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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童少读“马小跳”

2019-12-27周思明

文学自由谈 2019年6期
关键词:杨红樱马小跳童书

□周思明

A

新世纪之初,短短数年就创造了童书畅销奇迹而声名鹊起的儿童文学女作家杨红樱,因创作了《淘气包马小跳》《女生日记》《漂亮老师与坏小子》《笑猫日记系列》等校园小说和童话作品,连续多年跻身全国少儿类图书排行榜,被国际著名出版公司哈珀·柯林斯出版集团一次性购走“马小跳”世界全语种版权,创造了中国原创儿童文学大举进入世界少儿图书市场的当代神话。然而,杨红樱在受到许多小读者明星般狂热追捧的同时,也招致国内儿童文学界一些评论家以及家长和老师的质疑与批评。

杨红樱作品,虽有骄人的销量,但在不少评论家与老师、家长眼中,有时未尝不是商业营销从中助力的结果,并非作品本身魅力所致。须知,儿童的审美能力毕竟羸弱,要让他们一下子变得成熟也很难。这就如同人的饮食,喝可乐容易上瘾,但吃水果的习惯要慢慢养成。用儿童文学评论家刘绪源的话说,“杨红樱的作品就是可乐,拿起来就能喝。但有的作品是水果,你告诉孩子苹果很好吃,他一开始可能不相信,但慢慢就会知道苹果确实比可乐好。”当然,对此评价,杨红樱本人和职业出版人是不予认可的。

一个儿童文学作家,拥有十年间作品销售量三千万册的纪录,何以却受到主流评论界的批评?其实这不奇怪。因为杨红樱的作品虽然畅销无阻,虽然好看,可读,但匮乏文学深刻细腻的表达力,缺乏艺术审美高度和人性揭示的永恒性。用评论家的话说,她的系列作品,具有“三化”特征:即人物性格“卡通化”,故事结构“图像化”,阅读感受“通俗化”,尤其缺乏儿童文学作品向深度和难度掘进的诚意与效果。正因如此,在前些年某个儿童节期间,有广东省级重点小学的老师对家长建议,孩子不该阅读杨红樱等儿童文学作家创作的畅销读物,理由是它们属于文化快餐,没有营养,而孩子有限的阅读时间应该放在诸如《吹小号的天鹅》《青鸟》《昆虫记》等经典作品上。杨红樱的作品,无论是从审美还是从智性角度看,都没有太大的价值。同时,家长还认为,《淘气包马小跳》文字充满市侩味,纯属世俗哲学教科书,不适于给孩子看。更有儿童文学研究学者认为,读杨红樱童书是“伪阅读”。杨红樱作品轻松好读,如同看电视般地让孩子“娱乐”其中,其危险性在于,把具有内省、反思功能的有深度、有意义的“阅读”,变成没有指涉、匮乏反思、舍弃深度和意义的“观看”。

儿童文学研究学者朱自强在《再论新世纪儿童文学的走势》文中指出:杨红樱近年的畅销作品,基本上都在运用电视“图像” 式的语言进行创作,尤其在“淘气包马小跳系列”中表现得最为突出、典型。杨红樱电视“图像”式写作特点有四:“图像”转换快而随意;“图像”缺乏景深度;“图像”之间缺乏意义上的连接;“图像” 的虚拟性。读杨红樱的作品,眼前会有“图像”不停转换,无法停下来品味,没有工夫进行思考,这与经典儿童文学阅读状态显然不同。况且,杨红樱作品的“图像”设定也相当随意,如同“淘气包马小跳系列”之《疯丫头杜真子》里的“成语接龙”故事,前一个故事写到哪件事,后一个故事就接着那件事写。玩过接龙游戏的人都知道,这种游戏具有速度快、不思考、无选择性的特点,随意性很大,不会给游戏者增加任何难度。这样做的结果,是对取舍、推敲、打磨、创新的出离与放弃。

杨红樱的童书创作,“图像”是平面的,缺乏景深度,漂浮在表层,未能表现出性格、关系、意义之间的复杂关联,对人物性格刻画和心灵态势描摹都很乏力,甚至是淡漠的。有些作品里的故事情节,是顺手抓来而非经过逻辑组织的,往往彼此孤立、相互脱节,与故事里的人物也无必然关系。这些故事没有意义的联想、阐释和建构,也不能触及小读者的心灵,没有实现阅读主体的自我内化,往往在嘻哈逗乐间完成阅读过程。很多时候,杨红樱作品的故事情节之间连基本的自洽性都难以成立。比如,在马小跳小说中,因为心里喜欢夏林果,马小跳挖空心思获得夏林果生日会的邀请,他知道唱完生日歌,就会有蛋糕吃。马小跳要求参加他所喜欢的女孩子的生日会,目的非常简单,就是想吃好吃的蛋糕。从人物形象塑造角度分析,凸显主人公性格链条的断裂,这就使得其文本内部结构关系归于解构与瓦解。值得指出的是,杨红樱作品反映出来的创作症候,其实并非仅限于个例,俨然形成当前儿童文学创作中一种较为流行的倾向,区别只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这应当引起儿童文学作家和研究者足够的重视。

B

可悲的是,现在不少家长在选购童书方面抱有盲目心理,忽略了作品是否经典、能否给孩子带来成长道路上的正能量这样的大问题。从性价比层面考量,孩子每天可用来阅读的时间极为有限,如果把这有限的时间用来看平庸的童书,浪费了孩子宝贵的童年时光不说,也难以收获有益孩子身心健康和人格完善的精神营养;甚至那种一味张扬调皮捣蛋性格的童书,会给他们造成价值观上的偏离甚至迷乱——似乎只有调皮捣蛋才是正常,而遵守纪律、老实做人反而代表着无用。这是值得家长和老师警惕的。

如果排除不正常的因素,其实辨别童书优劣有一个便捷有效的方法,就是看它们是否获过大奖,比如美国的凯迪克奖、英国的格林威奖、国际安徒生奖,以及国内的全国儿童文学奖、华语地区的信谊奖、丰子恺奖,等等。就此意义上说,杨红樱作品的水平显然不尽如人意。她的作品虽然畅销,读起来也不无童趣和亲切感,但其实没有多少思想含量,比如对教育的批判略显偏激和出离,表现出的观念也较平庸。出人意外的是,当被问及杨红樱的作品水平如何时,多位文学评论家和活跃在儿童文学阅读推广领域的人士均保持了一种缄默态度。一位不愿公开姓名的评论家道出实情:她的作品不敢恭维,作者只是抓住孩子的游戏心理,满足了他们的好奇心,但她的作品缺乏感动内心的力量。这位评论家还说,现在有一类作家就像木偶,心甘情愿被出版商摆布,让他们牵着鼻子走。此类作家虽然出版发行作品海量,但并不意味着文学的成功,只能说是商业上的胜算。

对杨红樱作品批评最坚决者,当属评论家刘绪源。在《试说杨红樱畅销的秘密》一文中,刘绪源提及,杨红樱的《淘气包马小跳》系列和《五·三班的坏小子》等作品,让他常想到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而是那些调皮捣蛋的“坏小子”。理论上讲,这与他在《儿童文学的三大母题》中所提到的“顽童型”母题以及他过去所倡导的“没意思”的作品颇为契合。按说这样的作品应该很让人喜欢才是,然而奇怪的是,越是读她的书,就越是不喜欢。刘绪源几乎怀疑自己是否坠入了“叶公好龙”的怪圈。出于审核自身艺术判断力的需要,他将类似题材的作品找来,悉心地进行比较研究,其中包括意大利万巴(Vamba)的《捣蛋鬼日记》和瑞典林格伦(Astrid Lindgren)的《疯丫头玛迪琴的故事》。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见分晓。刘绪源认定,问题的关键不在别处,还是在作品的文学性或作品的审美内涵上——如果说万巴、林格伦的作品是文学经典,那杨红樱作品只能算是文化快餐。

暂且以万巴(Vamba)的小说《捣蛋鬼日记》与之对比。《捣蛋鬼日记》是一部自传体小说,主人公是一位九岁小男孩,人称“捣蛋鬼加尼诺”。加尼诺受姐姐启发,学写日记,决心把自己的想法和经历的事情都记到日记里去。日记记载了他在半年时间内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终成人见人烦的“祸星”的经过:他在姐姐的婚礼上,将炮仗拴在姐夫的扣眼上;他在客厅里鼓捣魔术差点弄瞎客人的眼睛;他在家里玩钓鱼却钓起一个老人的牙齿;出于好奇,他在火车上拉下紧急制动闸;他甚至一个人搞了一个动物园,居然把邻居家的小孩挂在树上当猴耍……加尼诺在带给孩子们欢笑的同时,也勾起大人们对孩提时代的回忆,作品字里行间充满了幽默搞笑气氛。难能可贵的是,捣蛋并非该作品的目的,搞笑故事背后蕴藏着作者的思考,给家长以珍贵的启迪:如何与成长中的孩子沟通,如何帮助他们养成正直、善良的人生品质。

对比之下,杨红樱的作品难免自显其不足。两者的分界在于,杨红樱作品只有故事本身,而且是没有多少意义的调皮捣蛋故事,《捣蛋鬼日记》所具有的极丰富的弦外之音,杨红樱作品中是没有的。她的小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匮乏精心、精致的谋篇布局,当然更不会有林格伦式的溢满童心童趣的美妙享受。至于人物形象塑造,“马小跳”与“肥猫”等孩子之间匮乏辨识度,除了调皮还是调皮,单一且模糊,篇幅拉得再长,字数堆砌得再多,也还是看不到人物个体成长的层次和性格的区分。小说源于并止于“听来的故事”。粗略的轮廓,模式化的套路,人为拉长的篇幅,显然有悖于文学艺术的个性化创造原则。

当然,杨红樱能做到让自己的作品畅销,创下十年间攀升到三千万的纪录,不得不说,她确有自己独特的写作秘笈。在当代儿童文学界,写调皮捣蛋“坏小子”的潮音已轰响经年。其开先河者,当属秦文君的《男生贾里》。然而贾里、鲁智胜们虽也调皮,性格却是明晰而丰饶的,作品的文学性也是可圈可点。接下来是梅子涵的那些以幼童为审美对象的作品,如《曹迪民先生的故事》《我们都是马》等,表现孩童那种不走心的顽皮更显放肆,但也颇具文学性。与此同时,这些作品也都带有畅销的风格。杨红樱继承放大了他们作品中的畅销元素,却令人遗憾地扬弃了作品中的文学性,让自我在畅销的大道上无所顾忌地绝尘而去,从而跻身畅销书作者的行列。对此,杨红樱似乎早有思想准备。谓予不信,不妨参阅中少版《杨红樱童话》,书末所附她的答记者问。当被赞道“看来你是一位很有自觉追求的儿童文学作家”时,杨红樱颇有自知之明地说:“我不太喜欢被称为儿童文家作家,而是喜欢被称为童书作家。”

C

杨红樱作品确实畅销,但有论者指出,那是“非文学的畅销”,而不是“文学的畅销”。如觉得文学不文学无所谓,只须畅销就好,这似乎也无可厚非。然而,“非文学”不可能取代文学,文学仍有它自己的价值,而其中,特别高雅精致的那部分文学,更有其无可取代的审美价值。正如林格伦、万巴、任大霖等人的作品,隔多少年看,依然有深入人心的美感力量,这是无可摇撼的事实。打一个不恰当的比喻,肯德基和麦当劳,够畅销了吧?但有谁会把最佳烹饪的桂冠,授给鸡柳汉堡或麦香鱼呢?这是两个向度上的追求,畅销不可能取代一切。曾几何时,金庸也有过相类的状况。当有些人欲将他与鲁迅、茅盾等现代文学大家相提并论时,他很清醒地说:我不能跟他们比;他们是文豪,我只是一个武侠小说家。

客观地说,这些年最为小读者青睐的当属杨红樱,她的“淘气包马小跳系列”,以及《五·三班的坏小子》《漂亮老师和坏小子》《假小子戴安》等等,都备受小读者追捧。受杨红樱的影响,甚至还出现了被评论家称为“红樱二代”的一批后继者,其代表作如周志勇的《小丫俏皮girl》丛书、《臭小子一大帮》丛书,赵静的“捣蛋头唐达奇系列”,郝月梅的“搞笑鬼王闹系列”等等。原本写青春文学的伍美珍,也毅然加入了这个行列,并推出“阿呆和阿瓜的故事”系列丛书。可见,杨红樱式的童书写作范式对当下儿童文学出版与创作影响是多么强大。对杨红樱式创作潮的评价,从一开始就存在着争议,挺杨者如王泉根教授,认为杨红樱作品拥有巨大发行量,使得本土儿童读物与西方引进童书相比并不逊色,形成令人欣喜的局面。批评者如刘绪源等学者,认为杨红樱的童书缺乏文学性、原创性,在价值引领上也显得苍白乏力,与真正的文学作品存在距离感,甚至算不上严格意义上的文学作品。因此,虽然杨氏童书创作热闹红火,销量巨大,刘绪源依然断定此类创作处于文学水平线以下的低谷态势。

显然,褒扬的一方主要从阅读快感、市场效益角度言说;而批评的一方则认为,以杨红樱为代表的畅销书作者们,跟风严重,创新不足,使得他们的童书创作越来越凸显稀薄与乏力。特别是杨红樱的童书,把幽默风趣置换成了滑稽、搞笑,甚至是无厘头。她的作品,越来越不讲究小说的结构,基本是些儿童故事堆积,情节的排列随机性太强,并且无限拉长,做成系列,颇有狗尾续貂之感。可以说,杨红樱的创作模式基本就是:调皮捣蛋的故事+滑稽搞笑的语言=校园幽默小说。和国外同类型作品相比,如林格伦的《长袜子皮皮》《小飞人卡尔松》《淘气包埃米尔》,万巴的《捣蛋鬼日记》等,差距甚大。造成这种创作现象的原因,是市场的娇纵与作家的惰性。在就业竞争的压力下,现在的学生,学业负担十分沉重,初高中生几乎没有课外阅读时间,小学生的情况相对会好一些。对具有无厘头搞笑特点的杨红樱童书,这无疑就有了一个潜在的市场,如同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只要有个好看的故事,加上点幽默搞笑调料,一篇校园儿童小说于是速成,然后一路绿灯,一纸风行。甚至只要沾上“校园”“淘气包”“幽默”这几个关键词的边儿,不管作者写作水准如何,挂上杨红樱这块“金字招牌”,就无往而不胜,就可获得市场的丰厚回报。

书分多种。其中,有一种书犹如快餐,好吃,味爽,食之大快朵颐,然而食后很快无感,更得不到滋养。杨红樱的童书近乎于此。其短板之明显,就在于文学性缺失,原创性匮乏,反映生活狭窄,幽默与滑稽界限模糊。儿童固然常以玩的形式完成对大千世界的探求,但杨红樱书中儿童玩得少调性、欠思考,往往流于生活的表面,失之人物刻画得浮泛。她笔下的所谓幽默,是把生活中的人、事漫画化,是经夸张后造成的滑稽、搞笑、无厘头,是为幽默而幽默,为顽皮而顽皮。写作者不具备探求人性深层的自觉和诚意,也缺乏这种能力和本事。她自以为贴近了儿童,其实贴近的无非表象。

杨红樱童书在点燃小读者阅读热情的同时,也招致一些看出端倪的儿童文学评论家的批评。概括起来,批评的主要说辞为:杨红樱作品“严重缺乏文学性,但具备了一些搞笑故事特有的畅销因素(颇接近于《故事会》杂志中的‘笑话’栏)”(刘绪源);“我们必须对杨红樱的创作观保持相当的警惕”,否则儿童文学将“蜕变成一种庸俗的大众娱乐”(陈恩黎);杨红樱作品是一种“电视‘图像’式通俗儿童文学创作”,“如果归咎责任,我认为主要不在杨红樱身上,而是在盲目炒作的媒介,不负责任的、缺乏洞见的童书评论界,还有‘阅读’能力低下的成人社会(家长、教师),只贪图后现代‘图像’媒介的经济利益的儿童文化产业”(朱自强)。应该说,对于杨红樱作品的批评,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对一位作家作品的思想交锋,本质上看,是一场在特定时代背景下儿童文学价值体系与审美标准的争论。

其实,经典与畅销书,单从市场差价看,两者的差距并不大,但给孩子精神上的影响却是不可同日而语。读畅销书与读经典在效果上迥然有别。当然,读畅销书并非“错误”,它们切合当下话题热点、切合时尚阅读心理,但它们不能或很少能给读者输入较多的精神营养与所需的正能量。所以,不必花太多时间与精力读之,而是要保持阅读经典的习惯,尤其是孩童,因为经典是经过时间淘洗后留下的文化精华,对孩子的价值观建设与人格的完善有积极的意义。作家叶开在他的著作《对抗语文》中说:小学生年纪小,理解力不够,要趁着记忆最好时多诵读经典。是的,经典童书是奠基性的营养滋补品,它们会伴随孩子整个成长过程,随着他们理解力的增强,给他们带来的人文力量是巨大的和持久的。经典之所以为经典,正因为它们是经过时间、历史、现实以及专家、读者等多种因素合力锻造、积淀后的结晶。并不是每个家长都想让自家的孩子成为“人家的孩子”,不指望孩子将来成为一个什么大人物,只要健康快乐就好。但即便如此,难道就不需要经典的滋养和抚育吗?须知,经典还有除了人的能力培养功能外,还有人格、人性等方面的教益,是会给予孩子多种营养素的上上佳品。明乎此,谁还会放心地任由孩子去阅读以调皮捣蛋为能事,且性格、价值观迄未改变与发展,动辄以挑战老师、挑战秩序为能事的马小跳系列呢?

D

文化多元时代,孩子的阅读选择自是可以多样化的,但最好还是选择经典来读。艾德勒在《如何阅读一本书》中说,名著的读者是通过时间汇聚起来的,而不是一时的;名著不是一两年之内的畅销书,而是经久不衰的。庄子云:“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孩子时间精力有限,在有限时间内,如果选择不当,读书势必事倍功半。而阅读经典,当为孩子的最佳选择。现在中国的儿童小说,太过强调“热闹”“好玩”,而对中国文化精髓中的“静明”精神拒之千里。《庄子》尝云:“水静犹明,而况精神!圣人之心静乎!天地之鉴也;万物之镜也。”虽为古文,却不难理解。现在的孩子应该学习和汲取这样的理念,阅读一些这样的圣贤之书。就中国儿童文学而言,我们太缺乏像《哈利·波特》《亮晶晶》《芒果街的小屋》《爱的教育》《窗边的小豆豆》《夏洛的网》那样打动人心的作品,也缺少像《我要我的雕刻刀》《独船》《少女的红发卡》那样虽有瑕疵,却能引发孩子思考的作品。我们的儿童文学作家在过度强调让孩子快乐的同时,却忽略和阻碍了孩子对于现在与未来的思考,放弃与拒绝了儿童文学对人性的揭示、对现实的批判。我们的儿童文学作家队伍里,太缺少像金波、曹文轩、张之路、高洪波、秦文君、黄蓓佳、郑春华这样善于思考、富有人文情怀和悲悯精神的写作者。我们的儿童文学的内容,也趋于单一化、类型化、浅表化的写作,过度强调喜剧精神,排斥悲剧精神;过度强调幽默、滑稽、感官快乐,忽略了崇高、优美、灵魂塑造。孩子是我们的未来,对我们的未来一味灌输“娱乐至死”“唯快乐论”而忽略其他,这绝非一个好的现象,潜在的文化危机也不难预料。

如此说来,杨红樱作品与经典之间存在相当明显的距离,只能算是读起来有点意思的迎合性童书。她的作品太好读、太畅销,与那种“乍看不好看”、读后可回味的童书相比,有着明显区别。杨红樱的名气确实大,但作者名气大、作品很畅销,未必就是一件好事。一般地说,越是文学大奖,越是注重作品内容的深度。有思想的读者,往往也更青睐那些有深度、有水平,也许不为大众所熟识的“小众”作家。经典和畅销书代表的不是作家个体,而是两种不同的文学类型,这两种类型和其他的文学类型一样,没有好坏对错之分,只有阅读价值与意义的不同。经典不独文笔隽美、主题深刻,还是孩子可以读,大人也可以读,二十年前可以读,二十年后依然可以读的佳作。在此意义上,对孩童来说,最好是多读经典,精读名著。当然,杨红樱的书不是不能读,而是不必多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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