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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与内涵:试析disegno中的“主观意识”在艺术教育中的应用

2020-01-03邢广伟诸葛沂

美育学刊 2020年4期
关键词:素描主观时期

邢广伟,诸葛沂

(杭州师范大学 a.美术学院;b.艺术教育研究院,浙江 杭州 311121)

一、Disegno概念概述

disegno原出自意大利文,在汉语中被译为“设计”。文艺复兴时期被誉为“西方艺术史之父”的乔尔乔·瓦萨里(Giorgio Vasari,1511—1574)于1550年首次提出Artideldisegno(设计的艺术)这一术语。在瓦萨里的著作《著名画家、雕塑家、建筑家传》一书中,disegno是核心概念。1568年第二版的《著名画家、雕塑家、建筑家传》开门见山地表明:绘画、雕塑、建筑都属于disegno,并进行了界定:“设计是我们三项艺术的父亲(Precheil disegno,padredellet reartinostre)。……从许多事物中得到一个总的判断:自然里一切事物的形式(forma)或理念(idea),可以说就它们的比例(misure)而言,是十分规则的(regolarissima)。因此,设计不仅存在于人和动物中,而且存在于植物、建筑、雕塑、绘画中;设计既是整体与局部的比例关系,又是各局部之间与整体的关系。正是由于这种认识,人们才产生了这么一个判断:事物在人心灵中的所有形式,通过人的手而制作成形,这个过程便被称之为disegno。我们可以这样说:设计只不过是人理智所具有的、心里所想象的、建构于理念之中的那个概念的视觉表现和分类。”[1]根据自身的认识,在心灵深处形成主题并通过手进行表现。人所看到的客观物象,在理性认识的基础上,经过主观意识的二次创作,通过意象物化的形式,创作出带有主观情感的艺术作品。概括地讲,disegno是自然物态的形经理性判断后再通过主观成像的二次表达,这种成像活动无疑属于主观的范畴。

瓦萨里所提出的disegno作为文艺复兴艺术的核心概念,是以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的哲学为基础的,但是又不完全与之相同。柏拉图认为,每件东西都有三种技艺:应用、制作、模仿,这与他的“理式”(eidos,英文idea)具有一定的相关性,而柏拉图的“理式”有一个“模范”,可以根据这个模范制造出无数器物,由“范”而得“形”,但是这个“理式”(范)是真实世界中的根本原则,“理式”虽存于泛空的意识中却又是真实世界的模仿源本。瓦萨里和柏拉图的“理念”与现实世界的关系是相反的,“理念”的显示的方式是通过“模仿”,但模仿生成的意义是有不同成分的。柏拉图的“模仿说”是建立在“理式”基础之上的,在柏拉图看来,宇宙间只有“规律”“原理大法”,即他所谓的“理式”,才是真实的,现象世界只是规律的个别事例,是“理式”的具体化,所以是按照或“模仿”理式而来的,可以说是理式的影子或仿本。[2]绘画是对“理式”的模仿,也就与真理相隔三层。亚里士多德放弃了“理式说”,在绘画与现实世界的关系上肯定了艺术的真实性,艺术是现实世界内在本质和规律的体现,也就意味着艺术是超出现实世界的真实。[3]188而瓦萨里的“理念”则来源于自然实体,是对自然真实的理性认识,是在心灵深处形成之后,才对世界加以描摹。disegno正是在内心深处对自然实体中提取的形加以想象,逐渐形成某种特定概念的清晰易见的表现和准确无误的陈述。

作为文艺复兴一个核心概念,disegno虽是理性的代表,但也具有一定的神秘主义色彩,并不全是物理意义上的再现。16世纪佛罗伦萨学院院士祖卡里(Taddeo Zuccari)将disegno这个单词进行分解并指出,在意大利语中,“上帝”一词是由Dio三个字母构成的,而这三个字母刚好与disegno一词的三个音节相对应。另外,如果根据音节来划分,disegno就变成了di-segn-o,这时我们便清楚地看到其第一个音节和最后一个音节构成了“上帝”(dio)一词,而夹在“上帝”中间的那个音节segn则显然与sign相对应。祖卡里的分析强调了disegno这一概念与“上帝”(the Divine)之间的内在联系,指出这一概念在本质上带有上帝的印记,是上帝在人的心灵中的真实形象。其真正的目的是要强调disegno的精神性、普遍性和理性特征。[3]181祖卡里通过对disegno进行分析,使之与“上帝”进行联系,赋予disegno神秘主义色彩,但并未纯精神化地将disegno概念归于虚化的“神”的观念中。祖卡里又称disegno并不是一种单纯的物质性,“因为上帝是人心灵中的真实形象”。disegno中的精神性受到自然实际的影响,并没有脱离具体事物进行漫无方向的想象,是以自然实体为依据的心理构造。这种神秘的精神性与物体形态通过素描进行了跨度转换。祖卡里又进一步将disegno分为“内在的”和“外在的”两种,前者如理念和追求等,是精神层面的;后者如素描、轮廓、造型、雕刻和建造等,是物质层面的。[3]181虽然文艺复兴思潮的特点之一是以反对神权来突出人的自我意识,但在维护艺术地位时也将艺术的因素上升到“神”的精神领域,在祖卡里所说的“内在的”disegno中就能看出主观意识的作用,“外在的”disegno成为表现的形式。

二、disegno在文艺复兴时期教育体系中的展现

disegno作为文艺复兴时期艺术领域的一个核心概念,在艺术教育中也起到很重要的作用,尤其体现在disegno与academy(学院)之间的关系。Academy的雏形是柏拉图学院,是志趣相同的人集会的场所。到了文艺复兴时期,人的意识开始觉醒,绘画从机械艺术脱离,走向自由艺术,教育方式与内容也有所改变。琴尼尼(C.D.Cennini)在《艺匠手册》中曾指出:“绘画技艺的基础以及所有这些手工作业的起点,都在于disegno和colorire(色彩)。”[4]在以培育手工技艺为主的中世纪教育中,琴尼尼在其教育工作坊中推行的教育方式就已经表明,disegno和colorire是绘画的基础,但文艺复兴时期对艺术的探索是以“自然科学”为基础的,所以disegno相对于colorire更受重视。由于文艺复兴时期艺术教育方式由工作坊转向学院教育,这就要寻求新的教育体系与教育内容,工作坊式的教育方式已经不能满足时代需求。而素描作为一种独立的艺术表现形式在文艺复兴时期出现,素描作为其他绘画的前提准备也被接受,素描的理性色彩与学院教育相契合,成为学院教育中主要的教授科目。

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家致力于自然科学的研究,因此在“学院”的教育中科学规则也无处不在,教学体系依据自然科学进行设定,为了使绘画脱离机械艺术,达·芬奇将绘画从一种手工技能提升为科学,他要揭示“绘画的科学原理”。他赞颂绘画艺术是“宝贵的与独一无二的”,是“献给上帝的祭品”,因为它是disegno(赋形)的艺术,没有它科学便不能存在。尤其是他发现了名副其实的科学,即“从数学证明”开始,通过实验,可以明确任何事物。[5]30达·芬奇将绘画定义为是“科学”的显示者,是因绘画等同于“disegno”,是赋形的艺术。达·芬奇反对艺术为手工技艺,对于以前的教育体制厌恶不已,初学者学习“赋形”时应当先从“科学”入手,所以一套新的教育方案被制定出来:透视是第一个教学科目,接着要引导学生学习比例理论与实践,然后临摹老师的绘画,画浮雕素描和写生素描,最后从事本人的艺术实践。[5]34这一教学方案基本成为当时学院教育的大基调。对于“赋形”艺术的学习,要在掌握透视法则的基础上,最后将绘画定格到素描写生,素描是理性的体现,是由一种线条构成的图形结构。达·芬奇认为绘画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包围被画物体的轮廓,称为轮廓线,第二部分是阴影。素描如此卓越,它不但可以表现自然,还可以描绘自然产物。[6]在当代的艺术教育中素描属于基础教育,这表明文艺复兴时期确立起的教学方案在今天仍得到延用和发展。同样,在巴乔·班迪内利的“学院”中,素描仍然是教学的基础,但多是艺术家自行研究与讨论,并无实际的教授。初学者和师傅以自然为师,对自然的研究要涉及理性的认识活动,在描摹自然时并不是纯描绘,这就融入了“创造”(理念),使“素描”与“disegno”成为一体。这里就要提到瓦萨里在佛罗伦萨与科西莫·德·美第奇创办的disegno美术学院,瓦萨里试图将“学院”与“赋形”结合起来,但是从这所学院的创办目的来看,首先是为艺术家创建一个可以寻求庇护的艺术团体,其次才是关于“赋形”在美术学院中的教育问题。这所学院所关注的是disegno这一概念,即“精神观念显示的表达”。至于教学的内容则主要是“素描”,辅助课程关注到了几何、解剖及衣纹的练习。圣路加美术学院在原来教育内容的基础上增添了理论探讨,其讨论内容之一就有disegno的定义问题,即“segno di dio in noi”(神在我们心中留下的印记),以及祖卡里在其关于艺术理论的书中所说的“idea”(理念)。[5]59这里已经将disegno升华到艺术理论的探讨中,而不是只停留在艺术创作的表面层次。

以上谈到了文艺复兴时disegno在“学院”教育体系中的展现,以及关于disegno的教育方式,下面将对disegno中“主观意识”的运用作进一步论述。

三、disegno中“主观意识”的体现

在中世纪,人类的意识的两个方面——内心自省和外界观察——一直在一层共同的纱幕之下,处于睡眠或者半醒状态。这层纱幕是由信仰、幻想和幼稚的偏见织成的,透过它向外看,世界和历史都罩上了一层奇怪的色彩。这层纱幕在意大利最先消散,于是,对国家和世界上的一切事物做客观的处理和考虑便成为可能,同时,主观方面也相应地强调它自己:人成了精神的个体,并且也这样认识自己。[7]随着人的觉醒,对于事物的认识也处于理性状态,在当时的文化背景中disegno已有所显现。在对客观事物处理时注入主观观念,这与disegno概念有相似之处,disegno中的“主观意识”与当时艺术中自然科学的研究挂钩,这与艺术家的三个实质性成就有一定的关系,第一项是科学透视法的发现;第二项是解剖学的知识——美丽的人体就是靠它才得以完美地表现出来;第三项是古典建筑相通的知识,对于那个时期,古典建筑形式似乎代表着一切高贵、美丽的东西。[8]这些都囊括在美术学习的科目当中,即学习美术必然需要掌握disegno这一核心。

首先,disegno中的“主观意识”在透视法中得到一定的运用。文艺复兴之前,绘画多是扁平的、修长的且无重量感,所以绘制出来的式样充满着各种不同的定向单位,导致了整体的破碎。在透视法发现之前,绘画只在局部使用透视。到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家对数学的研究怀有持久热情(达·芬奇更是在画室门口张贴“不懂数学勿进”),数学对于透视的研究起了至关总要的作用,通过对数的学习达到比例和谐,这就使得中心透视法在意大利诞生,尤其是学生进入美术学院,就要学习数学,包括透视、比例、和谐、平面几何及欧式立体几何。[9]这就确定了教学方案的第一步内容——对透视的学习。虽然透视法建立在理性基础之上,但是中心透视法只不过是绘画技术发展过程中的一个突破,是视觉想象的产物,是在一定的媒介中组织形状的一种方法。[10]通过透视法就可直接对自然进行模仿,自然得到了真实的再现(如法炮制,并没有体现文艺复兴自觉的意识)。在研究透视法时丢勒就制作了“透视法机器”(阿尔贝蒂在《论绘画》中提出的“合理结构”,是一有助于视觉几何学的强有力的理性工具,由此获得精准的轮廓和空间),它为画家提供了在画面上创造透视棋盘空间的手段,使之成为历史画(istoria)的舞台,通过这些方法,可以真实地达到对自然的再现,但是“disegno”并不要求人按部就班地进行复制,在这种机械透视法中,“主观意识”就起到了调节的作用,因为disegno需要在内心深处逐渐形成表现的主题,借助透视法只是确定位置,所表现的主题还需要理性的判断以及心灵的作用。人们不愿借助透视法进行自然的复制正体现了人的觉醒,也体现了文艺复兴时期的主观意识。

其次,塑造完美人体中的“主观意识”。教育方案最后走向人体素描写生,通过画人物,学生能很好地掌握再现的技能,原因是人物素描比任何形式都难以掌握。进入佛罗伦萨美术学院,学生还要学习解剖课,对解剖的学习在(新圣玛利亚)医院中进行,解剖课有利于了解人体比例,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认为身体的比例和结构是神圣的,身体是按“神圣的结构”创造出来的,它表现出整个宇宙的和谐。[9]创造出这种“神圣的结构”就是为了塑造完美人体。“完美的人体”来自柏拉图理想,并非是真实的存在。把解剖知识用到人体写生,就使得所绘制的人体更“得体”,人体运动的表现也就更合乎于科学,15世纪的阿尔贝蒂也称:人体写生素描和人体解剖相加才能使得画家、雕刻家真正了解和掌握人体,能制作出更符合“人”的作品,更易使观者理解。绘画与雕塑中要表现理想的人体,对模特的选择也极为特殊,许多作品中的形象也是众多优美人体部位的累加而创作出来的理想人体,这是基于主观的选择,选择的基础就是科学的人体结构。不论是通过主观对透视的更改,还是营造“理想人体”的叠加、组合,都是经过理性认识后的主观营造,这也源于disegno。disegno中微乎其微的主观性拓宽了文艺复兴时期的自由。

第三,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构图多具有平衡性,为了达到平衡,绘画多采用长方形与三角形构图,构图所引起的平衡和谐就是文艺复兴黄金比例,这种比例的正确性也就更好地维护绘画的秩序。稳定的三角形支撑起来的均衡感,更容易显示出文艺复兴时期所强调的理性。理性的比例又是disegno的基础,构成均衡就要是比例和谐,这就是要求部分与整体之间要统一。比例是在一切建筑中细部和整体服从一定的模量从而产生均衡的方法。实际上,没有均衡或比例,就不可能有任何神庙的布置,即与姿态漂亮的人体相似,要有正确分配的肢体。[11]这是维特鲁威对神庙布局的决定因素——均衡所作出的说明,古典的建筑知识可以运用到对“完美人体”的构成中,同时也决定着构图的均衡。古希腊的雕塑家就是因为正确地调和了人体的比例而得到赞赏,这种自然的和谐统一在瓦萨里disegno的概念中也有所体现,对他来说,艺术的本质必定显示在对于即使是最渺小的事物的理解和表达中:它是部分中见整体,小中见大。他的disegno确认了“整体与部分之间、各部分相互之间,以及各部分与整体之间的比例”;它使我们能够透过事物杂乱无章的外表而看到其潜在秩序。[12]因比例而营造的均衡感,是“主观意识”中的“直觉”的作用与不断“试错”而达成的。在对自然形态进行理性认识的过程中,直觉所发挥的作用是对自然形的把握,“理想人体”也需要这种“直觉”。均衡感的塑造正是因为有了这种“直觉”的把握,才显得更真实,且平衡了现实与理想。

最后谈disegno中的“模仿”。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教育在确立新的教育体系中就表明要临摹老师的绘画,从达·芬奇素描学习的基本步骤中可以得知,要临摹名家、师法自然,以及对雕塑作品反复临摹。且临摹应忠于名师。但在临摹基础上发展自己的风格,也是文艺复兴时期艺术中常有的现象。写生是对自然实体的模仿,琴尼尼十分强调写生的作用,“写生比一切范本都重要,你要打心眼里相信他,特别是你在素描上获了一定的经验后”[13]。临摹和写生这种模仿并不是艺术,而是一种学习手段,这表明艺术来源于自然但并不是自然,因为在disegno的概念中还存在“心”这一“主观”的加工器。

文艺复兴时期要使得艺术脱离机械艺术,也就必须使艺术脱离“手”的概念,因“手”是技艺劳动的体现,它所表现的是一种体力劳动。要对艺术进行解放,不仅只使艺术家的地位有所提高,还要有相应的理论,在此disegno就可作为解放艺术的理论,disegno是精神与物质的集合体,祖卡里已将disegno提升为具有“上帝”所折射的影子,而且通过瓦萨里的disegno定义,可以看出“‘赋形’是对内心鲜明的表现与显露的表达,也就是说,‘赋形’是艺术家先用他的‘智’进行了想象,并以此编织出构思,再将其物质化的过程”[14]。通过对disegno概念的界定,将艺术上升为具有神性的、主观的范畴之中,因此,这为机械艺术走向自由艺术提供了理论的依据。米开朗琪罗称自己为“雕塑家”,“绘画对于他来说,就像对莱奥纳尔多一样,不是手工技能,而是精神表达,恰如诗歌。在他的一封书信中有一句话:‘si dipinge col cervello e non mano.’[画而用脑而非用手]”[5]33。“主观意识”潜伏在充满理性的时代中,使艺术成为自由的艺术,并为艺术提供了“心灵构成”。

四、disegno中“主观意识”的应用对艺术教育的启示

disegno是文艺复兴时期一个重要的艺术概念,在艺术学院的教育中disegno也占有重要的地位,而且各个时期的艺术学院都给予了disegno新的发展,当代的艺术教育也仍以文艺复兴时期的教育方案为基调,所以disegno对今天的艺术教育也有一定的启示。

第一,主观意识并不是“泛空”的。disegno中的主观意识是让表现的主题更加完善,是以对自然形态的理性认识为基础的。透视法是表达事物的精确性的绘画方式,但这种精确性复制并不是艺术家想要的结果,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更追求“得体”,因此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家对透视法进行了调节。说到底,绘画不是科学,绘画不是简单地依靠数据与度量衡来定性的。所以这种对定性的改善是教学所必须的,但这种法则又不能脱离实际秩序,这种“中和”思想在现代学校教育中是必不可少的。艺术教育可如透视法一样,教授学生如何真实地表现绘画的内容,同时鼓励学生发挥主观意识,创造出具有思想的作品。真实性的绘画应是主观与客观的结合。主观意识也应该是建立在理性认识客观事物的基础之上的。艺术教育并不是创造千篇一律的学生,而是通过艺术的培养,让学生成为“得体”的人。

第二,为“得体”而“试错”。“得体”是绘画中的一个重要的概念,并不只体现在人体运动的表现中,而且还存在于构图中。在塑造“理想人体”时,“得体”就成为衡量的标准。为了能制作出更符合“人”的作品,就必须要掌握人体素描和人体解剖学,绘制作品时,草稿就显得非常重要,人物在整个构图当中安放的位置,要通过草稿进行试验。从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史中了解到,当时的收藏家对于草稿的收藏也乐此不疲。艺术家就是通过草稿不断“试错”才使绘画“得体”,且这种试错是带有主观性的,这种“试错”能使艺术更加理性。反观当今艺术学院的教授大多依据“眼观”,根据老师的经验来进行更改,学生的“试错”只停留在表层,知道错处却不明晰错的根源,多因“试错”的深入力度不足。另外,还应建立数学和解剖的课程,以及多观察自然,达到真正意义上的“得体”。

第三,“素描”教育的重要性。“素描”不仅在文艺复兴时期在艺术教育中占有重要地位,在当今的艺术教育中也是非常重要的部分。文艺复兴时期,关于disegno有一种流行的看法:disegno即“素描”,其中又有两种含义。第一,disegno就是意味着根据别人的艺术作品、真人模特儿、然或人造实物以及想象来“画素描”。根据这种看法,disegno被用作动词,可以被理解为特指方法正确的、不间断的素描训练。第二,更确切地说,“disegno”被用作名词,意思即“素描”(drawing)。[3]182在文艺复兴时期就已有“素描与色彩”之争,此时期的“素描”已经被赋予一种理性特质,与整个时代的语境相同,通过素描呈现了头脑中概念的表达,且不能否定“素描”中的主观想象。素描具体来说就是“轮廓线、草图”,所以通过米开朗琪罗评价提香的绘画可以看出素描在文艺复兴时期的重要性,如果提香的画中多些“素描”,绘画就会更上一个等级。在现代的艺术教育中,“素描”作为基础课程,但没有相应科目的素描教学,这就要求基础教育中的素描教学要与艺术科目相对应,还应使素描与色彩相融,达到主客观的统一,使处于理性的素描与感性的色感和谐统一。

素描能成为一种表现形式,在于素描的可修改性,能使画家记录脑海中的种种浮想,这就比油画更具时效性。素描在现代也是艺术教育的基础,对训练学生的表达能力有很好的帮助,尤其在造型能力上,要充分地引导学生发挥自身的主观意识。

第四,理性与精神在时代中的融合。文艺复兴是充满理性的时代,但是还是保留了主观性的色彩,并在disegno概念中得到反映。disegno的精神内涵在艺术中起到中间层次的作用,当代学院基础教育基本还在注重技法的教授,事实上,基础教育也应该注重理论的教授。技法应建立在理论的基础之上,才会使艺术教育更深入,在思想层次上不显空洞。艺术通过想象进行创作在当代已成为流行的趋势,想象应该建立在理性的判断之上,这正如disegno概念所揭示的那样。如果能使理性与精神在当前的时代背景中融合,那么艺术必然会得到更好的构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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