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政治关键词在法媒新闻报道中的特点分析：以“中非合作论坛”为例

李静

一、研究背景

2017年，中国GDP 总量超过日本，跃居世界第二大经济实体，然而在国际社会的话语空间却仍受到西方国家压制，没有形成相匹配的国际话语体系。法国哲学家福柯曾有言“话语即权力”，我们可理解为话语体现着主体的权力，同时，权力也应当反向驱动话语的输出。因此，十九大以来，党和政府将建设中国特色政治话语提升到了国家战略层面，倡导立足本国文化，根植当代中国价值观，塑造自己的对外政治话语体系，于是，涵盖14个语种，具有当代特色的中国政治关键词应运而生。随着互联网技术的发达，信息传播的即时性在不断增强，而对目的语国家新闻报道的监测，势必成为了解中国特色话语外传方式、制约机制及受众反应最直接、最有效的途径。

二、研究现状

近年来，借助网络资源与数据分析工具完成的相关评价性研究成果颇丰，经笔者整理，大致可分为三类：1.立足本国英语媒体的研究。以China Daily和Xinhua News的新闻语料为来源，取样特定关键词表述，进行定量及定性的分析，例如对“一带一路”的中国形象①马敬想，田婷婷：《从态度资源看“一带一路”新闻语篇对中国形象的构建——一项基于语料库的积极话语分析》，载《河南工程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8年02 期，66-69 页。，“中国制造2025”②宋璐：《基于语料库的“中国制造2025”态度资源积极话语分析》，载《洛阳理工学院学报》2018年01 期，17-28 页。，“2018年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③王梦媛：《基于语料库的“2018年中非合作论坛北京峰会”新闻语篇的积极话语分析》，载《湖北文理学院学报》2019年01 期，77-82 页。相关语篇的积极话语分析；2.立足西方主流媒体的研究。以LexisNexis 新闻数据库为依托，检索含有特定关键词表述的语料，进行文本内的解读，如“一带一路”话语表征对比研究④唐青叶，史晓云：《国外媒体“一带一路”话语表征对比研究——一项基于报刊语料库的话语政治分析》，载《外语教学》2018年05 期，31-35 页。，“一带一路”倡议的隐喻建构⑤辛静，单波：《海外英文媒体对“一带一路”倡议的隐喻构建——基于语料库的跨文化比较研究》，载《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8年06 期，36-42 页。， “一带一路”形象的语料库探析⑥邵斌，蔡颖莹，余晓燕：《西方媒体视野中“一带一路”形象的语料库探析》，载《当代外语研究》2018年04 期，40-47+108 页。；3.对比性研究。如中西方“中国梦”新闻语篇研究⑦韩艳方，陈令君：《及物性系统与中国形象建构—基于语料库的中西方“中国梦”新闻语篇研究》，载《当代外语研究》2018年01 期，19-30 页。，中西方媒体关于“十九大”语篇报道的批评性话语分析⑧赵彬清：《中西方媒体关于“十九大”语篇报道的批评性话语分析—以“new era”检索词为例》，载《开封教育学院学报》2018年10 期，42-43 页。等。

不难看出，中国特色政治话语的新闻语料研究成为学界热点，但多集中于国内外主流媒体的英语报道。然而，西方国家不等于英语国家，对非英语国家相关新闻语料的关注也十分必要，世界范围内来看，法语是联合国官方用语，其使用人口及影响力不容忽视。因此，对法语媒体语料的解析，有助于我们了解中国政治关键词在法语世界的传播状况，合理补充现有研究。

三、研究设计

1.数据初探

确定法语区中国政治关键词传播情况的总体目标后，笔者对官方发布的15 大类近280个关键词的法语表述进行集中搜索，时间跨度从2011年至今，共得有效语料2082 条。以词频为依据，统计报道中的高频关键词如下：

表1 前10 位高频关键词

结果显示，在法语新闻媒体报道中，关键词“中非合作论坛”的表述被转引频次最高。

究其原因，首先从翻译层面来看：1.笔者认为，论坛作为国际组织是客观实体，它本身的称谓并不带有任何价值观或意识形态的色彩，其官方名称的翻译较易被法语媒体直接采纳；2.笔者发现，语料中Le Forum sur la coopération sino-africaine 之后常注有Forum on Chine-Africa Cooperation 的英文缩写FOCAC(共96 次)，若从构词与语法角度考察，法语与英语的表述方式完全一致，不应排除英语翻译为该关键词在法语区内有效传播起到的积极作用。

其次从社会层面来看：1.2018 北京峰会影响力的延续。这是自2000年中非合作论坛成立以来，规模空前的盛会，53 位非洲国家领导人及众多国际组织代表齐聚北京，共商在全球框架内的中非发展新态势，此次峰会势必成为世界各国新闻媒体聚焦的热点；2.非洲法语区媒体力量不容忽视。非洲大陆共54 国，法语为21 国官方语言及5 国通用语言，可以想见，这些报道的总量一定非常可观；3.法国本土媒体对非洲动态高度敏感。作为前宗主国，法国在地理、历史、政治、宗教、经济、文化方面，与非洲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时刻关注非洲大陆，尤其是法语区国家的一举一动，最直接的体现便是本土媒体大量关于非洲事态的报道。

2.数据挖掘

为进一步挖掘现有数据的价值，笔者选取首位高频词作为分析对象，以语篇为单位，国家、报道时间为条件梳理相关新闻报道，如下所示：

图1 按照国家的分布趋势

图2 按照报道时间的分布趋势

不难发现，“中非合作论坛”法语新闻报道的两个重要节点分别为：法国与2018。

法国是传统大国力量，了解关键词“中非合作论坛”在其本土媒体中的传播状况，能够更好的构建我国国际话语体系；其次，法国与非洲关系特殊，在发展中非合作关系的同时关注法国舆论走向，可以合理完善三方对话机制；再者，无论从地理位置，还是语言、观念上来讲，非洲法语区国家更易接受来自法国本土的新闻报道，同时，它们也是中非合作框架内的成员，某种程度上而言，法媒对中国政治话语的解读对该地区民众的影响更为直接，因此，有必要综合两者做出进一步分析。

于是，笔者将2018 法国本土媒体关于“中非合作论坛”的新闻报道共54 条锁定为最终研究对象，自制小型语料库，借助分析工具统计其中高频实词如下①忽略功能词、中非合作论坛固定表述及各法语词汇形态变化后的结果。：

表2 高频实词表

结果表明：1.主题方面，与经济、货币及安全相关的词语占据大幅比例，可以看出报道主体高度聚焦中非合作在经贸领域的实时动向。

据笔者统计，2017年中国与非洲法语区国家①30 个非洲法语区国家的相关进出口数据。进出口贸易总额约为459.64 亿美元，而到了2018年则迅速增至583.69 亿美元，同比增长27%，这惊人的涨幅必然引起法国的侧目。

图3 2017-2018 中国与非洲法语区主要国家进出口贸易额对比图①

一直以来，法国都将非洲视为其大国力量的基石，由于天然的地理优势，外加特殊的历史文化联系，使得法国在非洲国家独立之后，依然透过经济援助与合作、货币关联和控制、军事驻扎等方式②彭姝祎，《从戴高乐到马克龙：法国的非洲政策变化轨迹与内在逻辑》，载《西亚非洲》2019年02期，85-110 页。保持其在非影响。

从经济领域上来讲，历史上非洲不仅是法国最大的出口市场，也是其原材料的供应地，法国曾长期垄断非洲基础设施建设市场，至今，经济利益仍是马克龙政府对非政策的重点，2017年8月法国驻外使节年度会议上，他曾强调“经济外交是优先事项”，动员一切力量增强法国企业在非洲市场的竞争力。然而，随着近年来中非合作的迅猛发展，中国力量越来越多的扩展到法国在非传统优势行业之中，必然引起对方的警觉，法媒所呈报道认为：1.中国商品抢占非洲市场，如法国24 台国际网(France24)报道：中国以成品出口来换取非洲的原材料资源③笔者译自Très souvent,l’Afrique exporte des matières premières vers la Chine,tandis que la Chine nous exporte des produits finis…，载France24 2018-9-3。；2.中国瞄准其原材料供应地，如非洲智慧之门网(portail-intelligence-afrique)报道：中国控制了对黑色大陆的大量原材料的开采④笔者译自Elle prend contrôle de l’exploitation des très nombreuses richesses en matières premières du continent noir…，载portail-intelligence-afrique 2018-2-5。；3.中国通过对基础设施市场的渗透加深非洲国家债务，如非洲世界网(mondafrique)报道：非洲国家的基础设施建设受控于中国企业，这些贷款无异于定时炸弹⑤笔者译自États africains pour qu’ils passent commande à des entreprises chinoises de leurs travaux d’infrastructure:ces prêts sont en fait de véritables bombes à retardement…，载mondafrique 2018-10-26。。

从货币市场来看，目前非洲法郎区通行货币有西非法郎与中非法郎，均为上世纪法国对非货币关联政策的延续。这两种货币除发行银行不同之外，其相互比价以及与欧元的比价固定且可自由兑换，法国国库对其币值和汇率提供担保，但条件是非洲法郎区国家必须将本国外汇收入的65%存入法国国库，这种货币体系在保障非洲法郎区国家金融稳定的同时，使其丧失一定的经济独立性。随着中非合作的日益成熟与深化，人民币在非洲的认同度不断提升，据非洲MEFMI 研究所一份声明表示，该地区17 名政府及央行高级官员在2018年5月29、30日于津巴布韦首都哈拉雷举行的论坛上，集中讨论了“使用人民币作为该地区储备货币的可行性”议题。非洲货币市场的变化同样引起了法国媒体的关注：1.承认人民币已经成为非洲某些国家的交易货币，如《世界报(le monde)》报道：中国工商银行与尼日利亚中央银行进行了长达两年的谈判之后，人民币终于成为非洲第一经济体的第二大贸易货币⑥笔者译自Après deux longues années de négociations entre la plus grande banque de Chine,ICBC, et la Banque centrale du Nigeria, le yuan chinois devient donc la deuxième monnaie commerciale de la première économie africaine…，载lemonde 2018-6-12。；2.肯定人民币成为交易货币的积极意义，尤其是对美元的冲击，如《世界报》报道：首先，使用人民币可避免本国货币汇率的过度波动，另外，也可突破美元结算的限制，自唐纳德特朗普上台以来，美元汇率便经历了像过山车一样的涨跌①笔者译自D’abord,l’usage du yuan permet d’éviter les fluctuations trop grandes des monnaies nationales et de passer outre un dollar américain qui fait le Yo-Yo depuis l’arrivée au pouvoir de Donald Trump…，载lemonde 2018-6-12。；3.认为人民币交易会加深非洲国家债务，如法兰西国际网(franceinter)报道：人民币的贬值加重了债务国的债务危机②笔者译自Et d’une dévaluation de la monnaie, le yuan,qui accroit la difficulté du pays à rembourser ses dettes…，载franceinter 2018-9-7。。

从安全领域来说，法国与非洲地区安全防护、军事合作的传统由来已久，具有代表性的模式有：区域性反恐怖主义军事组织——萨赫勒五国集团；战略性安全军事部署——吉布提军事基地。东非国家吉布提，地处连接红海与亚丁湾的战略要道，西方多国在此拥有军事基地，而2018年6月，中国首个海外军事保障基地在此建成时，却引发了西方利益集团的种种揣测，法国媒体报道：1.认为中国借此扩展在非军事售卖市场，如青年非洲网(jeuneafrique)称：中国如何取代非洲武器传统供应力量的——前殖民国家及前苏联东欧国家，2017年建立的吉布提军事基地促进了这一扩张③笔者译自 comment l’empire du Milieu cherche à «remplacer les sources traditionnelles d’approvisionnement en armes de l’Afrique,en particulier les anciennes puissances coloniales et les anciens pays soviétiques d'Europe orientale».L’implantation d'une base militaire chinoise à Djibouti, en 2017, a favorisé cette expansion…，载jeuneafrique 2018-9-6。;2.认为中国借此来加强对非政治安全影响，并扩大其投资的经济利益，如地缘战略网(strategeo)报道：毫无疑问，中国通过在吉布提建立军事基地来证实其对非洲大陆的政治及经济影响，事实上，那些名副其实的大国在非洲大陆设立军事基地，不仅是为了更好地保障其投资安全，更是大国力量的彰显，军事工具始终服务于经济利益④笔者译自Sans aucun doute, la Chine confirme son influence politique et économique sur le continent avec la création de sa base militaire à Djibouti.En effet,les"grandes nations"dignes de ce nom,disposent d’une base militaire sur le continent africain,pour mieux sécuriser leurs investissements mais surtout comme attribut de leur puissance,l’instrument militaire sert toujours les intérêts économiques…，载stragegeo 2018-9-4。。

上述对报道主题的归纳，显示出法媒观点呈两面性特征，虽对中非合作有积极意义的肯定，但传达更多的信息却是：中国已然触及了法国在非的传统利益。事实上，中非合作是多边的、平等的、互惠的、长远的，中方绝不会以牺牲非方或他国利益为代价来满足自身发展。

2.情感词方面，名词及形容词类的使用率较高，在一定程度上可明确报道主体的评价态度。

2018 中非合作论坛的标志性事件是9月3 至4日的北京峰会，此次会议倡导中非双方共同探索更全面、更深层、更科学、更长远的新型发展模式，那么，法国媒体态度趋势如何呢？笔者借助法语情感词表对既有文本进行分析，得出结果如下：

图4 2018年法国“中非合作论坛”报道的情感趋势图

图4显示，以语篇为单位，法国媒体情感波动显著，其极值恰好出现在9月3-5 号之间，这与论坛北京峰会召开的时间完全吻合，可以预见，法国媒体必然有其鲜明的态度值得去挖掘。

本文所选关键词“中非合作论坛”的核心在于“合作”(coopération)，但Firth①约翰·鲁伯特·弗斯(John Rupert Firth，1890-1960)，英国语言学家，现代语言学伦敦学派的创始人。认为词汇的评价意义是语境(搭配词)选择的结果②邵斌，回志明：《西方媒体视野里的“中国梦”—一项基于语料库的批评话语分析》，载《外语研究》2014年06 期，28-33 页。，因此，探究这一时期法国媒体对中非合作的具体态度，还须回到新闻语篇之中作细致解读。笔者借助工具对coopération 进行搭配强度检索，设定左右跨度为8，得出结果如下：

表3 coopération 搭配词强度信息

通过还原文本中搭配词及所处语境，会发现有关“合作”的报道，大部分集中在对论坛及峰会积极作用的评价上。经笔者整理归类，法媒的态度基本表现为：1.对论坛现实意义的承认，中非双方通过峰会完成各类具体合作项目及协议的签署，加快中非合作速度，深化合作广度；2.对论坛未来意义的肯定，中非双方通过论坛会议将继续开拓合作路径，提升合作水平，平衡合作机制；3.对论坛精神意义的认同，论坛及峰会不仅是中非合作的助推动力，还是非洲大陆上国际合作力量中的一面旗帜，影响着全世界。

部分文本示例：

…Pékin, d’un plan d’action commun ainsi que la signature de conventions de coopération bilatérale devanttracerles contours de la coopération entre la Chine et le continent…

…en Afrique du Sud, dix programmes de coopération prioritaires, avec pour objectif destimulerleurs relations coopération…

…Aujourd’hui, le Forum sur la coopération sino-africaine est devenu une marque particulièrementretentissantede la…

…Cette initiative et le Forum sur la coopération sino-africaine peuvent êtredécritscomme les«deux jambes»de la coopération…

…La Chine et l’Afrique : pour une communauté de destin commun plus forte, dans la coopération gagnant-gagnant, nousallonsexplorer de nouveaux chemins qui élèveront la coopération…

…le sommet du Forum sur la coopération sino-africaine sera unaccélérateurimportant pour promouvoir la coopération sino-africaine…

…le Sommet de Beijing du Forum sur la coopération sino-africaineaffecterale regard du monde entier…

...la Chine et l’Afrique à parvenir à un modèle mieux coordonné et pluséquilibré; et enfin promouvoir davantage la coopération et le développement Sud-Sud…

…nous allons explorer de nouveaux chemins quiélèverontla coopération sino-africaine à un niveau supérieur…

…les membres du Forum à travers une meilleure coopération et l’élargissementde ses champs pour englober,en plus de secteurs traditionnels…

此外，法语中表述双方关系的词语除了关键词使用的coopération 外还有relation，笔者在语篇中对该词搭配语境进行定向检索时发现如下分布情况：

图5 relation 部分搭配分布图

如图所示，relation在言说中非关系时，其左右常见词汇有：sino-africaine，Chine-Afrique，Afrique-Chine。这种法语构词法说明连词符前后的关系双方拥有独立且平等的地位，能够客观传达出中国与非洲平等合作的事实。而语篇中还有另外一词来指代中非关系，且大多出现在较为醒目的新闻标题之中，即chinafrique：

图6 chinafrique 的索引标注

维基百科对该词①https://fr.wikipedia.org/wiki/Chinafrique有如下释义：绝不代表双边关系，如苏丹与中华人民共和国之间，它指的是不会预先考虑到地方差异性的系统与整体的关系②笔者译自ne représentant aucunement les relations bilatérales, par exemple entre le Soudan et la République populaire de Chine, le terme chinafrique fait référence à une système, à une relation prise dans sa globalité et ne tenant a priori pas compte des diversités locales。。再对比下其对应词语françafrique 在维基百科上的释义：其产生之初是为褒义词，但自François-Xavier Verschave③François-Xavier Verschave，1998年发表La Françafrique,le plus long scandale de la République（《共和国丑闻》）。作品发表后，该词便划归贬义范畴④笔者译自au début un concept « positif » dans l’esprit de l’inventeur du mot, c’est devenu un concept péjoratif depuis la parution du livre de François-Xavier Verschave。。可见，选择该词的部分法国媒体是带着某种意图的，于是，笔者按照搭配强度再次定性chinafrique，设定左右跨度为5，得出如下结果：

表4 chinafrique 搭配强度词汇信息

从词语搭配及语境中，可勾勒出法国媒体在使用该词描述中非关系时所持情感态势大体为：戏谑性关注(réalité/remarqué/bénéfique)，质疑性诘问(étudier/interroger)，不信任(mythes/rapprocher/révéler)，甚至是不尊重(juteuse/fracassant)。

部分文本示例：

…L’Éthiopie, symbole de la « Chinafrique » « Il fautétudiercommentrapprocherla Chine du Club de Paris»,…

…Et le titre de Ouagadougou des’interroger: « La Chinafrique est-elle devenue plusjuteuseque la Françafrique?...

…Dans quelle mesure la Chinafrique pourrait-ellese révélerune illusion dans son idée d’émancipation…

…lorsqu’ils publiaient un ouvrage trèsremarqué: La Chinafrique, Pékin à la conquête du continent noir…

…les mêmes éditions Grasset qui avaient publié La Chinafrique publiaient un essai plusfracassantencore du journaliste et univers…

…Présence chinoise en Afrique : vers une Chinafique? Chinafique :Mythesetréalitésd’une relation complexe…

…orner un « club chinois » et revendiquer des « coopérations mutuellementbénéfiques»,cette fois,la«Chinafrique»a jugé nécessaire de répondre aux inquiétudes…

综上所述，法媒2018“中非合作论坛”及北京峰会报道在情感态度上亦呈现两面性特点。

法媒新闻文本具有这样的话语特点，必然有其深厚的社会历史原因：首先，全球范围来看，21 世纪以来，美国与各金砖国家①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南非。逐渐加强对非合作，打破法国对非洲大陆长期“垄断”的状态，客观上削弱了法国在非影响及非洲对法国的依赖。(彭姝祎，2019)虽然，法国借助欧盟力量②欧非峰会、地中海联盟。继续维持其在非影响力，然而，时至今日，欧洲内政问题频发使其自顾不暇，多边关系在非洲大陆却已趋向稳固，加上近年来，中非合作所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这让中国不仅成为非西式价值形态阵营中最有实力的一员，也成为最易受到西方话语攻击的对象；

其次，从非洲地区来看，非洲英语区国家的率先崛起，预示出整个非洲地区在未来世界市场上的巨大经济潜力。此次峰会参与的非方代表达到53 国，说明他们在独立意识上有了更高的要求：自觉摆脱与前宗主国之间的单边关系，自主谋求国家利益的全新发展，主动寻找合作伙伴的强烈意愿，再加上先期参与到中非合作中非洲国家的成功示范，法国媒体在既定的事实面前只能做出言语上的逞强之举；

第三，从中法关系来看，两国友谊由来已久，是多个国际组织的共同参与者，在处理地区与国际性纷争上的态度基本能保持一致，即协商与对话，法国在国际社会中多次声明是发展多边关系的支持者。目前，法国国内社会问题加重，融资力量有限，经济衰退导致其综合国力下降；国外欧盟内部矛盾突出，底层民众反对声音越来越大，未来走向尚未明朗，迫于这内忧外患的局势，法国现下无法直接给予非洲亟需的资金支持，但却可以通过与中国的合作来弥补这最大的短板，因此，在非洲发展问题上，法国虽然存在着“酸葡萄”心态，但至少在政府层面还是会重视与中国的三方合作模式。

虽然，新闻报道是以事实为基础，保持客观性是其行业参与者的规范，可实际上，语篇在其产生与传播的过程中，便或直白、或含蓄地附着上了某种声音①林国丽：《新闻报道中的“声音”价值》，载中国社会科学网-中国社会科学报2018-8-2。。而新闻标题则更是其中独特的存在，它以最精炼的文字向读者提示最重要的核心内容，一些显性标题还可突出语篇编辑方对新闻内容的评价态度，某种程度上而言，通过新闻标题可迅速把握法国媒体的主体价值导向，及其对“中非合作论坛”在语篇中的解构方式。

经笔者整理54 篇新闻报道标题后，统计其中带有显性态度词语的情况如下：

表5 显性态度词语信息

综上，我们基本可重现法国媒体2018“中非合作论坛”报道的结构框架：除必要的北京峰会相关事实的剪辑式陈述外，其余大部分均是立足本国价值取向做出的评价性报道。从表5可直观感受到法国媒体话语体系下的“中非关系”更倾向于：中国是利用金钱与资本操控非洲的侵略者，不仅故意使非洲深陷预设的债务危机，并借机对其强行施加中国意志。笔者引用一处标题来说明法国媒体是如何利用西方话语逻辑重塑中国在非形象的：La Chine colosse économique aux pieds d’argile，该题目将中国比作“泥足”巨人，其故事源自《圣经》，常用来隐喻外表笨大，但内在虚弱，轻易便可摧毁的庞然大物，这是根植于西方文化的政治性修辞，而处于该语境的économique 便具备了反向消解中国经济形象的意义，它把中非合作，甚至是将中国曲解成了西方价值观认为的样子，这样的新闻报道对法语世界国家及民众的影响真是细思极恐。

四、结语

以上是笔者对法国媒体2018 中非论坛新闻报道两面性话语特征及原因的总结与分析，显然，主导法国新闻话语体系的仍是西方主流价值观。中国政治话语原有形象在对方语境中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消解，甚至是歪曲，归根结底，是来自中西文化土壤、意识形态的固有差异。然而，在非洲发展问题上，中法两国存在着巨大的互惠合作空间，双方应当秉承求同存异的原则，从社会各个层面加强协商与对话的力度，停止无谓的言语攻击，努力开展媒体间合作，尝试建立中法非三方新闻舆论监督机制，在发挥大国优势之余，亦能正视自己的不足，培养良性协作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