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文学网站团队建设看理念与人才对网络文学生态的影响

侯庆辰

2002年5月15日，起点中文网成立，距今已经十七年。从最初的个人网站，到长期行业领先，起点中文网不仅创立了行业商业模式、作家与内容制度等多个行业标准，更不断自我刷新着包括订阅、销售、评论、月票等在内的主要行业纪录。值得一提的是，2019年4月，刚刚展开商业化试运营不到一年的起点国际网站完成了首笔原著作家分成稿酬结算，这不仅仅是一份不菲的回报，更标志着中国网络文学作为一个整体已经初步赢得了海外读者的认可，再次证明了网络文学在全球范围内的强大生命力。

作为网站的创业者，回顾起点中文网的发展历程，如果说外在的因素最重要的是中国互联网文化的蓬勃发展，那么内在因素最重要的就是起点中文网的整个团队。正是我们团队的努力，确保了起点中文网在网文发展的各个阶段都保持了强大的创新力和引领能力。而总结十七年团队建设经验，我们认为有两点至关重要：理念与人才。

一、理念决定网络文学的高度

作为创业并运营至今的团队，我们一直都认为：网络文学最重要的就是理念。如果没有成熟的理念，无论是作家、企业还是行业，都很难向前发展，也很难达到应有的高度。树立共同的理念一直是起点中文网团队建设的核心，也是我们最为重视的管理要素。如果抽象成关键词的话，就是热爱和开放。

首先是热爱。所谓热爱，并不仅仅是将网络文学视作一份职业，更需要对网络文学的高度认同，并愿意为之付出更多。如果书都不看，甚至鄙夷网络文学，只靠商业概念和经营理念来从事网络文学，显然是不可能成功的。网文发展历程里，也不乏相应例子。

起点中文网的创业团队五个人里有三个作者，两个读者，创立的初衷纯粹就是为了能营造一个专业看书、写书的平台。为此，我们用自己的稿费和工资来维持网站运转，在开创商业模式的时候，一度因为资金短缺，宝剑锋还抵押了自己家的房子借钱周转。

时至今日，我们的创业团队每天依然要花三、四分之一的时间看书。在以往采访中，我们也提到合作伙伴经常开玩笑说和我们一起吃饭没意思，基本就是低头手机看书。我们是以此为荣的。因为我们相信一点，如果都不喜欢网文，那一定做不好这行。

正是靠着这种热爱，起点中文网得以迅速发展。很多人称我们几个创业成员为“网文五虎”，这更多的是谬赞，但如果说“网文五书迷”我觉得我们是担得起的。

这种热爱也一直是我们团队建设的第一要素，起点创业成功以后，我们招聘时经常会问的几个问题之一就是“你一天看几个小时书”。新晋的内容编辑，永远都是网络文学作家和资深读者两种。人力短缺的时候，我们的成员可以保持十几个小时在线，每天审核几百本书。如果不真心热爱网络文学是很难做到的。这样的传统，在阅文时代也得到了延续——当前阅文集团企业文化的第一个关键词就是“热爱”。

第二个关键词是开放。网络文学天然是开放的，不应该有门槛和偏见，这是我们团队一贯的坚持。只要是依法合规的创作，我们都秉承欢迎的态度。因此，起点中文网的内容一贯以多元领先网络，男生品类大批题材都首创或兴盛于起点。网络文学的每次内容迭代都会淘汰一批网站，但起点始终如一，就是因为开放。为了保持开放多元，我们牺牲了很多短期利益，给予一些小门类以超出份额的支持，甚至我们为此多次修改规则。

这种开发的核心价值观，就是网络文学为读者而作。网站也好，编辑也好，必须是和读者站在一起的，个人可以有喜好，但不能影响这一点。这也是我们团队理念里最起码的要求。也正是因为“开放”在我们团队里得到了贯彻，才出现了很多门类和风格被发掘出来，很多在其他地方被忽视的作家在起点成名。

二、人才决定网络文学的深度

有了成熟的理念，还需要有人才的支撑。毋庸讳言，和其他内容产业一样，天赋是从业人才最重要的特质，能够决定专业的高度。但在天赋以外，起点中文网团队同样关注三点：学习心态、责任感、同理心。

首先是学习心态。网络文学是一个专业性很强的行业，而且还是一个内容更新迭代速度非常快的行业，如果不时刻保持学习与敬畏，很容易就会被淘汰。作家如此，从业者同样如此。同时，网络文学还是一个自我学习能力很强的行业，游戏、影视、动漫以及各种网络和社会新兴文化，都是网络文学学习的对象。早期的比如说网文作家们通过对网游的学习，引入了升级与数据化概念。现在的诸如弹幕文化的各种梗和语言表达方式，甚至颜文字，都大量出现在网络文学作品中，如果不了解，就很难跟得上网文发展，甚至会错失很多优秀作品。

为此，我们不但要求团队成员时刻保持新内容阅读习惯，更倡导所有成员要熟悉各类文化产品。尤其是在网络文学已经与下游影视、游戏、动漫等共同构成内容产业生态的当下，熟悉相应的产品已经成为“刚需”。

第二个是责任感。在起点中文网内容审核手册的前言里，将责任感摆在了突出位置，这并不是因为监管，更多的是为了网络文学的长远发展。早在2004年，我们就充分意识到，网络文学作为大众文化产品，一定是主流的，任何违背主流价值观的内容都不可能有长远的发展。内容的导向固然可以用制度约束，但更多还是靠执行者的自觉。因此，一个有责任感的团队至关重要。

第三点是同理心。我们一直认为，网络文学的核心竞争力就是作家，作家强则内容强，内容强则平台强。在起点中文网推出VIP模式的时候，我们就提出了“让作家不再清贫”的口号，现在这一口号已经成为现实，我们作家的收益不仅来自阅读，也不仅来自中国。而在这一口号背后，则是我们一贯要求的同理心。

作为创作者出身，我们深知写作、作品对于一个作家的意义。因此，我们要求团队的成员必须有相应的同理心，将作家事务摆在最优先的位置。我们编辑招聘要求中的作家优先原则一方面是出于专业能力的考虑，另一方面就是希望编辑能有更好的同理心。坚持这个原则，我们的团队十七年来从不拖欠作家稿费。我们的很多作者甚至愿意和编辑倾诉个人生活中遇到的问题。这同样值得我们骄傲。

实际上，无论是理念还是人才，都是企业团队建设的常见要素，也不只是起点中文网一家公司以此为管理重点。真正形成区别和差距的，还是管理者自己是否真正认同，自己是否能够做到。起点中文网十七年来，就是靠着认同和实现一路走来，建设起来了一个完整的网络文学内容生态。在网络文学高速发展的今天，我们希望能有更多热爱网络文学，坚持开放理念，坚持学习，有责任感和同理心的朋友加入进来，无论是作为从业者还是研究者，共同推动网络文学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