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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思想文化术语国际传播与中国话语体系建设”学术研讨会会议综述

2019-12-26

文化软实力研究 2019年1期
关键词:术语哲学中华

刘 佳

“中华思想文化术语”是由中华民族主体所创造,凝聚中华人文精神、思维方式、价值观念,以词或短语形式固化的概念和文化核心词。为做好中华思想文化术语的整理和传播工作,2014年经国务院批准,设立“中华思想文化术语传播工程”(以下简称“工程”)。为了推进“工程”开展,2018年12月1—2日,“中华思想文化术语国际传播与中国话语体系建设”学术研讨会在北京召开。研讨会由北京外国语大学和北京师范大学联合主办,“工程”秘书处、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北京师范大学哲学思维与发展战略研究中心和北京师范大学哲学学院承办,Frontiers of Philosophy in China编辑部协办。来自各高校和社科院等研究机构的近80位学者参会,收到论文40余篇。参会者围绕“中华思想文化术语在建构当代中国话语体系中的作用及传播方式研究”“中华思想文化术语的英译及中西方文化术语的对比研究”以及“中华传统思想文化术语的历史流变及现代阐释”等展开了深入的学术研讨。现将会议主要内容综述如下:

一、中华思想文化术语在建构当代中国话语体系中的作用及传播方式研究

在开幕式致辞中,北京师范大学韩震教授强调,中华思想文化的学术术语是构成中国话语体系的表达方式的符号,或者说是构成中国话语体系中链接思想观念的关节点。加快构建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提升我国思想文化的影响力,离不开千百年来凝练、沉淀下来的具有中国特色的思想文化术语。我们必须用符合中国人思维习惯的术语和概念去表达中国问题,对内涵丰富、多姿多彩的传统思想文化术语进行整理、研究和翻译,就成为特别有意义的工作。

武汉大学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聂长顺教授以“文化的溯源与建构”为题,谈了自己参加中华思想文化术语项目工作几年间的感受。聂教授提到人类文化的共同性,认为中华思想文化也是整个人类文化版图上的一部分,它不可能是超越整个人类版图之上的存在。术语工程在做的工作实质上是文化的溯源,同时也是一种文化的构建。

北京师范大学哲学学院章伟文教授认为,哲学与文化是时代精神的精华。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哲学和文化,不同的民族也有不同的哲学和文化。但是,不论什么社会、不论哪个国家,其社会发展、稳定皆离不开一整套价值理论体系的建设。如何构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使每个公民自觉确立起正确的文化价值理念,是时代赋予我们的使命。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蕴含许多优秀的价值理念,对构建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具有重要的意义。这些优秀价值理念的一个重要承载方式,即中华思想文化术语。

武汉大学文学院李建中教授以自己所承担的“文化关键词”的研究为例,分析了在中华元典(先秦五经及诸子)中出现的最重要最根本的文化关键词——“人”:关于“人”的多元定义,关于“人”的语言性存在,关于“人”的天命与使命——此三项可依次概述为“人”义、“人”言和“人”命。他特别提到,在先秦元典中重新发现“人”,或可除本土人“义”歧出、人“言”悖立和人“命”乖谬之障,去异域近现代哲学从尼采到福柯的“人之死”之弊,从而为汉语阐释学“人”的重释提供新的思路及方法。

北京师范大学哲学学院许家星教授认为,“中国思想文化研究方法重视直觉体悟、不重概念分析”这一判定并不完全适用于朱子理学。朱子理学之所以为理学,除了在义理层面推崇天理之学外,在方法上特别强调了理论分析,开创了以概念界定为主的“字义之学”,可以说对中华儒学术语首次作出了系统、清晰、精审的界定,影响深远,确能在术语内涵的界定及方法上给今日界定中华思想文化术语以有益之资鉴。他特别提到四个方面的借鉴角度:一是对术语含义界定的全面性,二是术语各义之间的有机性,三是术语措辞的严谨和自洽,四是字义的界定方法。

二、中华传统思想文化术语的历史流变及现代阐释

中国人民大学国学院袁济喜教授考察了“古代书写文明与中华思想文化术语的关系”,提出,中华思想文化术语的特质,与古代书写文明紧密相联。中国古典学术一直有着自觉的书写意识,对于今人所说的书写问题是很看重的。这种书写意识便将中华文明的生成与演变,与特定时代的书写及传承方式紧密联系起来。今天我们梳理与传播中华思想文化术语的最终目的,也是找出中华文化之根,寻出中华文化之魂,向国外介绍、传播中华文化的本质与精华,而要达到这一目标,便需要对中华思想文化术语的深层结构进行考量与探索。

北京师范大学哲学学院李景林教授做了题为“《易》《老》象以抒义的证道方式”的主旨发言。李教授在发言中谈到,中国哲学所言“道”,是在人的生命存在实现历程中得以呈现并为人所实有诸己的一个本体概念。故中国哲学的“道”,须由工夫来证显,而非仅通过认知来建立。哲学无独立的方法,其方法是内在于自身的本体或内容的。《易》《老》象以抒义的证道之方,就集中体现了中国哲学对“道”或本体的独特理解。

南京大学文学院童岭教授在研究了早期中古的“文章”义及萧子显的“文章观”之后,发现,在现存几部六朝正史的写作者中,以史家身份出发,看待前代及当时文学现象较为透彻的,当推沈约与萧子显。对于这两家的分析,以往学界的重心偏向于前者。对于“文章”这一概念,萧子显在《南齐书文学传论》中的理解并不完全一致,除了表达传统意义上的文学泛指外,还具有特指倾向——“文章”等于“五言诗”。这也是处于文学观念快速变动期的学者们所共通的现象。不论是萧子显的活动年代还是对“文章”的理解,都比较微妙地介于刘勰和锺嵘之间。

四川大学道教与宗教文化研究所张泽洪教授分别从“道教经书中的‘济度’”“道教斋醮科仪中的济度”“道教宗师对济度思想的践行”“道教《度人经》的济度之道”等几方面切入,阐释了道教“济度”的思想内涵,呼吁学界关注《度人经》主张的“仙道贵生”“仙道贵实”,此思想可为当今人类社会面临的严重生态环境问题、工业化所带来的现代人精神思想的困惑,甚至国际上不同族群之间政治争端的解决,提供可资全人类汲取思想营养的东方智慧。

海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李英华教授,分析了“民本”术语的历史流变及其近代转向。民本思想发端于西周时期,丰富发展于春秋战国,到了西汉,贾谊对先秦民本思想加以系统的总结,可谓是古代民本思想的集大成者。此后,直至明清之际,民本思想才发生新的突破,可称之为“新民本”。它是从古代民本转向近代民主的重要的过渡性阶段。自近代以来,梁启超、孙中山等人一方面总结、反思中国古代民本思想,另一方面借鉴、吸取西方民主观念,从而实现从民本走向民主的历史性跨越。透过民本术语的历史流变,可以从中管窥中华思想文化术语之演变发展的一般特点及其基本趋向。

北京大学哲学系孟庆楠副教授将研究目光投向早期《诗》学视野中的以德配天观念。他认为,《诗论》中“此命也时也”的表达,是早期儒家天命观念发生重要转变的一个标志。当然,这种转变可能只存在于儒家内部的某些派别,《中庸》对“大德者必受命”的强调是与之并存的。

北京大学哲学系崔晓姣以早期儒家思想中的“名”为研究对象,提出早期儒家对“名”的德性化始自孔子,孟、荀各有所继承及发扬。孔子将某些德性内涵注入“名”中,孟子亦如是,荀子则进一步将“名”的权威性诉诸圣王,并将“名”与礼乐制度紧密联结为一个有机的理论整体。

华东师范大学外语学院林元彪则重点考察了“学”在孔子思想中的地位,认为孔子“学”的本质是“为己之学”,主体是以“周学”为代表的“古学”,目的是修习君子;孔子“学”之灵魂特色更在于其方法,尤见于《学而》开篇三问。其中,“学而时习之”指明“学必力行”的方法总纲,“有朋自远方来”提出以“友善士”作为外部手段,“人不知而不愠”则强调树立“为己”的根本修习目的。

三、中华思想文化术语的英译及中西方文化术语的对比研究

中国翻译协会常务副会长黄友义先生以“中国文化的对外传播”为题,指出翻译工作的几个变化。现在的翻译工作已经从翻译世界转向了翻译中国,要把中国介绍出去,翻译不再像过去是一种单独的学术研究或学术活动,而是要构建中国的国际话语体系;翻译语种从世界通用语为主向多语种发散;题材从单一题材转向多题材;翻译手段从人工翻译到人机结合;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翻译作品的受众从少数中国研究专家转向了范围更大的普通读者。接下来黄先生结合术语工程的翻译实例,谈了工程翻译方面的几个基本原则。

中国驻新西兰、瑞典前大使陈明明讨论了术语翻译遵循的原则,指出翻译最重要的目标是readability(可读性),翻译应该追求神似而非形似,抓住中文要表达的观点;中文和英文都有各自的逻辑,需要注意其logical sequence;翻译中要自圆其说(self-justification)。陈明明还就一些核心概念的翻译和与会专家进行了热烈探讨,如“仁”“龙”的翻译处理。

中国社科院哲学所王奇研究员谈到中国哲学概念的翻译原则时,认为翻译“信、达、雅”的标准或许因其过于正确而只适用于文学翻译,但不适用于哲学翻译。中西哲学在智慧层面上存在着沟通和对话的可能性,这一点早已成为共识,但中西哲学无论在概念建构还是叙述方式上都存在着根本差异,所以应探索哲学概念翻译的新特点。她提出了“从概念内涵出发”“中西对照”“中国哲学概念拉丁化”三个翻译原则。

中国社科院民族学与人类学研究所黄行研究员以大量的例证,对中国传统语言学术语意译和音译策略及其存在的信度问题进行实证分析,认为中国传统语言学术语是中华传统文化术语的组成部分,因此,传统语言学术语的英译策略和翻译的信度问题,也是“中华思想文化术语”概念通过语言翻译对外传播的普遍性问题。

陕西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郑元会教授从中国哲学概念翻译的问题出发,提出概念跨语言表述的整体性原则,并以张岱年《中国哲学概念范畴要论》的编写体例和“中华思想文化术语传播工程”的翻译模式为切入点,对中国哲学概念的翻译提供一种可行性方案。郑教授认为,在跨语言环境下,中国哲学概念不仅可以表达为对应形式的概念,还可以表达为一种阐释和论述,只要其包含的意义保持原来的真值就可以。这是语言之间概念化方式差异和翻译忠实性原则共同作用的结果,也是跨语言交际目的使然。跨语言表述的提法不是要消解翻译,而是为了在差异中最大限度地保留翻译的功能。

宁波大学外国语学院辛红娟教授从微观与宏观两个层面探讨陈荣捷《传习录》译本在语言、文化上的转喻特点。她提出,陈荣捷对中西哲学学术语义系统有相当的把握,对中国哲学意义细节和原始中国哲学文本的修辞魅力有深刻体悟,也熟谙西方哲学文本的推理逻辑。他在英译《传习录》时直视中西语言、哲学的差异,通过转喻式术语置换和文化解读在文本中呈现中西哲学话语体体系的差异,向世界传达中国哲学的最强音,属于典型的比较哲学意义上的文本翻译,对于构建中国海外学术话语体系具有启示意义。

兰州城市学院姜秋霞教授通过对敦煌文化术语的语义概念及其载体在翻译转换方式上的探讨,提出文化术语语言符号转换与结构对应的几种主要方法:“意”(语义)的对应;“意+形”的转换;“意+形+象”的整体对应。她分析研究敦煌文化术语的语义及其结构的内在整体性,并针对不同的结构形态,探讨敦煌文化术语翻译的理论原理及其实践路径。

合肥师范学院外国语学院吴礼敬副教授考察了中西文化术语——“上帝”和God。中国原始宗教信仰中的“帝”和“上帝”的称号,指天上主宰万物的最高神祇。19世纪初基督教新教传教士来华后,从事的两项主要活动就是翻译圣经和编纂字典。他们在翻译圣经的过程中因为要寻找与God对应的汉语词而爆发“译名之争”,分别出现以“上帝”和“神”翻译God的两种方式。随着基督教在中国的传播,“上帝”的译法逐渐占据上风,并被大量中国人接受,汉语的“上帝”一词遂有了基督教God的新义,并进入《辞源》等汉语工具书。在流传的过程中,汉语“上帝”的原来意义逐渐消失,人们普遍接受了它的基督教新义。

此次会议是自2017年以来围绕“中华思想文化术语”举办的第三届学术论坛。正如“工程”专家委员会主任韩震教授在总结发言中所提到的:本次会议规模比之前会议有所扩大,吸引了更多的全国优秀的文史及翻译界的学者参会,共享智慧,为“工程”提供了很多可借鉴的宝贵经验;同时也推动了一种独特的研究范式逐渐形成。会议论文从广泛意义上的社会科学主题逐渐集中到了中华思想文化术语的筛选、编译与传播,即“工程”的本体性研究逐渐突显。研讨人员的深度参与,以及研究问题的具体深入,充分说明了论坛自身的进步与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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