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文经典作家老舍作品中的后附式双音谓词

聂志平

在白话文经典作家老舍小说语言中，有相当数量的后附式双音谓词。所谓后附式双音谓词，就是作为附加语素的词缀，后附于单音节动词或形容词性词根，构成意义相关同时又有别于原单音节形式的双音节动词或形容词。后附性词缀有“-巴、-搭、-道、-拉、-唧、-咕、-搂、-哧、-溜、-弄、-乎、-实、-腾、-气、-楞”15 个。它们都符合现代汉语典型后缀的特点：其一，表示附加的词汇意义；其二，读轻声。北京方言中的后附式单音词缀，在北京官话中具有普遍性；上列15种词缀黑龙江方言中也使用。［1-2］某些含有上述词缀的双音谓词也为普通话所吸收，被《现代汉语词典》收录。

本文以人民文学出版社2013 年出版的《老舍全集》修订本小说部分（即第1 卷至第8 卷）为语料来源，排除马小弥从英文回译的《四世同堂》第八十八章至一百章（收入《老舍全集》第5 卷）和《鼓书艺人》（收入《老舍全集》第6卷），也不取赵武平根据新发现的、经老舍定稿的英文本翻译的《四世同堂》第三部《饥荒》最后部分（二十一章至三十六章）①赵武平的译文，以及说明《〈四世同堂〉英译本全稿的发现和〈饥荒〉的回译》，《收获》2017年第1期。，自制成250万字的老舍小说语料库。文中例句，长篇小说标卷数、小说篇名和章数，中、短篇小说标卷数、所收录的文集名和小说篇名；因长篇小说《四世同堂》跨第4卷和第5卷，所以只标篇名和章数。本文采用汉语拼音方案注音；词语后边的数字是该词出现的例次，括号内是其书写形式变体（异形词）及其例次。本文对比引用1965年完成的《现代汉语词典》1973年版试用本与2016年第7版。

一、-巴（.bɑ/.be）

由“-巴”构成的后附式双音谓词有以下29个，共出现167例次：

A．按巴，捶巴2，扯巴2，凑吧4，干巴4，磕巴，结巴8，僵巴2，撅巴，卷巴8，卖巴2，搂巴，筛巴，切巴，挖巴2，拴巴2，耍巴3，死巴，哑巴4（哑吧），砸巴，煮巴2，眨巴83，争巴B．拉拔2，找补23，垫补2，添补，贴补，挣蹦

上列词语从书写形式上看可以分作两类：一类直接写作“巴”，另一类写作“补”“拔”“蹦”。因现代北京话中，这些词语后一个音节都读轻声，是弱化音节，尽管没有写作“巴”，但实际读音也是“巴”或近于“巴”，所以在此将其归为一类。［3］

在这些词语中，“干巴、磕巴、僵巴、结巴、死巴”是形容词，可以做谓语、定语、补语，能受表程度的副词和指示代词修饰，不能带宾语：

【干巴】形 同普通话。［4］315［5］419①失去水分而收缩或变硬。②缺少脂肪，皮肤干燥。老头子的干巴脸上皱起点来，似乎是笑呢。（卷七·蛤藻集·断魂枪）③（文辞）枯燥，不生动。老头子的话与人一样，都那么干巴。（卷七·蛤藻集·断魂枪）

【僵巴】动①僵硬。祥子本来觉得很冷，被这一顿骂骂得忽然发了热，热气要顶开冻僵巴的皮肤，混身有些发痒痒……（卷三·骆驼祥子·九）②收敛笑容使表情严肃。老二的小干脸僵巴起来。（四世同堂·十七）

【磕巴】动 口吃。天赐背了几行，打了磕巴。（卷二·牛天赐传·十一没有面子）

【结巴】动 口吃。他的手心出着汗，心房嘣嘣的乱跳，越要镇静，心中越慌，说话都有点结巴。（卷八·贫血集·恋）

【 死 巴 】 动死板， 不 灵 活 。 老王 的 儿 子 是个石匠，脑袋还没石头顺溜呢，没见过这么死巴的人。（卷七·赶集·柳家大院）

其中“结巴”《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解释为：

①动，口吃的通称。②名，口吃的人。［4］661

本文认为，“结巴”义项①应该看作是形容词，因为：第一，“结巴”前可以出现程度副词“有点”；第二，不能带宾语；第三，更主要的是，它有由双音节形容词所构成的AABB 式状态词这种普遍形式与之对应：

（1）结结巴巴的，他把昨夜晚的事说了一遍，虽然很费力，可是说得不算不完全。（卷三·骆驼祥子·十三）

其余18 个“X 巴”都是及物动词，可以带宾语：

（2）大家谁也没动，可谁也没再坐下，都在那满屋子的烟中，眨巴着眼，向门儿这边看。（卷三·骆驼祥子·十）

（3）他们有时也抓出个泥块似的孩子砸巴两拳，招得大家哈哈的欢笑。（卷三·骆驼祥子·二十四）

（4）姓卢的这家伙并不是故意为难他，而是疯着心想多知道一些事儿，为是好去横搂巴钱。（卷三·文博士·七）

（5）拿祥子挣来的——他是头等的车夫——过日子，再有自己的那点钱垫补着自己零花，且先顾眼前欢吧。（卷三·骆驼祥子·十七）

（6）娘家人理当贴补出了嫁的女儿，女儿本是赔钱货嘛。（卷八·正红旗下·一）

例（2）和例（5）还附有体助词“着”。与单音动词“X”相比，“X巴”增加了比较随意、粗率的附加意思：也就是说，作为谓词后缀，“-巴”表示比较随意、粗率的词汇意义，在动词量的意义上有所减轻。［2］

无论是后缀前的X，还是附加后缀构成的“X巴”后附式双音动词，都是主观意志可以控制的动作动词，前者以XX 形式重叠，后者以“X 巴X巴”形式重叠：

（7）冬天过去了，春天的阳光是自然给一切人的衣服，他把棉衣卷巴卷巴全卖了。（卷三·骆驼祥子·二十三）

（8）一对对的小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天安门，那门洞与门楼是多么高大呀，高大得使他们有点害怕！（四世同堂·十五）

（9）要是有人把这群玩艺儿都煮巴煮巴当狗肉卖，我一定都买来，倒在河里去请王八们开开斋。（卷八·集外·裕兴池里）

在这18个“X巴”后附式双音动词中，“拉拔、找补、垫补、添补、贴补、挣蹦”的词汇意义与它单用的单音节动词有所不同：

【拉拔】动①用力使朝向自己所在的方向或跟着自己移动。②抚养。③帮助，提拔。他总以为朋友们是各自有了党派系属，所以不肯随便的拉拔他一把。（卷三·文博士·一）

【找补】动zháo.bu/.be/.bɑ 补上欠缺、不足。王德还了那位姑娘一个半截揖，又找补了一鞠躬，然后一语不发的呆着。（卷一·老张的哲学·第二十五）

【垫补】动diàn/.be/.bɑ ①在早中晚正常饭食之外吃少量的食物充饥。②动用本应用于其他开销的款项应急。我办好这件事，外国人给市政局几十万块钱，局子里就可以垫补着放些个月的薪水；（卷一·赵子曰·第二十二）

【添补】动tián/.be/.bɑ 补足空缺或欠缺（少量地）。“老秃山”的全景就这么被两位功臣，冒着生命的危险，给添补完全。（卷六·无名高地有了名·九）

【挣蹦（争巴）】动zhènɡ.benɡ/.be/.bɑ 用力摆脱控制、束缚，挣扎。他真急了，可是他还没动手，已经被我揪住。他跟我争巴了两下，不动了。（卷七·樱海集·柳屯的）∣他们人多，枪多，我不必挣蹦，白费力气干吗。我等着好了，（卷七·火车集·杀狗）

在这些词语中，《现代汉语词典》收了“干巴［4］315［5］419、结巴［4］514［5］661”，此外试用本还收了“拉巴”，标为<方>［4］595。

二、-搭（.dɑ）

在老舍小说中，标写谓词后缀.dɑ 的汉字形式有“搭、达、嗒、跶、打”，我们将其归为一类，用“-搭”来代表。由“-搭”构成的后附式双音谓词有以下12个，共出现55例次：

吧嗒4，蹦打2，抽搭10（抽嗒，抽答，抽达2），戳打，滴嗒，低搭3，勾搭5（钩搭2），磕打，溜达15（蹓跶3、溜跶1），扫搭，绕搭，敲打11

【吧嗒】动嘴唇开合作声，常表示吸烟的动作。“来，吃，吃——”自己吧嗒着嘴，又轻轻给了他一匙。（卷八·集外·生灭）∣马先生一动也没动，吧嗒着烟袋，头上一圈一圈的冒着蓝烟。（卷一·二马·第二段）

【蹦打】动小幅度跳的动作。瑞丰又啊啊了几声，像个惊惶失措的小家兔儿似的，蹦打蹦打····的，紧紧的跟随在太太的后面。（四世同堂·十六）

【抽搭】动 同普通话。［4］136［5］183一吸一顿地哭泣。她们缓过气来，哼唧着，抽搭着，生命好像只剩了一根线那么细，而这一根线还要涌出无穷的泪来。（四世同堂·十七）

【戳打】动在背后指责。我活了七十岁了，不能教老街旧邻在背后用手指头戳打我！（四世同堂·五十六）

【滴嗒】动 同普通话。［4］206［5］278成滴地落下；滴落。拉到了，他的汗劈嗒啪嗒的从鼻尖上，耳朵唇上，一劲儿往下滴嗒。（卷三·骆驼祥子·十六）

【低搭】动卑微，低贱。五行八作，行行出状元，学手艺原不是什么低搭··的事；不过比较当差稍差点劲儿罢了。（卷七·火车集·我这一辈子）

【勾搭】动引诱异性。男的招女的，女的招男的，三言两语，得，钩搭上了。（卷二·离婚·第六）∣刘老头子，和人和厂的车夫，都以为他是贪财，才勾搭上虎妞。（卷三·骆驼祥子·十五）

【磕打】动①同普通话。［4］570［5］736②敲击。急忙钻入被窝里去，上下牙磕打了一阵，不愿再坐起来。（卷三·骆驼祥子·九）

【溜达】动①同普通话。［4］647［5］837散步，闲走。他自己闲着在街上溜达，看着男女老少都那么忙，心中有点难过：（卷一·二马·第四段）②走（略带随意或戏谑义）。直到饭座儿全走了，才会账往外溜达。（卷一·二马·第三段）

【扫搭】动扫视（有催促、提醒或不满义）。（送完了客，帮着张妈把牌桌什么的收拾好，祥子看了太太一眼。）太太叫张妈去拿点开水，等张妈出了屋门，她拿出一毛钱来：“拿去，别拿眼紧扫搭着我！”（卷三·骆驼祥子·五）

【绕搭】动①缠绕；有话不直接说，兜圈子。②言语诱导、欺骗。③揣摩、思考（别人兜圈子的话）。祥子没绕搭过来，“咚咚嚓”是什么意思，可是直觉的猜到那是指着他与虎妞的关系而言。（卷三·骆驼祥子·十四）

【敲打】动 同普通话。［4］824［5］1051①敲击。他用力敲打唤头，一半是为招生意，一半是为掩遮他的咒骂，（四世同堂·七十八）②用言语刺激或批评。这种无情的攻击，已足教高第把眼哭肿，而妈妈又在一旁敲打着：“是呀，你要是体面点，有个人缘儿，能早嫁个人，也教我省点心啊！”（四世同堂·七）

“X 搭”都是动作动词，可以重叠为ABAB式：

（10）老张十二分恳切的说：“早饭吃了你，晚饭也饶不了你，一客不烦二主，城外去溜达溜达，改日再议章程。……”（卷一·老张的哲学·第十）

（11）他久想和冠家的人多有来往，一来是他羡慕晓荷的吃喝穿戴，二来是他想跟两位小姐勾搭勾搭，开开心。（四世同堂·十五）

其中，“抽搭”既可以重叠为ABAB 式，也可以重叠为AABB式状态词：

（12）我抽抽搭搭地说：“妈！咱们回家睡觉吧。明儿早上再来！”（卷七·樱海集·月牙儿）

在上列11个含“-搭”的后附式动词中，《现代汉语词典》试用本收录了“吧嗒（嘴唇开合作声）、抽搭、滴答、勾搭、磕打①、溜达（散步，闲走）、敲打（敲）”，将“吧嗒”的第二个义项标为{<方>抽（烟）}［4］14，将“敲打”的第二个义项{用言语刺激别人}义标为“<方>”［4］824；第7版对“敲打”的标注同试用本，而后一个意思标为“<口>指用言语刺激或批评人”［5］1051。在《现代汉语词典》中“勾搭”被解释为{引诱或互相串通做不正当的事}［4］348［5］459，而在老舍小说语言中，“勾搭”都表示{引诱异性}的意思，义域比普通话窄。此外，第7 版第65 页还收录了试用本未收的“蹦跶”［5］65，说明这个词是上世纪60年代之后进入普通话的。

在被《现代汉语词典》收录的“-搭”的后附式动词中，“抽搭、滴答、勾搭、溜达、敲打”在当代北京话中，也像“抽抽”一样可以重叠为AABB式状态词，例如：

（13）和平：……你跟燕红那儿勾勾搭搭，以为我不知道！（《我爱我家》第38集字幕）

三、-道（.dɑo）

后缀“-道”的字形有“道、到、叨”3 种写法。由“-道”构成的后附式词语有以下11 个，共出现221例次：

霸道2，地道63，公道53，鬼道8（诡道），老到17，唠叨5，忙叨，念道55（念叨16），说道15（说叨），絮叨，张道

在上列词语中，《现代汉语词典》试用本作为普通话词语收录了5个：

地道，公道，唠叨，念叨，絮叨

在这些词语中，要注意区别同形词语和同形语素。比如，“霸道”和“说道”这两个词语都有同形词语，“霸道”表示{蛮横无理}和{猛烈；厉害}，“说道”表示{说}（“道”=“说”）和{用话表达}{商量；谈论}，两个词形的前一个义位是普通话的说法，后一个义位是方言的说法；前一个义位中的构词成分“道”不读轻声，后一个读轻声，因此，作为词缀和方言成分，我们收录后一个义位，以及表示后一个义位的词形“霸道”（bà dɑo）与“说道”（shuō dɑo），不收前一个义位及词形“霸道”（bà dào）、“说道”（shuō dào）。例如：

（14）虎妞脸上的神情很复杂：眼中带出些渴望看到他的光儿；嘴可是张着点，露出点儿冷笑；鼻子纵起些纹缕，折叠着些不屑与急切；眉棱棱着，在一脸的怪粉上显出妖媚而霸道。（卷三·骆驼祥子·九）

上例中的“霸道”，我们不看作是带后缀“-道”的后附式双音谓词。以下分别说明。

【霸道】形厉害；猛烈。至于老李那小子，比吴太极更厉害点：可是你还能比小赵霸道，我的笛耳？（卷二·离婚·第十五）

【地道】形 同普通话。［4］209～210［5］283

【公道】形 同普通话。［4］342［5］451公平，合理。两个打一个不公道，我要是倒了，有胆子你再和他干！（卷一·老张的哲学·第五）这只是为显着我公道大方，完全没有诚意。（卷八·天书代存·序）

【鬼道】形机灵；有心机。遮眼的更鬼道，忽然一回身，把后面的小猴，一下捏在地上。（卷二·小坡的生日·十生日）

【老到】形（做事）老练周到。她的一举一动都像个多年的媳妇，麻利，老到，还带着点自得的劲儿。（卷三·骆驼祥子·十五）

【唠叨】形 同普通话。［4］606［5］781说起来没完没了。假若他和书籍绝了缘，……或者也免不了变成个抱孩子，骂老婆，喝两盅酒就琐碎唠叨的人。（四世同堂·五十七）

【忙叨】形匆忙；忙碌。（牛老太太）一对陷进点去的眼发出没尽被控制住的得意的光，两只小脚故意的稳慢而不由的很忙叨。（卷二·牛天赐传·三子孙万代）

【念叨】动①同普通话“念叨”。［4］746［5］954因惦记或想念而在谈话中提到。“……我们全时常念道你！傻人有个傻人缘，你倒别瞧！”（卷三·骆驼祥子·二十二）②说，谈论。穷人有了医院，穷人的猫狗生了病上那儿去呢？西门太太没事就跟西门爵士这样念叨。（卷一·二马·第四段）

【说道】动①用话语表达。（小掌故）其中的一个是他最爱说道的，因为它与酱肉颇有关系。（卷八·正红旗下·九）②谈论。虽然他离他们不过三四里地，可是这点距离使大家心中仿佛有了一小块空隙，时时想念他，说叨他。（四世同堂·六十三）

【絮叨】同普通话。［4］1161［5］1481①形 形容说话啰嗦。②动来回地说。“祁先生坐车吗？要坐的话，我就拉一趟！”没等瑞宣答话，他絮絮叨叨的说下去。（四世同堂·二十五）

【张道】形不稳重，好兜揽、张罗事情。在别处，有人嫌她太张道，主意多，时常有些神眉鬼道儿的。（卷三·骆驼祥子·七）

在上列词语中，形容词“地道、唠叨、忙叨、絮叨”有AABB 式状态词与之对应；动词可以做ABAB式重叠。“念道”有ABAB和AABB两种对应形式：

（15）关于易风，厉树人们，她没得到任何消息，空念道念道，或者更足以叫时人心中不安。（蜕·第九）

（16）白天，我偷偷的跑到那空屋去，念念叨叨的：“二大妈，给你菠菜，你包饺子吧!”（小人物自述·四）

对于含有“-道”的双音谓词，在方言与普通话的性质标注上，与最早的《现代汉语词典》试用本相比，第7版也有一些变化：

“老到”，试用本标为<方>，{（做事）老练周到}“到”标轻声［4］607，而第7 版未标<方>，“到”非轻声，并增加了义项{（功夫）精深}［5］782。说明词义变化，并进入普通话。

“念叨”，试用本未标<方>［4］746，而第7版增加一个义项{说；谈论}并标<方>［5］954。

试用本未收“忙叨”，而第7 版标<口>收录［5］878，这说明“忙叨”在以前是个方言词语。

四、-拉（.lɑ）

后缀“-拉”的字形有“拉、剌、落、娽”4 种写法。由“-拉”构成的后附式双音谓词有以下11个，共出现60例次：

拨刺2（拨落），巴拉4（扒拉3），背拉，搭拉32（搭落1），提拉，拐拉4，滑拉，拉拉2，撕拉3，蹋拉9（踏拉3，趿拉2，塌拉2），謯娽（zhālɑ）

【拨刺】bō.lɑ 动 同普通话“拨拉”。［4］74［5］97手脚或棍棒等横着用力，使东西移动。把这缠绕拨刺开，他就可以自由的英勇的干他所要干，应当干的事了。（卷八·蜕·第十五）│祥子的大脚东插一步，西跨一步，两手左右的拨落，像条瘦长的大鱼，随浪欢跃那样，挤进了城。（卷三·骆驼祥子·四）

【巴拉】动①同普通话“扒拉”bā.lɑ ①。［4］13［5］18拨动。看船尾巴拉着那一溜白水浪儿，多么好看！（卷二·小坡的生日·九海岸上）②手脚或棍棒等横着用力，使东西移动。她硬把一个人扒拉开，占据了他的座位。（四世同堂·四十六）

【背拉】动平均。他心里计算：自己拉，每天好歹一背拉总有五六毛钱的进项。（卷三·骆驼祥子·十九）

【搭拉】动①同普通话“耷拉”。［4］169［5］230下垂。也作“搭拉”。牛老太太的黄净子脸上露出点红，不少的灰发对小髻宣告了独立，四下里搭落着。（卷二·牛天赐传·三子孙万代）②脸色阴沉，显出不高兴的样子。告诉你，丧气鬼，把脸别搭拉得那么长；你是女跑堂的，没让你在这儿送殡玩。（卷七·樱海集·月牙儿）

【拐拉】动走路一瘸一点的样子。他们不惜力：父亲拐拉着腿，儿子板死了脸，干！（卷七·樱海集·柳屯的）

【划拉】（滑拉）动①老舍《老舍全集》（第三卷），北京：人民文学院出版社，2013年，第125页注释。用拂拭的方式除去或取去；扫；掸。②搂（lōu）。③寻找；设法获取。④随意涂抹；潦草地写。至于字法，就用钢笔一滑·拉·，不必露出用心写的痕迹；美国博士是不讲究字的。（卷三·文博士·九）

【拉拉】动①老舍《老舍全集》（第三卷），北京：人民文学院出版社，2013年，第125页注释。颗粒状物体或液体断断续续地散落或滴落。②腿脚不利落，行走时像拖动的样子。脚几乎是拉拉在地上，加紧的往前扭。（卷三·骆驼祥子·十六）

【撕拉】动用手使薄片状的东西裂开或离开附着处。她把已长满了虱子的衣服，一条条的扯碎。没有可撕拉的了，她开始扯自己的头发。（四世同堂·六十九）

【趿拉】动 同普通话。［4］988［5］1259把鞋后帮踩在脚跟下。老梅在门口迎接我。他蹋拉着鞋片，穿着短衣，看着很自在。（卷七·樱海集·牺牲）

【提拉】dī.lɑ 动 提，提起。祥子一把扯住二强子的肩，就像提拉着个孩子似的，掷出老远。（卷三·骆驼祥子·二十）

【謯娽】zhā.lɑ 动 尖声①。虎姑娘瞪了老头子一眼，回到自己屋中，謯娽着嗓子哭起来，把门从里面锁上。（卷三·骆驼祥子·十五）

这11 个含有“-拉”的后附双音词语都是及物动词。

五、-唧（.ji）

由“-唧”构成的后附式双音谓词有以下4个，共出现60例次：

吧唧11（巴唧4），哼唧36，咕唧6，嘎唧7

【吧唧】动①嘴唇开合作声。大家……立刻全睁开眼，嘴唇一齐吧唧起来；（卷二·猫城记·九）│她楞起来，吧唧了两下：“给我点水喝！（卷二·牛天赐传·十六一命身亡）。②吸烟。祥子本不吸烟，这次好似不能拒绝，拿了支烟放在唇间吧唧着。（卷三·骆驼祥子·十二）金三爷有点摸不清头脑了，吧唧着烟袋，他楞起来。（四世同堂·三十四）③状态词缀。放在含有形容词性语素的“X 眼”后，构成描述眼睛状态的略有厌恶、不喜欢色彩的状态词。困眼～；楞眼～：看门的困眼巴唧的看了他一眼，马威向他说了声“快乐的新年。”（卷一·二马·第四段）│大家全醒过来，愣眼巴唧的看着小虎们。（卷三·小坡的生日·十七往虎山去）

【哼唧】同普通话。［4］410［5］533动 低声说话、唱歌或吟诵。小崔哼唧着小曲，把车拉出去。（四世同堂·十）

【咕唧】动 同普通话。［4］352［5］463小声交谈或自言自语。级长——一个小白胖子——拿着张纸，看看，嘴里咕唧咕唧，又看看，又仰头咕唧，脸上一红一白的；他预备“答词”呢。（卷二·牛天赐传·十三领文凭去）

【嘎唧】动嘴或门等开合并出声（略有不满、厌恶意）。米老师坐在那儿，压得椅子直响，一脸的浮油，出入气儿的声音很大，嘴一嚼一嚼的嘎·唧·着，真像个刚出水的鳄鱼。（卷二·牛天赐传·十一没有面子）

这4个带有“-唧”的后附式双音谓词，都是主观意志可以控制的自主动词，及物动词，可以做ABAB式重叠，如“咕唧”；此外“，哼唧”还有AABB式状态词“哼哼唧唧”与之对应：

（17）院中一个妇人，蓬着头发蹲在东墙下，嘴里哼哼唧唧的唱着儿曲，奶着一个瘦小孩，瘦的象一个包着些骨头的小黄皮包。（卷一·老张的哲学·第十一）

（18）到了一点多钟，南屋里李景纯还哼哼唧唧的念书。（卷一·赵子曰·第六）

六、-咕（.ɡu）

由“-咕”构成的后附式双音谓词有以下7个，共出现110例次：

嘀咕68，挤咕13（挤箍），唧咕13（咭咕），拧咕3（拧股2），扭咕3（扭股），毛咕8，啾咕2，

【嘀咕】同普通话。［4］207［5］280动①小声说；私下里说。小坡把嘴搁在妹妹耳朵旁边，低声的嘀咕：“仙！作官和作买卖是一回事。（卷二·小坡的生日·一小坡和妹妹）②猜疑；犹疑。大黑的耳朵渐渐往下落，心里嘀咕：还是坐着不动好呢，还是向黄子摆摆尾巴好呢，……（卷八·集外·狗之晨）

【挤咕】动挤眼。三多挤咕着瞎眼睛，低声儿说：“你们一定叫我去，就去吧！”（小坡的生日·十七往虎山去）

【唧咕】同普通话“叽咕”。［4］467［5］598动 小声说话。他一笑，招得大家唧咕起来——在教室里至多只能唧咕，老师就永远不大笑而唧咕——于是秩序大乱，而天赐被罚，面壁十分钟。（卷二·牛天赐传·十二教育专家）

【拧咕】动①呈逆向螺旋状。刀叉等摆上来：盘子毛边，刀子没刃，叉子拧股着。（卷三·文博士·四）②走路时肩膀随腰来回扭动，身体一歪一歪的样子。让了三四次，他才不得已的，像一条毛虫似的，把自己拧咕到首座。（四世同堂·四十三）③不协调，不一致。太太本想叫大家早起，为是显着精神，敢情有的人越早起越不精神；理想与事实常这么拧股着。（卷二·牛天赐传·三子孙万代）

【扭咕】动扭转，扭动。瑞全假装扭咕身子，倒好像有点害羞似的，可是并没妨碍日本人的手贴在他的胸口。（四世同堂·八十二）

【毛咕】形 心中紧张、慌乱；害怕，惴惴不安。他紧自这么笑，闹得我有点发毛咕。（卷七·樱海集·牺牲）

【啾咕】动①鸟叫声。②小声说话。老郑不愿意多啾咕。他向举人公告辞。（卷三·火葬·十八）③议论。这个慢慢的啾咕到了二狗的耳中，他咬上了牙。（卷三·火葬·十九）

在这些词中，“毛咕”是形容词，放在动词“发”后做宾语，也可以有AABB重叠式状态词与之对应：

（19）他变着法儿不去想它，可是车是一天到晚的跟着自己，他老毛毛咕咕的，似乎不知哪时就要出点岔儿。（卷三·骆驼祥子·十七）

其他都是动作动词。“嘀咕、唧咕”，既可以有ABAB式重叠，又可以有AABB重叠式状态词与之对应：

（20）不过妈妈有个小毛病：什么事都去告诉父亲，父亲一回来，她便嘀嘀咕咕，嘀嘀咕咕，把针尖大小的事儿也告诉给他。（卷二·小坡的生日·一小坡和妹妹）

（21）越来越自信，越来越喜爱这种工作，东边嘀咕嘀咕，西边扫听扫听，有时觉得疲乏，可是心里很痛快。（卷三·文博士·一）

（22）劳民伤财的把一切筹备好，而亲友来到的时节谁也说不清到底应当怎样行礼，除了大家唧咕唧咕一大阵，把点心塞在口中，恐怕就再没有别的事。（卷八·贫血集·一筒炮台烟）

（23）给他灌下去，他的确睁开眼看了看，可是待了一会儿又睡着了，嘴里唧唧咕咕的不晓得说了些什么。（卷三·骆驼祥子·十九）

七、-搂（.lou/.luo/.lɑo）

由“-搂”构成的后附式双音谓词有以下10个，共出现152例次：

拨搂，扒搂8，划搂，胡搂3，张罗48，数落，抖啰2（抖落），秃露，叨唠85，数唠2

【拨搂】动用手脚或棍棒横着用力使物体移动。他们把地下横着的腿，东搬起一支，西挪开一条，像拨搂··柴草似的，给自己清理出可以坐下的一块地方。（卷八·蜕·第十二）

【扒搂】pá.lou 动①用筷子把饭连续拨到嘴里。胡胡涂涂的扒搂了两碗饭，他觉得非常的无聊。（卷三·骆驼祥子·二十一）②搜刮财物，尽力赚钱。横扒搂着，还弄不上嚼谷！（卷三·文博士·七）

【划搂】动①用拂拭的方式除去或取去。②搂（lōu）。③寻找；设法获取。④随意涂抹，潦草写字。⑤匆忙地吃。到晚间，回到家中，他才觉出点疲乏，赶紧划搂三大碗饭，而后含笑的吸一袋烟，烟袋还没离嘴，他已打上了盹。（四世同堂·四十五）

【胡搂】动同“划搂”。①用拂拭的方式除去或取去。②搂（lōu）。③寻找；设法获取。于是我东胡搂西抓弄，弄了几个钱上英国来了。（卷一·二马·第二段）④随意涂抹，潦草写字。⑤匆忙地吃。福海的个子可不小，所以很能吃呀！一顿胡搂三大碗芝麻酱拌面，有时候还说不很饱呢！（卷七·火车集·我这一辈子）

【张罗】动 同普通话。［4］1296［5］1649①料理。老张一面心中诅咒，一面张罗茶水，灌饿了还不跑吗！（卷一·老张的哲学·第三十八）②筹划。说起来，应儿现在已经挣钱成人，也该给他张罗个媳妇了！（卷一·老张的哲学·第二十四）③应酬；接待。“不用张罗我，我自己随便看吧！”老头儿笑了笑。（卷一·二马·第三段）

【数落】动 同普通话。［4］952［5］1216①列举过失而指责，泛指责备。他把玻璃窗上的红的绿的单子全揭下来，因为看着俗气，又被马威透透的数落一顿。（卷一·二马·第四段）②不住嘴地列举着说。

【抖啰】动①振动衣、被、包袱等，使附着的东西落下来。②揭露。他见嫂子这样同情，爽性把心中的话都抖落出来：“我知道他们的劣迹。（卷七·蛤藻集·新时代的旧悲剧）③浪费；胡乱用（财物）。

【秃露】tū.luo/.lou/.lu 动①用热水烫。②脱落。③做事落空，失败。④无意中说出。⑤露底。幸而他已经见着写错了门牌的那位朋友，心中有个底儿，没被洋人问秃露了。（卷七·樱海集·邻居们）

【叨唠】同普通话。［4］195［5］26〈4口〉动叨叨，没完没了地说。李子荣那小子专会瞎叨唠，叨唠唠，叨唠唠，一天叨唠到晚，今天早去，看他还叨唠什么！（卷一·二马·第三段）

【数唠】动同“数落”。①列举过失而指责，泛指责备。②老人又数唠了一大阵，才勉强的回到屋中去。（四世同堂·五十二）②不住嘴地列举着说。唐先生想对个人数唠一顿，出出气；只好找振华，虽然心中还恨着她。（卷三·文博士·十）

在这些词中，“抖啰”《现代汉语词典》试用本标作方言词［4］236，而第7版标为口语词［5］317。这说明在老舍小说创作时期，“抖啰”还是方言词语，现在进入普通话了。上列词语都能以ABAB 形式重叠，“数唠”有AABB式状态词与之对应：

（24）最后，她把我扔给母亲，跑回自己的屋中数数唠唠的骂了一阵，而后又擦着泪跑回来：“还把他交给我吧!”（卷八·小人物自述·二）

八、-哧（.chi/.che）

后缀“-哧”的字形有“揸、吃、扯”3种。由“-哧”构成的后附式双音谓词有以下8 个，共出现21例次：

扳扯，刮揸，哽吃，吭吃，拉扯10，攀扯，撕扯5，咬吃

【扳扯】动义同“攀扯”。牵连，牵累。可是他不能把会头扳扯上。没有会头，到四月初往妙峰山进香的时候，谁能保村里的“五虎棍”不叫大槐树的给压下去呢？（卷八·集外·抓药）

【刮揸】动用薄刃板状物铲去物体表面附着物。雪沉，不甚好扫，一时又找不到大的竹帚，他把腰弯得很低，用力去刮揸；上层的扫去，贴地的还留下一些雪粒，好像已抓住了地皮。（卷三·骆驼祥子·十三）

【哽吃】动因感情激动等原因喉咙阻塞而言语不畅，吞吞吐吐。祥子的脸红起来，哽吃了半天才说出来。（卷三·骆驼祥子·二十二）

【吭吃】动因感情激动等原因喉咙阻塞而言语不畅，吞吞吐吐。“有工夫挤我，干吗不挤挤曹先生？”祥子吭吃了半天才说出来。（卷三·骆驼祥子·十一）

【拉扯】动①拉，拽。他的胳臂不大动；左脚往前迈，右脚随着拉上来，一步步的往前拉扯，身子整着，像是患过瘫痪病。（卷七·蛤藻集·断魂枪）②抚养。我得设法养活外婆，她把我拉扯这么大，这该是我报恩的时候了！（四世同堂·四十二）③扶助。他自己知道他比别的猫人优越，因而他不肯伸一伸手去拉扯他们一把——恐怕弄脏了他的手！（卷二·猫城记·十六）④关联，涉及。这点东西，假若能找到，仿佛就能教他有一种新的希望，不只关乎他们父子，而几乎可以把整个民族的问题都拉扯在内。（卷七·火车集·杀狗）⑤牵扯；连累。所以要分家，省得把哥哥拉扯在内。（卷七·赶集·黑白李）

【攀扯】同普通话词语“攀扯”。［4］763［5］975动 牵连拉扯别人获罪。日本人问晓荷怎么知道招弟作了特务，晓荷决定不等掌嘴，马上把高第攀扯出来。（四世同堂·七十一）

【撕扯】动撕，用手使东西（多为薄片状的）裂开或离开附着物。她撕扯，撕扯，已分不清撕扯的是臭娘们，还是她自己。（四世同堂·六十九）

【咬吃】动揭人隐私嘲弄挖苦攻击。当过了巡长再降下来，派到哪里去也不吃香：弟兄们咬吃，喝！你这作过巡长的，……这个那个的扯一堆。（卷七·火车集·我这一辈子）

在这些词语中，“扳扯”可以看作“攀扯”的词位变体，“哽吃”可以看作“吭吃”的词位变体。“撕扯”《现代汉语词典》试用本未收；第7 版第1238页收录，但后一音节标本字调，可以看作是后进入普通话的。

九、-溜（.liu）

由“-溜”构成的后附式双音谓词有以下8个，共出现29例次：

出溜11，滑溜5，尖溜，提溜，顺溜4，瘦溜，吸溜2，直溜4

【出溜】动①滑；滑动。汽车忽然往左边一闪，马老先生往前一出溜，差点没把小茶壶撒了手。（卷一·二马·第二段）②向下滑落。抽冷子院中狗叫了一声，他差点没由转椅上出溜下去。（卷七·火车集·东西）③退步。心里越盼着天下太平，身子越往下出溜。（卷七·火车集·我这一辈子）④随意走动。卖报的，卖花的，卖烟卷儿的，都一声不言语推着小车各处出溜，英国人作买卖和送殡是拿着一样的态度的。（卷一·二马·第二段）

【滑溜】①同普通话。［4］342［5］561形光滑（含喜爱义）。他的手比老李的大着两号——按着手套的尺寸说——柔软，滑溜，带着科员的热力。（卷二·离婚·第五）②动滑，滑动。他双手托着这位小少爷，不使劲吧，怕滑溜下去，用力吧，又怕给伤了筋骨，他出了汗。（卷三·骆驼祥子·五）

【尖溜】形①尖锐。②嗓音尖细。马老先生一嗓子痰在楼上叫，跟着嗽了嗽，声音才尖溜了一点：“马威！”（卷一·二马·第二段）

【提溜】动提。我反正不能随便从“箱”里提溜出一件就披在身上！（四世同堂·五十八）

【顺溜】形①顺利，顺当。拉洋车的跑着比走着说的顺溜，立着比坐着说的有劲！（卷一·老张的哲学·第三十三）②（言语）顺畅。三位老人虽然没有完全楞起来，可是话语都来得极不顺溜。（四世同堂·三十一）③五官端正，身材匀称。老王的儿子是个石匠，脑袋还没石头顺溜呢，没见过这么死巴的人。（卷七·赶集·柳家大院）

【瘦溜】形瘦细。那对瘦溜的脚，穿着白缎子绣红牡丹的薄鞋，脚尖脚踵都似乎没着地，而使脚心揉了那么几步。（卷七·樱海集·末一块钱）

【吸溜】动用张嘴或鼻腔吸气或液体。祥子刚从热被窝里出来，不住的吸溜气儿。（卷三·骆驼祥子·九）

【直溜】同普通话。［4］1323［5］1681形形容笔直。领带也是新的，可是系得绝不直溜。（卷一·二马·第四段）

在这些词语中，“顺溜”有AABB式状态词与之对应：

（25）我倒以为写笔顺顺溜溜的小文章更有用处；你还不能用诗写封家信什么的。（卷二·离婚·第二）

另外，“提溜”《现代汉语词典》试用本标作“〈方〉提”［4］206，第7 版标作“动 提（tí）”［5］278，说明这个词原来是方言词后来被普通话吸收。

十、-弄（.nonɡ）

由“-弄”构成的后附式双音谓词有以下33个，共出现141例次：

摆弄15，搬弄，拨弄2，嘲弄15，蹿弄，缠弄，戳弄，刺弄，颠弄3，逗弄7（斗弄），翻弄6，咕弄2，架弄，嚼弄，卷弄，摸弄3，卖弄4，欺弄4，圈弄2{圈拢；①团结使不分散②拉拢}，揉弄，梳弄2，耍弄9，撕弄，团弄，玩弄13，舞弄，戏弄24，掀弄，显弄，笑弄，愚弄4，抓弄9，捉弄2

在这些词语中，《现代汉语词典》试用本收录的有：

摆弄，搬弄，拨弄，嘲弄，蹿弄，逗弄，卖弄，玩弄，舞弄，戏弄，愚弄，捉弄

《现代汉语词典》第7 版，除收上列词语外，还增收了“翻弄［5］357、耍弄［5］1220”两个词语。也就是说，“翻弄、耍弄”在20世纪50年代末期还没有进入普通话。

其余词语释义分析如下：

【缠弄】动缠绕着摆弄。从门缝送进一束稻草来，他把它垫在地上，没事儿就抽出一两根来，缠弄着玩。（四世同堂·三十四）

【戳弄】动（多次地）刺，戳。瑞丰……看出来在那些死板板的脸孔下都藏着一股怒气；假若有人不识时务的去戳弄，那股怒气会像炸弹似的炸开，把他与蓝东阳都炸得粉碎。（四世同堂·二十五）

【刺弄】动因细小的东西刺激而产生痒的感觉。她的头发烫成长长的卷儿，一部分垂在项上，每一摆动，那些长卷儿便微微刺弄她的小脖子，有点发痒。（四世同堂·四十三）

【颠弄】动反复上下颠动。姑母，那么有脾气，好安适，居然在半夜起来抱着我，颠弄着在屋中走遛儿。（卷八·小人物自述·二）

【翻弄】动来回翻动。把这两三个月剩下的几块钱——都是现洋——轻轻的拿出来，一块一块的翻弄，怕出响声。（卷三·骆驼祥子·八）

【咕弄】动嘴动无声地自言自语。他的嘴咕弄着，手指也轻轻的掐，显然是算这笔账呢。（卷七·樱海集·牺牲）

【架弄】动唆使，怂恿。我原谅他，所以深恨黑汉和架弄着小陈的那一群人。（卷七·火车集·兔）

【嚼弄】动反复咀嚼。祁老人掰了一小块放在口中，细细的嚼弄，臭的！（四世同堂·七十五）

【卷弄】动把东西弯成圆筒状。把胖手放在脸上，卷弄着小油泥橛儿，他也欣赏起来那副对联。（卷八·蜕·第三）

【摸弄】动反复用手接触并轻轻移动。她们看着地上，手摸弄着腿腕上的镯子，一齐细声细气的说：（卷八·小坡的生日·四花园里）

【欺弄】动欺负，欺骗。现在刚逃出命来，又回到熟人这里来，还让他吃饭，他几乎要怀疑他们是否要欺弄他，可是也几乎落下泪来。（卷三·骆驼祥子·四）

【圈弄】动迷惑，使落入圈套。祁老人觉得自己是被瘦子圈弄住了，不得不先用话搪塞一下。（四世同堂·十四）

【揉弄】动反复揉搓。这个外号起得相当的恰当，因为赤包儿经儿童揉弄以后，皮儿便皱起来，露出里面的黑种子。（四世同堂·二）

【梳弄】动反复梳理。老人非常自傲这点先见之明，说完了，一劲儿的梳弄胡子，好像是表示胡子便代表智慧与远见。（四世同堂·四十四）

【耍弄】动①玩弄，摆弄。他很喜爱机械，一天到晚他不是耍弄汽车上的机件，（他已学会修理汽车），便是拆开再安好一个破表，或是一架收音机。（四世同堂·七）②戏弄。多少也要对得起儿子，作父亲的不能完全把儿子当作木头人似的耍弄。（卷三·文博士·十）

【撕弄】动反复撕。他楞住了，随手抓了一件也许是被单，也许是大衫，披在身上，呆呆的在床沿上坐着，右手习惯的去撕弄那稀疏的须子。（卷三·火葬·十四）

【团弄】动用手掌使东西成圆形。改主意，她开始用手团弄，想作些馒头。可是，无论轻轻的拍，还是用力的揉，那古怪的东西决定不愿意团结到一处。（四世同堂·七十五）

【掀弄】动（多次反复地）掀开。他看，他掀弄，几十年来收集的图画与照片；可是，一个字也写不出。（四世同堂·七十九）

【显弄】动显示并夸耀。刚这么一想，好像故意显弄他们也有时候会快当一点似的，我的腿上挨了一脚，叫我走的命令。（卷二·猫城记·二）

【笑弄】动嘲笑戏弄。终日象在雾里飘着，闭上眼看见一个血淋淋的一颗人头在路上滚，睁开眼看见无数恶鬼东扯西拉的笑弄他！（卷一·老张的哲学·第四十三）

【抓弄】动①用手抓握，拿。有时候他们故意用很脏的手抓弄他的雪白的衣裤，他也都不着急，而仍旧笑着拍拍他们的头。（四世同堂·四十一）②获取财物。于是我东胡搂西抓弄，弄了几个钱上英国来了。（卷一·二马·第二段）③怂恿，鼓动。所长太太手心直痒痒，被手里那三百多人给抓弄的。（卷二·离婚·第十一）

含有“-弄”的后附式双音谓词，都是自主性动作动词，都是及物动词，都可以以ABAB 形式重叠，都含有［+多次重复］语义特征。

十一、-乎（.hu）

《现代汉语词典》1973 年试用本收录3 个“乎”，词性分别为助词、词缀和叹词，标音为hū，其中助词和叹词都标<书>［4］429，可见这两个用法都属于文言用法。第7 版将试用本的叹词“乎”归入助词，作为助词的第五个义项，表感叹语气。［5］547作为词缀，两个版本的看法都是一样的：

【乎】hū ①动词后缀，作用跟“于”相同：在～|出～意料|合～规律|超～寻常。②形容词或副词词缀：巍巍～|郁郁～|迥～不同|确～重要。［4］429、［5］547

《现代汉语词典》试用本只收录含有词缀“乎”的独立词条2个，“近乎［4］5292、在乎［4］1281～1282”，其中的“乎”都标轻声，“近乎”分两个义项，一个意思是{接近于}，一个标作“<方>（～儿）”，表{关系的亲密}［4］529；“在乎”有{在于}和{在意；介意}两个义项［4］1281～1282。第7 版收录独立词条“出乎、合乎、近乎［动］、在乎［动］”，其中，“出乎、合乎”中的“乎”标阴平，“在乎”同试用本，其中的“乎”标轻声，“近乎”分为两个词：动词“近乎”表{接近于}义，其中的“乎”标阴平；另外一个词标“～儿<方>形”，“乎”标轻声［5］681。

本文不讨论方言单音节动词性语素后读阴平的“乎”以及含有这个“乎”的动词，也不讨论《现代汉语词典》上读阴平的形容词或副词词缀；同时赞同《现代汉语词典》第7 版把“近乎”分作两个词，把作为方言形容词的“近乎”中的“乎”标作轻声，使这个词在词形上与动词“近乎”相区别，但不同意《现代汉语词典》试用本和第7版把“在乎”的{在于}义与{在意；介意}义中的“乎”都标作轻声，也不同意试用本把“近乎”表示{接近于}和{关系的亲密}两个意思的用法都标作轻声词。本文认为，试用本和第7 版表示{在于}义的“在乎”，以及表示{接近于}意思的“近乎”的后一语素“乎”，不应标作轻声而应标作阴平，因为这个意思的“近乎”和“在乎”中的“乎”，在老舍小说语言中绝对不能读作轻声：

（26）四爷抬起头来，带着厌烦与近乎愤怒的神气说：“孙七！回家睡觉去！”（四世同堂·四）

（27）这很省事，而且还近乎明哲保身。（卷七·火车集·人同此心）

（28）老刘妈的好处是在乎老当益壮。（卷二·牛天赐传·八男女分座）

（29）买书的快乐，我以为，就在乎“买”，因为买回来不见得能读，更不见得有一读的价值。（卷八·天书代存·牛天赐致王宝斋函）

同时，本文还认为应该把表示{在于}义与{在意；介意}义的“在乎”分开，看作两个不同的词，理由是它们意义不同，语音形式也不相同。表示{在于}义本文把它标作“在乎1”，把表示{在意；介意}义的标作“在乎2”。

《现代汉语词典》作为动词词缀例证以及独立词条的动词“在乎、出乎、合乎、超乎、近乎”在老舍中文小说语料库中都出现过，此外还有一个“介乎”：

（30）衣裳短，裙子瘦，又要走得快，于是走道儿的时候，总是介乎“跑”与“扭”之间。（卷一·二马·第二段）

它表示{处于……之间}的意思；而作为形容词和副词词缀例证的几个形式没有出现过。我们认为，这些含有阴平“乎”的形式，具有较强的书面语色彩，都属于文言用法，不在本文讨论范围之内。

在老舍中文小说语言语料库中出现的含有读轻声的附加语素“乎”的后附式双音谓词共有以下16个，共出现183例次，可以分作两类：

A 类：含糊30（含忽13），恍惚12（恍忽1），二忽，迷糊31（迷忽14），模糊2，热乎5（热和2，热火1），软和

B 类：岔糊，凑合4，叱呼3，觉乎2，企扈8，轻忽，扇乎，疏忽3，在乎278

A 类是形容词，前边可以有程度副词，可以重叠为AABB式状态词，不能带宾语。这些词语中，“含糊、恍惚、迷糊、模糊、热乎、软和”义同普通话，被《现代汉语词典》作为词条收录，“二忽”是方言词：

【二忽】形①胆怯，畏惧。就是没您，冲着谁，我们也不敢二忽了，您放心吧。（卷八·天书代存·马大成致储贯一函）②犹疑不定。

B类是动词。分别说明如下：

【岔糊】动打断思路或话茬儿，转移注意力。我越在中间岔糊着，他们越是俩打一个儿。（卷二·离婚·第十三）

【凑合】动 同普通话“凑合③”。［4］162［5］201将就。我也四十望外了，不瞒您说，拉包月就是凑合事，一年是一年的事，腿知道！（卷三·骆驼祥子·十）

【叱呼】动大声呵斥、训斥。他就变成了公认的修路工人，谁都可以叱呼他，命令他，……（卷三·文博士·十）

【近乎2】动关系密切。曹先生没有给他及格的分数，分明是不了解一个有志的青年；那么，平日可就别彼此套近乎呀！（卷三·骆驼祥子·十二）

【觉乎】动觉得。“不用假装不觉乎！”玛力心里说，看了马威一眼。（卷一·二马·第三段）

【企扈】动靠近，依偎。“白面口袋”明白了祥子的意思，也就不再往前企扈。（卷三·骆驼祥子·二十三）

【煽乎】动扇动。那撇着脚，像一对蒲扇在地上扇乎的，无疑的是刚由乡间上来的新手。（卷三·骆驼祥子·一）

【轻忽】动不注意，忽视。我什么也不后悔，只后悔我只顾念书而把身体的锻炼轻忽了。（卷一·赵子曰·第二十二）

在上列这些词语中，《现代汉语词典》试用本和第7 版都收录了“凑合、疏忽［4］951［5］1212”和表示{在意；介意}义的“在乎”和方言用法的“近乎”，此外《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还收录了“轻忽”［5］1062和“煽呼”［5］1138。关于表示{在意；介意}义的“在乎”，《现代汉语词典》还认为“多用于否定式”。［4］1281［5］1629在老舍小说语言中，表示{在意；介意}义的“在乎2”共有78例次，而否定形式“不在乎”有74例次，肯定形式“在乎”仅有4例次，否定形式是肯定形式的18.5 倍。不仅如此，从出现频率角度来看，同一词形的两个“在乎”使用也是不均衡的：“在乎”出现86例次，表示{在意；介意}的“在乎2”有78例次，而表示{在于}义的“在乎1”只有8 例次，前者是后者的9.75倍。

十二、-实（.shi）

后缀“-实”有3种字形：“实”“式”和“炽”；由“-实”构成的后附式双音谓词有以下18个，共出现364例次：

老实193，诚实48，结实53，壮实11，厚实7，踏实6，粗实，信实，磁实4，朴实2，妥实4，真实2，切实3，款式12，俏式6，火炽9，旺炽，欢炽

这些词语中，“诚实、粗实、厚实、结实、老实、壮实、踏实、信实、朴实、切实、妥实、真实”同普通话，不同的是，普通话中有些“实”不读轻声的，在北京话里都读轻声。其他词语情况如下：

【磁实】形①结实，壮实，坚固。他放了点胆子，脚踏实地的走，雪很瓷实，发着一点点响声。（卷三·骆驼祥子·十二）②充实；成色高；密度大。看到那些绿而不美的秧蔓，他马上便想到白薯是怎样的不磁实：吃少了，一会儿就饿；吃多了，胃中就冒酸水。（四世同堂·七十四）

【欢炽】形活泼，活跃，有活力。夏先生又不大出气了，而且腰弯得更深了些，很像由街上买来的活鱼，乍放在水中欢炽一会儿，不久便又老实了。（卷三·骆驼祥子·二十）

【火炽】形①兴旺，兴盛。仗着点祖产，又有哥哥的帮助，小两口儿一心一气的把份小日子过得挺火炽。（卷一·二马·第二段）②热闹。四面墙上都安着大镜子，把屋子里照得光明痛快，也特别显着人多火炽。（卷一·二马·第四段）

【款式】形时髦，漂亮。陈老先生真的遍发讣闻，丧事办得很款式。（卷七·蛤藻集·新时代的旧悲剧）

【俏式】形俊俏。“大妹妹可真是个俏式小媳妇，头是头，脚是脚，又安稳，又老实！”（卷二·离婚·第六）

【旺炽】形①旺盛。待一会儿，火光明亮了一些，烟也改成灰白色儿，纯净，旺炽，火苗不多，而光亮结成一片，照明了半个天。（卷七·火车集·我这一辈子）。②多；充足。

此外，在《现代汉语词典》试用本中，“厚实”标作“①厚。②<方>丰富；富裕”［4］420，而在第7版中标作“<口>形①厚。②宽厚结实。③（学问等）深厚扎实。④丰富；富裕”［5］527。这说明，在编撰《现代汉语词典》的20 世纪50 年代后期，“厚实”的{丰富；富裕}义项，还是方言用法。带“-实”的后附式双音谓词都是形容词；有的有AABB式状态词与之对应：

（31）想想看吧，本来就没有儿子，不能火火炽···炽·的凑起个家庭来。（卷三·骆驼祥子·十四）

十三、-腾（.tenɡ）

后缀“-腾”的字形有三个“腾”“蹬”“噔”；由“-腾”构成的后附式双音谓词有以下10个，共出现41例次：

吹腾5，翻腾3，嘎噔（价钱），闹腾7，乱腾，跳腾8，踢蹬3（踢腾1），升腾7，扑腾，折腾5

【吹腾】动吹嘘。“先别吹腾！”欧阳天风笑着说：“那顶纱帽不可高眼！”（卷一·赵子曰·第十四）

【翻腾】动①翻转、变动。欧阳天风决意牺牲，把一口炸春卷贴在腮的内部，舌头有了一点翻腾的空隙。（卷一·赵子曰·第六）②躺卧时不时翻转身体。老程睡去，祥子来回的翻腾，始终睡不着。（卷三·骆驼祥子·十二）③为寻找而翻动。大哥和二哥开了打，把以前彼此请客的互惠都翻腾出来：“谁他妈的吃了人家口香糖？”（卷二·牛天赐传·十四桃园结义）

【嘎噔】动①剪子开合的动作和声响。②比喻反复谈论某事。现在，他不便因为嘎噔价钱而再多耽误工夫，治病要紧。（四世同堂·二十一）

【闹腾】动同普通话。［4］736［5］942①吵闹；扰乱。她忍了两天，就又闹腾起来。（卷三·骆驼祥子·十九）②说笑打闹。闹腾的快到五月节了，这群新朋友除吃喝赵老板以外，还没有一位给赵老板打主意谋事的。（卷一·赵子曰·第十五）③搞。闹腾了半点多钟，他说我的鼻子长的不对。（卷八·集外·画像）

【乱腾】同普通话。［4］666［5］856混乱，不安静，没有秩序。爷儿俩好象鱼盆里的泥鳅，忽然一动，忽然一静，都叫盆里的鱼儿乱腾一回。（卷一·二马·第二段）

【踢腾】（踢蹬）动同普通话“踢蹬①”。［4］1006［5］1284脚乱踢乱蹬。跑完一趟，他……还想再跑，像名马没有跑足，立定之后还踢腾着蹄儿那样。（卷三·骆驼祥子·二十二）

【跳腾】动①通过奋斗使境况变好，事业兴旺发达或职位提升。那一千块钱，加上他自己的运气，他就跳腾起来。（卷八·牛天赐传·二十四 狗长犄角）②折腾。鹿书香可以不作事而还一天到晚的跳腾，这几乎是个灵感。（卷七·火车集·东西）

【升腾】动职位提升。况且呢，差事不管大小，多少总有个升腾。（卷七·火车集·我这一辈子）│我们没升腾起来已经算很委屈了，谁还能把我们踢出去吗？（同上）

【扑腾】动①同普通话。［4］796［5］1015②担心。告诉你，我心里直扑腾；好，万一他翻脸不给钱，系上裤子就走，我找谁去？（卷七·火车集·浴奴）

【折腾】同普通话。［4］1303［5］1657①翻过来倒过去。折腾了半夜，又困又热又不好意思出声。（卷二·牛天赐传·十八 月牙太太）②反复做（某事）。这样折腾两三天，大人物到了。（卷八·民主世界·三）③折磨。

这些词中，“乱腾”《现代汉语词典》标作形容词，实际应看作动词，因为它可以在被动句中做谓语中心语。由“-腾”构成的后附式双音动词，都是自主动词，可以重叠为ABAB式；除了“折腾”的{折磨}义项以外，其他都是不及物动词。

十四、-气（.qi）

由“-气”构成的后附式双音谓词有以下26个，共出现298例次：

大气4，匪气2，客气103，和气43，阔气15，俗气31，小气3，傻气8，淘气30，洋气3，扬气，丧气8，秀气9，硬气11，义气9，闷气6，土气2，正气，呆气，贫气，景气，骄气，老气，厌气2，儿气，妖气

这些词语中，《现代汉语词典》试用本收录了以下17个词语：

客气，和气，阔气，俗气，小气，傻气，淘气，洋气，丧气，秀气，义气，闷气，土气，正气，贫气，景气，骄气

《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除了上列词语外，还收录了“大气、老气”。也就是说，在20世纪50年代末以前“大气、老气”还没有进入普通话。

对于《现代汉语词典》试用本未收的其他9个词语，说明如下：①对“大气”“老气”的释义取自《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第244页、第784页。

【大气】形①气度大，气势大。焦委员的名片上没有印着什么官衔，……既省事，又大气。（卷三·文博士·二）②（样式颜色等）大方，不俗气。他穿着在三十年前最时行，后来曾经一度极不时行，到如今又二番时行起来的团龙蓝纱大衫，极合身，极大气。（四世同堂·三）

【呆气】形迟钝、不灵敏的样子。“兄弟！你怎么有些呆气？”（卷一·老张的哲学·第十八）

【儿气】形像孩子一样。大家正在这么嘁嘁喳喳的乱说，曲时人突然走到他们面前，使他们惊喜，一齐发问，并且儿气的拉住他的手与臂。（卷八·蜕·第四）

【匪气】形具有流氓的特点。小陈的服装确是越来越匪气了，脸上似乎也擦着点粉。（卷七·火车集·兔）

【老气】形①对“大气”“老气”的释义取自《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第244页、第784页。老成的样子。长顺儿长了一点身量，也增长了更多的老气，看着很像个成人了。（四世同堂·五十八）②形容服装等颜色深暗，样式老旧。

【厌气】形让人讨厌。再说那份儿厌气：一年到头老是大减价，老悬着煤气灯，老转动着留声机。（卷七·蛤藻集·老字号）

【扬气】形 得意，理直气壮的样子。小丫头片子，有了婆婆家就这么扬气，搁着你的！（卷七·樱海集·柳屯的）

【妖气】形形容装束打扮妖艳怪异。时人心中的桂枝是那个义务看护，忽然看见她又打扮得怪妖气的，他似乎不敢认她了。（卷八·蜕·第十三）

【硬气】形①刚强，有骨气。你以为这很高超，其实是不硬气。怎说不硬气呢？有问题不想解决，半夜三更闹诗意玩，什么话！（卷二·离婚·第二）②有正当理由，于心无愧（多在花钱吃饭上说）。钱家虽穷，而穷的硬气，不但没向他开口借过钱，而且仿佛根本不晓得钱是什么东西。（四世同堂·十八）

“-气”主要附着在形容词性实语素后边，表示具有某种性质；它表示的不是客观的性质，而表示某种主观评价。由“-气”构成的后附式双音词语，都是形容词。这类含有“-气”的形容词，前边可以加上表示程度意义的程度副词、代词，除了使用频率较高的“客气、和气”以外，一般没有AABB式状态词与之对应。

《现代汉语词典》第7 版作为普通话词语增收录了“大气”［5］244和“老气”［5］784。

十五、-楞（.lenɡ）

由“-楞”构成的后附式双音谓词有以下5个，共出现5例次：立楞，裂稜，扑郎，歪棱，斜楞

【立楞】动眼睛睁大怒视。说他软，他敢向爸爸立楞眼睛。（卷二·离婚·第七）

【裂稜】动眼睛睁大表示愤怒。“不是共总一百五十块钱吗，”武端裂稜着眼睛说：“我打一百五十块钱的！”（卷一·赵子曰·第十七）

【扑郎】动①禽类挥动翅膀跳动。②胡乱地挥动手或脚（发出声音或拍打水面）。隔壁房里的声音可乱的不成样子了……花郎花郎，息呼息呼，是两手扑郎··着水上往脸上搓；不用过去看，准是王老师干的这手活儿。（卷八·天书代存·马大成致储贯一函）

【歪棱】动歪斜。玛力姑娘的蓝眼珠一转，歪·棱·着脑袋噗哧一笑：“反正这些话有理！有理没有？有理没有？妈？”（卷一·二马·第三段）

【斜楞】动斜视，表示不满。马威手里什么也没有，傻鹅们斜楞着眼彼此看了看。（卷一·二马·第四段）

这5 个词都是主观意志可以控制的及物性动作动词。“裂稜”也可以看作“立楞”的词位变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