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视角下的广州市儿童公园游憩体验研究
2020-01-03谢泳涛朱竑陈淳
谢泳涛 朱竑 陈淳
[摘 要]儿童游憩空间在快速城市化背景下日益显示出其重要性,儿童的游憩体验也备受学者的关注。该研究以广州市儿童公园为案例地,采用照片引谈法和参与式观察法,尝试探究儿童视角下的儿童游憩体验。研究发现,广州市儿童公园的儿童游憩体验类型主要为3种:基于感官愉悦的感官式体验、基于认知的判断式体验和追求互动的社交式体验。影响儿童游憩体验的因素主要包括3方面:游憩设备与空间环境、儿童幻想与社会认知以及同伴关系。其中,在同伴关系中,区别于以往监督者的角色,家长的陪伴者角色更加突出,亲子间的亲密交流互动、强凝聚力的家庭氛围培养同样影响儿童的游憩体验。基于此,园区应选择高参与度、高安全性的游憩设备,提高游憩空间的功能可供性,提供符合儿童审美的游憩环境,并考虑游憩空间按年龄分区的管理模式促进儿童积极的游憩体验。园区应设置更多合作型游憩设备,提供亲子间交流合作的空间和机会。研究以期丰富儿童游憩体验以及儿童地理学的相关研究,并为城市儿童公园的规划和建设提供建议。
[关键词]儿童;游憩体验;广州市儿童公园;照片引谈法;儿童游憩体验类型
[中图分类号]F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5006(2020)12-0081-11
Doi: 10.19765/j.cnki.1002-5006.2020.00.004
引言
随着城市化水平的提高和社会流动性的加剧,城市社会逐渐由传统熟人社会向陌生人社会过渡,雅各布斯所描绘的传统城市社区密切的邻里关系正逐渐消失[1]。城市道路的增加、城市结构的碎片化以及公共绿地的减少,使得儿童可以自由玩耍闲荡的街道、邻里等公共空间充满风险性和不确定性,极大制约了儿童的游憩行为。为响应建设“少年儿童友好型城市”号召,城市管理者通过特定的城市规划手段为儿童开辟专属游憩空间以满足儿童日常游憩的需求,如城市儿童公园。广州市政府从2012年开始全面规划和建设城市儿童公园,目前已经建成1个市级儿童公园和12个区级儿童公园,成为全国规模最大、最早的儿童公园群,极大地扩增了儿童的游憩空间。但儿童公园是否真正拥有亲儿童性的环境,并满足儿童的游憩需求,必须从儿童的角度来了解和掌握他们的游憩体验与感知。目前,学界从儿童视角探讨游憩体验的研究较少,没有完整的论述框架,难以为儿童公园的建设与管理提供理论支撑。同时,区别于规训化的学校操场和无序化的街头邻里,城市儿童公园作为中国城市化背景下的儿童游憩空间类型,该游憩空间类型以及儿童在其中的游憩体验尚未得到应有的关注。文章拟以广州市儿童公园为案例地,采用适合儿童特点的研究方法,尝试总结儿童公园中儿童游憩体验的类型和影响儿童游憩体验的因素,从而为儿童游憩空间规划和建设提供建议,并从学理上丰富儿童游憩体验及儿童地理学的相关研究。
1 研究综述
20世纪80年代新文化地理学的“文化转向”、新童年研究和女性主义地理学的发展等共同推动儿童地理学的兴起,儿童被看作是积极的社会主体,地理学者从社会空间关系、空间行为、环境认知3方面研究儿童群体,关注儿童与空间的关系以及儿童在社会公共空间的感知与情感体验[2-5]。其中,游 憩是儿童探索公共空间、与公共空间建立联系的方式之一,儿童能够利用城市公共空间资源进行户外休闲、娱乐、游戏和运动等满足自身愉悦的行为活动[6-7]。儿童游憩的方式和活动的强度等推动了儿童与公共空间的互动,在互动中形成特定的儿童游憩体验。公园是儿童最常进入并使用的公共游憩空间之一[8-9],儿童在公园中进行社会化活动,并塑造自身独特的童年体验和感知[10-11]。
西方学者关于公园中儿童游憩活动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公园物理环境设计、儿童的空间感知和游憩体验两大方面。前者研究已非常充分,认为公园的形态、分布与邻近程度能够增加儿童户外活动游憩的频率[12-13]。而后者研究主要集中在探寻影响儿童游憩体验的因素。部分学者认为,公園物理环境设计以及设施改善是影响儿童游憩体验的因素之一,公园环境和设备能够给予儿童直接的感官体验,优美的自然环境、柔软的地面、明确的标识以及游戏设备的适宜性等能够增加儿童的体验舒适度[11-13],但这更多是从成人的视角考虑公园环境设计[14];同时,适宜的公园物理环境能够给予儿童幻想的空间依托,Cumbo和Leong研究发现,儿童能够利用公园资源围绕复杂的想象故事延展游憩活动,隐藏在巢穴和灌木丛里虚构自己的“小天地”以躲避成人的窥探[15],公园有利于交流动态化、想象具现化以及独享空间秘密性的优势使得儿童有着另类的感官愉悦体验[16]。除此以外,影响儿童游憩体验的社会文化因素也不可忽视,儿童游憩体验镶嵌在传统社会文化背景中,不同年龄的儿童对游憩活动的体验需求存在差异性[17],其儿童游憩体验与儿童自身的性格差异、认知水平和行为能力差异等相关[18-19],儿童对公园的涉入程度越深,会有越正面的空间感知体验[20]。受社会经济地位和社会观念的影响,与发达地区的儿童相比,贫穷地区儿童游憩经历较少,即使在简陋设备的公园里也容易获得更加积极的游憩体验[21]。出于安全考虑,家长对儿童在公园游憩的时空制约和监管[22-24]、公园内同伴关系的建立及其对儿童参与公园游憩的鼓励与支持都不同程度影响着儿童游憩空间体验[23]。儿童游憩体验是西方儿童地理学的重要研究课题之一[25-26],学者期待通过儿童游憩体验的研究来解决不包容、不友好的公园规划设计问题,建设儿童友好型的游憩空间。但以上研究成果都缺乏理论框架指引[27],儿童游憩体验的类型不清晰,影响因素较为零散,未能系统地评价儿童游憩体验,无法为儿童公园的改造提供有建设性的指导意见。
此外,已有的研究案例地多数是西方传统的街角公园和社区公园,这些公园数量多、开放性高,但服务辐射范围有限、游憩设备简单、缺乏管理、儿童游憩随意性强,且青年群体、流浪汉等也会进入其中进行空间争夺,儿童需要与其他社会群体共享游憩空间。区别于西方的传统公园,广州市儿童公园以公益性为主,园区的安全与管理监管严密,有专门的政府管理部门进行实时对接,是中国城市规划者对儿童游憩需求的理解象征,也是本地儿童独有的、能够表达自己文化的专属游憩空间。中西方社会背景差异下,中国儿童在儿童公园中建构的游憩体验存在独特性。而国内的文献大多数从成人视角关注儿童的游憩空间偏好及需求,同样认为儿童对游戏空间的涉入程度与积极的空间感知体验成正比[28],其游憩体验与儿童的认知水平、活动行为的差异、独特的游戏环境相关[29-30],从儿童视角展开深入研究仍有待加强。因此,本文以广州市儿童公园为案例地,通过儿童视角探索城市儿童公园中影响儿童游憩体验的因素,尝试与西方已有研究进行对话,并建立城市儿童公园的儿童游憩体验类型,为儿童公园的建设与改善提供有益的参考,丰富国内儿童地理学的案例研究。
2 研究设计
2.1 案例地:广州市儿童公园
本文以广州市儿童公园为案例地,该公园毗邻广东省广州市白云山风景名胜区,以开敞的户外活动区为主,共打造10余个不同类型的游憩空间以支持儿童游憩使用,且为免费公共空间,儿童可进入性水平高。园区是广州市许多儿童假期休闲消遣的重要场所,在同类的儿童公园中具有较强的典型性,是探索儿童游憩体验的较佳案例地。
2.2 研究方法:照片引谈法与参与式观察法
由于本次案例地儿童公园范围较大,包含众多不同功能设置的游憩区,接受访谈的儿童群体主要在3~13岁之间,且儿童流动性比较强,儿童的注意力容易受到环境影响而分散,一般的访谈调研难以让儿童马上集中注意力进行交流,唤醒儿童尤其是学龄前儿童(3~7岁)在公园的游憩体验记忆难度较高。Damon在《儿童心理学手册》一书中提出学龄前儿童的形象思维占主导地位,其语言表达比学龄后儿童的精简,但是传达的信息点不会缺少[31]。因此,本文结合研究对象的生理心理特点选择照片引谈法(photo-elicitation interviews)展开调研。照片引谈法在西方儿童研究领域中认同度比较高,即利用影像来帮助受访者回忆、反思其个人经验与印象[21]。调研中,研究者向儿童展示公园不同游憩区的照片促使儿童回忆及谈论他们的游憩经历与体验,并对游憩活动和空间进行评价与建议,同时辅以参与式观察法,研究者能够通过实时实地观察儿童的游憩活动经历来弥补照片访谈法即时性的缺失。
2.3 研究过程
2016年12月—2017年3月,在儿童公园针对儿童与家长进行预调研,共发放问卷435份,问卷主要涉及儿童的性别年龄、家庭背景、游憩频率、选择儿童公园游憩的原因、对公园的整体评价与意见等,观察园区中儿童利用游憩空间的状况。根据预调研得知,儿童公园由20多个不同功能的小游憩空间区域组成,儿童流动性大且游憩频率高,游憩活动主要集中在不同的小游憩空间中。另外,在与儿童家长的交谈中了解到,每个游憩空间都有一个标志性的主游憩设备,比如消防车、彩虹滑梯等,既是儿童辨认和区分不同游憩空间的标志,也是儿童对该游憩空间的称呼,比如戏水乐园,儿童与家长一般称之为水池、游泳池。标志性的主游憩设备能够让儿童迅速回忆起在该游憩区的经历和体验,引导儿童根据标志性的游憩设备,按照不同的小游憩区逐一记忆与评价,为照片引谈法的实施提供条件。此外,调研员在调研期间每天在各类游憩空间停留半小时以上,记录儿童的数量和停留时间。总体看,大部分游憩空间都存在儿童数量多、密度大,游憩时间长,游憩设备不足以同时满足所有儿童游憩需求的特点。同时也存在小部分特别的游憩空间,如感知乐园、百花园、消防体验区和交通体验区等,儿童数量少、密度小,停留时间短,游憩设备较为富余,显得较为冷清,与其他游憩空间区分明显。将此类空间与更受欢迎的其他游憩空间共同纳入研究范围,可以探究儿童的游憩体验差异。
由于儿童公园主要服务的对象是13岁及以下的儿童,因此本文将调研对象界定为3~13岁可自由表达观点的儿童。2017年3—4月,在预调研的基础上通过照片引谈法和参与式观察法展开进一步的实地调研。首先,从20个游憩区中选择16个有标志性的主游憩设备以及孩子集聚数量、停留时间差异明显的游憩空间:攀爬乐园、海洋乐园、感知乐园、沙滩乐园、车模乐园、滑索乐园、交通体验区、戏水乐园、百花园、七彩滑梯、大草坪、图书馆、消防体验区、大笨象滑梯、小卖部和滨水长廊(图1),其中小卖部和图书馆均有空间让儿童在此进行室内游憩活动,活动符合儿童游憩追求乐趣的目標,因而也被纳入研究中,标志性的主游憩设备是通过预调研中儿童与家长对各个游憩空间的描述和称呼进行确定。其次,从儿童的视角高度将16个游憩空间全貌拍下照片并打印。
访谈前,随机抽取游憩频率较高且熟悉园区的儿童1后,调研员在征得家长同意的前提下,先与儿童就家庭基本情况进行交谈,并通过照片询问儿童对各类游憩区的喜好情况以获取儿童的信任,若儿童能流利表达自己的喜好以及回答调研员的问题,不排斥调研员,表现出对参与调研的积极性,即认为儿童的思维与表达能力能够满足访谈交流的需要。
访谈时,首先通过展示照片请儿童回忆起游憩经历,请儿童重新描述自身在不同小游憩区中游憩活动的过程、经验、形式等2,选择自己最喜欢和最讨厌的游憩区并提出相应的改善建议。然后,调研者在征得家长同意后在公园内对儿童进行参与式观察法,参与到儿童的游憩经历中,陪同儿童在公园中游玩,观察儿童在公园内的游憩行为。此时儿童流动于公园内各个游憩区,游憩的地点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因此调研观察地点也是流动的,随儿童的游憩地点和行为而变化。观察的内容包括儿童游憩活动的类型、游玩的行为、与他人的交往互动、表露的情绪、游憩选择与偏好等,并对儿童游憩活动情景进行拍照,记录与他人互动交谈中儿童的话语,形成现场观察笔记。
本次调研共有140名儿童通过照片引谈法完成访谈,最终获得完整有效访谈记录136份,有效率为97%,访谈样本特征如表1,并对其中10个儿童进行参与式观察。整合照片引谈法的访谈内容以及参与式观察的笔记内容,合并同类项的话语主题,抽取共性特点,分类归纳总结得出儿童游憩体验的类型和影响因素。
3 研究结果
3.1 儿童游憩的体验类型
通过对照片引谈法的访谈内容以及参与式观察的现场笔记内容进行分类归纳总结,研究发现,儿童游憩体验主要有3种类型,分别是基于感官愉悦的感观式体验、基于认知的判断式体验以及追求互动的社交式体验,同时,不同类型的游憩体验分别受不同因素的影响(图2)。
3.1.1 基于感官愉悦的感观式体验
游戏环境的有趣性一直是儿童的主要兴趣点。国外游戏场的发展转型均体现出对儿童愉悦感观体验的重视。在与儿童的访谈中,儿童关于享受开心的感观式体验的描述占据了极大一部分内容,其中儿童对直接、刺激的知觉体验最为敏感,而视觉上的审美体验则为其次。此外,不同年龄层次的儿童游憩需求对游憩空间功能可供性的水平高低提出了要求,对安全性的体验也被多次提及。
儿童知觉的感观经历多是通过身体的实际活动获得的。在滑梯、爬绳结、跷跷板、荡秋千、走小桥这类传统游戏设施有机组合的游憩空间中,儿童游戏、活跃身体的同时能够随时接触到不同材质、形状的器材,不同游戏元素的组合给孩子带来更多的接触新鲜感,儿童通过接触使用来判断该游憩设备是否及格,提出自己的游憩体验。“我最喜欢独木桥和攀上拉环,很刺激,可以爬来爬去”(A25);“(沙滩乐园)有很多沙子,可以堆水沟、城堡、蛋糕,可以挖坑”。(A54、B48、B49)可达性较高的步行网络连接园区内不同小游憩区,儿童身体一直在游憩空间内自由流动并进行非结构化活动,处于一种不断流动、不断收获快感的状态。缺乏肢体参与活动的游憩空间以及部分纯粹观赏性的自然游憩空间则带给儿童比较差的知觉感观体验。“(车模乐园)里面的赛车只能看着,我不能摸也不能玩,自己也没带车,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地方”(A62);“(百花园)只是漂亮而已,没有玩的,只有不能动的雕塑,没有意思”。(A4、A31、B11)游憩中的身体受伤同样被儿童清晰记忆,疼痛是儿童最直观的知觉感官体验之一,公园内存在一些危险源如无围栏的湖边、破烂的木地板、有危险性的游憩设备等,容易使儿童受伤,儿童不再愿意涉及,使得儿童游憩体验趋向消极。“去沙坑玩的时候,沙子都弄到嘴,还摔到膝盖,很疼的,不想去那里玩了”(A72);“这个(大象)滑梯很难滑,坡太长了,我的裤子都快被磨破了,特别疼”(A12、A19、B47);“(在戏水乐园玩的话)衣服会湿掉,会感冒,水太深了不安全,玩了水之后皮肤很痒”。(B37)
感观经历还包含视觉上的审美。游憩区内相关节点或标志物元素偏幼龄化,设计考虑儿童审美,趋向造型独特色彩明艳,如卡通造型的公园大门、海洋乐园中栩栩如生的动物雕塑等,能够给儿童带来领域感,形成儿童公园是有趣好玩、儿童专属的舒适性空间意象,让儿童感受到自身是备受欢迎和重视的,游憩空间是亲切友好的。“(海洋乐园的)蓝色的海豚特别好看,明天我也要继续来这里玩”(B12、A28);“喜欢有颜色的路面,非常好看”(B47、B52);“这里风景很漂亮,花很好看,有各种颜色的花、草、树,我特别喜欢”。(A9、A55、B20)同时,环境整洁问题也被儿童所关注并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超过1/3的受访儿童都提到道路上有肮脏的垃圾、垃圾桶或是“又丑又脏的厕所”,并提出需要让清洁阿姨及时清洁的建议。儿童能够详细地观察他们周围的物质环境,进而产生相应的感官体验。
3.1.2 基于认知的判断式体验
由于游憩活动的自由选择性,以及时间性限制,儿童可能没有亲自参与到某个游憩空间的游憩活动,但因为自身或他人的观念、意见、故事所影响同样形成游憩体验,这种游憩体验可以是一种“偏见”,也可以是一种幻想,也可以是一种知识,并被儿童所坚持。
儿童已有的观念、认识会影响游憩体验。儿童已经拥有年龄性别差异的意识,形成性别刻板印象并自发地将性别角色置于游憩的情景中。大多数儿童都认为,男孩子应该去玩车模、打篮球这类比较活泼的活动,而女孩子应该参加一些温柔的比如跳绳、荡秋千的游戏。较高龄儿童也会否定较低龄儿童的游憩偏好。“我不喜欢赛车,这不是女孩子喜欢做的事情”(B29);“这个沙坑太幼稚了,是小朋友玩的地方”。(A27、A65)同时,儿童在游憩时容易出现分歧与肢体冲突的事件,并且年龄、性别的排他性使得年幼的孩子经常会受到年纪比较大的孩子的威胁、恐吓,这些行为使得低龄儿童对发生矛盾的游憩区产生不悦的游憩体验,不愿意前往较高龄儿童集聚的游戏区,并在游憩活动时表现出一定的同性聚集性、同龄聚集性的特点。“我不想要去那个地方玩,大的孩子都挤在那里,上次就把我挤在地上了。(问:有受伤吗?)有,(摔到)膝盖上,特别疼”。(A67)另外,儿童的生活经历亦会影响儿童的游憩体验。访谈中编号为A59的受访儿童,一位4岁的男生,不断强调“这里很危险,有小偷”,但当时并未发生任何偷窃事件。后经家长解释,才了解到该儿童两岁时在外目睹小偷偷走小姑的手机以及警察处理案件的过程,记忆深刻以致来到儿童公园所获得的游憩体验依然受到过往经历的影响。
儿童的认知观念还受到家长认知的影响。沙子一直被认为是流动的、便于儿童使用与创造的游戏元素,理应受到大部分儿童的喜爱,但访谈显示,该类游憩区并没有预想中的受欢迎。部分儿童表示自己讨厌沙子的理由是因为家长觉得不卫生,家长也一直向儿童传达“沙子不干净”的认知,使得没有玩沙子经验的儿童也产生了同样的认知,其游憩体验趋向消极。“(问:你有进去过沙滩乐园吗?)没有进去过(沙滩乐园),但我不喜欢,爸爸(妈妈)也不让进,说很大灰尘,沙子很脏的。(问:那你觉得脏吗?)我觉得也是很脏的”。(A52、B31)为确保安全性,每个游憩区还配备了游戏指导员以及巡逻保安,部分家长表现出对园区内安保工作的认可,主张并鼓励让儿童自由独立地玩耍游憩,教导儿童信赖保安,为儿童营造出安全的空间意象,这种安全的空间意象消弭了儿童因为对公园内巨大人流量的恐惧和对游憩空间的陌生感而产生的不安全感。“(保安)很凶的,但是他们保护我们,我不怕他,他是个好人,(游戏指导员)会教小朋友怎么玩”。(A17、A51、A60)
此外,体验一般依托于具实的行为活动而产生,但儿童游憩体验的形成可能基于自身阅历。部分儿童并没有到园区内的图书馆进行静态游憩活动,但仍描述自己对该类游憩空间的游憩体验并坚信自己是对的。到公园游憩的儿童群体基本是城市儿童,都拥有城市生活经历,在部分儿童的认知中,图书馆意味着可以看到很多有趣的绘画本,可以进行借书还书等一系列新鲜的、极具互动性的行為,也有些儿童认为书本是无趣的,连带整个图书馆空间都是无趣的,即便他们并没有相关的游憩体验。“没有去过图书馆,但我很喜欢,(问:为什么喜欢呢,你不是没去过吗?)里面有很多书,很好看的,我喜欢那里”(A59);“我没有去过(图书馆),但我讨厌看书,那里一定不好玩”。(A76)
另外,儿童是一个富有想象力的群体,擅长使用幻想来与游憩空间进行沟通协商,依托周围环境的元素创造理想的、依赖于又超脱于现实的游憩空间。这种幻想和创造来源于生活经历,儿童平时所接触的卡通片、故事情节等,当游憩空间中出现儿童熟悉的事物或是与故事情节相似的元素,儿童会自发构建虚拟空间并将其与实体空间相融合,幻想出愉悦的混合画面与空间,乐于通过游戏的方式与空间进行互动。而当部分空间的元素被定义为悲伤的或是结束的意涵,将会受到儿童的排斥。“我最喜欢这个秋千了,(为什么呀?)爷爷养鱼,我也喜欢吃鱼……这个秋千就是鱼,有鱼的尾巴和嘴巴……这条路是回家时候走的,我不要走这里,走这里就不能留下来玩了”(A20);“(这是什么雕塑呀?)这是妈妈的雕塑,她吹的笛子一定很好听”。(B16)游憩空间提供元素以连接儿童经历,具现虚拟的想象,承载儿童幻想,提供创造认知式体验的条件。此时,儿童的游憩体验是否积极取决于儿童的认知或是经历。
3.1.3 追求互动的社交式体验
实际上,游憩空间中的儿童并不是单独存在的个体,他们有自身独特的社交网络,同伴(包括家长、老师和同龄朋友)能够以陪伴或是参与的形式提供儿童游憩的支持和动力。
在公共儿童公园中进行游憩活动时,儿童能够自发地结识新朋友,锻炼社交能力,发展社会生活技能。大部分儿童希望自己能够在游憩中交到朋友,认为交新朋友、和朋友一起进行游憩活动会增加乐趣。长期稳定的朋友关系能促使儿童的游憩体验趋向积极。共同进行游憩活动可以促进同伴之间的积极互动和规则制定,鼓励儿童关系的发展,有助于儿童在游憩空间通过社会关系的建构获得归属感、信任感与自信感,形成对游憩空间的依恋与喜好,促进形成积极的游憩体验。调研中,部分儿童因为一起接受访谈而成为朋友,并有了下次一起游憩的即兴约定,即使这仅仅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此时,他们对儿童公园内的游憩体验显得更加积极。事实上,大部分儿童的游憩过程都有家长进行监督和陪同,大部分游憩设施并不需要儿童间的合作,且儿童公园区别于社区公园,是个“陌生人公园”,儿童流动性非常大,儿童间缺少联系的方式与途径,相隔较远的居住地以及不定时的游憩频率,使得儿童间的持续互动比较困难,这些状况都大大打击了儿童相互交往的积极性。访谈中,将近一半的儿童都表示有跟朋友一起在儿童公园玩的经历,但因为分开了就很难再联系,真正在公园交到长久新朋友的儿童只是少数。大部分儿童表达出希望能够交新朋友的愿望和态度,但同时他们也认为上述原因使得他们很难将同伴关系长期且稳定地维持下去,甚至会因此而觉得沮丧。“不想认识新朋友了,只玩过一次他们就不见了”。(A11)儿童公园本应是为儿童提供相互交流、共同游戏的游憩空间。目前,公园内很难看到儿童间的群体游戏活动,儿童公园不能满足儿童交友的需求,还不能成为儿童的最佳游憩聚会点。
另外,儿童的社交网络对象除了其他儿童外,还应包含家长。家长也以参与者或是监督者的身份参与到儿童的游憩活动中。以往研究都认为,家长形式化、强规则的陪同与监督是对儿童游憩的抑制,在家长监督缺位下的儿童游憩会更加独立自由,儿童游憩体验会更加积极。访谈中确实有部分儿童表达了该观点,希望有独立地与朋友交往、与朋友外出玩耍而不需要家长监督的机会和地方。在游憩设备外围,家长总会围成一圈或站或坐,密切关注着儿童的游憩状况,以防安全问题的出现,家长的监督给儿童施加了部分压力。但出乎意料的,部分儿童并没有对家长的监督表示不满与反感,相反还表现出对家长的依赖,并希望家长能够参与到他们的游憩活动中。“我不想去这个滑梯玩,我奶奶不能跟我一起上去,我只能自己一个人,我觉得很害怕。(下次你想跟谁一起来呢?)下次我想跟我奶奶、妈妈、爸爸一起来玩”。(A70)在访谈中,受访者B2,一位9岁女生,一边诉说自己的游憩经历,一边不断回头关注母亲的动态,而家长坐在树底下玩手机,并没有关注女生的动向。当调研员向该家长征求能否让女生参与进一步的调研时,家长反应冷淡并表示女生决定即可,并没有对调研内容进行更多的询问与了解。女生在旁埋怨道:“光顾着玩手机,就坐着也不动”。调研员询问为什么家长如此放心女生独自游憩时,女生展示了手上的可通话定位手表,并重申了她非常希望家长可以放下手机陪同她游戏或者是一起参加访谈的观点。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儿童都排斥家长在游憩活动中的存在,反而有的儿童期待家长能够共同参与游憩体验,期待与家长和谐交流,享受家庭和睦关系氛围的体验。
3.2 影响儿童游憩体验的因素
3.2.1 游憩设备与空间环境
首先,为了促进基于感官愉悦的感官式体验,游憩设备需要符合安全标准,消灭安全隐患,尽量减少对儿童的身體损伤。同时,优美的环境有利于促进儿童积极的游憩体验,广州市儿童公园的环境设计符合儿童审美,游憩设备具备高安全性,有利于儿童的积极游憩体验。
其次,需要为儿童提供高参与度的游憩设备,让儿童能够参与其中,跷跷板、秋千等就是典型的高参与度游憩设备。相对比高参与度的游憩区,公园内的“感知乐园”游憩区主要通过玩具锻炼儿童的思维逻辑,但所有玩具、木板等都被固定在墙上不可移动,儿童不能根据自己的意愿随意摆动,对儿童来说具备一定的难度。调研过程中,调研员观察到大部分儿童在没有家长引导的情况下,由于不能掌握对该部分玩具的使用方法,快速放弃了对该游憩区的体验,转向其他游憩区的活动。类似的还有交通体验区,该游憩区主要教育儿童交通知识,但该游憩区设计简单,只有一些红绿灯、人行道、车行道等的静态设计,大部分儿童对此不感兴趣。多名儿童表示,如果有可以驾驶的小汽车模拟开车上路,他们能够参与其中模拟路况,践行交通规则,会更愿意参与其中。儿童对儿童公园的建议源于期待更多的参与感。“多一点车,多一点路,能够随意开车,少点人行道,不用按照路走”(A22);“湖里要多点鱼,滑梯要多一些滑一些更好玩”(A51);“希望水池挖的深一点,可以去参加游泳比赛”。(A8)因此,设计具有高参与度游憩设备的游憩区对儿童游憩体验非常重要。
同时,转变低参与度的游憩设备为高参与度的游憩设备是规划者需要考虑的,这关系到公园的功能可供性问题。功能可供性是指在游憩空间中儿童所能进行游憩活动的程度[32]。不同儿童的游戏需求会有所不同,功能可供性高的公园能够使儿童灵活运用移动的游憩空间资源,发掘其内部满足儿童需求的潜力,以适应不同孩子的兴趣和能力,使得游憩空间能够得到最大限度的使用。功能可供性受到公园管理制度的影响,比如,儿童公园中的大草坪区域是个不具有游憩设备的游憩区,但对于儿童而言,大草坪是一个能够进行多项游憩活动的空地。调研中,编号为A55的受访者打算在草坪上与家人搭帐篷,却遭到保安的阻止,男生非常失落,向调研员表示希望公园管理员能够允许他搭帐篷,在接下来的交谈中,男孩对儿童公园的游憩体验表现出更多的消极态度与不满。事实上,广阔的草坪上完全可以容纳儿童进行丰富的活动,包含儿童无限的游憩活动可能性。相对比西方完全开放、即时管理缺位的游憩公园,公园管理处应考虑儿童不断发展的游憩需求,持有更加开放灵活的管理制度,完善游憩空间的设置,提高游憩空间的功能可供性,使得空间内物尽其用,为构建儿童积极的游憩体验创造条件。
3.2.2 儿童幻想与社会认知
幻想是儿童的天性,儿童的幻想来源于日常生活经历、动画漫画、童话故事等。儿童的幻想会直接影响儿童的游憩行为与体验。目前儿童公园的设计主要是多彩色、多形状、多游憩设备的风格,风格与游憩设备的设计与一般商场的商业游戏场差别不大,也没有走在当前儿童喜好潮流的前沿。公园设计及游憩活动安排应紧跟儿童的喜好,向儿童生活靠拢,向商业游憩公园学习,针对更多当下儿童喜爱的动画角色、童话故事人物等进行主题化设计,有利于提供相应的儿童幻想的资源,促进儿童的游憩体验。
另外,儿童的年龄和性别差异性和排他性意识以及家长的体验认知同样影响儿童的游憩体验。年龄方面,学龄前与学龄后儿童的游憩体验差别较大。事实上,儿童公园的游憩活动以及游憩空间设计不具有层次性,相对于学龄前儿童的需求,学龄后儿童对游憩空间的要求逐渐提高,已有的游憩活动和设备已不再满足部分学龄后儿童的体验需求。如今,国外以及中国香港等地的儿童公园也正在尝试按照年龄划分进行游憩分区,以提高儿童游憩的满意度,因此,公园管理方可以考虑公园游憩空间按照年龄进行划分区域,以同时满足高龄和低龄儿童的需求。另外,按园方规定,所有入园儿童都有至少一个家长陪同,儿童天生对家长保有信赖感和认同感,且家长的体验认知会直接影响到儿童的游憩体验。因此,在评估影响儿童游憩体验因素的时候,家长的游憩体验不可忽视。促进家长的积极游憩体验,一定程度上完善了公园设备,同时也有利于促进积极的儿童游憩体验。
3.2.3 同伴关系
公园内的同伴关系既包括同龄儿童之间的来往,更包括亲子之间的互动。一方面,从访谈中得知,儿童有追求社交的需求,一段能够长期稳定的朋友关系确实有利于增加儿童对儿童公园的积极体验。但事实上,中国城市儿童公园的流动性较大,使得儿童在这一空间的朋友交往尤为困难,难以建构良好的朋友关系网络。相反,公园内的儿童期盼得到温馨的亲子体验显得更为突出。另一方面,如今中国家长认可儿童户外游戏的重要性,鼓励儿童进行游憩行为,同时越来越多的家长开始有意识地参与儿童的游憩活动,达到陪伴和监督的作用[33]。另一方面,受之前中国独生子女政策影响,如今大多数儿童成长缺乏兄弟姐妹的陪伴,儿童孤独感强烈。以家长繁忙工作、隔代长辈照顾儿童为主的抚育方式使得家长与儿童之间缺少交流互动的机会,且家长认为街道、邻里、社区公园等其他游憩空间是危险的,儿童只有在家长的陪伴和监管下才能涉足[34]。家长对儿童自由游憩的要求和限制越来越多[35],父母监督的存在与儿童活动呈负相关[36]。而在儿童公园的空间里,儿童更多地体验到家长的陪伴以及亲子间的融洽。虽然在儿童公园中不利于朋友交往,却提供了亲子间游憩活动的场所。家长的存在对于儿童而言,已不仅仅是限制与监督,更多是陪伴和参与。
西方相关研究更为关注儿童与朋友之间的关系建构及其对儿童游憩体验的影响,而很少去讨论家长在儿童游憩体验中的作用。但值得注意的是,在学校操场、社区公园等游憩空间,儿童以建立儿童同伴关系为主,唯独在以广州市儿童公园为例的城市儿童公园中,亲子互动对儿童游憩体验影响更大。亲子间的亲密交流互动、强凝聚力的家庭及氛围培养对儿童来说同样重要,家长的陪伴者角色更加突出。
4 讨论与结论
文章探讨广州城市儿童公园的儿童游憩体验。首先,探讨儿童在广州市儿童公园游憩过程中产生的3种游憩体验:基于感官愉悦的感官式体验、基于认知的判断式体验和追求互动的社交式体验,弥补了以往城市儿童公园的儿童游憩体验研究中类型模糊的问题。同时,总结影响儿童游憩体验的主要因素为游憩设备与空间环境、儿童幻想与社会认知以及同伴关系,形成分析儿童游戏体验类型和影响因素的分析框架,为之后的儿童游憩体验研究提供参考。一方面,儿童追求刺激、愉悦的感官体验,期待亲身参与活动的同时不容易受到伤害,园区应选择高参与度、高安全性的游憩设备。另一方面,园区内游憩设备数量是有限的,但儿童游憩需求是在不断发展变化的,公园管理处应考虑更加开放灵活的管理制度,提高游憩空间的功能可供性,尽可能地发挥游憩空间和设备的潜能,增加儿童的可参与度和公园游憩空间的可使用性。同时注意对园区设计、环境卫生、自然绿化的可持续性维护,提供良好的、符合儿童审美的游憩环境。其次,儿童的生活经历、年龄性别意识、儿童幻想、家长的认知都影响儿童的游憩體验。公园设计可向商业主题公园学习,把园区设计与经典动漫形象、童话故事人物等结合,促进儿童的正向幻想。园区可向中国香港等其他地区学习按年龄层划分游憩空间的管理模式,探讨其在儿童公园中实施的可行性,并建立相应的意见反馈机制,建立渠道听取家长与儿童双方意见,以满足差异化的儿童游憩需求。同时,园区管理方能够依据影响儿童游憩体验因素的研究框架,从儿童角度出发进行公园各方面的评估和改善,关注儿童在公园集聚社交的需求,而不仅仅停留在游憩设备的多样性和安全性上。目前,广州市儿童公园是全国极具典型性和引领性的公益性儿童游憩空间,基于此案例地研究儿童游憩体验能够进一步为日后其他地区儿童公园的建设发展提供研究参考。最后,儿童追求同伴以及亲子互动的社交式体验。但现实中,儿童公园未能充分地为儿童提供同龄玩伴社交互动的机会和场所,儿童这种社交需求容易被掩盖在感观式和判断式的游憩体验之下,成为儿童隐藏较深的不为家长和规划设计者所知的潜在而又关键的游憩体验追求。同时,对儿童而言,家长并不都是千篇一律扮演着监督者的角色,更多的儿童期待家长参与到游憩活动中,家长对游憩观念的改变也促使其主动加入儿童游憩活动中,成为儿童的同伴者,儿童在游憩活动中期盼能够与家长建立凝聚力更强的亲子关系,在公园中获得宝贵的亲子体验,这一研究发现对西方有关儿童游憩体验中只关注同伴关系的研究作出补充。因此,儿童公园应设置更多合作型游憩设备,以提供儿童之间、亲子之间的游戏互动;定期举办亲子游戏活动,创新活动形式,吸引儿童与家长的参与,发挥公园的社交桥梁作用,满足儿童社交需求。
另外,由于儿童公园免费开放,各个游憩空间有较高的可进入性水平,不同经济背景的家长和儿童都愿意选择来儿童公园而不是附近有偿的游乐中心进行游憩,该游憩空间消解了国外研究提到的社会经济阶层带来的影响[37],没有体现出不同的地域、民族、家庭养育方式、游憩惯性等其他社会背景的差异性。在研究方法方面,本文使用的“照片引谈法”是一个新尝试,今后的研究还可以考虑多种方法如GPS定位与GIS分析结合法[38]、心理地图[39]、可穿戴式录像机法[15]等相结合,获取更为即时的、自然的儿童体验,届时研究结果可能会更加丰富。同时,本文研究对象是普通儿童群体,今后研究可以关注特殊儿童群体的游憩体验。
致谢:感谢中山大学翁时秀老师对文章的修改和完善提供了建议与帮助。感谢广州市儿童公园管理方为调研实施提供了便利。感谢华南师范大学部分学生对调研实施提供了協助。感谢审稿专家的宝贵意见及编辑部老师们的无私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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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creation Experiences of Children in Guangzhou
Childrens Park from the Childrens Perspectives
XIE Yongtao1, 2, ZHU Hong3, 4, CHEN Chun1, 5
(1. School of Geography, 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631, China; 2. School of Geography and Planning,
Sun Yat-sen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275, China; 3. School of Geography and Remote Sensing/Research Centre
for Human Geography and Urban Development in Southern China, Guangzhou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006,
China; 4. Guangdong Provincial Research Institution of Urban and Migration Studies, Guangzhou 510006,
China; 5. Research Center for Cultural Industry and Cultural Geography, South
China Normal University,Guangzhou 510631, China)
Abstract: Amid rapid urbanization, recreational spaces for children have been a topic of increasing importance. Childrens recreation experiences have also begun to receive research attention. This study adopts the methods of photo-elicitation interviews and participatory observation to explore childrens recreation experiences from their own perspectives, with Guangzhou Childrens Park as the setting. Three types of experience are identified: sensory experience based on sensory enjoyment, judgment experience based on cognition, and social experience from the pursuit of interaction. Recreational equipment and the spatial environment, childrens fantasies and social cognition, and peer relationships are the three main factors affecting childrens recreational experiences. Among these, in peer relationships, different from their conventional role as a supervisor, the parents role as a companion is more prominent. Close communication and interaction between parents and children, strong family cohesion, and cultivation of the atmosphere also affect childrens recreation experiences. Based on this, the park should choose recreational equipment that encourages both high levels of active use and safety, improve recreational spaces functional abilities, provide a recreational environment that aligns with childrens sense of aesthetics, and consider modes of managing these spaces in accordance with age. These factors will promote childrens positive recreational experiences. More cooperative recreation facilities should be set up in the park to provide space and opportunities for parent-child communication and cooperation. The present results should help enrich childrens recreation experiences, as well as relevant research on childrens geography, and provide suggestions for planning and building urban parks for children.
Keywords: children; recreation experience; Guangzhou Childrens Park; photo-elicitation interviews; types of childrens recreation experiences
[責任编辑:王 婧;责任校对:周小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