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君华治疗慢性胃炎经验浅析
2020-01-10方国栋朱君华
方国栋 朱君华
1 浙江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医院 浙江 杭州 310005
2 浙江中医药大学 浙江 杭州 310053
慢性胃炎(CG)是消化系统常见病之一,该病病程缠绵,易反复发作,严重困扰患者生活。朱君华教授系国医大师路志正学术继承人,主任中医师,在治疗CG方面,经验丰富,见解独到。笔者有幸跟随朱师抄方三年,获益良多。现将朱师治疗CG的经验简介如下。
1 调脾为本重治肝
中医古籍无CG病名的记载。后世医家据其胃痛、胀满、反酸等特点,多从“胃痛”“痞满”及“吐酸”等论治。本病病因为感受外邪、饮食内伤、情志不畅及素体脾虚等,病位在胃,与心肝脾关系密切。早期发病以实证为主,病久则变为虚证或虚实夹杂。朱师十分认同李东垣“内伤脾胃、百病由生”的观点,认为任何疾病的治疗,都要从调理脾胃入手,强调以调治脾土为中心,对于CG,病位本就在脾胃,治则更是如此。因此,朱师临证常以参苓白术散或补中益气汤加减,重在健脾益气。此外,朱氏十分重视从肝切入。朱师认为肝木影响脾土有三种情况:一是木克土,即木疏土,指人体正常状态下,肝木舒畅条达,脾土运化正常;二是木旺乘土,肝木横逆侮脾,运化失司;三是土壅木郁,肝失疏泄,脾失健运。后两者是人体疾病状态下的表现,为此,治疗应遵《内经》“土得木而达”“木郁达之”的治则。故朱师临证治疗CG时,在调和脾胃的基础上,注重治肝,或疏肝、或柔肝、或养肝、或泄肝,多能起到较好的疗效。其常用玫瑰花、梅花、代代花、厚朴花、炒柴胡、预知子、郁金等疏肝理气,酒当归、麸白芍、生地黄、女贞子、墨旱莲、合欢花等柔肝养肝,蒲公英、菊花、夏枯草、龙胆草等清泻肝火。
2 配伍灵活喜药对
朱师临证处方灵活,喜用药对。其常用药对阐述如下:黄芪与白术,二药协同,益气健脾、燥湿利水之效更强,并有表里兼顾之功,临证常用于脾虚不运兼湿邪之证。石膏与知母,清热生津、润燥止渴,清热且不伤阴液,临证常用于热郁胃中、胃火上炎及阴虚胃热。清代陈士铎《本草新编》论及两者的配伍意义,指出“用石膏以泻胃中之火,必用知母以泻肾中之火”。炒黄连与制吴茱萸,为左金丸,出自元代朱震亨《丹溪心法》,二药相反相成,泻火不凉遏,温通不助热,临证用于肝火犯胃证。醋延胡索与炒川楝子,为金铃子散,出自北宋王怀隐《太平圣惠方》,二药伍用,疏肝泄火、行气活血止痛,用于治疗肝郁气滞之胃脘疼痛且有化热者。麸白芍与炙甘草,为芍药甘草汤,出自东汉张仲景《伤寒论》,二药伍用,酸甘化阴,具调和肝脾、柔筋止痛之效。厚朴与枳实,两药均作用于脾胃大肠,合用则破气除满,消积导滞力强。
3 制酸妙用九香虫
九香虫,有理气止痛、温肾助阳之功。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谓之:“治膈脘滞气,脾肾亏损,壮元阳。”朱师认为九香虫除了上述功效外,另具制酸作用,且功效优于瓦楞子、海螵蛸等中药。临证每遇反酸者,几乎必用九香虫,疗效满意。朱师认为胃酸作为津液的一种,来源于脾胃对饮食的消化吸收,其代谢过程涉及多个脏腑,尤以肺脾肾三脏为要。明代张介宾《景岳全书·肿胀》:“盖水为至阴,故其本在肾;水化于气,故其标在肺;水惟畏土,故其制在脾。”其中肾脏的功能最为关键,《素问·逆调论》:“肾者水脏,主津液。”“肾为胃之关。”后世医家多从水液代谢角度去理解,而朱师在此基础上,指出肾脏对于脾胃在水谷运化腐熟方面,也是起着重要作用。明代张介宾《类经》:“以火土而言,则土中阳气,根于命门。”南宋许叔微也指出肾脏关门不约,就会影响脾胃的功能。因此,朱师常以九香虫温肾制酸治胃痛。
4 典型病例
患者,女性,55岁。上腹胀不适半月,善太息,心情烦躁,纳寐欠佳,二便尚调,舌红、苔黄腻,脉弦。胃镜检查:慢性浅表性胃炎。西医诊断:CG;中医诊断:痞满,证属肝胃不和证。处方:炒黄连、代代花各3g,佛手花、玫瑰花、厚朴花、生甘草、沉香曲、蒸南五味子各6g,麸炒薏苡仁15g,炒黄芩、麸炒白术、麸白芍、郁金、炒酸枣仁、合欢花、制远志各10g,炒柴胡、焦栀子各9g。患者服用7剂后,胃脘胀满缓解明显,纳寐改善,心情较前舒畅。原方略作调整,续服14剂,病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