可左右江淮局势的重要事件,分析《申报》在察勘报道中展现出的“非救济性”立场。
(一)政治立场
中原大战后,蒋介石的军事重心逐渐转移,“直至1931年宁粤矛盾激化后,中央军嫡系部队参与‘剿共’,完成军事重心的转移”[11]。国共内战无疑成为当时国内政治斗争的重要主题,直接或间接波及社会形势的方方面面,包括以报刊上各类报道为主要代表展现出的社会舆论。即便是看似与政治斗争无关的堤工察勘报道,也可嗅出几丝踪迹。从多篇《国民政府救济水灾会堤工落成察勘纪》中发布的蒋介石关于“剿匪”的演说中,笔者发现其中掺杂着诸多饶有兴味的描写。如在对“总司令茶会”一事的叙述中,《申报》撰稿人使用了如下的语言文字:“蒋总司令即偕夫人宋美龄女士莅止,蒋服马褂棉袍,精神饱满,即席致欢迎词,略谓在此国难剿匪期间,得与堤工察勘团及匪区视察团中外人士,聚首一堂,异常愉快,希望各位指教,贡献意见。”[12]此段对蒋的外貌勾勒笔触昂扬,渲染了茶话会的愉悦氛围,着力描绘了堤工视察团与“匪区视察团”会晤时和乐融融的场面,以塑造蒋介石作为当时中央政府领袖对于水患与国内政治局势极佳的把控力。又如在另一篇蒋介石的再度致词摘要中,撰稿人进行了如下略录:“现在中国还在风雨飘摇之中,所幸救灾剿匪均收到良好的效果,救国基础,业经确定,深信一年以后,即可走到光明大道,尤望中外名流全国人士,更与政府继续合作到底,完成救国救民的任务,增进人类的幸福云云。”[9]在该文作者的笔触下,蒋介石的讲话被通过“内忧外患”与“救国基础”等词句进行编排连缀,最终将救灾与“剿匪”两事统一于国民政府利益视角,认为这两事是当时国人面临的两项主要“祸患”,而国民政府处理这两件事的“成功”也被上升至“救国之法”的重要高度。
从上述例证可得,《申报》撰稿人虽并未在文章中透露明显的政治倾向,只是如实客观记录,但从其对察勘会蒋介石发言的着墨手法与所用笔调中可隐晦窥探,这家大型主流媒体的情感倾向是偏向于国民政府的,国民政府与《申报》在当时的关系整体上以合作为主导。
(二)监督立场
虽在政治立场上偏向国民政府,但《申报》作为一种社会力量仍起到对政府的监督作用。几篇《国民政府救济水灾会堤工落成察勘纪》的报道中多次出现了对国民政府堤工工程设施不健全的秉笔直书。同时,记者们对在此次水患灾害发生后成立的有特殊监督作用的灾区视察团专门辟文介绍,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此种立场。
首先,记者们对堤工视察团察勘过程中暴露的问题毫不隐瞒。如在对西江圩的介绍中,文章提到察勘团“新堤相隔约里许,顶宽约四公尺,堤面已呈凹凸不平之象,有数处且裂土成一巨穴,完工方数月耳,今已如此,当系工程草率所致,一载后,更不知作何状矣”[13]。该文直接以察勘团为发声主体,详细指出了工程的堤面凹凸和裂土现象,给草率的工程部门予以警示。又如另一位记者在对察勘至马家窝时遇到江岸泥沙崩落情形的介绍中提到,“现堤之两旁则用纯粹泥土,庶不至太易崩坏,又江岸沙土之崩落,影响于堤工至巨,若不设法筹筑跳水坝,使水流激擂之力量减低,则日夜崩落,一年以后,沿江田地悉将没落,新堤更无论矣,此应促政府特别注意者也云云”[14]。此处不仅揭示了堤工出现的土质不适问题及不加改进的不良后果,还直接点明此项问题应由国民政府来主动承担,凸显出其明晰而公正的监督立场。
其次,对灾区视察团的专门介绍也是《申报》发挥监督作用的另一重要体现。灾区视察团是当时参与合作救济的社会各团体代表组成的又一察勘团,成员主要为市商会及慈善团体代表等一些爱心人士。两团体在一并对豫皖鄂3省各区灾情和堤工视察的过程中,视察团成员常对堤工真实情况进行报道并整理发表,向大众传递讯息,其中蕴含着明显偏向于社会层面的与国民政府博弈的力量。《申报》对此视察团的介绍着墨甚浓[15],不仅在《两视察团今日启行》一文中详细记述其参加人员、视察程序以及视察简章[16],以突显其监督特色,还在最后一篇察勘纪中报道了蒋介石专门接见视察团代表闻兰亭的谈话情形:“闻兰亭谒蒋谈话……总司令剿匪为爱人,兰亭今愿以爱物为请,即西湖之鱼,业由浙省府主席批准作为放生,惟赵市长竟抗命不遵,请总司令设法,蒋即允照办,并请闻勿再跋涉远途,闻谓,总司令尚且刻苦耐劳如此,兰亭为人民一份子,岂敢再劳云云。”[16]仔细推敲蒋介石与闻兰亭的对话,双方背后代表的力量存在一定程度的利益博弈。闻兰亭是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著名实业家,被时人誉为“商界状元”,他45岁开始皈依佛教,热心于佛教与慈善事业[17],是江浙放生会②的重要成员。“1931年长江发生特大水灾,国民政府专门成立水灾救济委员会进行救济,江浙放生会的成员也纷纷被吸纳。”[18]佛教人士闻兰亭希望蒋介石准予放生西湖之鱼,给予的承诺是代表江浙放生会成员支持蒋在此区域最看重的堤工与“剿匪”工作,双方最终达成互惠妥协,体现出地方精英与国民政府在水患救济背景下的“非救济性”争端。《申报》对此事件双方你来我往的详细书写可见其客观、独立和自主的立场。
三、《申报》与其他主流报纸相似内容之比较
1932年的堤工察勘事件在当时社会舆论界影响广泛,具体表现不仅在于作为主流媒体的《申报》对察勘全程进行详细跟踪报道,其他一些报纸也对此事件相当关注。下文便通过对当时其他两家大型媒体——《大公报》与《新闻报》中的察勘报道与《申报》报道进行比对,分析《申报》在此事件中展现出的独特面貌。
(一)宣传与鼓动导向
从《大公报》与《申报》对同一事件叙述所使用的不同笔触,便可以明显看出《申报》作为主流媒体浓重的宣传价值导向。如在对美国对华救灾总会会长白树仁的演讲进行报道时,《申报》所使用的文字如下:“是晚讲题为经济与中国,历述无论何事均须合于经济学原理,方能事半功倍……白氏又谓今次堤工落成,全长约达三千英里,实开堤工史上之纪元,尤足惊奇者,即全部工程完全系中国人自己担承,初未丝毫假手于一二西工技师,此点应向世界特别宣传,盖足以证明中国人固有自给力量,初不必处处依藉外力也。”[10]同样对于白树仁此次演讲,《大公报》则有以下描述:“白氏于昨晚演讲经济要意,大意谓,经济之意义,不限于贸易,贸易为其一种耳,甚重大意义,乃以极少之财能,作出伟大之事业……故吾人目前宜将经济眼光放大,以本身极少之才能,去努力人类数最大之幸福云云。”[19]两相比照,《申报》与《大公报》均报道了白氏对于中国未来经济的建议与展望,但《申报》在后文明显强调了此项工程取得的巨大成就及国人在工程建设中发挥的主导作用。结合上文可知,这种昂扬向上的笔触在其他报道文章中也经常出现,以期达到提升灾后国人自信和鼓舞人心的目的。《申报》作为最主流媒体发挥的社会宣传效益相对于《大公报》是十分明显的,希冀通过略有侧重的写法广泛宣传与鼓动国民灾后重建的信心。
(二)缺乏当地人民主体话语
在《申报》的多篇察勘报道中有意较多展现一些察勘名人的演说类报道,主导此类活动的大多是国民政府领导层、参与建设的地方官员及与领导层关系融洽的社会精英,这导致其报道文字缺失当地人民的主体立场。最终,《申报》对此次堤工工程进行察勘后评价的主体话语权完全掌握在上层人士手中,并未展现出社会需要的多层次多维度的媒体视野。从其他报刊的察勘报道中可发现,当地百姓作为受灾群众对堤工建设有着不同于高层角度的思考和感受。如《大公报》中载:“江淮运汉堤工察勘团日前过蚌视察淮堤时,据团员谈,最近农人苦旱区域颇广,豫南豫东苏北一带,同感冬旱,旱区幅员数千里,未见雪雨降临,大小二麦俱未下种,可知今岁秋冬苦旱,又成普遍现象,久旱不已,势将成灾,今岁闹过春荒又闹冬荒矣。”[20]此报道详细记述了苏北、豫南和豫东等地农人对于堤工建成后发生大旱与农业灾情后的感受与评论,侧面体现出堤工工程对当地发挥的后续效益在细节方面不甚理想。又如在《新闻报》中报道了沙埠口堤工完成后当地农民生活和农业生产的后续悲惨情形,“自经工振局加以疏浚以来,农田获益非浅,今年秋收,南岸均告丰稔,惟北岸仍歉收,现农民仍以树叶荳子充饥,灾情颇惨,且北岸农民距收麦时期尚有五月,在此悠悠之五月中,尚不知如何度日也”[21]。相比而言,《申报》的察勘纪要中鲜少出现此类百姓的负面反馈,大多是“今兹诸君惠临查勘,鄙人谨代表全省民众,表示特别感谢云云”[22]等地方领导的恭维语调。对于视角偏重的选择也导致《申报》的监督立场有所消解,舆论宣传的立场则顺理成章地有所加重,展现出《申报》复杂的情感倾向与社会形象。
1931年,国民政府在应对江淮水患时采取了社会化程度较高的工程建设措施和“以工代赈”的良性救灾机制,并由本国工程师担任技术主导,对当时的社会建设和治理助益良多。虽在察勘过程中发现一些后续问题,但其整体思路和运作机制仍可谓适时合理,具有很强的可操作性,值得借鉴。此外,在多篇《国民政府救济水灾会堤工落成察勘纪》中,《申报》展现出了虽在政治立场上偏向国民政府一系,但并不完全“为尊者讳”的复杂形象。另一方面,《申报》作为最具权威的媒体力量,在报道堤工察勘事件时的介入视角与情感倾向也受到一定局限。报纸中许多文本的书写与诉求多存灾后鼓舞人心与振奋精神之意,但并未密切关照地方与群众。这些缺陷使《申报》肩负的社会责任意识有所消解,在察勘报道展现堤工效益的价值方面“略打折扣”,导致在使用《申报》作为文字材料评价此项堤工工程收到的具体效益时需要慎重。真实的历史往往是复杂的,需要研究者不断进行更为深入合理的挖掘与理解。
注 释:
① 下文简称为国民政府救济水灾会。
② 江浙放生会是当时提倡对西湖鱼类戒杀放生的社会组织,主要成员多为江浙地区信仰佛教的政商界名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