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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与《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

2020-01-09

喀什大学学报 2020年4期
关键词:列宁错误革命

(华南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广州 510631)

无论革命还是建设时期,毛泽东十分重视并推崇列宁的《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以下简称《“左派”幼稚病》)一书,在研习该书观点、主张的同时创造性地将书中理论与中国实际相结合,用于指导中国革命和建设事业。学术界对《“左派”幼稚病》一书的文本研究高度重视,从反“左”、党建等角度进行了深入探讨,但围绕中共领导人对该书的具体研究方面仍显不足。本文拟就毛泽东研读、推荐《“左派”幼稚病》和对该书内容加以吸收、发展、运用的具体情况作一初略论述。

一、毛泽东研读《“左派”幼稚病》

出于批判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左”倾思潮的需要,1920 年4 月,列宁撰写了著名的《“左派”幼稚病》一书。5 月,列宁对该书进行校阅和增补。6 月,该书以单行本形式在俄国出版,7 月更被译成英文、法文、德文作为重要材料分发给出席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的代表。《“左派”幼稚病》一书长期被视为研究马克思主义战略与策略、无产阶级政党思想建设与组织建设的经典著作。全书共十章正文,另有五节增补内容。论述的主要问题包括:十月革命的国际意义,无产阶级政党的集中制和铁的纪律对于无产阶级专政的重要性,领袖、政党、阶级、群众之间的相互关系,纠正“左派”共产党人错误倾向的迫切性等。

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视角来看,《“左派”幼稚病》一书出版时便广为人知。就具体文本的翻译传播而言,1926 年1 月,《中国青年》连载了刘仁静所译该书第十章的译文,标题为《列宁主义的革命战术》①子云译,详见《中国青年》第110 期(1926 年1 月16 日)、第111 期(1926 年1 月23 日)。,署名子云[1]。虽仅译末章结论部分,但不再是零星分散的报道,说明中共对该书内容已有系统了解。1928 年,武兆镐所译该书第一个全译本问世,书名为《共产主义左派幼稚病》。1930 年,吴凉译本由上海中国社会科学研究会出版,其后多次再版。1936 年,莫斯科外国工人出版社发行单行本,书名开始使用《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该版本在我国传播较广、影响较大[2]。此后陆续有其他译本面世,新中国成立后中央编译局更重新翻译并多次修订。

从现有史料来看,毛泽东最早接触到该书是在长征途中。1932 年4 月,红军攻打福建漳州,没收了一批军事、政治和科学方面的书籍,其中包括一些马列著作,《“左派”幼稚病》即为其中之一。这批书“后来用汽车运到苏区中心的瑞金”[3]。

毛泽东对《“左派”幼稚病》一书极为重视。据在延安时期给毛泽东管理图书的史敬棠回忆,毛泽东当时经常读《“左派”幼稚病》和《两种策略》。这两本书由毛泽东经万里长征从中央苏区带到延安,虽已破旧,仍爱不释手。毛泽东在书中写了大量批语,有多种不同颜色的笔标记的圈、点、杠,甚至有明确写出某年某月“初读”,某年某月“二读”,某年某月“三读”等字样。这说明至延安时期,毛泽东已翻阅《“左派”幼稚病》一书至少三遍[4]23。

毛泽东反复翻阅《“左派”幼稚病》,直接反映了对该书的重视,间接体现了该书内容对中国革命所具有的重要意义。彭德怀在回忆中提及,1933 年,毛泽东曾先后寄给他《两个策略》和《“左派”幼稚病》两本书,并在后者上留言,“你看了以前送的那一本书,叫做知其一而不知其二;你看了《“左派”幼稚病》才会知道‘左’与右同样有危害性。”[5]不难看出,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的毛泽东结合中国革命的实践经验,对列宁这两本书已有深刻理解。“左”与右同样危险的论断,既是毛泽东对大革命和“立三路线”的反思,也是其所坚持的基本立场。而无论是革命还是建设,稍有不慎便易陷入“左”或右的泥淖。时时警惕“左”和右的危险,这也是毛泽东特别重视列宁的这两部著作,反复阅读、学习和研究,并用来指导和教育中国共产党人的初衷所在。

毛泽东外出时,时间、条件、精力有限,仍注重对马列经典著作的阅读。为毛泽东管理图书报刊近十七年的逄先知在其登记本中记载,1959 年10 月23 日,毛泽东南下视察,要带走一批书,《“左派”幼稚病》赫然在列。[4]18

总体而言,毛泽东对马列书籍涉猎广泛,认识深刻,而列宁著作尤受偏爱。这在于俄国革命经验对中国革命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列宁书中对殖民地、半殖民地国家的民族民主革命运动有丰富的、专门的、系统的理论阐述。而且列宁作品文笔朴实,“他说理,把心交给人,讲真话,不吞吞吐吐,即使和敌人斗争,也是如此”。毛泽东说过,他是先学列宁的东西,后读马克思、恩格斯的书[4]22。无疑,《“左派”幼稚病》成为读者毛泽东在不同时期的固定阅读书目。

二、毛泽东推荐《“左派”幼稚病》

毛泽东反复阅读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在于其深知理论武器的重要性。他曾解释,“什么是理论?就是有系统的知识。马列主义的理论,就是以马克思主义为基础的有系统的知识”[6]342。因此大力提倡中国革命和建设事业中的中流砥柱——党员干部要读马列著作,《“左派”幼稚病》成为其中强调与推荐最多的著作之一,在中共发展壮大的过程中发挥了多重作用。

基于改造全党的学习方法和学习制度推荐《“左派”幼稚病》。针对党内教条主义与经验主义泛滥、理论和实际分离的情况,1941 年5月,毛泽东在延安高级干部会议上作《改造我们的学习》的报告,开始整风运动,倡导解放思想。9 月26 日,中央书记处工作会议决定成立中央学习组(又称中央研究组),以中央委员为范围,毛泽东任组长,王稼祥任副组长。延安及各地方均设立高级学习组,归中央学习组管理指导。为了确保各学习组学有所依,29 日,毛泽东起草了《中央研究组及高级研究组研究方针和阅读材料》,所列材料中《“左派”幼稚病》居于首位[7]329。11 月1 日,毛泽东又具体规定了党内理论研究的重点阅读材料共十件①参见毛泽东《理论研究阅读材料目录》(1941 年11 月1 日)和《延安学习运动期间高级学习组相关文献选摘(一九四一年九月—十二月)》(《党的文献》2011 年第2 期)。,用以学习、研究马列主义理论问题,书目中包括《“左派”幼稚病》(解放社版)。11 月3 日,中共中央书记处召开工作会议,在关于延安学习组的问题上,会议确定了政治学习组组员,并明确要求各组员于12 月底前读完《“左派”幼稚病》、季米特洛夫报告及六大以来文件选集。翌日,毛泽东和王稼祥又向各地高级学习组发出关于学习内容的通知。要求“本年内,先将季米特洛夫在国际七次大会报告及列宁《“左派”幼稚病》二书,与六大以来八十三个文件,通读一遍”[7]337。文件及会议精神的传达,为“扩大共产主义思想的宣传,加紧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学习”[8]奠定了基础。

基于清算党内错误思想推荐《“左派”幼稚病》。经过几年的整风学习,广大党员干部的理论水平有了较大提高,中央领导层的整风开始深入到讨论党的历史问题阶段。1944 年3 月,毛泽东在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上讲话,反思了“过去没有做过认真研究理论和研究历史的工作,对犯错误的人只是惩罚”[6]93的做法,进而要求对党的历史上的错误进行思想上的彻底清算,由此取得经验教训,形成政治结论,达到前车之覆成为后车之鉴、治病救人的最终目的。为此,中央在召开总结党的历史经验座谈会的同时,指定五本必读理论书籍,具体为《共产党宣言》、《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在民主革命中社会民主党的两个策略》、《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6]101。

基于提高党员干部的理论素养推荐《“左派”幼稚病》。对党的高级干部进行系统的马列主义教育,提升知识素养和理论水平,克服错误思想和作风的影响,带动全体党员共同进步对中共的发展壮大尤为重要。1943 年12 月,毛泽东主持中共中央书记处会议。会议主要讨论高级干部学习党的路线问题,并决定进行理论学习,学习时间为半年,学习课本为六种,包括《“左派”幼稚病》、《共产党宣言》、《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社会民主党在民主革命中的两种策略》、《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和《两条路线》上下册[7]484。1949 年,革命胜利在即。3 月13 日党的七届二中全会总结会上规定了干部学习马列主义必读的十二本著作[9]261,其中包括《“左派”幼稚病》,并且规定三年之内要阅读一到两遍。毛泽东更在胡乔木所写书名目录前亲题“干部必读”四字[4]30。由毛泽东起名的《干部必读》十二本,在较长时期内一直是党内干部学习马列主义的基本教材。1970 年9月,毛泽东审阅同意了周恩来关于党的高级干部读书问题的报告,报告中选列了九本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的著作以及五本毛泽东著作,也包括《“左派”幼稚病》[10]。这些举措有利于不断提高党员干部的理论水平、政治水平和认识水平。

此外,该书还被毛泽东用于学习世界有益经验和应对中苏论战。1945 年4 月,毛泽东在中共“七大”的口头政治报告中提出要阅读《“左派”幼稚病》与《共产党宣言》、《社会主义从空想到科学的发展》、《在民主革命中社会民主党的两个策略》、《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五本著作,并特别指出,《“左派”幼稚病》这本书“写得很好”,“既是理论的,又是历史的”。5月31 日,毛泽东在会议总结中再次将这五本著作列为干部加强理论学习的必读书目[6]417,并强调了吸收外国政党和共产国际经验的重要意义。1963 年,中苏两党就如何认识和发展马克思主义产生分歧并展开论战,中共中央开始在全国城乡开展社会主义教育运动。在此背景下,为了帮助广大党员干部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提出学习三十本马列著作的意见,《“左派”幼稚病》列入其中。

不难看出,无论是土地革命时期、抗日战争时期、解放战争时期,还是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毛泽东始终十分重视马列主义的学习,多次规定干部必读的马列著作,以期加强党员干部理论水平。其中,《“左派”幼稚病》一书被推荐次数尤其多。这说明该书阅读性强,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符合中国革命和建设的内在需要。全党上下通过阅读《“左派”幼稚病》,有利于警醒党内时刻提防“左”倾错误,提高党员干部的马列主义理论素养,让马、恩、列、斯的学说成为他们具体行动的指南,促进中国共产党的建设。

三、毛泽东对《“左派”幼稚病》基本观点的吸收与发展

毛泽东熟读《“左派”幼稚病》,更长期将之作为干部必读书目在党内进行推广。不仅如此,毛泽还将书中内容与中国革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对其中的主要观点进行吸收、继承与发展。《“左派”幼稚病》成为毛泽东制定一系列战略和策略的重要参考读物。

(一)批判“左”倾错误

在《“左派”幼稚病》一书中,列宁对“左派”的来源、表现和危害进行了深刻的揭示和分析。他认为,“不仅右倾学理主义是一种错误,左倾学理主义也是一种错误”,前者因循守旧,后者过于否定旧形式,“看不见新内容正在通过各种各样的形式为自己开辟道路”。这就启示我们,“左”和右两种倾向都是错误的。

1937 年6 月,毛泽东在《关于十五年来党的路线和传统问题》中指出,党内仍然存在“左”倾错误传统,体现在群众工作、宣传教育、党内关系等问题上的关门主义、宗派主义、冒险主义、公式主义、命令主义、惩办主义这些方式方法和不良习惯上面,需要加以克服。7 月,在《实践论》一文中,毛泽东对“左”倾的具体内涵有集中描述,指出“我们也反对‘左’翼空谈主义。他们的思想超过客观过程的一定发展阶段,有些把幻想看作真理,有些则把仅在将来有现实可能性的理想,勉强地放在现时来做,离开了当前大多数人的实践,离开了当前的现实性,在行动上表现为冒险主义”[11]295。1948 年1 月,毛泽东在《关于目前党的政策中的几个重要问题》中提出党内反对错误倾向问题,认为反对党内“左”、右倾向,必须依据具体情况来决定方针政策,并举例进行说明,军队在打胜仗的时候,必须防止“左”倾;在打败仗或者未能打胜仗的时候,必须防止右倾。土地改革在群众尚未认真发动和尚未展开斗争的地方,必须反对右倾;在群众已经认真发动和已经展开斗争的地方,必须防止“左”倾。[12]1268

此外,《防止执行政策时犯“左”倾错误》(1940 年10 月)、《驳第三次“左”倾路线》(1941 年5 月)、《反对职工运动中的‘左’倾冒险主义》(1948 年2 月)等著述直接在标题中凸显重点,防止、反对、驳斥“左”倾,反映出对“左”倾错误的高度警惕和重视。

(二)纠正党内思想和路线错误

《“左派”幼稚病》一书中,列宁对德国“左派”共产党的一些错误做法提出严肃批评与否定,如拒绝到反对工会里做群众工作、拒绝参加资产阶级议会、无视形势的变化和斗争的复杂性和长期性等观点和行为,指出共产党人正确地对待党内错误的重要性,认为“一个政党对自己的错误所抱的态度,是衡量这个党是否郑重,是否真正履行它对本阶级和劳动群众所负义务的一个最重要最可靠的尺度”。“公开承认错误,揭露犯错误的原因,分析产生错误的环境,仔细讨论改正错误的方法——这才是一个郑重的党的标志,这才是党履行自己的义务,这才是教育和训练阶级,进而又教育和训练群众。”[13]39-40

毛泽东十分重视对党内错误思想和错误路线的纠正。早在1929 年12 月,毛泽东便针对红军队伍中各种错误思想,撰写了《关于纠正党内的错误思想》一文。1948 年1 月,毛泽东在西北野战军前委扩大会议上讲话,针对之前国内战争时期所发生的“左”倾错误,要求“注意纠正工作中的‘左’的错误”,并强调思想或者工作中有了缺点错误,要随时改正,要“坚持真理、修正错误”,“真理要坚持,有时真理不被大多数人所认识和了解,我们也要反‘潮流’”。[9]282 月,毛泽东起草了《纠正土地改革宣传中的“左”倾错误》,向党内发出指示,许多地方的通讯社和报纸中包含有“左”倾错误偏向的不健全的通讯和文章,应加以改正,体现马克思列宁原则立场,紧跟中央路线。

1956 年4 月,毛泽东在审阅《人民日报》编辑部文章《关于无产阶级专政的历史经验》时增添了几段文字,即《共产党人对错误必须采取分析的态度》一文,其中引用列宁《“左派”幼稚病》中关于公开承认错误的原文,强调共产党人对共产主义运动中发生的错误必须采取分析的态度,揭露形成错误的原因,分析产生错误的环境,仔细讨论改正错误的方法。由此总结我党的历史经验,是在同党内各种错误路线作斗争的过程中获得锻炼,取得革命和党的建设的胜利。1958 年3 月,毛泽东在成都会议上发表讲话,在回顾党的历史和总结党的经验的基础上,反思“过去我们在建设问题上用的心思太少,主要精力是搞革命”。提倡用辩证的观点来看待革命和建设过程中犯错误这一行为,认为“错误还是要犯的,不可能不犯,犯错误是正确路线形成的必要条件”,“正确路线是对错误路线而言,二者是对立的统一。正确路线是在同错误路线作斗争中形成的”。[14]1960年6 月,毛泽东在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期间撰写《十年总结》一文,在“主动权来自实事求是”这一部分里,继续引用列宁《“左派”幼稚病》中的原话,表示“错误不可能不犯”、“不犯错误的人从来没有”[15],但重要的是必须正视并重视错误,找出犯错误的客观原因,公开并及时改正。针对党内思想和路线错误,毛泽东着重强调具体分析、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方法。

(三)坚持统一战线策略,反对关门主义

列宁在《“左派”幼稚病》中指出,革命情绪以及一个集团或政党的愿望和决心并不是制定政策和策略的关键,而应当客观分析阶级力量的对比和相互关系,巧妙利用敌人之间的一切“裂痕”来争取最大限度的同盟者,对无产阶级的各种集团,对工人和小业主的各种政党采取机动、通融、妥协的统战政策,“来提高无产阶级的觉悟性、革命性、斗争能力和制胜能力的总的水平”。列宁的说法,本质上即是强调革命政党必须将统一战线的原则性和具体策略的灵活性相结合。

针对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党内长期存在的“左”倾机会主义、狭隘的关门主义和对于革命的急性病带来的严重危害,毛泽东在1935 年12 月的《论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一文中系统分析了上述政治策略所存在的问题,继承并发扬了列宁的上述思想,明确指出党的基本策略任务是建立广泛的民族革命统一战线,“目前的时局,要求我们勇敢地抛弃关门主义,采取广泛的统一战线,防止冒险主义”,“马克思列宁主义反对革命队伍中的幼稚病。坚持关门主义策略的人们所主张的,就是一套幼稚病”,“只有统一战线的策略才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策略。关门主义的策略则是孤家寡人的策略”。[11]155正是在列宁《“左派”幼稚病》的原则指导和毛泽东的灵活运用下,中共建立起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并领导中国人民取得了民族的独立和解放。统一战线其后更被广泛地应用于革命和建设的各个领域,成为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三大法宝之一,也成为我们党和国家的一项基本政策。

(四)严格执行党内纪律,巩固党与群众的联系

《“左派”幼稚病》第二章中,列宁强调了无产阶级政党的集中制和铁的纪律对于巩固无产阶级专政的重要性,认为这是布尔什维克取得成功的一个基本条件。并分析了无产阶级革命政党维持、检验和加强党的纪律的三个必要条件:一是靠无产阶级先锋队的觉悟和忠诚性;二是靠党与广大人民群众的密切联系;三是靠党的正确领导,保证政治路线、战略和策略的正确性。这三点从布尔什维克成功的具体经验出发,具有高度概括性,对全世界无产阶级政党都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坚持党的铁的纪律,巩固党与群众的联系,这是毛泽东一贯主张的思想原则与组织原则。1929 年12 月古田会议的决议案和1937 年9 月“反对自由主义”的提纲即由毛泽东根据上述原则拟定。其中强调了“宣传群众、组织群众、武装群众、帮助群众建立革命政权以至于建立共产党的组织”[16]的重要性。为要求党内统一意志、统一行动、统一纪律和集中领导,克服革命阵营内部的各种动摇,1941 年,党中央特别发出关于增强党性的决定。1942 年4 月,毛泽东在《关于整顿三风》一文中告诫全体党员,要求严格执行铁的纪律,并形象地说明了这一点,“孙行者头上套的箍是金的,列宁论共产党的纪律说纪律是铁的,比孙行者的金箍还厉害,还硬,这是上了书的,《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上就有”[17]。由于长期游击战争与革命根据地被分割为许多独立单位的分散环境的影响,各地高度发展地方性的同时,也造成了分散主义、地方主义的错误倾向,造成党内一定的无纪律状态或无政府状态。为保证革命战争的彻底胜利,1948 年4 月,毛泽东重读《“左派”幼稚病》第二章,并在书的封面提写批语:“请同志们看此书的第二章,使同志们懂得必须消灭现在我们工作中的某些严重的无纪律状态或无政府状态。”[4]256 月1 日,中宣部发出毛泽东这一指示,并将该章印成单行本,号召全党同志加以学习,附有中共中央宣传部1948 年6 月1 日关于重印《“左派”幼稚病》第二章的前言。此举有效促使全党的政策和纪律达到统一,迅速克服当时工作中某些严重的无纪律状态,或无政府状态,地方主义,或经验主义,以便迎接全国人民革命的胜利。

(五)对俄国革命经验的认可

在《“左派”幼稚病》一书中,列宁具体论述了俄国布尔什维主义形成的历史条件,“在将近半个世纪里,大约从上一世纪40 年代至90年代,俄国进步的思想界在空前野蛮和反动的沙皇制度的压迫下,曾如饥似渴地寻求正确的革命理论,专心致志地、密切地注视着欧美在这一方面的每一种‘最新成就’。俄国在半个世纪里,经受了闻所未闻的痛苦和牺牲,表现了空前未有的革命英雄气概,以难以置信的毅力和舍身忘我的精神去探索、学习和实验,经受了失望,进行了验证,参照了欧洲的经验,真是饱经苦难才找到了马克思主义这个唯一正确的革命理论”[13]7-8。可见,布尔什维主义在马克思主义理论基础上产生,但经历了一曲折过程。

1949 年6 月,建国前夕,为纪念中国共产党成立二十八周年,毛泽东发表了《论人民民主专政》一文。文中指出,列宁1920 年在《共产主义运动中的“左派”幼稚病》一书中描写过俄国人寻找革命理论的经过。俄国人曾经在几十个年头内,经历艰难困苦,方才找到了马克思主义[12]1469。毛泽东看到了两国革命的相似性,同样受到封建主义的压迫,国内经济和文化落后,因此强调为了使国家复兴,寻找革命真理,应当进行艰苦奋斗。可以看出,毛泽东对于俄国的经验十分信任。认为“中国人找到马克思主义,是经过俄国人介绍的”。我们需要做到,“真正领会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实质,真正领会列宁斯大林关于殖民地革命和中国革命的学说,并且应用了它去深刻地、科学地分析中国的实际问题,找出它的发展规律”[18]。

列宁写《“左派”幼稚病》的初衷在于告诫各国共产党人必须将马克思主义普遍原理同本国实际相结合,既要考虑同“左”、右倾错误思想作斗争,又要善于分析各国经济、政治、文化、民族构成、宗教信仰等各方面的具体情况,灵活处理其中的差异性。显然,毛泽东是一个伟大的马克思主义理论家。他最大程度践行了《“左派”幼稚病》一书的主旨和目的,创造性地走上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道路。毛泽东在不同时期反复阅读、推荐《“左派”幼稚病》,其根本原因在于并未对该书进行教条式解读,而是将书本内容与中国实际相结合,与不断变化的革命和建设任务相结合,在吸收并发展的前提下,赋予该书长久的生命和活力。毛泽东因为个人影响力,凭借自上而下的阅读模式,促进了《“左派”幼稚病》在中国的广泛传播。该书被重视程度日渐加深,翻译版本趋向多样化,文本内容被大众熟悉,使列宁著作在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由此可见,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方法,既要立足文本,也要结合中国具体实践,两者缺一不可。当然,无论是从马克思主义理论还是政党建设的视角,《“左派”幼稚病》仍具有重大的理论和实践价值,值得进一步挖掘其当代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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