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宋颂古研究的回顾与展望
2019-12-21袁贝贝
袁贝贝
(长江师范学院 文学院,重庆 408100)
颂古是偈颂在汉化的过程中与公案禅相结合发展出的一种新型禅宗文学类型,通常由公案和偈颂两部分构成,是禅僧以偈颂形式对禅宗公案进行的解说、阐发或评述,目的在于揭示公案意旨以传示学人,有接引僧俗、举扬纲宗、宣示宗风之旨归。作为文学意蕴浓郁的文字禅典型代表,颂古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关注,而宋代是颂古发展、成熟的关键时期,故成为颂古研究重点关注时段。目前国内、外对宋代颂古的整理与研究取得了一定成绩,但尚无研究专著问世,相关成果主要体现在少量几篇专题论文上。此外,一些佛教文学研究著作的个别章节也涉及到一些具体作品和作者。笔者不揣浅陋,对现有研究成果略作述评。
一、文献搜集整理
今人一般将颂古视为诗歌作品,整理、收录到古代诗歌集中。这一方面,《全宋诗》(北京大学出版社,1991年)的贡献与影响很大,共收录了2549首颂古作品。然而由于对颂古的文体特征把握不够准确,《全宋诗》在收录方面存在着许多问题,如对个别作品命名不当:卷一四九释重显《颂一百则》实为《颂古百则》,以“颂”为题无法准确反映出作品的实际体裁[1]1680-1700;卷七二一释了元《颂古联珠》系据《永乐大典》卷八八四一“砂锣盛油”条收,该条实摘自《颂古联珠通集》卷二八[1]8334,卷一二七六释克勤《颂古联珠》系据《永乐大典》卷一四五四四“紧要处”条收,该条实摘自《禅宗颂古联珠通集》卷二九[1]14426,然“联珠”一词在《禅宗颂古联珠通集》中意指同一公案的多人创作行为,不适宜命名单个作品。还有大量颂古只收偈颂部分不收公案部分,而部分颂古的偈颂部分又因形式散化也遭到删减。此后出现的陈新、张如安《全宋诗订补》(大象出版社,2005年)和张如安《〈全宋诗〉订补稿》(群言出版社,2005年)、汤华泉《全宋诗辑补》(黄山书社,2017年),以及冯国栋《〈全宋诗〉僧诗补佚(一)》(《古籍整理研究学刊》2009年第2期)、房日晰《〈全宋诗〉误收重出考辨及补遗》(《陕西师范大学继续教育学报》2001年第1期)、张昌红《〈全宋诗〉指瑕27例》(《嘉兴学院学报》2013年第1期)、方健《〈全宋诗〉证误举例》(《学术界》2005年第1期)等著述,都在《全宋诗》的基础上增补了数量不一的颂古作品,然而所收颂古的体例形式仍多不完整。朱刚、陈珏的《宋代禅僧诗辑考》(复旦大学出版社,2012年)专门收录宋代禅僧的诗,在《全宋诗》《全宋诗订补》基础上补收颂古2594首,作品数量超过《全宋诗》所收,然为避免相同文字反复出现,著者有意地舍去了公案。张焕玲、赵望秦《古代咏史集叙录稿》(三秦出版社,2013年)将部分颂古作品集作为咏史诗集做了叙录,未涉及颂古作品形式面貌。
总体来看,颂古的文献整理已初显成效,但搜集数量还不齐全,也没有出现专门的整理成果。南宋出现的《禅宗颂古联珠通集》是第一部颂古总集,但所收作品远非也不可能是宋代颂古的全貌;两宋颂古虽然多被《全宋诗》系列著述和整理僧诗的相关著作辑录,但收录数量也不齐全。更重要的是,现代人的辑录往往过于重视颂古的诗歌属性,视其偈颂部分为一般诗歌,与其他诗人或诗僧的作品收录在一起,并没有保留颂古的体式原貌,这对于我们认识、研究颂古可能造成误导。
二、颂古本体研究
对颂古本体的研究,主要涉及颂古的产生与发展、内涵与特点等问题。周裕锴对颂古关注较早,他在《中国禅宗与诗歌》(上海人民出版社,1992年)中指出,“颂古作为一种诗偈的新形式,集中体现了诗的精神对禅偈的渗透,这就是意象选择的世俗性、题材的典范性以及描写的修辞性。”[2]33此书还概述了汾阳善昭首创颂古、雪窦重显作“百则颂古”、圆悟克勤《碧岩录》使颂古一体广泛传播等颂古发展的几个关键点。[2]33-37吴言生的《禅学三书》(中华书局,2001年)对颂古做了开拓性研究,他在《禅宗诗歌境界》中提出“禅师对其中著名的公案咏唱,以表达自己的欣赏、领悟,形成了颂古。”[3]75还梳理了颂古由出现、创变至达到艺术巅峰的发展历程。[3]75-84其《禅宗哲学象征》一书视颂古为禅宗哲学体系象征的三种话语形式之一,不仅通过公案颂古探讨禅宗哲学内涵,还通过以颂古为代表的禅宗诗喻性语言探讨了禅宗哲学象征内涵。吴氏的研究主要是在禅宗哲学视域下,以颂古为材料支撑,阐释禅宗哲学的体系构建,其间对颂古的产生、内涵、品质有所探讨。
戒毓法师《文字禅的特点与形式——以〈颂古百则〉及〈碧岩录〉为例》一文通过对文字禅发展历程的梳理介绍了颂古的由来,并以《碧岩录》中作品为例对颂古的形式与特点进行了解析。[4]宋隆斐《〈禅宗颂古联珠通集〉所录公案与宋朝五种〈颂古百则〉所录公案之对照研究》将宋代五种禅师颂古集和《禅宗颂古联珠通集》进行对照,统计各公案对应的颂古数量,以此来分析公案颂古的发展情形。[5]沈娜《偈颂的流变研究——从偈颂到颂古》梳理了偈颂到颂古的流变过程。[6]黄敬家《宋代禅门颂古诗的发展及语言特色》考察了宋代颂古的发展脉络和语言特色。[7]
颂古禅宗语言、文体、诗学及音乐美学方面的特质也受到了关注。华方田《绕路说禅话颂古》对颂古“绕路说禅”的教学手段予以概述。[8]张昌红《禅宗公案、颂古隐喻系统初探》从“佛祖称谓”、“自佛即心及其表达”、“开悟”、“机锋及其应答”、“佛法的体与用”、“接引与方便”等6方面阐释颂古的隐喻性特点。[9]皮朝纲《禅门颂古诗评论及其对禅宗诗学的重要贡献》梳理了颂古的定义、特点、作用,并考察了颂古、评唱的禅宗诗学意义。[10]皮氏《诗乐联姻呈禅心:禅门颂古展示公案禅意的音乐审美视角》则以涉及音乐的颂古诗为考察对象,探讨颂古诗以乐释禅的禅悟方式与美学内涵。[11]
此外,周裕锴《文字禅与宋代诗学》(高等教育出版社,1998年),陈洪《结缘:文学与宗教》(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赵娜《文字禅研究》(西北大学博士论文,2011年),以及杜继文、魏道儒《中国禅宗通史》(江苏古籍出版社,1993年),麻天祥《中国禅宗思想发展史》(湖南教育出版社,1997年),闫孟祥《宋代临济禅发展演变》(宗教文化出版社,2006年),赖永海《中国佛教通史》(江苏人民出版社,2010年),闫孟祥《宋代佛教史》(人民出版社,2013年),孙昌武《中华佛教史——佛教文学卷》(山西教育出版社,2013年)等著述皆对颂古的涵义、发展流变等进行了概述性介绍和分析。如孙昌武提出:“由于禅门中祖师传灯统绪确立,先贤的言句、行为以致佛门中掌故等等就成为后学参学的材料。所谓‘颂古’,就是捻出古德的言行,加以评唱,借以表达禅解。”[12]222并指出晚唐时出现颂古萌芽,其后概述颂古自善昭首创、重显倡作至《碧岩录》影响下风靡禅林的发展历程。[12]222-224
学者对颂古本体的研究具有重大开拓意义,一方面发现并肯定了颂古对于文字禅、对于佛教的意义,另一方面对颂古的内涵、流变、特征等问题进行了阐述,使得颂古研究进入了学术视野。但研究中也存在一些问题。颂古由公案和偈颂两部分构成,但学界在称呼上尚存歧异,未达成一致:有将公案颂古连称者,如吴言生《禅宗公案颂古的象征体系》、张昌红《禅宗公案、颂古隐喻系统初探》等,这些“颂古”基本是指颂古的偈颂部分;有些干脆将颂古中的偈颂部分单独拿出来,称作颂古诗,如黄敬家《宋代禅门颂古诗的发展及语言特色》、皮朝纲《禅门颂古诗评论及其对禅宗诗学的重要贡献》等;有将公案和偈颂合称颂古者,如孙昌武《中华佛教史——佛教文学卷》等,显然这种称呼更接近颂古的本来面貌。此外,对于颂古发展历程的关注,主要以南宋初释昙贲《禅林宝训》对颂古发展所作的勾勒为阐述依据①,却缺乏对颂古数量的统计、发展历程整体的关照。
三、颂古作家作品研究
北宋临济宗善昭作《颂古百则》,开启了颂古创作风气;云门宗重显效仿善昭,以禅心诗笔宏扬颂古,以致禅林竞效;临济宗杨岐派克勤评唱重显百则颂古,成“宗门第一书”《碧岩录》。由此,颂古发展达到鼎盛。善昭、重显、克勤等禅林尊宿的创作是颂古发展史上的重要里程碑,学界对两宋颂古作家作品的研究也主要集中于此。
(一)重显及其颂古受到的关注最多,获得了较为深入的研究,其中既有全面综合的考察,也有偏重禅学思想或颂古特色的研究。
李富华《雪窦寺与雪窦重显》介绍了重显的生平、思想、著作以及重显颂古创作的影响与意义[13]。瞿勇《雪窦重显禅师研究》(四川省社会科学院硕士学位论文,2008年)和赵德坤《指月与话禅——雪窦重显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14年)对重显及其颂古进行了多方面研究。瞿作对重显生平著作、禅法思想、颂古诗文以及地位影响等方面作了综合性考察,其中《重显的颂古百则》一章,不仅简述了颂古的产生及原因,还分析了重显颂古的四类内容,并对其创作特色及影响进行了分析论述。赵作探究了宋真宗、仁宗两朝士大夫与禅林的交结情况,将重显置于禅学话语系统、士大夫话语系统中进行考察,分析其禅学阐释的主要特点,论述了其对禅宗与文人的影响,重显颂古集的文献版本、重显颂古的特点及其禅学阐释意义,以及重显颂古的接受与传播价值等问题也得到了深入探讨。
重显颂古是禅者学道诠要。阐释重显颂古作品中蕴涵的禅学思想,历来是研究的重要方面,如释无言《雪窦百颂讲座》(《现代佛教学术丛刊》第12卷《禅宗典籍研究》,大乘文化出版社,1977年)、释法缘《宋代雪窦重显禅师及其颂古禅风》(《禅思与缅怀》,宗教文化出版社,2010年)以禅者法眼阐释重显颂古作品中蕴含的禅学内涵和禅学价值。此外,曾小芳《雪窦重显著述及禅法研究》考述了重显《颂古集》的版本,并以“绕路说禅”为立足点分析了重显颂古的禅学阐释方式[14]。刘弋枫《“上无攀仰,下绝己躬”——雪窦重显禅学思想摭论》举云门宗“倒一说”为例展示了重显借颂古弘法的云门宗匠之心[15]。
重显颂古的文学艺术魅力也得到了学人关注,如黄卓越《经典的设置与消解——论重显颂古的历史意义及文本策略》将重显置于禅学发展的历史进程中,深入解析了重显颂古的“一句截断”、“略露风规”、“景语借用”、“不拘常格”的表达手法,认为重显的颂古创作策略实现了树立经典与消解经典的统一[16]。贾素慧《〈雪窦显和尚颂古百则〉的禅诗特色》从诗境禅情、取譬契理、用典驯雅、体式多样四方面解释了重显颂古的禅诗特色[17]。
(二)克勤也是颂古创作的重要作家,他有百则作品存世,然而他更为人所熟知的是评唱重显颂古而成的《碧岩录》,学界关于他的研究也集中在该书。鉴于厉文兵《〈碧岩录〉的禅学思想及其美学意义》(四川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10年)、魏建中《圆悟克勤禅学思想研究》(武汉大学博士论文,2010年)等著述的部分章节对2010年以前的《碧岩录》的国内外研究现状已有详尽论述,此处仅对2010年以来《碧岩录》的相关研究做一介绍。麻天祥《圆悟克勤的〈碧岩录〉与文字禅的泛滥》(《西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1期)、沈曙东《〈碧岩录〉对文字禅的贡献浅析》(《天府新论》2012年第4期)侧重论述《碧岩录》于文字禅发展之价值。沈曙东《〈碧岩录〉言道论述略》从“道本无言”、“因言显道”、“见道忘言”三个角度分析《碧岩录》中的言道关系[18]。魏建中《禅代表作〈碧岩录〉的诠释学解读》从现代诠释学角度考察《碧岩录》在文本形成、基本结构、思想内涵方面具备的诠释学价值[19]。徐时仪《古兴藏木刻本〈碧岩录〉考》介绍了古兴本《碧岩录》的版式编次与版本价值[20]。
围绕《碧岩录》的研究一般也会提及克勤生平、思想等问题,对克勤其人进行系统研究的著作有魏建中《圆悟克勤禅学思想研究》、段玉明《圆悟克勤传》(宗教文化出版社,2012年)。魏作将克勤置于宋代政治文化与佛教发展的历史背景中,考察其生平,重点阐释克勤的心性论、工夫论思想,文字禅的禅学思想与诠释实践,论述了克勤的禅学影响。段作则主要介绍了克勤的生平经历与禅学思想。
(三)重显、克勤以外,其他颂古作家几乎“无人问津”,仅有善昭、宗杲等少数僧人受到了少数学者的关注,如张培锋《大慧宗杲禅师颂古创作研究》考察了宗杲与《碧岩录》关系,并围绕宗杲焚毁《碧岩录》一事,探讨宗杲的颂古创作及其对禅林的影响[21]。
一些宗教史性质的著作也会论及颂古作家和作品。如冯学成《云门宗史话》第五卷第一章《雪窦〈颂古百则〉的意义及选析》,以重显的7则颂古为例,论述了重显颂古“千古独步”的成就、地位及对丛林创作之风广阔而深远的影响[22]335-347;第五卷第二章《〈碧岩录〉所展现的云门宗风》简述了《碧岩录》中每则作品的体例,并以有关云门宗风的7则作品为例来分析云门宗的禅法手段、宗风特色[22]348-367。杨曾文《宋元禅宗史》将善昭、重显、克勤三人分别定位为云门兴盛、临济振兴的宗派发展阶段中影响最大的禅师代表,视他们的颂古为推动宗派发展及文字禅发展进程的重要力量[23]。此外,杜继文、魏道儒《中国禅宗通史》,麻天祥《中国禅宗思想发展史》,闫孟祥《宋代临济禅发展演变》,赖永海《中国佛教通史》,闫孟祥《宋代佛教史》,孙昌武《中华佛教史——佛教文学卷》,熊江宁《普天佛香——宋辽金元时期佛教》(大象出版社,2014年)等禅宗及禅宗派别发展史、思想史的著述,基本都会以概述的方式或个案的方式,提及善昭、重显等人的颂古及克勤的《碧岩录》。
总之,颂古作家作品的研究呈现出极不均衡的特点:少数作家的个案研究已比较深入,但大多数作家作品无人问津。据统计,两宋写作颂古的禅僧多达454人,作品多达6505首,但现有研究集中于善昭、重显、克勤、宗杲和正觉等少数人的几百首作品上,绝大多数作者作品尚未进入研究者视野。
国外学者主要是日本学者也在颂古研究方面取得了一定成绩。与国内颂古作家作品研究相似,日本学者的研究也主要集中于《碧岩录》的译介与研究,以及重显、正觉等僧人的颂古创作。如伊藤猷典《〈碧岩集〉定本》(理想社,1963年),末木文美士《〈碧岩录〉の诸本について》(《禅文化研究所纪要》18,1992年),入矢义高、沟口雄三等译注《碧岩录》(岩波书店,1992-1996年),芳泽胜弘《现代语译〈碧岩录〉》(岩波书店,2001-2003年)等著作;黑丸宽之《道元禅师と宏智颂古》(分载于《驹泽大学仏教学部论集》第7、8、9期,1976年10月、1977年10月、1978年11月)、《道元禅师における公案拈提の特质宏智颂古と对比して》(《印度学佛教学研究》第27卷,1979年第2期),榑林皓堂《雪窦颂古と宏智颂古——宏智颂古制作的意义》(《日本佛教学会年报》第22号,1957年),石井修道《〈宏智录〉的历史的性格(上)——宏智颂古、拈古中心》(《宗学研究》第14号,1972年)、《丹霞子淳の宗风——颂古を中心として》(《宗教研究》第50卷,1976年第3期),佐藤秀孝《虚堂智愚の颂古·代别编篡をめぐって》(《印度学佛教学研究》第28卷,1980年第2期),佐藤悦成《宏智颂古百则の研究(2)》(《爱知学院大学文学部纪要》,2012年)等论文。此外,高雄义坚《宋代佛教史研究》(华宇出版社,1986年)和忽滑谷快天《中国禅学思想史》(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在探讨善昭、宗杲等禅林尊宿时,也会谈及他们的相关颂古创作。
四、总结与展望
目前,宋代颂古研究基本上是在文学与佛学双重视野下进行的。一方面,将颂古视作诗歌进行文献整理,将颂古的艺术特色置于禅宗文学、文字禅的视野下进行研究;另一方面,考察颂古的发展流变、关照颂古作品的佛学意蕴、阐述颂古在佛教史上的意义。研究跨越文、史、哲三大学科领域,扎实稳健、厚重深沉。但也存在一些问题:首先,颂古作品的整理是在编著古代诗歌总集时附带进行的,实际上是将颂古视作诗歌。然而颂古由公案与偈颂两部分构成,偈颂部分也并不都是整齐格式的韵体形式,很多是杂体、散体形式,而作为由佛教偈颂发展而来的宗教文学体裁,颂古又具有独特性,不能仅以传统诗歌的标准概而视之。其次,现有研究成果总体上比较浅显,不够系统。研者大都将颂古作为禅宗文学的一部分或者文字禅的一种类型提及,既缺少针对性,也比较零散,不足以反映出两宋颂古基本特征和整体面貌。第三,个案研究一般集中在少数几个在佛教史上意义重要的作家作品上,多数作家作品无人问津。针对宋代颂古研究还不够全面深入的现状,笔者认为应从以下方面拓展、改进:
一是“竭泽而渔”地搜集整理颂古作品,形成专门的颂古总集。在恢复颂古原始面貌基础上,全面搜集整理两宋作品。以禅师语录、各家灯录为原始依据,结合《禅宗颂古联珠通集》,参照《全宋诗》及系列著述和今人整理古代僧人作品的著作,正本清源,删除前人的误收和重收,全面细致严谨地整理颂古作品。同时,对于颂古作家的生平和创作情况进行认真考证、统计,完善颂古作家资料。
二将颂古作为一种独特的宗教文学文体进行专门系统的研究。恢复颂古的原始面貌,将公案和偈颂两部分内容综合起来,才能更准确地把握颂古的文体特征、作家作品的思想内涵及艺术成就。综合考察颂古在两宋时期的发展脉络,分析其兴起、发展、演变的轨迹以及不同阶段发展状况的复杂原因,才能对颂古的发展形成深入而具体的认识。同时关注颂古发展中出现的结集、唱和、批评等文学现象,以文体学的视角来分析论证,揭示这一文体所特有的文学意义,以及对于宋代文学发展的独特贡献。
三是在对善昭、重显等名家名作重点关注基础上,扩大个案研究范围,对其他不甚知名而作品数量庞大的作家,或有特色的作家作品也要进行深入研究;针对颂古发展不同阶段,选择有代表性的作家作品进行研究,实现对颂古发展态势和艺术特色的点、线、面的全面把握。
注释:
①原文为“天禧间,雪窦以辩博之才,美意变弄,求新琢巧,继汾阳为颂古,笼络当世学者,宗风由此一变矣。逮宣政间,圆悟又出己意,离之为《碧岩集》。彼时迈古淳全之士,如宁道者、死心、灵源、佛鉴诸老,皆莫能回其说。于是,新进后生珍重其语,朝诵暮习,谓之至学,莫有悟其非者。”见:[宋]释宗杲著,释士珪初集、释净善重集《禅林宝训》卷四,《大正藏》第48册,台北:新文丰出版公司,1983年,第103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