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汉语“程度副词+名词”组合的研究综述
2020-01-09朱磊
朱 磊
(台州学院 人文学院,浙江 临海 317000)
一、引言
在当前语言生活中,有许多新兴的语言现象,对于有的语言现象,语言使用者可能明显感觉它们是新兴的;而对于有的语言现象,使用者对其感受并不一致。“程度副词+名词”组合就属于后一种情况,也正因为如此,学术界对其地位也争论不断。由于研究视角和命名习惯等方面的不同,该语言现象会有“程度副词修饰名词现象”“‘程度副词+名词’组合”“‘程度副词+名词’结构”“‘程度副词+名词’构式”等不同说法,本文为方便起见将其称为“‘程度副词+名词’组合”。
二、副词搭配名词的常规与非常规之别
很多学术论文都把“程度副词+名词”组合简称为“副词+名词”组合,但是严格来看,“副词+名词”组合所涉及的类别相当复杂。杨亦鸣、徐以中[1]就列举了11种副词与名词线性排列的现象,其中大部分“副词+名词”组合都与“程度副词+名词”组合无关,是现代汉语中的常见现象。李一平[2]也指出,从线性序列上来看“副词+名词”组合,当名词性成分作谓语、宾语、状语和主语时,都会有非程度类别的副词在其前出现,形成诸如“明天又星期天了”“我写了才两页”“他好几年没来这儿了”和“就你能”等句子,这些副词与名词的线性组合经常在句子环境中出现,属于常规现象;而只有“程度副词+名词”组合,也就是程度副词直接修饰名词,才是非常规现象。
据此,邵桂珍[3]提出了语法的“副+名”和修辞的“副+名”。语法的“副+名”之所以能够形成,是因为受句子成分本身功能的影响,处于谓语部分的名词也可以具有陈述性,相关的陈述语必然会被时间副词、范围副词或者表示肯定、否定的副词所修饰。只有除了最高级以外的程度副词直接修饰名词,才是修辞的“副+名”。从语义角度看,语法的“副+名”语义上具有明确性和单一性,修辞的“副+名”不确定性和丰富性。从语用角度来看,语法的“副+名”因为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规则,人们在使用时主要依据思维方式、语言习惯等语言内在因素;修辞的“副+名”具有很大的临时性和灵活性,受社会文化、环境场合等语言外在因素的影响较大。这两种类型的“副+名”在言语活动中都有精炼概括的价值,但语法的“副+名”已经规约化了,它的价值重点在更好地展示未知信息;修辞的“副+名”更具个体性,重点在于调整表达方式,因此其目的是让原本常态的表达更加生动活泼。
邵桂珍所指的修辞的“副+名”就是“程度副词+名词”组合,这样,“程度副词+名词”组合就从大量的“副词+名词”现象中分离出来,成为一种修辞现象被人们所关注。这种修辞现象打破了学术界通常认为的“程度副词不能修饰名词”的规定,人们自然对它的存在产生了不同的看法。王小莘、张舸[4]依据该组合越来越高的使用频率和范围,以及该组合使用时带来的各种积极的言语表达效果,建议人们现阶段以观察为主,在描述和研究的基础上再对其进行判断。正是在这种思路的影响下,学者们开始对“程度副词+名词”组合进行了多角度、多方位的研究。
三、“程度副词+名词”组合的多维研究
“程度副词+名词”组合作为新兴现象,人们对其研究的角度是不同的,有的学者立足于语言规范的视角对其进行审视,有的学者则是着重分析其修辞特性;本着语法演变是从修辞语用现象到句法现象的演化,学者们也会从语法角度分析该现象的内部结构和演变机制。
(一)产生原因的研究。研究者主要运用认知语言学的理论,从语言使用者的认知层面来探讨“程度副词+名词”组合产生的根本动因。
刘正光、崔刚[5]运用非范畴化理论解释“程度副词+名词”组合。他们认为概念结构的二元性为名词提供了描述性意义的来源与基础,名词的指称功能和陈述功能可以在这种概念结构中相通。这就是在认知框架下,为传统修辞学所讲的“转类”提供了认知上的机制,正是含有诸多意义成分的名词当中的某个成分通过语境因素被提取了出来,实现了名词非范畴化为了形容词。这篇论文表明了任何“程度副词+名词”组合的成立都是转喻机制在起作用。
丁加勇、戴玮[6]根据理想认知模型理论,认为名词是由多个模型组成的复杂的模型集合体。在不同语境中,名词的不同认知模型会相应地得到凸显,所以“程度副词+名词”组合在不同的句子中可能会有不同的意义。与刘正光、崔刚[5]的研究相比,丁、戴的论文更加清楚地展示了名词中各种意义成分是有机组合在一起的,更能让人们判定转喻中是哪种语义成分被提取。
王寅[7]认为该组合的产生并不仅仅是名词内部的变化,更重要的是语言系统内不同语言成分之间的相互影响。从符号的组合维度来看,组合的实现是词汇压制的结果,程度副词与名词相组合,前者加词性的特征会削减中心语名词的指称性,自然会凸显语用的描述性。从符号的聚合维度来看,组合的实现是受到了惯性压制的影响,副形构造、主谓构造、动名构造都与该组合在形式和构造义上有一定的相关性,完善“程度副词+名词”组合的理据。所以,作者指出真正发掘该组合的整体语义,就需要综合考虑组合、聚合维度上的各种因素,将心理学的完形理论应用其中。
蔡飞[8]认为“程度副词+名词”组合在认知上符合“中心—边缘图式”。这是模糊理论在语言研究中的应用,因为名词指称的是概括化、理想化的实体,现实世界中的实体必然与名词的指称存在差距,所以名词语义的外延就具有很强的模糊性。蔡飞[8]指出名词的语义中心“是明确的,也就是说名词具有原型性”。更重要的是,人与人之间的认知状况不同,这种原型性在个体心中也有差异。对于程度副词来说,它的功能正好可以衡量各种模糊状态,因此人们可以用程度副词来对比心理原型与现实实体之间的距离,因而不同类型的程度副词都有了修饰名词的可能性。
(二)生成方式的研究。一些研究者对“程度副词+名词”组合的语义构成进行了较为细致的分析与描写,以期探明程度副词和名词是通过何种语言手段结合到一起的内部规律。
张谊生[9-10]认为该组合形成,一方面要基于名词的理性义,它是人们理解组合的起点;另一方面组合必须有相应的内涵义,这些内涵意义没有明确的义域,留给了人们想像和联想的空间。表达者和接受者的生活阅历和背景知识组成不同,语境因素的利用也不同,自然会导致人们对“程度副词+名词”组合理解上的偏差。张谊生[9-10]指出,因为汉语的形态不发达,名词缺乏性状化的形式手段,“程度副词+名词”组合用添加程度副词作为语法手段和形式标志来促使名词产生性状化,满足了存在缺位的表达方式,这样作者从根本上肯定了这种新兴语言现象的存在价值。
施春宏[11]从语义特征角度对名词进行了更为细致的研究,区分出了关涉性和描述性两种语义成分,作者判定能在语言活动中存在的“程度副词+名词”组合,其名词都是可以成功提取描述性语义成分的,而且提取必须要有各种类型的语境作保障。作者列举了提取描述性语义成分的种种方式,包括语义断取、阐释性提取、语义浸染和语义场的赋性。作者还指出,“程度副词+名词”组合能够进行类推的前提是名词的描述性语义成分是否具有统一性。
邵敬敏、吴立红[12]对组合中名词和程度副词的语义都进行了剖析,进一步扩大了语义分析的范围。组合的产生不仅仅在于名词的语义,更是要在名词和程度副词之间建立属性和程度量语义的关联,实现所谓“双向选择”,邵、吴还总结出了双向选择的五种途径,虽然可能没有穷尽所有的类型,分类之间或许也有交叉,但是表明了途径不同,相关组合产生的难易程度也不同,深化了产生机制的研究。邵、吴二人还对所有的名词进行了考察,结合五种途径的不同,用定量的方法进一步证明了抽象名词最容易出现在“程度副词+名词”组合中。
黄洁[13]认为名词丰富的内涵义是“程度副词+名词”组合的概念基础,除进一步证明了其他学者提出的“非范畴化”“构式压制”等理论外,特别指出组合中凸显的名词属性必需具有主观度量性,这也应合了学界主观性研究的趋势。
此外,邢福义[14]从句法功能角度对“程度副词+名词”组合的生成方式进行了探讨。他研究了“副+名”组合的代表“很+名”组合,认为“很+名”是形容词性的,只能有限地接纳名词。邢文提出了“很+名”结构槽,这其实是一个具体的构式,它是名词发生修辞转类的结构环境;邢文指出正是这个结构环境的存在,会让名词的修辞转类在高频使用中固化,使一个形式在原来名词性的基础上裂变出形容词性。
也有一些研究者将关注点放到了个别程度副词上。刘冰[15]着重研究了程度副词“很”,认为“很+名词”基本上都是“很”的典型用法的类推。这是因为“很”除了是一个程度副词以外,它还可以参与比较意义,凸显相关成分的性状,表达非程度的模糊量,这些都能满足人们对名词的各种表达要求;另外在句法上“很”是谓语标志,同时也是句法核心完句成分,与其被饰成分共同构成谓语成分。
(三)内部差异性研究。学界现已普遍认识到,“程度副词+名词”组合的内部是有差异性的,而不能简单地将其作为一个整体进行研究。因此,研究者将“程度副词+名词”组合按照名词的不同进行了分类,以期对其产生和使用的状况有个更为清晰的认识,也有助于为规范这种语言现象制定相应的策略。
张谊生[9-10]认为“程度副词+名词”组合中的名词有的展示的是内涵义中的不同度量,有的展示的是非度量的性状。对于前者,张谊生将相关名词分成了三类,对于后者,作者把相关名词分成了四类。这种划分非常详尽,有着不同的大类和小类,可以帮助人们观察组合的不同功用,但是概括性稍差,毕竟人们对于内涵义的理解角度不同,而且作为临时的修辞现象,语境因素可能随时改变组合中名词所凸显的语义。
刘晓峰[16]依据指称实体的不同类型把“程度副词+名词”组合中的名词分成了三类,即抽象名词、具体名词和专有名词。作者认为,就人们接受的稳定性而言,抽象名词是最强的,具体名词次之,专有名词最差。这种名词类型划分和稳定性之间的对应非常整齐,能反映大部分语言运用的实际情况,但是也有很多例外不能用文章总结的规律概括。
杨海明、李振中[17]以网络与期刊文本为语料,把“程度副词+名词”组合中的名词分成指人名词、物质名词、处所名词和抽象名词四类,并且分析了“程度副词+名词”组合提取这四类名词性状因子的方式。他们认为“程度副词+名词”组合的表达是表达者经济动因造成的,接受者提取名词的何种性状因子则是由象似动因驱动的,因此“程度副词+名词”组合的确立是经济动因与象似动因竞争与避让的结果,文章很好地将名词分类与语言运用的心理机制结合了起来。
刘茁[18]发现了名词在接受程度副词修饰时从易到难的规律:从抽象名词到指人名词、指物名词,再到专有名词。根据范畴理论,作者认为越是处于边缘的、越是具有内涵意义的非典型名词,就越容易进入副名结构。因此,作者建议在运用“程度副词+名词”组合时,要尽可能使用抽象名词,之后使用指人名词和指物名词,而使用专有名词时需要很多额外的语境条件。
滕沁芳[19]以《现代汉语常用词》为调查对象,将能够进入组合的名词分为五大类,分别是具体名词、特殊名词、抽象名词、名形兼类词和网络新词。这种划分覆盖面广,但是有些地方需要商榷。作者所谓的“特殊名词”有方位名词、处所名词、时间名词,它们一般被归入名词的附类之中,其语法功能与常规名词有很大不同,即便它们与程度副词结合,也有可能是邵桂珍[3]所说的语法的“副+名”。对于组合中的名形兼类词而言,人们在使用时究竟将其作为名词,还是形容词,缺乏心理上的依据,不同学者之间的认识也各不相同。而所谓网络新词则是语体上的划分,虽然具有一定新意,但是与前面的划分类别不是同一个层次,存在很大的交叉性。
名词类别不同会对“程度副词+名词”组合造成不同影响,这个理论设想也得到了神经语言学方面的支持。蔡辉、孙莹、张辉[20]认为“程度副词+名词”组合是浮现中的一种熟语性构式,他们用事件相关(脑)电位(ERP)技术对这一构式的在线加工进行了个案研究。实验语料为4类,“程度副词+X”短语构式,X分别代表形容词、兼类词、可搭配名词和不可搭配名词。实验结果表明:N400振幅在4类构式上呈现从字面表达到错误表达依次递增的梯度分布,两类转喻表达位于中间,没有差异。据此文章认为,N400在“程度副词+名词”构式和“程度副词+兼类词”构式上的梯度振幅可归因于转喻度的不同,指出“范畴指代属性”转喻度的差异是几种“程度副词+名词”构式接受度不同的主要原因。
除此之外,鄢柏龄、张道俊[21]还指出不仅是名词,具有体词性质的某些代词也可以进入“程度副词+名词”组合,因为体词性代词与名词在语法性质上有一定的共通性,会构成“很那个”“很自我”等表述。
总之,组合中名词的划分目前还有很多问题,但它又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研究领域,如何做出最好的分类,还需要学者继续探索。
(四)修辞语用研究。对于“程度副词+名词”组合的产生,修辞学界对它研究得并不深入,多局限在其言语表达效果上,这些研究多认为人们对于言语效果的需求促成了“程度副词+名词”组合的产生。研究者大多将其修辞效果集中锁定在“形式简洁、经济凝练,描写形象、内涵丰富,表达新颖、诙谐幽默”[22]等方面。
不过,研究者对这些表达效果的界定缺乏一个客观具体标准,而且通过这种研究方式得到的“成因”只是基于研究者对该组合使用的外部观察,不可能深刻地揭示其产生、运行的规律。
因为形式简洁、内涵丰富、风趣幽默等因素促成了相关的“程度副词+名词”组合,但这些因素只是必要条件,不是充分条件,人们也可以变动上述语句中的其他词语来达到相关的修辞效果。而且,在这些表达效果因素中,哪种因素占据主导地位,也是难以判断的。
当然,也有研究者试图突破言语技巧的局限,运用新的修辞学理论对该组合产生的原因进行解释。如,邱凌[23]运用了潜显理论来探究“程度副词+名词”组合。他认为“程度副词+名词”组合原本是在语言中客观存在的潜性语言现象,现在正逐步变成显性语言的现象。作者进而从“潜词义的显性化”“潜性功能的显性化”和“潜性效果的显性化”三方面论述了该组合由潜入显的表现。不过,从作者认为该组合的实现“满足了作者追求含蓄、朦胧、新颖、别致的表达方式的要求”这一表述中可以看出,其最终的落脚点依然未能脱离言语技巧领域,未能从更深的层面揭示该组合发生、发展的修辞动因。
四、未来探索的方向
(一)联系汉语词类的研究。语言是一个体系,“程度副词+名词”组合的出现不仅仅是一个孤立的现象,而是牵一发动全身。在现行的现代汉语词类划分中,程度副词一直是区分名词和形容词的一个重要鉴别词,是重要的形式标记。现在“程度副词+名词”组合继续大量出现并得到我们的承认,词类划分标准问题需要进一步研究。
如果我们把所有出现在组合中的名词都视为形容词显然不现实,因为组合的接受度并不一致;将某些名词视为名形兼类也不妥当,依然给词类划分体系带来困扰,周韧[24]就主张在汉语的词类划分体系当中不宜有兼类的概念。郭鸿杰、周国强[25]则认为名词用作形容词是20年来英语对中国大陆现代汉语词法和句法的影响,这种提法就涉及到了现代汉语中的零形态问题了。
有的学者还提出了频率标准。刘春丽[26]使用了“性状名词”的术语,认为相关名词在形式上能够与程度副词组合,在意义上表现类似形容词的性状特征。尽管性状名词具有体词性的特征,在形式和意义上也拥有形容词的特点,但是作者不认为它们是兼类词,依然将其判定为名词。这正是因为“程度副词+名词”组合长期大量存在的事实,让作者认定名词都具有潜在的性状意义,在实际语言生活中的语用频率是名词性状化得以实现的推动力。作者研究了计算每个名词的语用频率的方法,就是用超常规搭配的语料数量除以该名词总的语料数量。性状名词的研究表明,把语用频率作为划分汉语词类的标准具有客观可行性,但是语料数量的确定、词类界限的稳定性等相关问题会对该标准的确立提出挑战。
当然,相关词类问题涉及汉语语法研究的深层次,还需要人们进一步探索。
(二)完善组合的入句研究。需要注意的是,我们对于“程度副词+名词”组合的修辞研究都要在实际运用的语句中进行的,因此,关于程度副词入句的相关研究需要涉及。
邢福义[27]指出“在使用上,短语的具体组合为造句的具体需要所决定”,就含有程度副词的组合而言,它们在进入到句子进行实际运用之前其实只是备用单位。石毓智认为“结构整体语法功能的研究目前尚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它应该是一个很有发展前景的领域”[28],这个发展前景同样适用于“程度副词+名词”组合的研究
张谊生[29]在研究含有副词的组合(文中为“副+AP/VP”)在句子中的分布时,发现有的个例能够作定语、状语,有的则不能作定语、状语,只能作谓语、补语,因此张谊生区分了“句法层面的语序”和“句子层面的语序”两个概念,认为两者的不同在于“前者是静态的,后者是动态的;前者具有客观性,构成的语言单位是短语,后者具有主观性,构成的语言单位是句子”。
这两个概念提出后,张谊生[30]又发现是主观性导致了句法层面语序和句子层面语序的分化,尤其是在程度表达结构中,当主观性强的时候,相关结构倾向于出现在句子层面的语序中,主观性弱的时候,结构会更多地出现在句法层面的语序中。另外,张谊生[30]指出对于含有副词的结构来说,句类不同其分布也不尽相同。在陈述句中,含有副词的结构如果主观性强,倾向于充当谓语、补语;在感叹句,相同的结构会作定语。
这些研究给了我们启示,我们观察不同“程度副词+名词”组合究竟倾向于出现在句子层面的语序中,还是倾向于出现在句法层面的语序中,可以发现不同个例之间在实际运用时主观性的差异,在共时层面可以更好地划分类别,剖析生成机制;在历时层面,参考共时语法化的理论,把历时平面转化为共时平面,通过分布差异来探究组合的发展演进路径。
不光是“程度副词+名词”组合,对于其他新兴语言现象也要加强这方面的研究。比如,朱磊[31]在研究“很是”时,就利用“很是”搭配相关词语构成短语后在句子成分和句法成分中所呈现的不同,区分了跨层组合“很是”和加词性“很是”,改变了过去人们的一些模糊认识。这说明,入句是研究各种语法组合的一个有效方式。
(三)加强修辞的维度延伸。“程度副词+名词”组合是一种修辞现象,我们要充分研究该语言现象背后的修辞因素。在西方修辞学传统中,语言学和修辞学之间的联系相当疏远。[32]然而,社会活动离不开语言,修辞学在研究人与人之间的交往、组织时,也离不开对语言的探究。
可以说,修辞学属于语言学,但同时也是边缘性的学科,它与语言学、社会学、认知科学等学科有着密切的联系。因此,研究者们在语义、语法、认知等领域对“程度副词+名词”组合进行的探究可以为修辞学的研究提供理论支持。
对于修辞学而言,其研究的范围不应只局限于言语技巧领域。修辞的最终目的是认知,是促使人类通过语言符号的运用,更好地了解、组织自然、社会及人本身,修辞活动的产生、发展都有认知层面的因素在起作用,要对修辞现象作出合理的解释,需要修辞学在认知维度上延伸。既然修辞学是以语言层面为研究依托的,因此,它需要关注语言在社会环境中的运用,关注修辞现象在社会活动中的价值。这又需要修辞学在社会维度上延伸,在社会的组织活动中发挥作用。
五、结语
可以说,“程度副词+名词”组合的研究虽然取得了一系列成果,但是依然需要深入研究。总的来说,我们一方面要注重语言系统内其他语言成分与组合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要注重语言现象与社会文化之间的联系,才能更为完整地认识“程度副词+名词”组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