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健康视域下商场健步走研究

游贵兵

(1.淮北师范大学 体育学院， 安徽 淮北 235000；2.淮北师范大学 信息学院， 安徽 淮北 235000)

大量研究表明，国民体质健康水平的持续下滑与国民身体活动的减少密切相关。为此，国内外相继出台了身体活动指南,[1]如美国的《2008年国民身体活动指南》、中国的《中国成人身体活动指南》和《健康中国行动(2019—2030年)》等。体育作为身体活动一种重要形式，其健身功能已得到社会普遍认可，体育因此成为世界各国一项重要的公共健康政策工具。

2014年8月6日，国家国民体质监测中心发布的“2014年6至69岁人群体育健身活动和体质状况抽测调查结果”显示：“我国20—69岁城乡居民有50.5%的人参加过体育健身活动，比去年增长了1.3个百分点；城市居民最常采用的健身项目是健步走，比例达到42.5%；大众健身主要在单位或小区的体育场所(23.7%)、广场(16.9%)、体育场馆(15.3%)、公路或街道边(11.9%)、公园(10.9%)、住宅小区空地(7.0%)等场所。”[2]由此可见，“商场”这一公共场所在我国还未得到健步走爱好者的充分利用。深受我国城市居民喜欢的健步走是否可转向商场？本文将对此进行可行性分析，为全民健身探索新的发展空间。

1 商场健步走(Mall Walking)概况

1.1 商场健步走起源、发展与优点

商场是一个面积较大、空间封闭的商业场所，它将各种商店聚集在同一个空间内，以产生聚合效应。国内常见的“购物中心”、“购物广场”、“百货商场”、“商业广场”、“商业中心”、“商贸中心”、“超市”、“商城”、“商厦”、“百货大楼”、“百货大厦”等都属于商场的范畴。从历史上来看，商场(shopping mall)最初起源于二战之后的美国市郊，它为女性提供一个室内的购物中心，方便其聚会和社交，“mall”意指长廊或阴凉的走道。1956年，美国第一家全封闭式的商场(购物中心)——Stockdale在明尼苏达开张，掀起了在商场健步走的潮流。当地医生建议心脏病患者在这家商场进行健步走，在此进行康复锻炼，可远离冰天雪地的天气。[3]美国学者多诺万在其著作《商场健步走：想愉快减肥的你所需要知道的一切》指出，“这种运动(商场健步走)非常草根，想锻炼的人聚集到Stockdale商场里，以至于后来经理提前了开门时间。上世纪80年代美国建起很多商场，大约有250万人在1800栋商场里健步走，此后，商场健步走的潮流便传到了欧洲和亚洲。商场为健步走族提供了一个安全的环境：你不用担心有小狗窜出来，商场里还有洗手间，大部分商场有保安，即使你心脏有问题，商场还有心脏除颤器。”[4]

不同年龄、层次、健康状况的人群(如推着婴儿车的女性、青少年、慢性疾病患者、肥胖人群)都可以参与商场健步走。但根据现场观察与研究文献分析发现，该健身项目最受中老年人欢迎，他们是该项目的最大获益者。[5-7]那些有轻度认知障碍的老年人更愿意在室内的购物中心健步走，而不是在公园，这其中原因可能是因为室内的环境减少了这些老年人的认知困境。与室外健步走相比，商场健步走具有以下优点(表1)。

表1 室外健步走缺点与商场健步走优点[8]

1.2 商场健步走健康促进功能

国外研究表明，商场健步走的健康促进效果明显。Fletcher,MacAuley (1983)认为，商场对心脏病患者来说是一个优良的治疗场所，医生建议他们出院后选择商场健步走；患者经过一段时间的商场健步走之后，“感到身心愉快、呼吸顺畅，减少了吸烟等不健康行为”。[9]Moore(1989)的研究表明，商场健步走能有效减少心脏病和脑血管病的发病率——在他的生活小区，有50%的人患有心脏病，40%的人患有脑血管病，这高于全国的平均水平，经过6周经常性的商场健步走之后，患者的血压、血胆固醇和血糖水平因此降低。[10]Sommers, Andres, and Price(1995)的调查显示，62%的受访者是在医生的建议下，为了降低血压和血胆固醇参与商场健步走；93%的受访者认为参与商场健步走能提高其社交能力和扩大社交范围。[11]Earlier, Duncan, Travis, and McAuley(1994)的研究也证实，商场健步走有助于提高身体健康水平和社会幸福感。[12]Hu,Irwin(2000)的研究则显示，商场健步走能预防女性绝经后易发的一些慢性疾病，使其保持一个健康的生活方式。[13]Donovan(2002)、Beverly B. Owens(2007)认为，商场健步走能提高参与者的健康促进行为：健康饮食、压力管理、经常参加体育锻炼等。[14-15]

2 美国国民身体活动现状与商场健步走经验分析

体力活动不足和静坐少动的生活方式成为当今慢性疾病发生的第一独立危险因素，[16]缺乏身体活动已成为全球范围人口死亡的第4位主要危险因素。[17]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的统计数据显示：部分美国人的身体活动量足够，但是大部分的身体活动量远远不够。21%的成人的身体活动量达到《美国2008身体活动指南》的标准；20%—30%的成年人不参与休闲身体活动(图1)；50%左右的美国成年人每周参与150分钟的休闲身体活动(图2)；只有30%的在校学生每天至少有1小时的身体活动；国民身体活动的水平呈现地域差异性：美国西部的人口的身体活动水平高于美国南部、东北、中西部地区的人口的身体活动水平。

图1 美国成年人不参与休闲身体活动的比例分布图(2013年)[18]

图2 美国成年人每周参与150分钟身体活动的比例分布图(2013年)[19]

由于大部分的国民缺乏必要的身体活动，美国公共健康面临威胁，相关的公共健康费用支出惊人，这给美国政府增加的巨大的财政负担。[20]为此，美国采取了一系列促进国民参与身体活动的措施，其中包括商场健步走健身项目。商场健步走起源于美国，经过近60年的发展，美国在此健身项目上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表2)。

表2 美国商场健步走经验[21]

3 我国开展商场健步走的可行性分析

3.1 我国开展商场健步走的“推力”

3.1.1 人均体育场馆设施占有不足

国家体育总局发布的第六次全国体育场地普查数据普查结果显示：“截至2013年底，全国共有体育场地169.46万个，用地面积39.82亿平方米，建筑面积2.59亿平方米，场地面积19.92亿平方米。按2013年底中国大陆总人口13.61亿人计算，平均每万人拥有体育场地12.45个，人均体育场地面积1.46平方米，与2003年的统计数据相比，人均体育场地面积增加了0.43平方米。”[22]即便如此，我国的体育场馆现状仍落后于国外：德国平均每万人拥有28.05个体育场地；白俄罗斯平均每万人拥有24.42个体育场地；法国平均每万人拥有49.23个体育场地；德国人均体育场地是我国的3.44倍，白俄罗斯人均体育场地是我国的3.0倍，法国人均体育场地是我国的6.04倍。[23]除了数量的供给不足之外，目前我国体育场地还面临着维修不善，配套设施不齐全、地理位置偏远等问题。从近几届的大型运动会主赛场来看，都无例外地集中建在城郊，远离市民生活圈的体育场馆部分成为“白象”工程。体育场地设施数量的不足、维护不善、远离居民点等问题严重阻碍了全民健身参与积极性。

3.1.2 城市空气污染

2015年，亚洲开发银行和清华大学联合发布《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环境分析》报告称，中国 500 个大型城市中，只有不到1%达到世界卫生组织空气质量标准。[24]“2012年，全国104个城市PM2.5年均浓度平均值为51μg/m3，是我国空气质量标准值的1.46倍。全部104个城市中91个城市PM2.5浓度超标，占据全部城市的87%，平均超标率达到51%(图3)。2012年104个城市因PM2.5污染造成的人群总死亡达到78.9万人。”[25]面对严重的空气污染及其对健康影响，教育行政部门要求城市中小学取消或调整室外体育课，医生也建议呼吸道病患者、体质虚弱的青少年和中老年人减少室外体育活动。

图3 2012年全国104个城市PM2.5年均浓度分布[26]

3.2 我国开展商场健步走的“拉力”

3.2.1 有利的时代背景与国家政策

1）用于烟气净化系统，如用于石灰制浆、飞灰螯合固化，但其用量太小；代替半干法冷却水，但因浓缩液具有一定腐蚀性，对管道、阀门有一定腐蚀作用，不能稳定运行，设备有腐蚀、结垢等风险。

2013年，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是“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27]在国家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的背景下，体育事业领域从管理向治理转变是一种必然，这意味着体育治理主体的多元化，其中，社会力量(市场)是一个重要的治理主体。社会力量除了“办”体育之外，还可以为体育提供资源，“协助”体育发展。2014年10月，国务院印发的《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提出了“推动体育与住宅、休闲、商业综合开发”、“支持地产、建筑、交通企业开发体育领域产品和服务”、“大力支持发展包括健步走在内的群众喜闻乐见和有发展空间的体育项目”等要求。[28]这些有利的时代背景与政策导向成为我国商场健步走的强劲“拉力”。

3.2.2 商场商业模式——休闲娱乐的体验取向

当前生活方式的转变以及电商的发展与日臻完善，已对传统购物中心商业模式产生了冲击，因此，传统的购物中心向现代生活方式引导中心转化势在必行。[29]以国内龙头商场——万达广场为例。2015年，该公司将陆续关闭济南、唐山、江门、温州、沈阳以及湖北荆州等多个地区共40多家严重亏损的百货门店，剩余的上海宝山、泉州、襄阳等地区的个别门店将进行调整，压缩经营面积，将转型为体验式业态，以期通过体验消费带动其他形式的消费。[30]当前万达广场(济南魏家庄店)的业态如表3所示。

表3 万达广场(济南魏家庄店)业态分布[31]

体验经济时代，城市商业中心发展模式转向强调娱乐休闲为主导以及新生活方式的广域性购物中心，购物中心开始了为消费者创造新的生活空间的体验经济时代。[32]在体验经济时代，大致可以概括为四种商业模式：邻里中心模式、娱乐模式、绿色模式和造城模式。[33]“邻里中心”是新加坡的一个社区服务概念，指在居民密集居住地设立一个功能比较齐全的商业、服务、娱乐中心。[34]本文中我国的商场就属于“邻里中心模式”这一类型。

3.2.3 商场优越的交通地理位置与室内环境

与美国的商场(购物中心)不同，我国的商场主要分布在人口密集、交通便利、紧邻市民生活小区的闹市区，这主要是为了便于消费者前往。以北京市为例，北京目前至少有439个大型商场(图中红点所示)，基本遍布北京城区人口密集的每个角落(图4)。

图4 北京市大型商场分布图

3.2.4 大众体育参与动机的转变——享乐回报、人际互动

从人的发展角度来看，人在满足了基本的生存需求和个体发展需求之后，必然转向对精神生活的追求，“在社会中并通过社会来获得自己的发展”。[35]2014年8月6日，国家国民体质监测中心发布的“2014年6至69岁人群体育健身活动和体质状况抽测调查结果”显示：城乡居民参加体育健身活动原因的前五位是“消遣娱乐”、“增加体力活动”、“防病治病”、“减肥”和“减轻压力及调节情绪”；与去年相比，次序有所变化，消遣娱乐以23.8%上升为第一位；以“增加体力活动”为目的的将为第二位。[36]Brennan K. Berg，Stacy Warner，Bhibha M. Das(2015)的研究结果也证实，为了促进大众体育参与，与其强调体育参与的强身健体与塑形功能，还不如凸显体育的“享乐回报”和“人际互动”等情感体验功能。[37]

4 我国商场健步走推广策略

1)商场健步走在国内作为新鲜事物，应宣传先行。现代市场经济背景下，体育与商业高度融合——“体育搭台，经济唱戏”。商场可在开业庆典、周年纪念庆典、节假日购物高峰期开展商场健步走活动，并借助现代媒体将商场健步走活动传播给大众，使广大市民了解商场健步走这一新鲜事物。

2)结合商场健步走项目进一步加强全民健身与健康教育。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健康是人民最具普遍意义的美好生活需要。在“健康中国”战略背景下，全面开展全民健身与健康教育工作具有重要的时代意义。然而，我国目前的全民健身与健康教育工作还存在诸多问题，例如，群众性体育活动的开展还不够广泛，人们的体育健身与健康意识不强，体育人口还不够多，公共体育场地设施的对外开放还不能满足人们的体育锻炼需求，城市现有大型室内公共场所的体育健身娱乐功能还未充分发挥。针对以上问题，商场可以结合本单位所拥有的资源，利用商场健步走项目，广泛深入开展全民健身与健康教育公益讲座，让城市社区居民走出家门，走向商场等健身场所。

3)提供中老年消费品，以购物激发中老年人商场健步走动机。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们的生活需求发生了变化——倾向于追求精神生活，由此，国内外商场的商业模式随之而调整——不再局限于为消费者提供购物消费，而是多业态发展：购物、餐饮、娱乐和休闲。在国内，这种集多业态的商场俨然成为时尚的大舞台，在传统观念中，它是活力四射的年轻人的聚集地，而那些中老年人和体质虚弱的人群似乎不应该在那里出现。笔者通过实地观察也发现，国内商场里的中老年人消费者确实不多，商场健步走的中老年人少之甚少。“从2014年到2050年，我国老年人口消费潜力将从4万亿元增长到106万亿元左右，占GDP的比例从8%左右增长到33%左右”。[38]另有数据显示，“我国仅城市60岁至65岁的老年人口中就有45%还在继续就业，42%的城市老年人拥有个人存款；预计到2020年仅退休金一项就将达到2.81万亿元。”[39]面对如此诱人的“银发”经济，商场适时提供中老年人消费品，是分享“银发”市场份额的理性选择，也是解决当前商场业态同质化问题的途径之一。在“购物动机”的驱使下，中老年人就有了前往商场健步走的可能。此外，商场还可通过赠送购物券、优惠券、精美小礼品；设置休息区；提供免费测量血压、量体重服务；配备储物柜；标记商场健步走路线和里程等措施保持广大市民，特别是女性群体和中老年人群体商场健步走的热情。

5 结语

伴随市场化改革和政府职能转变的推进，公共服务市场化、社会化趋势日益明显。现阶段我国公众对全民健身公共服务的需求多元化，实施公共服务市场化，让私人部门和非营利组织充分参与社会公共服务领域，是推动我国全民健身公共服务体系前进的必然选择。在我国推广商场健步走，将是推进我国全民健身公共服务、促进公共健康水平的一项新的市场化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