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留痕》中管家身份建构的语用学研究

王 迪

（大连外国语大学 英语学院，辽宁 大连 116044）

“从语用学角度看，话语实践既可以是对话，也可以是长篇叙事，无论哪种，都涉及语言选择。”［1］（P110）然而，现有文学语用学关注重点多为人物之间的对话以及读者角度的人物身份建构，鲜有研究考察人物叙述话语和作者视角。因此，本研究从叙述话语和作者视角切入，基于语用身份论将身份看作语用资源的观点，考察长篇叙事小说《长日留痕》中管家话语身份的建构。

一、语用身份论

身份研究经历了从本质主义向建构主义的转变，而语用身份论正是顺应了这种转变，把身份看作五种语用资源，分别为解读资源、施为资源、人际资源、阐释资源和评价资源。在交际中，一个人往往拥有多个身份，与交际者进入交际之前所具有的社会身份不同，“语用身份”指的是“语境化的、语言使用者有意或无意选择的自我或对方身份，以及说话人或作者在其话语中提及的社会个体或群体的他者身份”［2］。小说中人物的语用身份，即指在特定交际情景中，小说作者为达到特定文学目的，通过人物的语言选择和使用而建构的人物身份。因而，基于语用身份论探究小说中人物对话与叙述话语对人物身份建构的影响具有可行性。

二、管家身份建构的语用分析

（一）管家身份建构类型

陈新仁［1］（P115）提出了身份识别的三种分类方法，即“话语身份和非话语身份、默认身份和变异身份、真实身份和非真实身份”。小说《长日留痕》中有大量的管家第一人称叙事话语，因此，本研究采用第一分类法。根据管家与上层贵族的权势差距，管家这个职业本来就具有的身份是侍者；但是，作为一个为达林顿庄园服务了30多年的老管家，史蒂文斯与庄园主人之间建构了一种和谐的同伴关系，这种现象在语用学中被称为语用移情。何自然［3］（P94-95）指出语用学上的移情指“言语交际双方情感相通，能设想和理解对方用意，是通过身份的刻意‘错位’选择和建构加以实现的”。本研究中管家与下层侍者的谈话主要集中于与女管家肯顿小姐的谈话，肯顿小姐虽然是史蒂文斯的下属，但双方为了顺利地完成工作交接，也建构了一种和谐的同伴关系。

管家的非话语身份主要是通过叙述话语建构的，包括个人身份、关系身份和情境身份。其中，就个人身份而言，管家在为期六天的旅行中，经常反复提到他的英国身份、管理身份和员工身份。就关系身份而言，在交流过程中，说话者有时会建立关系身份以达到交流的目的。管家的关系身份主要是通过与肯顿小姐的交谈话语来展现。作为庄园的女管家，肯顿小姐无疑是史蒂文斯的同事，两者之间形成了关系身份。就情境身份而言，其是指交际者在特定活动中构造的身份。在英国庄园中，管家在贵族举行各种聚会和会议中的活动组织管理者身份，即情境身份。

（二）管家身份建构的语用策略

1.侍者身份建构的凸显策略

一般来说，管家有多种社会身份。进入交际后，他将在特定交际情况下选择特定身份。在口语交际中，管家不需要刻意提及自己另一方或第三方的身份信息。而在构建侍者身份时，管家使用大量的凸显策略，主要是使用身份标记语。然而，雇主将使用一些语用弱化策略来减弱他们的话语强度，从而在交际需求和语用权力之间取得平衡，这在转变为同伴身份时也起着过渡性作用。

2.侍者身份建构的偏离策略

当管家建构侍者身份时，上层贵族阶级使用一些语用弱化词来减轻某些言语行为的语用能力，从而在上层贵族的话语中传达他们的亲和力和渗透同伴身份。缓解话语在管家构建侍者身份中降低了权力强制能力，加强了双方的友好关系。可见，侍者身份建构的偏离策略主要是通过附加问和使用包含词“我们”来实现。

3.同伴身份建构的认同策略

在日常交际中，说话人有时会构建一种在特定情况下与从听者身上出现的语用身份一致的语用身份，可以称之为组内成员。在《长日留痕》中，管家组内成员通过身份标记语被建构，从而进一步缩小彼此之间的距离，达到交际目的。

总之，为达到特定目的，管家将策略性地构建不同的语用身份。交际策略的使用反映了交际者适应各种语境的能力，以最大限度地实现语用和交际需求之间的平衡。其一，管家的侍者身份建构策略主要是凸显策略和偏离策略。凸显策略主要包括使用身份标签，这进一步增强了其员工身份。偏离策略主要包括使用附加问和包含词“我们”，使用上述策略会削弱雇主的潜在身份，并留下亲和的一面，以便可以切换到同伴身份。其二，管家同伴身份建构的策略主要是通过构建群体内成员和群体外成员来识别身份。偏离策略的使用缩小了双方之间的心理距离，同时在双方意见不同时伤害了双方的感情。

（三）管家身份建构的语用功能

1.侍者身份的施为功能

管家在侍者身份中的施为功能包括服从或拒绝贵族的安排，并告知同事雇主的工作安排。服从或拒绝上层贵族的安排主要是通过保证和拒绝言语行为来进行的；通知同事的工作主要是通过使用指示性言语行为来实现的。

2.非话语身份的施为功能

根据Searl对言语行为的分类标准，代表行为是指说话者对某种情况真实性的承诺。“这类言语行为对一般话语的命题内容作出了是真还是假的判断。”［4］（P80）语料表明，管家在构建非话语身份的过程中使用了大量具有代表性的言语行为来提高英国管理权的身份，其中包括对英国景观的描述和对英国管家职业的肯定。

3.侍者身份的人际功能

根据权力关系和社会距离，管家是相对于贵族权威的服从者。因此，由管家传达给作为服务员的雇主的人际关系信息是雇员无条件服从雇主的一种安排。同时，管家身份的建立将与雇主建立上级社会关系。

4.同伴身份的人际功能

由管家的同伴身份产生的言语行为主要包括安慰和赞美言语行为。“这些言语行为的人际功能是亲和力类，目的是营造一种轻松和谐的对话氛围，并拉近彼此的心理距离。”［5］管家在同伴状态下的人际交往功能也体现在表达情感上。一种是表达安慰，另一种是表达赞美。

三、结语

本研究基于语用身份论，把身份看作一种语用资源，考察了《长日留痕》中管家话语身份建构的类型、语言选择过程中使用的语用策略以及执行的语用功能。研究发现：第一，管家身份建构包括话语身份和非话语身份，其中，同伴身份所占比例最高，包括侍者身份和同伴身份，而非话语身份包括个人身份、关系身份和情境身份；第二，管家在作出语言选择过程中使用不同的语用策略，其中，侍者身份建构中使用了凸显策略和偏离策略，同伴身份建构中使用了认同策略；第三，基于言语行为，管家的身份建构执行了施为功能和人际功能，管家侍者身份的施为功能体现在服从或拒绝贵族的安排，并分别通过保证、拒绝言语行为和指示性言语行为来告知雇主的工作安排。管家非话语身份的施为功能体现在描绘英国风光并通过使用代表性的演说行为来彰显其民族自豪感，从而肯定了英国的管家职业。除了施为功能外，人际功能在管家的身份建构中也起着重要作用。在本研究中，人际交往功能主要体现在管家的侍者身份和同伴身份中。在侍者身份层面，管家通过与雇主的服务对话来建立与下级的社会关系。在同伴身份层面，管家通过赞美和安慰话语与下层仆人建立了友好关系，进一步缩小了彼此之间的心理距离。

本研究的局限是没有区分更多变量，主要集中在交际者间的权力关系上，没有考虑年龄和性别等因素。基于此，建议未来涉及身份和身份建构的研究从更多的角度进行分析。此外，未来的研究应采用更多的定量分析方法，定性和定量相结合可以确保研究更加客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