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乡融合视域下农村绿色物流高质量发展研究

姜 辉

一、问题的提出

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要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建立健全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和政策体系，加快推进农业农村现代化。新时代，走城乡融合发展道路是重塑新型城乡发展关系的战略选择，也是解决“三农问题”的重要举措。物流业是统筹城乡融合发展的基础，由于我国经济发展的二元结构，农村物流业发展明显滞后，不能满足城乡融合发展的需要，也无法为城乡融合发展提供流通支撑。农村绿色物流实现高质量发展是建立城乡互联物流体系的核心环节，是推进城乡融合发展的关键纽带，也是顺应城乡融合发展的内在要求。同时，随着城乡经济活动的不断连接和融合，农村污染状况愈加严重，在农村各项事业的发展纳入到城乡融合发展的宏大背景下，研究农村物流发展，尤其是农村绿色物流高质量发展是必要的。绿色已经成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引领理念和行动指南，不同学者从多元角度就绿色发展的相关理论和发展路径进行了研究［1-3］。杜龙政等基于治理转型的视角考察了中国工业绿色增长转型和绿色竞争力提升问题，在理论上证明了绿色发展的积极效应［4］。具体到绿色物流的发展，龚雪认为实施绿色物流战略，会通过增加地区经济价值和社会价值两个作用机制促进区域的绿色发展，也是处理物流业与生态环境关系的科学选择［5］。将城乡关系纳入考察范围是研究绿色物流发展的一个重要维度，李锦晶将物流业的发展置于城乡一体化的视角下，认为建立城乡物流体系会对促进城乡协同发展发挥纽带作用［6］。从以上研究成果可以看出，物流业走绿色发展道路是得到肯定的，物流业的绿色发展也与城乡发展之间有密切关系。在城乡融合发展的背景下，农村物流的发展问题理应是关注的重点，目前研究视角多集中于电子商务［7，8］、物流体系的建立及管理［9］和与地方经济社会发展关系［10］等。关于农村发展绿色物流，许红莲、李春香将研究对象限缩于农产品的快速运输，并在金融运作模式上进行理论设计，在此基础上提出了建设性政策路径。［11-12］但都没有在城乡发展关系的背景中考察绿色物流。

从以上论述可以看出，现有的研究多集中于城乡一体化与物流体系建设互促关系的理论说明，而农村作为城乡融合发展的重要一端，发展绿色物流业面临的约束条件以及如何进行化解是学术界关注不够的。将绿色融入农村物流发展，尤其是在城乡融合的视域下讨论农村绿色物流的发展显得相对滞后，现有研究在宏大的理论视域内一定程度上忽视了农村地区发展绿色物流的重要性和必要性。农村绿色物流发展的过程也是优化城乡资源配置、调整城乡产业结构、强化城乡协同发展效应、传播和践行绿色理念的过程，会进一步推进城乡融合发展。并且农村的资源约束、环境恶化等现实状况也给农村走绿色发展道路提出了现实紧迫性。因此，文章将在城乡融合的视域下，重点分析农村发展绿色物流面临的突出瓶颈以及相应的破解思路。

二、城乡融合背景下农村绿色物流高质量发展的瓶颈

（一）宏观层面的政策法规不够健全

城乡融合发展要求统筹城乡资源，科学规划行业发展。目前，物流行业有很多意见、规划、纲要等形式的法规和政策出台，这些政策制度给物流业的健康发展指明了方向，但是还未能建立健全支撑农村绿色物流发展的政策制度体系。一是多数的政策法规还是指向传统的物流行业，关涉到我国绿色物流发展的法规政策较少，具体的指导意见和实施细则就更少。这也意味着虽然绿色物流概念的提出已有很长时间，也得到了充分的阐释和宣传，但并没有真正意义上诞生一部涵盖整体绿色物流业发展的法律法规，这表明相关部门对绿色物流发展重视程度不够［13］。二是即使有关法规政策涉及到绿色物流发展的相关内容，但仍是将其作为治理环境污染的一个方面提出。比如，2020 年1 月，国家发改委和生态环境部印发了《进一步加强塑料污染治理的意见》（简称《意见》）。在《意见》第五部分完善支撑保障体系中，提出加大绿色物流和配送体系建设，可见，当前的相关法规政策是以治理环境污染为核心，而关于绿色物流发展的具体操作性的法规政策还不是很完善。三是在相关法规政策的具体执行过程中，一些地方没有做到落实到位，落实到细。宏观的政策效果实现的并不是很理想，在经济欠发达的地区，这一现象比较突出。如2016年，商务部等10部门印发了《关于推广标准托盘发展单位元物流的意见》（简称《意见》）。在《意见》中提出了加快标准化托盘推广、促进物流链各个环节的标准化衔接、开展绿色包装认证等任务，这是推进绿色物流发展的关键措施，但是在实际执行中没有完全落实。据统计，标准托盘占全国托盘保有量比例只有27%，适用领域占比为65%，没有完成相应的目标。而农村地区的差距更大。四是健全的绿色物流评价标准和评价体系还没有建立起来。这样就很难对物流行业以及物流企业行为的绿色化进行统一的评价和记录，如何设计对绿色行为的激励制度也是困难重重。

（二）农村物流基础设施落后，先进技术支撑力度不够

完善的基础设施和先进技术的广泛应用是发展绿色物流的必要条件。一是农村物流主要依靠公路运输，而广大的农村公路级别较低、维护不及时，大型的农产品运输车辆无法顺畅通行。农村的中转、仓储等物流基础设施功能单一、设备陈旧、管理维护不到位，导致其物流效率低下，不能满足农村发展绿色物流的要求。二是农村不同的基础设施之间和不同的物流体系之间衔接性较差。因为农村物流标准化体系没有建立，存在设备不配套、端口不兼容的显著问题。还有不同物流体系之间无法衔接，比如民营快递和中国邮政在广大农村都有营业网点，但他们之间无法协作。如在京东上网购的产品通过顺丰物流只能送达到镇上，而乡村即使有邮政、圆通等物流企业，也不愿将附近镇上的货物进行再次运输，送达到农村。三是农村新建的运输场站和仓储设施规划设计不是很科学合理。现实中存在大量占用农村土地的现象，名义上是建设农村物流基础设施，实质上可能是“炒地皮”“圈地运功”等行为，浪费土地资源。

另外，先进的技术在农村物流发展中运用得不充分。一是农村物流运输工具仍然以传统的交通工具为主，主要是汽车，具有高耗能、高污染的特点。而新型太阳能汽车、电动汽车、压缩天然气汽车等替代技术在短时间内还难以大规模地推广应用。二是一些专用基础设备在农村很难推广使用。比如射频识别、电子数据交换等技术因成本等问题，农村物流中还无法普及。大数据、云平台、“互联网+”、数字化等信息化技术也没有渗透到农村绿色物流活动的各环节中。

（三）面临行业转型升级的结构性制约

农村发展绿色物流并不是仅局限于农村区域内部，在城乡融合发展的背景下，农村绿色物流的发展与城镇传统物流行业的转型升级密切联系。因为只有在城镇传统物流行业进行绿色化的转型升级，才能将业务下沉，建设和改造农村落后的物流体系，农村物流业在倒逼机制下才能走上快速的绿色发展轨道。另外，农村绿色物流也只有与城镇物流体系相协同，实现城乡一体化的物流体系才能健康持续发展。因此，城镇传统物流行业的绿色化转型升级就十分必要，但是其受到城镇经济发展和行业发展的结构性制约。

一是区域经济发展水平的结构性制约。东部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较高，物流行业在基础设施、先进技术和管理理念等方面都处于领先地位，而中西部相对落后，流通不顺畅。比如跨省市、跨地区的物流企业协作存在困难，不能满足绿色化大流通的现实需要。二是城乡产业发展的结构性制约。城镇传统物流行业只有在城乡融合发展的背景下，在日益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慢慢实现绿色化、集约化、规模化的转型发展。但城乡产业二元结构的长期存在决定了城镇传统物流行业具有“小、弱、全、散、乱”的典型特点，其转型之路受到相应制约。三是供应链结构性制约。许多企业依靠自身的力量解决货物流通面临的现实问题，难以实现区域一体化运作。市场上还有部分小微企业和个体运输户出现违反相应政策规定，严重扰乱市场秩序的行为。当市场出现一些“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时，供应链上的企业会转嫁成本、重新选择合作伙伴，导致供应链的结构不稳定，使得传统物流行业的转型成本增加，转型意愿降低。

（四）农民发展绿色物流意识不强，专业人才缺乏

绿色物流的发展需要绿色意识的引领，绿色意识的匮乏和绿色意识不能转化成相应行动都会成为农村绿色物流发展的显性障碍。在广大农村，环境污染与城市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生活污水污染和农药化肥污染非常突出，白色污染日益严重，部分地区家禽家畜粪便污染难以治理。与此对应，绿色意识则普遍不强。一些政府和当地村委会对农村发展绿色物流的意识不强，认为农村物流只是承担货物的运输功能而已，比如农产品的运输。而农村的物流企业认为绿色发展短期内难以产生经济收益，可能还会增加成本负担，不愿意转型。广大的农村居民受传统习惯影响更没有绿色概念，不会有绿色行为，自然不会发挥绿色监督作用。

另外，发展绿色物流需要既具有环境知识又具有相应物流知识的复合型人才，而人才队伍的缺乏是农村面临的突出问题。由于农村在医疗教育等公共服务方面的落后，高素质的人才不愿意选择在农村创业和就业。

三、推进农村绿色物流高质量发展的政策思路

（一）完善绿色物流发展的相关法规政策体系

实现我国农村绿色物流的健康持续发展离不开政府法规政策的科学指导。一是要针对物流行业、物流产业和物流企业出台相应的具体规划，为传统物流企业的转型升级和现代物流企业绿色化进程提供完备的制度保障。支持鼓励物流行业中的大中型企业之间通过重组兼并、项目合作等方式，打造绿色物流全方位、多层次的联合运作体系，形成物流行业高质量发展的优良态势。对小微型企业，要引导其纵深协调发展，发挥自身特色、突出个性化服务的优势，积极开发细分市场和缝隙市场，尤其要重视农村市场发展，解决物流行业“最后一公里”的突出问题。二是要积极出台具有操作性的激励措施与优惠补贴政策。建立针对特定对象的专项补贴政策和税收抵扣奖惩措施，用制度引导鼓励物流企业的创新实践，通过激励政策提升企业节能减排、保护环境的动力，促使其加快绿色转型，充分调动整个供应链企业的绿色转型活力。三是加快制定和完善绿色物流产业标准的评价体系。包括建立统一规范的物流产业、物流企业碳排放标准体系，确定物流活动中各环节碳排放的计量方法。构建绿色运输、绿色仓库、绿色包装等涵盖全部环节的全产业链绿色评价系统。建立绿色信息共享平台，将农村物流企业、物流从业人员的信息统一纳入平台。按照统一的评价体系，对物流企业和从业人员的绿色化行为进行定向激励。

（二）提高农村物流设施和物流活动的绿色化水平

一是加大基础设施投入力度，加快构建完善高效的物流基础设施网络体系。由于农村缺乏相应的财政资源，地方政府可以尝试采用PPP（公私合营）模式进行农村物流行业的项目建设，充分发挥民间资本的投资积极性和重要作用。农村要大规模地新建基础设施也存在一定难度，可以加大对已有基础设施改造升级力度，比如对农村一些集体财产（粮站粮库、废弃教堂等）进行改造，使之发挥中转、仓储和流通功能。在转型升级过程中推广现代化绿色理念和创新技术应用。二是在农村推广新能源汽车，减少重化起重搬运设备的使用。选用环保等级较高的材料和仓储设备提高仓储环节的绿色化水平，逐步增加开放式标准托盘的应用和周转箱的循环利用，不仅可以提高资源的利用效率，还可以推进落实物流的标准化建设。 三是农产品的包装要绿色化。要防止过度包装和重复包装，优化包装结构、运用环保材料等多元方式降低产品的包装成本，强化包装的绿色化。并且在遵循科学、牢固、经济三原则的基础上，强调包装的美感，提高艺术观赏价值和人文附加价值，增加消费对包装循环利用和重复使用的心理意愿。

（三）科学分析农村区域发展和产业发展特征

一是统筹考虑农村地区的区域发展特征。将不同农村地域的要素禀赋条件、区域发展要素、发展功能定位等和地区物流体系建设进行统筹规划，实现产业培育和物流联通的协同发展。比如很多的民用机场一般选址在偏远的农村地区，发展临港产业园就是该地区的优势，而相应的物流基础设施和物流技术的应用应当成为当地农村推进绿色物流高质量发展的重点任务，可以制定专项发展规划，分析如何与临港产业进行物流对接和联合发展。二是统筹考虑地区的产业发展特征。广大农村地区产业发展水平差距较大、产业发展门类多元、产业发展形态各异，这就需要对不同农村地区的产业发展进行深入分析，从而制定相适应的物流业发展规划。比如，有的农村以养殖牛羊猪等家禽为主导产业，有的农村以种植花卉盆景等为重要产业，这对农村发展绿色物流提出了相应的要求。在绿色保准、绿色包装、绿色认证、绿色运输等方面要因地制宜，规范物流行业的绿色化活动，实现农村物流业的绿色高质量发展。

（四）增强绿色意识，充实专业化人才队伍

农村绿色物流的发展过程中不论是政府、企业，还是广大居民，都应在构筑绿色物流发展的框架中发挥应有的作用。在农村绿色物流的发展中，政府要利用公益广告和下乡活动等有效的宣传渠道和合理手段，广泛传播节能减排、环境保护等绿色观念。政府应当鼓励表彰践行绿色发展理念的村集体和企业，对破坏生态环境的企业进行严厉的惩处。政府要改变考核方式，在经济核算和组织考核中都要强化绿色发展的价值。国家工作人员、村两委人员和基层共产党员，更应该做出表率，在绿色发展道路上先行一步，多做一步。企业是农村绿色物流发展的实践主体，要主动承担经济发展过程中的社会责任，企业管理人员要带头守法用法，领导企业加快走上绿色发展道路。企业也是培训者，要将绿色理念作为员工培训的核心内容，在物流活动的全部环节中贯彻绿色发展理念。广大农村居民是农村发展绿色物流的监督者，要发挥监督作用，通过投诉、举报、公益诉讼等合法方式进行曝光，促使其走上绿色发展的轨道。广大农村居民也是绿色理念的参与者，应在日常生活中养成绿色习惯，增强绿色理念。广大农户要强化自身的绿色环保意识，生产绿色安全的农产品，树立自己的绿色品牌形象。

专业人才是发展绿色物流的核心要素，发挥专业人才的价值也是绿色物流能否充分发展的关键。政府要为返乡创业的大学生等高素质人才提供特殊的政策，包括资金、税收、土地、培训等方面。基层组织可以为优秀的专业人才提供激励措施和公共服务，如优先入党、优先评优、子女教育、资格认证等，增强其扎根农村，发展农村的动力。农村绿色物流的发展更重要的是绿色理念的推广和践行，因此农村要积极引进和培养一批既具备操作技术，更拥有绿色发展意识的复合型人才。物流行业和物流企业要制定专项人才计划，在机制贯彻过程中，要重视具备现代绿色发展思维和物流专业技术的尖端人才，使专业人才队伍成为推进绿色物流发展的主力和引擎。在国民教育体系中，尤其是职业教育中，要鼓励部分高职院校增设现代物流专业方面的课程，包括与发展绿色物流相关的其他科学，如环境科学、材料科学等。通过开展校企合作等方式，让当地的毕业生，尤其是农村地区的毕业生将理论学习和实践探索结合起来，培养农村发展需要的高素质人才。因其在家乡创业就业拥有良好的基础，其可以作为农村绿色物流发展的人才培养和储备的重要渠道。

四、结语

城乡融合发展不仅是打破城乡二元壁垒，加快农村发展的现实举措，更对农村经济社会发展提出了新的要求和目标。城乡一体化的物流体系建设要求农村必须加快物流业发展，在农村日益趋紧的环境约束条件下，农村物流发展必须走绿色高质量发展的道路。这样就要求各市场主体在坚持城乡融合发展的战略选择下，分析城乡融合发展给农村物流业带来的机遇和影响，明确定位，发挥自身职责和职能，为农村绿色物流实现高质量发展作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