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胡演奏中的音乐美
2019-12-17王晓静
□ 王晓静
音乐世界中,各种乐器、人声都有自己特殊的音色,从而构成了繁复、奇妙的音响现象。它不但能模仿自然界中的风雨鸟鸣,还可以表现人的心灵颤动,情感宣泄庞大的音色组合,更可以揭示深邃的哲理与社会变迁的内容。从音乐表演的角度看,每每演奏(唱)者都在追求最美的音色、音质,以使音乐内涵通过音色得以充分体现。没有美的音色音质,无论多么好的音乐,都将暗淡无光,缺乏活力。只有使音色被欣赏者接受,音乐里所含蕴的哲理才能达到它的目的。
二胡这件乐器很接近人声的歌唱,又长于演奏旋律、表现音乐中细腻、缠绵、哀戚、深沉的感情,这与二胡特有的音色美有直接关系。
心理音色是音乐美的核心。心理音色,即在对音色感知的经验基础上联想或想象的音色标准。与内心听觉一样,是鉴别客观实践音色的无声尺度。它先于客观实际音色而存于个体思维神经系统之中,是诸多感受器复杂活动后,对音色形成的一种综合性的概念定势。具有对音乐感知的敏锐性和实践音色操作的指导性品质。
心理音色的形成,是在长期的音乐实践活动中,人对某种乐器发出的声音,在频率、幅度、波形、高低、强弱及明亮、暗淡、浑燥、净润等方面获得的感性认识。这种感性认识不是一次或几次就能获得,而是经过无数次的重复,是在音响对感觉器官的一再刺激,经过数个感受器官联合工作,并将接收到的音色信息传入大脑分析、综合、编排,形成固定的音色感知表象,心理音色才能建立。
音色情境是音色美好的灵魂,音色美好的标准究竟以什么为依据,数理、心理都不能令人十分信服。唯一有说服力的,只能是音乐的具体内容与音乐内容所创造的情境。凡是很好地表现了音乐内容创造的情境与音乐意象,而且给人以时空间的精神感染的音色,都可认为是美的音色。音色,脱离了音乐作品的具体内容,便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因此,音色美的客观标准,只能取决于音乐内容和音乐情境,音乐内容和音乐情境,只能是各种乐器音色美的唯一客观依据。
音乐作品是音乐人对世情、人情、风情凝聚的主观评价和思考的结晶。音乐内容所形成的音乐意象,是音色着力表现的内容。音色不但在表现音乐意象的过程中有着千奇百态的变化,而且在渲染特定的音乐气氛中对情绪的烘托也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音乐情境是音乐内容创造的主客体相统一的情境交融的结果。音乐是时间艺术,并以抒情见长,在审美意识上与实践音乐活动中要求演奏者对作品内容要有近似的感情体验。如果没有这种感情体验,就很难与音乐内容协调起来。音色正是协调这种体验的媒介。如:陈耀星的二胡曲《战马奔腾》,用近似噪音的连顿弓,摹拟战马嘶鸣,将人带进万马奔腾的场景里。这时的音色,如果没有音乐作品所规定的特定情境及创造情境的演奏,恐怕人的听觉神经很难受得了这种音色的刺激,更不用说由此而引起的联想给人精神上的阳刚之振奋。在听觉经验上已经习惯了那种降低五度的定弦和筒大弦粗的音色效果,这种音色是表现《二泉映月》一曲情境的最佳音色。五十年代阿炳自己录音时尽管丝弦质量不高,但是音色却与音乐内容、情境完全一致。假若把《二泉映月》一曲换成高胡的音色演奏,我想《二泉映月》的深刻思想情境将消失遗尽。
音色情境不但规定了音色变化的可能,同时对心理音色及演奏者的审美情趣、演奏技巧具有统率的作用。音乐情境要求演奏者不但在音色方面与其同构发展,而且在心理定势与审美意识上与之相一致。俄国文学家托尔斯泰说:“在自己心理唤起曾经一度体验过的感情,在唤起这种感情之后,用动作、色彩、声音以及言词表达的形象来传达出这种感情,使别人也能体验到同样的感情——这就是艺术活动。”
音色美在演奏技巧中诞生。
(一)运弓力度对音色的影响。二胡音色的好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对运弓力度的掌握。力从腰出,通过大臂、小臂、腕、手、指等部位,将力传递到弓子的各部位。摩擦翏弦,使之充分振动起来,发出坚实、纯净的音色。这里,手掌与手指起着特殊的作用。无名指、中指、食指,肩负着里弦音色音质的演奏重任;外弦则主要靠拇指、食指与中指的辅助力量将力加到弓子上。根据运弓杠杆的原理,弓根处演奏省力,弓尖处演奏相对费力。依照运弓用力的这些规律,演奏者就要对力的运用作适当的调整。拉弓时随着弓子运幅的加长,力量由小扩大,推弓时随着弓子的运行力量则由大渐小。这样,音色在空间的感觉上始终如一的。
运弓中另外一种力量,即压力。压力分外压力与内压力。二胡弓子因为夹在两根弦之间,除了一种向下的力量,还有一种向外、向内“挤”的力量。向下向外、向下向内两种力量结合在一起,才能使琴弦充分振动。这种压力与运弓速度结合起来使用,会使音色在音质、音量方面发生丰富的变化。
(二)运弓平直对音色的影响。二胡运弓的线路通常要求直平和。平直的运弓是对演奏者基本的要求。运弓的线路要始终沿着琴筒作水平的左右运动,这样,发出来的音质集中,圆润;如果不是这样,而是弓子没有一定的轨道,忽前忽后,忽上忽下,运弓线路成不规则状态出现,这样奏出来的音色,一定是声波不规则、虚浮、噪裂,给人感官造成刺激。
演奏中运弓的线路,表面看上去似乎平直,实际上任何弓弦乐器的运弓走向都是沿着横8字这样的线路在运动。当弓子运行到一端时,由于大臂肌群的内收(外展),小臂肌群的外展(内收)腕、掌、指相应的曲伸动作,弓子在瞬间变换方向时呈现顺8字或倒8字形,这样的动作,减弱了由于弓向改变而产生的换弓痕迹,使音色不至于因为换弓而受到破坏,保持了音色在听觉上的张力。这样的运弓,恰似中国书法运笔中的“骨骼”。
(三)指法技巧对音色的影响。二胡音色,如果失去左手的配合,那将是不可想象的。
左手指技巧包括:按音、揉音、打音、泛音、滑音等多种指法。每一种指法,对音色美都有直接的关系。每一种指法技巧功力不到家,也都会影响音色美的形成。弦上的每个音位,都有其最佳的按音点,指力与音位中心点结合,演奏者自己有时也会感到整个琴体都在共鸣。说明琴体各个部分都处在最佳的协和的工作状态。揉弦也一样,方法正确的揉弦,给音色以装饰之美,使人感到愉悦。揉弦的种类繁多,有快揉、慢揉、中揉、滑揉、滚揉、压揉、先揉后不揉、迟揉等多种揉弦法。每一种揉弦法,都给音色以新的面貌。像《江河水》中的压揉,发出的音色凄楚悲哀。滑揉对表现北方地方特色的乐曲尤有独到的地方;迟揉,则能意味深长的发掘音乐内在的感情,等等。左手各种揉弦法技巧,与右手运弓速度、力度结合运用,会演变出千奇百态的音色世界。
总之,二胡演奏中的各种技巧,都不同程度影响音色的变化。对于演奏者来讲,不但要有熟练的演奏技巧,还要对作品有深刻的理解,要培养丰富的想象力。乐谱上很少对音色作具体的注释,所以演奏者一定要根据乐曲的内容、风格,并结合节奏、力度等因素的变化,创造性地加以处理,用丰富的艺术表现手段,将人们带到更高更美的艺术境界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