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寅生收藏活动管窥
2020-01-07杨未君
杨未君
陈寅生传名于后世,主要是因为其高超的刻铜技艺(图1)。改革开放以来,民间收藏活动持续发展,“寅生刻”铜墨盒(图2)的知名度愈来愈大,已经成为一个收藏门类的标志。喜见其刻,继而欲知其人,然而陈寅生的史料稀少而零碎,我们通过不断地搜集整理、考据耙梳、存真剔伪,其形象逐渐地清晰起来。以存世实物验证、补充前人记载,以收藏实践促进理论思考,对于陈寅生的研究一步步深入起来,有了一定的学术关注度。今天说起陈寅生,不断发现的精品依然令人眼前一亮,而藏品背后的故事,同样引人入胜。随着材料的增多,陈寅生的身世背景,刻铜之外的书画、篆刻创作,个人交游等专题研究也在日渐深入。专门来谈陈寅生的收藏,在此之前尚未见有专文涉及,笔者不揣浅陋,拟就陈寅生的收藏对其创作的影响进行初步的探讨。
● 收藏的黄金年代
陈寅生长寿,从出生到去世,经历了清代道光、咸丰、同治、光绪和宣统五朝,去世时也已进入了民国。陈寅生所处的时代,是中国收藏史上最辉煌的年代之一。在这一时期里,1899年发现了甲骨文、1900年敦煌藏经洞被发现,这两项中华文明的重大发现如今都已成为了独立的学科——甲骨学和敦煌学。我们称刻铜墨盒为“吉金”,真正的吉金是指青铜器。大家耳熟能详的青铜器,也有许多发现在这一时间段里,可谓“地不爱宝”,重器频出。如虢季子伯盘是道光年间出土的,1864年清军收复常州后被刘铭传在马厩中发现;道光二十三年(1843)毛公鼎出土于岐山,曾经陈介祺、端方、叶恭绰等人收藏;而和陈寅生同年的潘祖荫(1830—1890),其收藏青铜器最为著名者如大盂鼎、大克鼎更是闻名遐迩。同时代,产生了许多大收藏家,如陈介祺、潘祖荫、叶志铣、顾文彬、端方、王懿荣、吴大澂、鲍康等。陈寅生的收藏,很难与这些收藏大家相提并论,这是由陈寅生的身份地位、学識财力等决定的,但若说陈寅生爱好收藏,于收藏鉴赏有一定的功力修养,还是信而有证的。
让我们在细数陈寅生收藏之前,先来试着还原一下当年京师琉璃厂古玩交易的情形。
陈寅生在琉璃厂是以书生的身份而业铜的,琉璃厂是那个时代收藏的最前沿,其地位不言自明。陈寅生除自己开店以外,也多店挂单,就是在琉璃厂其他店里挂单揽客。从目前的墨盒实物来看,这些店有松竹斋、青云斋、成兴斋、四宝斋、秀文斋、含英阁、荣录堂等。
以松竹斋(荣宝斋前身)为例,夏仁虎《旧京琐记》(1986年,北京古籍出版社)载:“南纸铺并集于琉璃厂。昔以松竹斋为巨擘,纸张外兼及文玩骨董。厥后清秘阁起而代之,自余诸家皆为后起。制造之工,染色雕花精洁而雅致,至于官文书之款式、试卷之光洁,皆非外省所及。詹大有、胡开文之墨,贺莲青、李玉田之笔,陈寅生之刻铜,周全盛之折扇,虽各设专铺,南纸铺皆为代销,书画家之笔单亦备在。”
被夏仁虎称为“巨擘”的松竹斋,是陈寅生挂单的古玩店之一,目前所见陈寅生墨盒精品,往往打有松竹斋底铭。我们不禁要问,在陈寅生生活的年代,松竹斋到底是怎样的呢?
关于松竹斋的资料很少,我们从清末民初的一些笔记、日记和函札中,还能见到松竹斋的点滴资料。如顾文彬(1811—1889)《过云楼日记》(文汇出版社,2015年4月)记载同治九年(岁次庚午,1870),其在丁父忧之后,侯简入都(最终得任江宁绍道台),从三月底至十一月(是岁闰十月),九月余在京,期间多次到琉璃厂松竹斋,如:
四月十三日,午后,至松竹斋,晤张仰山,谈古颇洽。取回汉玉两小件,又绞四圈一件。
十四日,至松竹斋取回旧拓《佛遗教经》一本,后有翁覃溪跋。
十六日、十七日皆到松竹斋,取回石谷《竹趣》卷。见祝枝山纸本小行书册,临米字极精。
廿一日往松竹斋,取回汉玉鸠杖头一件,惜为俗工琢损下颔。
廿四日,购得鹅眼五铢钱四枚,取回汉印两方。
五月初五,晤张仰山,取回马钱五枚。十一日,至松竹斋取回小玉钩一件。
廿二日,在松竹斋携归李世绰手抄《草诀辩疑》一本(二金得之)。
廿五日,在松竹斋携归丁云鹏临郭汾阳细笔水墨山水卷,有范允题跋。
七月廿五,张仰山在宝兴堂为母做寿,往拜之。
八月十三,还德宝斋十两,结欠十六两,还论古十两,还松竹十两。
十月十七日,松竹斋携示麓台轴,用尖秀之笔仿子久,纸墨如新,尚是三十九岁时作,索价五十金,嫌其过昂,还之。
十一月初六,在松竹携归大涤子画册一本(还价二十金,不售,乃还之)。
由以上所引可知,松竹斋当时的老板是张仰山,顾文彬在松竹斋所购,大约是书画、玉器等;而到了潘祖荫那里,由松竹斋过手的多是三代彝器。潘氏《攀古楼彝器款识》(潘祖荫著,同治十一年刻本,1872)第一册著录之“析子孙卣(盖)”,即是从松竹斋购得的。潘祖荫身居高位,不适合与古董商讨价还价,觅古之事多由吴大澂、王懿荣等代劳。潘祖荫有致吴大澂函(见李军《吴大澂交游新证》)云:“松竹尚有一卣盖析子孙……又一失梁卣。析子孙,兄亦欲得之(二者能不昂尤妙,缘非完美之物也),吾弟必能为设法。种种渎神,不安之至,当必有酬劳也。”
之后,潘祖荫又看上了松竹斋的韩中多壶(此壶吴大澂后来释为“韩仲侈壶”),但韩壶已先被吴大澂所得。后来,吴大澂在其《恒轩所见所藏吉金录》(光绪十一年刻本,1885)中收录了此壶(图3)。近年来,我们在吴大澂拓本和相关绘画中多次见到它的倩影,此壶纹饰十分独特,一眼便能识得。由此可见,那时松竹斋店内青铜彝器存货不少,说松竹斋是琉璃厂之“巨擘”,不是虚言,其堪称琉璃厂的大行,是经手过很多名画巨迹和青铜彝器的。陈寅生墨盒是当时的实用文具,对他们来说,或许就是小生意。
当然,潘祖荫的收藏品种之声名最显赫者,非大盂鼎、大克鼎莫属,它们是潘祖荫旧藏青铜器中最著名、最重要的两件,曾与毛公鼎并称“海内三宝”。1951年,大盂鼎、大克鼎由潘祖荫孙媳潘达于捐献给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次年入藏上海博物馆。其中,大盂鼎于1959年被调拨至北京中国历史博物馆(今中国国家博物馆),大克鼎则长期陈列于上海博物馆中国古代青铜馆,被誉为“镇馆之宝”。
近年来,随着收藏市场的细分,古物拓本越来越被更多的收藏者所喜爱,尤其是青铜器全形拓,更是为人所关注。陈寅生是当时最早见到大克鼎拓本的人之一,据陈佩芬《大盂鼎和大克鼎的第二次出土》(《文物天地》,1987年3月)一文记载,光绪辛卯(1891)七月,陈寅生即在大克鼎拓本上留有题跋:“潘文勤公博求钟鼎古器,收藏甚富。戊子岁获得周克鼎一器,由关中运以至京,形质丰伟,殊为大观,惟其铭字土蚀模糊,几不可辨,复细加剔抉,居然完好可读……文勤公生平所藏之器以此为最,曾镌印章曰宝藏第一。求拓本者踵至,应接不暇,多以翻本报之。”
按陈寅生题跋中的说法,光绪戊子(光绪十四年,1888)潘祖荫收得此鼎。陈寅生光绪辛卯(1891)的这条题跋,是关于大克鼎的一条重要史料,可考大克鼎出土和進京的时间,因此被研究者重视,也是陈寅生跋古器物较重要的一条,是陈寅生研究的重要资料,也是陈寅生与潘祖荫交游的一条佐证。
● 陈寅生的收藏
陈寅生收藏的目的,归纳起来大致有三,一是崇古,是对先贤古物的崇拜,就是喜欢,是天性使然,不需要理由的;二是交流,以藏养藏,是陈寅生在商言商的本分,也是联络人脉、拓展交游的技能;三是用来学习、临摹,以古物作为自己刻铜、书法、篆刻等创作的参考。
从目前掌握的资料看,寅生藏品从品类上看,以纸本为多,如书籍、碑拓等。如钱币学家鲍康(1810—1878)欲复刻钱币学家刘师陆(青园)的《虞夏赎金释文》,先有“王廉生农部持示王孝禹水部所得原拓本精装属题”,又“适先生之甥陈寅生上舍亦觅得初印本见赠”,寅生之藏本,想来也是在厂肆觅得的。
鲍康《观古阁丛稿》(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8月)中,为陈寅生题跋和提及陈寅生的有多条,如:
《为陈寅生题化度寺碑摹本》:“叶丈东卿所藏翁覃溪先生手摹化度寺碑铭,惜出自烬余,已非完本,而精光不掩,古趣弥增。考证至十余页之多,并合诸本校定。逐字夹行密书,析及一点一画,朱墨纵横,一生精力几萃于是。老辈之不可及也如此!虽断烂有不能句读处,犹幸神物呵护,俾寅生拾残补缀,重装以还旧观,足为案头墨宝。余留玩经月,愧素不工书,未尝窥临池秘奥,晴窗展视,但有赞叹老来眼福不浅,亦复自喜也。”
《化度寺碑》全称《化度寺故僧邕禅师舍利塔铭》,立于唐贞观五年(631),欧阳询书。此碑用笔瘦劲刚猛,结体内敛修长,法度森严,模勒之工,非后世所及,被称为“楷法极则”。原石久轶,有宋拓传世。翁方纲曾根据友人所藏宋拓,双钩手摹数本。陈寅生的自藏本就是其中之一,原是叶志铣旧藏。陈寅生楷书,于欧体用功极深。目前发现的陈寅生纸绢书法,最早的是其24岁时所书的“身似云在”十五言联,可知他对欧体的喜爱。
《为陈寅生题平安馆集古砚文字》:“余戚陈寅生,麟炳,工篆刻,所镌铜墨盒足与曼生壶并传,都人士争购之,厂肆颇有袭其名者。性狷介,余尤推重。近余所得零星古器,皆寅生物色者也。一日持示所得叶氏烬余古砚拓二巨帙,半成焦尾,重装属题。砚凡百四十余,宋、明名人砚殊不乏,汉砖魏瓦悉具,其摹刻钟鼎石鼓文暨汉碑者,指不胜屈,率出名宿题识,翁覃溪先生者尤多。洵砚铭之大观矣。余留玩数晨夕,想见当日蒐罗心苦。虽未获请观于平安馆、已不免间有残缺,犹幸遇好古如寅生,于火燎水濡中一一拂拭而出之,俾还旧观,复饶别趣。余亦于卅年后重缔此一段墨缘,良足喜矣。”
这件寅生藏品也是一本拓本,是叶志铣藏古砚铭文的拓片。我们知道,墨盒是由砚转变而来的,墨盒盒盖内附有砚板,除了舔笔功能外,更多是用来研墨的,因此,称墨盒为“铜砚”,大致不差。虽然在清代同治、光绪年间,新兴文具铜墨盒逐渐取代了石砚,但陈寅生对砚的情感非常人可比。其刻铜,除了刻艺高超,所刻文字内容也常让我们咏读再三,击节赞叹,那些文字的创作者就是陈寅生本人,而这些被称作“墨盒铭”的文字,其源头就是砚铭。
《为寅生题吴越王水府告文》:“陈寅生复得叶氏所藏钱武肃王宝正三年投太湖水府龙简文,虽出烬余而大致完好。周列龙纹,长六寸阔四寸,楷书百七十九字,殊秀整。衔则‘大道弟子天下都元帅尚父守中书令吴越国王钱镠云云,至可宝玩,殆果有呵护者耶?寅生藏器皆至精,装此属题资余眼福,雨窗展视,欣然志之。”
这还是一种拓本。“太湖水府龙简”更是和刻铜密切相关。投龙简是古代帝王信奉道教,发愿为文,刻于吉金,投入水中的书简。鲍康所跋,应是五代吴越钱镠所制银质投龙简的拓本,也就是说,是刻银文字的拓本。这枚投龙简很有名,多有拓本流传,如今在拍场上还能见到其真容(图4)。寅生所藏,也是叶志铣的旧藏。
鲍康是清代著名的钱币学家,在当时有很高的威望。鲍康大寅生20岁,是寅生的亲戚(见拙文《鲍康陈寅生关系考》,载《中国钱币》杂志2019年第4期),也是陈寅生收藏上的老师。虽然陈寅生并无钱币收藏的专长,但鲍康的收藏理念和为人处世对陈寅生影响很大。
从鲍康的记述看陈寅生的收藏,大致能得出这样的印象:寅生得天时地利人和之便,消息灵通,过眼宝物多;寅生为鲍康代寻古物,为代购帮忙性质,有的收了本钱,有的干脆就送了;寅生自留的古物,以古籍、拓本居多,尤以书法临摹、刻艺揣摩为要,其收藏有学者风范、文人气质;寅生过手和钱币有关的品类,大多由鲍康掌眼,偶遇西贝,均由鲍康指出而免遭“吃药”之虞,可证鲍康于钱币收藏是见多识广,绝对大家。
“寅生藏器皆至精”,看来,鲍康对陈寅生的收藏是肯定的。寅生对自己的收藏也相当自信,在《陈寅生集古文字四条屏》中,陈寅生就摹写了“汉解渎亭侯澄泥墨宝”并注明“妙严室藏器”(图5)。
● 陈寅生收藏甲骨
讨论陈寅生的收藏,有一桩有证可循的故实必须提起,那就是陈寅生收藏甲骨。
也许是因为自己刻铜家、篆刻家的身份,陈寅生对古人在器物上的镌刻文字特别感兴趣,如石刻碑帖、古代吉金刻字、砚刻等。说起契刻文字,最有名的就是甲骨文了。难道陈寅生和甲骨文还有什么关系吗?是的,陈寅生是收藏过甲骨的。寅生收藏甲骨,年代也不一定比王懿荣晚。
甲骨学研究大家胡厚宣(1911—1995)曾撰有一篇题为《关于胡石查提早辨认甲骨文的问题》的文章(见香港中文大学编《第二届国际中国古文字学研讨会论文集》, 香港问学社有限公司,1993年10月),披露了一件甲骨文拓本,上有陈寅生的题跋。胡先生文章中说,大约1950年前后,已故上海同济大学建工系教授、考古学家蒋玄怡先生,从旧书店买到一本小型折叠本甲骨文拓本,题签为《殷甲骨文册》 ,签后钤“静俭斋藏”印章。册子里共剪贴甲骨文拓本32片,每片左方有小方图章,印文是“石查手拓”,说明是清末胡石查拓的。拓本前面,贴有一张信笺纸,上有陈寅生的题跋:“囊于甲午岁,胡石查先生来京,时相晤谈,曾以碎龟板文字见惠,其文字笔法,系秦汉之前之物,世所罕见,始知古人作用,殊非今人所能及者。嗣后,余亦收龟板文字十余片,笔法相同,文字较异,拟与石查所赠拓片一并装裱成册,惜无精妙拓手,以致未果。甲辰八月中后一日,寅生识。”
根据胡先生的文章,我们知道,这本册页共贴有32枚甲骨文拓片,每枚拓片上均有“石查手拓”的印章。我们注意到,陈寅生在题跋中称“碎龟板文字”,称呼与后来习称的“甲骨文”或“龟甲文字”等有别,应该是较早期的一种叫法。陈寅生的题跋时间是“甲辰(1904)八月中后一日”,所记之事是“甲午岁(1894),胡石查先生来京,时相晤谈,曾以碎龟板文字见惠”,岁次甲午的1894年,当或是胡石查京官外放作海宁知府期间,回京公干,与陈寅生欢晤,旧友相聚,盘桓多日;亦或是1894年前后胡石查已卸任还都。陈寅生在跋中又说:“嗣后余亦收龟板文字十余片,笔法相同,文字较异。拟与石查所赠拓片一并装裱成册,惜无精妙拓手,以致未果。”这里的“嗣后”,即在1894年之后,当为不久,至少在题跋的1904年之前。也就是说,陈寅生收藏甲骨,在1894年到1904年之间。所以我们说,寅生有收藏甲骨,时间或许并不比王懿荣的1899年晚。
陳寅生对作拓当不陌生,但龟甲文字的作拓十分特殊。据《清稗类钞》(鉴赏类四)载:“罗叔蕴知刘铁云藏有龟甲、兽骨,其上皆有刻辞,因怂恿铁云拓墨。”刘鹗在动手试拓后感叹:“龟板一种,色黄者稍坚,色白者略用力即碎,不易拓也”“龟板文字极浅细,又脆薄易碎,拓墨极难”。由于材质的原因,拓甲骨文很难,须精妙拓手,陈寅生之所以没有把自己收藏的十余片甲骨拓出来,是因为甲骨难拓,非精妙拓手不可为之。
胡先生的文章写在1993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依然无缘看到陈寅生题跋的图片或实物。胡先生称其写在“信笺”上,我们的理解即是“花笺”,那是不是陈寅生绘制的“花笺”?我们期待着见到此册陈寅生题跋胡石查手拓甲骨文拓片的那一天。
谁是辨认甲骨并收藏甲骨的第一人,这个问题聚讼纷纭。关于甲骨文发现的年代,目前归纳起来至少有1894年、1898年、1899年、1900年等几种说法。甲骨文发现者,也有王懿荣、王襄、孟定生、刘鹗、端方、胡石查等人,而胡石查1894年发现甲骨的说法,为诸说中甲骨文发现年代最早者(提出来的时间最晚),其根据就是胡石查的拓片和陈寅生的这件题跋。
我们是因为收藏陈寅生,继而想要了解陈寅生的收藏的。艺术家大多有收藏的雅好,有的艺术家本身就是收藏家。收藏活动所追求的品位和内涵是渊源有自的,自古至今,历朝历代虽有侧重,但精髓不变。我们今天喜爱、收藏陈寅生,也许正是呼应了这亘古不变的精髓。陈寅生在琉璃厂以刻铜为业,其博学好古,具有很高的金石学修养,使得他的艺术创作多了些圆秀典雅、精致高古的特质,颇合崇古、中庸之道。这些品质的形成,和陈寅生雅好收藏、具有较高的鉴赏水平有一定的关系。讨论收藏爱好与艺术创作的关系,相信陈寅生是一个可供借鉴的个案。而了解陈寅生的收藏经历及其藏品,对探讨收藏与艺术鉴赏的关系,对理解陈寅生艺术创作的背景、源流,包括了解陈寅生交游与学习环境,都有一定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