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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联理论视域下诗歌翻译的模糊关联研究

2019-12-25曹晓安

外国语文 2019年4期
关键词:张力译者关联

曹晓安

(广州航海学院 外语学院,广东 广州 510725)

0 引言

中国古代诗话有“诗无达诂”的说法。言下之意,即诗歌文本因为其语义、意象和意境的不确定性,从而具有了无限阐释的可能。按照现代文学理论的说法,此所谓“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实际上,正是这种不确定性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诗歌翻译的特殊性与复杂性。当代翻译学理论认为,翻译是一种跨文化的交际行为。诗歌翻译因其阐释空间的模糊性以及诗歌语言形式的特殊性,往往让很多人(包括本土译者)望而却步,从而使得这项交际活动在英语世界的认可度和接受度大打折扣,诗歌翻译也因此成为文学翻译中的一大障碍,“大多数人的译作并没有造成影响,甚至可以说未能进入英语文化的世界”(孔慧怡,1999:128)。从理论上讲,为了成功再现诗歌文本中的各种诗学要素,在诗歌翻译的过程中,译者需要超越诗歌这一话语架构所设定的模糊阐释空间,同时还需要考虑目标文化及其读者的可接受性。然而,在实践中如何建立诗歌翻译过程中源语文本与目标文本之间的最佳关联,始终是困扰译者的症结性问题。

1 关联理论与诗歌翻译

关联理论(Relevance Theory)是斯波伯和威尔逊在格莱斯的语用相关准则(Relevance Maxim)的基础上提出并发展起来的交际理论。该理论认为讲话者的所言和所思之间阐释性相似,而交际的中心原则又是关联原则,就是说“每一种明示的交际行为都设想本身有最佳关联性”(Sperber,2001:158)。按照格特的说法,既然交际者想让其信息意图得到实现,他就有义务让自己的表述进入到听者的脑海里,并要确保他的表述与他的所想之间有最佳关联(Gutt, 1999: 34)。后来,斯波伯和威尔逊在1986年出版的《关联性:交际与认知》(Relevance:CommunicationandCognition)中首次提出了交际和认知相关的关联理论,他们认为话语的理解是一种包含“明示”和“推理”两个实践的“认知过程”(Sperber et al., 2001:50)。对诗歌翻译来说,这种“明示-推理”的过程和其他翻译过程一样,第一个过程发生在译者作为读者理解原文的过程中;第二个过程为译者与目标读者的交际过程。语用学家格莱斯指出,在“示意”的过程中,人们的交际行为包含明说和暗含两种意义。用“明说”和“暗含”来阐释诗歌翻译,便于在诗歌翻译实践过程中把握明确关联和模糊关联的度,从而尽可能在译文中对诗歌进行意义和美学要素的模糊推理和成功移植,以达到诗歌译文语言、意象和意境与原诗的对称。

基于关联理论,格特提出了关联翻译理论,其特质是将翻译的本质视为一种交际行为。格特关联翻译理论的优势体现在,方法论上它提供了认知翻译研究的新视角,即基于认知的视角。从这一视角去审视翻译,能丰富并深化对翻译的认识视野。这项研究的创新之处在于两点。首先,译文和原文之间具备“阐释性相似”的关联性,也就是说,翻译并非仅是原文复现,而是译者对原文的阐释和对译文和原文间实施关联的相似阐释,译者对这种关联的相似性追求能解放译者过于追求译文和原文间一致对等性的桎梏限制,且有助于提升译者的翻译精神,不至于“常让人哀怨,低至抄写员的地位”(Gutt,1999: 58-59)。其次,关联翻译理论的创新之处还体现在,它根据人脑容纳思维的范式,极富个性地界定了翻译域。格特认为,人类容纳思想有两种范式:描述性和阐释性。关联翻译理论是将翻译界定为语际间的阐释性用法而非描述性用法。这种区分对翻译实践和翻译评价赋予了积极的指导意义。

另外,关联翻译理论往往重视翻译语境,这是因为其本身倾向于将翻译理论模式精简化,这种做法主要体现在三点:(1)关联翻译理论是阐释性地进行翻译交际,它能将译者从繁复地描述性翻译中解放出来。格特认为,穷尽所有翻译问题既无可能亦不必要,但是所有的翻译问题都可通过寻找关联的点或面来具体剖析阐释;(2)关联翻译理论简单明了地定义了翻译:翻译是语际间的直接引语或间接引语;(3)它基于“明示-推理”的交际理论,除了“交际线索”之外,格特甚少引用新的术语,以追求达到翻译理论的精简化。

具体到诗歌翻译来说,既然关联翻译理论赋予了翻译语境的重要地位,那么也就赋予了诗歌翻译中意境和意象的重要性。例如,我们在中英诗歌的互译中可发现,人类诗歌文化的内涵几乎类似或相近。因此,把诸如中国古典诗歌翻译成英文或其他语言,格特主张的阐释翻译手段或许是保留诗歌“原生态”之美的最佳途径。阐释并不意味着丢失语言的张力,阐释性的语言同样可以非常凝练,富有张力,并具有相当的模糊美,这主要依赖于译者的文字和文学水平。它需要译者在两种语言里高度提炼模糊关联的语言、概念或表达。我们都见过并非阐释性或描述性翻译而是生搬硬套的对等直译,这种译文晦涩拗口,大部分失去了诗歌的模糊美和诗歌语言本应当有的张力。可见,格特的关联翻译理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对诗歌翻译具有较好的指导意义。

基于此,翻译的任务是要给目标读者提供充分的诗歌语境效果而达到最佳关联,实现互明。就诗歌翻译而言,在考虑关联即示意-推理时,译者必须认真分析诗歌文本的语境效果,方能实现原文本与译语文本之间的最佳关联。当然,在分析文本的语境效果时,译者不得不面对的是诗歌语言的张力问题。

2 诗歌的语言张力与模糊美学

事实上,诗歌语言本身极具张力。这里所谓的张力是指诗歌语言模糊的能指大于明晰的所指。一首充满张力的诗歌才能蕴含深刻,耐人咀嚼,回味无穷。这种“张力”恰恰就是其模糊美的体现。因为只有这样的诗歌才不是静止的,而是“寓动于静”的,这种 “动”是指视角各异的读者或诠释者的变换所引发的“动”。比如,不同时期的读者期待往往会引起不同时期诠释者采用动态交际策略来完成翻译活动,此时“为了满足不同时期目标读者的期待规范和审美情趣,不同时代的译者往往会根据文本类型和语言功能以及不同时期的语言规范,采取不同的翻译策略”(胡安江 等,2017:134)。反过来,要想使诗歌“寓动于静”且内涵丰富,就必然要求诗歌的语言是朦胧且模糊的,只有这样的特质,才能保障赋予诗歌语言在相当的张力和形式下丰富的内涵。

众所周知,诗歌通常短小精悍,选词高度浓缩,特别是具有严格韵律的非叙事体诗歌更是如此。即使是长诗和叙事诗,和其他体裁的文学形式相比,其叙事也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其语言也是高度凝练的。例如,无论是乔叟的《坎特伯雷故事集》(CanterburyTales),还是柯勒律治的《忽必烈汗》(KublaKhan),甚至中国的《诗经》,其叙事语言风格和水平都达到了普通叙事体文学无法企及的高度。而普通文体的语言,例如小说,对语言张力的要求就没有那么严格,它更需要的不是用模糊的而是用清晰的语言来表达准确无误的信息。

不言而喻,模糊语言的美学特征,就在于它的不确定性。有论者称,模糊美学“打破了传统美学的封闭体系一统天下的局面……它的美学概念是确定的静止的。模糊美学研究的对象是模糊美!……它的美学概念是不确定的流动的”(王明居,2000:100)。这句话正可以用来说明诗歌之美更多来自诗歌语言的模糊性,因为模糊赋予了文字更大的被诠释的空间,进而也赋予了不同经验的读者更多诠释的可能性,因为“它是处在不稳定的活跃的状态中,呈现出交叉、参差、重叠、交错、回旋、纠缠等等复杂现象,显示出不确定性,在客观上构成一种特有的飘忽不定的模糊美。……模糊的本身,无所谓美丑,只有显示出美的,方可称之为模糊美的。它暧昧、朦胧、空灵、玄远。它亦明亦暗,若显若隐,幽冥恍惚,扑朔迷离,跳跃着生命的脉搏,富于诱人的魅力,具有不可言传的美”(王明居,2000:109)。

再说诗歌的意象和意境。意象和意境可以说是诗歌的灵魂。意境往往是由意象和语境共同营造出来的情调和境界。一首诗歌,它的意象或意象群从表面看是非常明晰的,也有很多诗歌的意象也的确是明晰的。但是,经典诗歌的意象和意境往往是表面明晰实则模糊,这恰恰是诗歌意象美和意境美的关键。一个非常明晰绝无它解的意象或意境并不能吸引更多的读者。正如一幅名画,正因为其无限的模糊美和多种多层的“蕴含”才使得它成为经典并为代代读者所欣赏。这种无限的模糊美在很大程度上符合阐释者和读者追求当下的瞬时美,传统的界限被模糊化,赋予了诗歌翻译无限的内涵,所以“传统古典的法则已经无法为当下变化莫测的生存状态提供范本,固定标准在‘无法抗拒的瞬时性’面前苍白无力; ‘瞬时性’美学在审美观念、审美形态等不同层面全面刷新传统美学”(董洪川,2012:7)。而模糊关联和模糊美学的方法却解决了这种“瞬时性”美学鉴赏的需要。以刘禹锡的《竹枝词》为例: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踏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萧涤非 等,2004: 835)

熟悉该诗的人知道,该诗中“青青”和“晴”其实可以理解为“情”。因此,在翻译的时候,必须考虑把这种模糊的语言、模糊的意象以及这种模糊的语境和意境巧妙地翻译出来,才可能是成功的翻译。英文经典诗歌和其他文化的经典诗歌一样,都具有语言张力美和模糊意象美,以庞德的《地铁站》(In a Station of the Metro)为例:

The apparition of these faces in the crowd;

Petals on a wet, black bough.(Ferguson,2005:1297)

这首诗语言高度浓缩,意象和意境充分体现了诗歌的模糊美学,比如,“apparition”“petals” “bough”这些模糊和凄美的意象,在翻译的时候,也需要确保原诗的模糊美学特质不致损害。

3 模糊关联与诗歌翻译

翻译活动作为一种人类交际活动,译者如果要保证作者和读者的交际成功,那么就要明白作者的示意及作者所处的语境,并能将自己理解的信息传递给读者。然而,根据关联理论,由于语言交际包含明说和暗示两种意图,交际双方既要理解对方的明说,还要明白对方暗示,以此实现交际目的。就翻译来说,这是一种三元关系间的双重“明示-推理”过程。对于诗歌翻译而言,译者既要推理高度凝练的原诗语言明示信息的暗含意义,也要向译文读者传达和表达明说及暗含的意义。此外,除了译者对诗歌语言进行推理外,译文读者也会对明说译文的暗含意义进行推理。格特将关联理论应用于翻译研究,指出翻译是一种既涉及语码又涉及脑机制密切运用的言语交际行为,而更为重要的是,这种依据动态关联性的言语交际行为是基于动态语境进行动态推理的过程。那么,这种动态性恰恰因为动态的语境而决定了模糊的关联需求。诗歌正是如此,诗歌翻译也有此需求。译者在翻译诗歌的语言、意象和意境(其中包括语境)的过程中,模糊关联的原则和理念至关重要。

事实上,这里的模糊关联,是指在诗歌翻译的过程中,由于诗歌语言张力和模糊的特殊性,需要对诗歌语言、意象和意境等进行尽量保持诗歌语言张力和模糊美的移植或替换,并避免对某些具有高度语义张力的模糊美进行单一视角的阐释,以实现信息意图和交际意图的明示和推理过程,进而达到格特关联翻译理论所说的译文和原文阐释性相似的效果。值得注意的是,此处的“明示”和“模糊”并不矛盾。“明示”是指对概念符号或形式的明晰转达或移植,它并不影响由多个明晰的(转换)信息构成的语言或意象、意境甚至语境的张力和模糊美即模糊语义或“暗含”。

那么,模糊关联的理念如何运用在诗歌翻译中呢?其实,模糊关联的定义告诉我们,译者在实现信息意图和交际意图的明示和推理过程中,要对诗歌语言、意象和意境等保证原有诗歌语言活力、张力和模糊美的元素进行移植或替换;更为重要的是,在翻译过程中,要避免对某些具有高度语义张力的模糊美进行片面的阐释。因此,诗歌翻译中模糊关联原则的使用,要求译者在一定程度上应确保汉语古诗和英语律诗的语义、意象、意境和语境模糊,这自然增加了译诗的难度,但模糊关联却可以从某个层面解决翻译中诗歌的“模糊”和“张力”的移植问题。首先以唐代诗人杜牧的《清明》为例: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萧涤非,2004: 1119)

我们知道,这首七言绝句的英译版本颇多,但译文却多粗制滥造,原诗语言的张力和模糊美在许多译本中荡然无存。事实上,《清明》一诗短短28个字,却存在多处语义模糊。此处选取原诗前两行的三个译本进行模糊关联的翻译探讨(以“/”代表断行):

(1)In the Rainy Season of Spring

It drizzles endless during the rainy season in spring,/Travelers along the road look gloomy and miserable.(杨宪益 等, 2000: 266)

(2)The Clear-and-Bright Feast

Upon the Clear-and-Bright Feast of spring;/The rain drizzleth down in spray./Pedestrians on country-side ways /In gloom are pinning away.(孙大雨, 1997: 435)

(3)The Mourning Day

A drizzling rain falls like tears on the Mourning Day;/The mourner’s heart is going to break on his way.(许渊冲, 2000a: 537)

首句“清明时节雨纷纷”描写了时间及天气状况。在翻译关联、寻找交际线索的时候,我们发现此句有两处语义模糊,信息意图不明。首先,“清明时节”是指清明节这一天还是指包括清明节在内的清明前后的这段时间呢?这里就会导致交际意图的不明,从而给推理和译文的明示造成不确定性。除杨、戴译本取后者之意外,孙译和许译都取清明节当天之意,但是,根据原诗,“清明时节”本身就是一个模糊概念,很难确定是一天还是几天的时间。如果不翻译成英文,就不会涉及这个语义的模糊暗含;但作为翻译,译者必须明示,进而推理并生产译文。从关联翻译理论的观点出发,把“时节”译成“time”可以进行模糊关联,也可能是最佳关联并以这种交际线索进而产生相似性阐释。孙译的“Upon”也不失为较好的模糊关联和最佳关联(暂且不论“清明节”这个节日的翻译)。杨、戴译和许译的“时节”把原文阐释得过于具体,从而失去了原文语义的张力和模糊,这是没有进行模糊关联的结果。

再以原诗里“纷纷”的翻译为例,这也是个模糊语义,在翻译中需要进行模糊关联。这里的“纷纷”意思是雨下得多而杂乱?还是指天天接二连三地下雨呢?杨、戴译本很显然选择了后者的意思,孙译和许译取前者之意,但这与译者是否采用了模糊关联来翻译“时节”密切相关。根据关联翻译理论,如果倾向于模糊关联原则,把“时节”翻译成“time”或“upon”的宽泛时间段,杨、戴所译自然是较好的选择。其实,三个译文即使没有收到“时节”所负载的模糊语义和模糊关联的影响,也都基本把“纷纷”翻译出来了,他们把汉语的副词“纷纷”直接和“雨”进行“模糊关联”和交际线索的匹配,译成了英文“drizzle”,再佐以“endless”或“in spray”,便使得“纷纷”经模糊关联后更加得以进入完美的明示推理和翻译的过程。

第二句“路上行人欲断魂”是继环境描写之后的人物描写。此处亦存在语义模糊:“路上行人”指谁?有人认为是“在外的旅行之人”,也有人认为是去扫墓祭奠之人。在不讨论参考译文的情况下,笔者认为“行人”就译成“pedestrians”即可,任凭诗人心中把行人指向了谁?但是,只有把它翻译成“pedestrians”才算是一种模糊关联,从而没有破坏诗人或原文的模糊美和语义的张力。任何一种其他的具体阐释都是对原文的过度阐释,把模糊美变成了清晰的轮廓。如,杨、戴译文译成了“travelers”,许的译文译成了“mourners”,此二位译者在明示推理的过程中,把“行人”阐释明示成了“行人”一族,这种交际线索的关联是不妥的,相对而言,最好的译文莫过于孙译的“pedestrians”,这似乎是明晰的关联和明示推理,也保留了原语言张力的模糊关联和明示推理。

尽管此处只是选取了《清明》的前两行讨论,但是,关于律诗的模糊关联翻译已可见一斑。事实上,模糊关联的最大要点是保持原诗的模糊美和张力。我们以为,阐释不是偏见的阐释,不是某一个视角的阐释,而是原诗中语言、意象和意境的明示和推理,以保证两种语言里两个对等概念的表面明晰、实则语义模糊的关联,而不是具体可能性之一的阐释。再比如,上文提到的刘禹锡的《竹枝词》中“青青”和“晴”其实可以理解为“情”。在这种语境下,进行关联或模糊关联和明示推理就必须保证原文的模糊美,但如何进行模糊关联呢?由于语言的差异,恐怕只能把多情的“青青”和“杨柳”柔和在一起建立交际线索并进行明示-推理-翻译。比如,可以考虑把“杨柳青青”明示推理(翻译)成“the amorous willow is green”或“the amorous green willow”,只有这样进行模糊的关联处理,原诗的意象、意境或语境也才能得到充分的保留。

关于自由体诗的翻译,可以上文提及庞德的英文诗《地铁站》为例(中文自由体诗同理),讨论意象、意境或语境的模糊关联。

(4)人群中这些面庞的闪现;

湿漉的黑树干上的花瓣。(赵毅衡,1985:46)

(5)这几张脸在人群中幻景般闪现;

湿漉漉的黑树枝上花瓣数点。(飞白,1989:1145)

原诗中的“apparition”“petals”“bough”构成了主要意象和意象群。“apparition”这个意象可以关联、明示推理译成“幽灵”,也可以关联、明示推理译成“幻影”,但究竟怎样进行模糊关联来保证原文“apparition”的张力和模糊美,从而以确保意象的完美呢?那就要找一个对称的关联的相似性阐释来表达,比如“影影绰绰的幽灵”,来进行明示推理,以达到该意象模糊关联的目的和效果。“petals”作为“花瓣”和“bough”作为“树枝”的意象就比较明晰,非常容易建立起交际线索,直接明示-推理出译文即可。但是,该诗的问题是,很多译者和读者并没有深入领会诗歌的意境。译者往往从字面明示推理出了语境,可该诗的意境必须结合题目中的“地铁站”进行关联和明示推理,这首诗可以有两个意境:(4)人群中的面孔犹如湿漉漉的黑枝上的花瓣;(5)地铁的通道或地铁犹如湿漉漉的黑枝,在昏暗的灯光下,人的面孔犹如花瓣。其实,这两个意境又是一个意境,第一个意境是基于第二个意境而产生的,只不过第二个意境更趋于完美。从这两个译文来看,无论是赵译还是飞译,都没有把该诗的另一个意境明示推理出来;也就是说,在没有理解原诗真正的潜在意境的情况下,只凭表面明晰的语境进行了明示推理。因为误解,在翻译的过程中阐释虽然明晰,但是明示却片面,没有进行模糊关联,进而在明示推理的过程中造成了意境的缺损。该诗意境的“相似性阐释”翻译,必须在考虑题目冠以的意境下进行模糊关联,即使没有简洁的概念或语言进行模糊关联,也应当想办法通过描述性阐释进行明示推理。笔者尝试翻译如下:

人群幽灵绰隐绰现;

地铁湿暗枝干花瓣。

4 结语

诗歌翻译不是单纯地考虑语言、语境、意象和意境的转换,而是要根据诗歌的具体语境,考察哪些元素需要进行关联或模糊关联,或需要进行阐释性模糊关联,从而建立起有效的交际线索,确定译文和原文的最佳关联度,随后通过“明示-推理”等过程,生产出最佳译文。只有经过以上的过程或程序,才能保证诗歌翻译的成功,并在最大程度上再现诗歌的诗学要素。总之,既然翻译是一种交际活动,那么诗歌翻译当然不能例外。在诗歌翻译过程中译者要善于利用明示和推理,并以模糊关联法则作为诗歌翻译的原则与理念,确保在翻译过程中诗歌语言的语义、意象和意境在目标语言中的成功再现,从而实现诗歌文本的语用或交际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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