蹊跷故事贫困起 金凤飞到农院里

王国进

中国系统工程学会系统动力学专业委员会委员、上海市科学学研究会理事、上海市管理教育学会理事、上海上实投资管理咨询有限公司副总裁。长期致力于战略与投资管理、知识经营、技术创新等方面的理论与实践。已出版《做一只跳出温水的青蛙——知识经营战略研究》《经济学的社会责任》两部专著。

本书以改革开放40周年和新中国股市32周年为背景，以新中国股市的历次牛熊转换为主线，以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的相互依存、相互促进为暗线，以来自大别山和黄山等祖国各地的青年人在改革开放最前沿南粤市的事业和情感发展为中心，通过一系列惊心动魄、扣人心弦的故事全面再现了资本市场的酸甜苦辣和人性变迁。

花姓是桃花谷的第一大姓，据说已在桃花谷繁衍好几百年了。等传到花文礼这一代时，中国刚好开始了一个新纪元。花文礼成了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的最早一批幸运儿。建国初期，虽然没有了战争，但毕竟还是百废待兴，农村的日子依然十分困苦。就这样，花文礼在紧紧巴巴的日子里一天天长大，后来还勉强念完高小，成为花家历史上学问最深的人了。

1965年，花文礼刚过16岁，他的父亲就按农村的习俗开始张罗着给他订个媳妇。但家庭的贫困极大地制约着这个重大目标的实现。眼看花文礼快到20了，媳妇的事连个影儿还没有。正当一家人在为订亲之事一筹莫展的时候，事情居然一下子就有了转机。这天中午，花家刚刚端起饭碗，同村的李大个子匆匆赶来。一进门就大声叫到：“花老幺（花文礼父亲在兄弟姐妹中排行最小，按村里的习惯就称老幺），村里来了个四川姑娘，你快去瞧瞧，我看配你们文礼正好。”听完此言，花老幺随手把饭碗一丢就跟着来到李大个子家里。

李大个子低矮的小屋里挤满了人，屋子正中间坐着一个陌生的三十岁上下的黑瘦男人和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李大个子指着花老幺对那个男人说，他家里正好在给儿子找媳妇，你们自己合计吧。黑瘦男人自称是女孩的大哥，说他们四川老家这几年闹旱灾，一家人实在没法活，只好出来讨饭。如果有谁愿意出500块钱，他可以做主将妹妹嫁过去。花老幺仔细瞅了瞅那位姑娘：稀疏的头发、腊黄的脸、矮小的个子、无神的眼……要说漂亮那真是根本不沾一丁点边。他想，管不了那么多了，儿子已老大不小，只要能娶上媳妇，生个一儿半女的，那就算祖上积德了。于是，花老幺痛快地说： “这个儿媳妇我要了。”三天后，当花老幺将七拼八凑的五百块钱交到那位黑瘦男人的手上时，这个面黄肌瘦的女孩自然就成了花文礼的媳妇。

自打进了花家，这位本名朱良英的女孩便在粗茶淡饭的滋养下一天天地漂亮起来：先前稀疏干焦的头发开始有了光泽和柔韧，腊黄的皮肤逐渐圆润丰满，就连眼睛也水汪汪地灵动起来。花文礼暗自庆幸父亲为自己捡了个好媳妇。

1970年的春天，桃花谷的桃花如期开放，花文礼一家的生活也逐渐归于平静。这天早上，天刚麻麻亮，花文礼就被生产队那面破锣发出的刺耳“哐哐”声吵醒。连日的春播劳作使他筋疲力尽，他翻身准备再眯一小会。就在半梦半醒时分，破锣的响声更加急促。这是生产队的上工令。他知道自己无法再躲，只好翻身下床，抓起大铁锹就冲出门外。

三月的桃花谷简直就是粉色的海洋，空气中弥漫着芬芳的气息，蜜蜂结伴起舞，嘤嘤嗡嗡，好不热闹。面对如此美景，花文礼却毫无兴致，一边默念“千万别迟到！千万别迟到！”一边踢踢绊绊往田地里跑。突然，一只七彩山鸡扑愣愣撞到他的脚下。他下意识地放慢脚步，蹲下来仔细端详起来。这只山鸡比他家里的公鸡个头略大，通红的眼圈里两只油黑发亮的圆眼珠，长长的脖子上两道白色的圈圈，浑身蓝的、红的、橙的、紫的、黑的各色羽毛错落有致。最漂亮的是那长长的尾巴，令人自然想到年画上鳳凰的样子。花文礼心里不由得一颤：莫非这真是一只凤凰？他小心伸出手来，没想到山鸡似乎并不怕他，反倒摇摇晃晃向他走来。他小心翼翼地捧起山鸡，顾不得上工迟到，转身飞快往家跑去。

离家门口尚有十几步的功夫，一声清脆的啼哭声从屋里传来，原来朱良英已经顺利为他生了个宝贝女儿。花文礼百感交急，心想，看来老天是要赐给我一只金凤凰呀。于是，他郑重地给这个宝贝女儿起名“巧凤”，他想着这个名字既可以如实记下他巧遇“凤凰”的事实，又可以表达他望女成风的美好愿望。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宝贝女儿后来果真给他带来山里人从来不曾想像到的荣耀与喜悦。那只山鸡自然被他们家视为神鸟，放在家里精心饲养，成了巧凤儿时的亲密玩伴。巧凤自会爬开始就成天与山鸡追逐嬉戏，时而她追山鸡，时而山鸡追她，破落的小院里不时发出“咕咕”“嘎嘎”的叫声，充满了无尽的生机。

转眼六、七年过去了。正月的一天上午，村小学的姜老师来到花家。花文礼慌忙让座、递烟。姜老师也不推让，接过花文礼递来的春秋牌卷烟，“嗤”地一声划着火柴，点燃香烟，猛吸一口后，吐出了长长的烟雾。然后，慢悠悠地说：“你家的闺女该上学了，正月十六开学，书本费一学期一块，你们先准备一下，别耽误孩子上学。”

送走了姜老师，花文礼拉过巧凤，告诉她过几天就要上学了，到了学校不能再像在家那样疯玩，一定要听老师的话。巧凤这时还不懂上学是怎么回事，就仰起胖乎乎的小脸问：“我可以带山鸡一起去上学吗？”“不行！”花文礼不容置疑地说。一听说不能带山鸡一起上学，巧凤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正月十六这一天，花文礼拉着哭成泪人的巧凤走出了家门。走之前，他特意将山鸡关进笼子里，叮嘱朱良英好生看管喂养。半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巧凤背着刚到手的新书像一阵风样从门外蹿进小院，直奔鸡笼而去。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笼子里空空荡荡，哪有什么山鸡。她不死心，疯了似地在房前屋后、犄角旮旯里一遍又一遍翻找。那只山鸡就像从来没来过她家一样，从此再也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