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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内政治生活概念的四维分析

2019-12-16罗星

宁夏党校学报 2019年6期
关键词:党内政治生活政治建设制度化

罗星

摘要:近年来党内政治生活逐渐成为党建研究的重要话语,如何界定党内政治生活概念一直在讨论中。从党内政治生活的生成看,政党开展的各项活动首先体现为党内政治生活。从党内政治生活的特点看,党内政治生活紧紧围绕党的目标而开展,随着党的任务的变化而变化,充斥着各种“制度化”和“非制度化”现象,需要我们坚持系统分析方法去认识。从党内政治生活的要件看,党内政治生活由主体、客体、内容、载体等不同要件构成。从党内政治生活的功能看,其可以发挥规范党内行为、处理党内矛盾、教育改造党员、实现防错纠错的功能。

关键词:党内政治生活;政治建设;制度化;纪律

中图分类号:D262.6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2921(2019)06-042-007

党内政治生活作为近年来党建研究的热点问题,关于其概念的探讨一直是学术界关注的重要议题,虽然权威的党建文件多次运用党内政治生活的概念,中央也先后出台了两部关于党内政治生活的《准则》,但始终没有对党内政治生活的概念做出明确界定。在界定党内政治生活概念问题上,王久高认为要从经典作家的论述、中国共产党对党内政治生活的探索、两部《准则》的规定等角度进行界定[1] 。陈金龙等认为界定党内政治生活概念要善于从一般政治生活的理论和中国共产党开展党内政治生活两个维度进行考察[2],这些研究都为我们的探讨提供了基础。

虽然党内政治生活概念的提出是专门运用于无产阶级政党建设的范畴,但无产阶级政党建设规律既要遵循其特殊性,也要遵循政党政治建设的普遍规律。实际上,如果认真审视政党政治的发展历程,任何政党都有自己的内部生活,这是其调节党内关系、解决党内矛盾的重要途径。每一个政党之所以要有自己的内部规范,是因为政党“不同于单一的社会个体,也不是铁板一块,而是一个由许多党员、不同层级组织按照一定原则组成的矛盾统一体。任何政党要想在激烈的竞争中取得胜利,就必须使得政党这个庞大的组织很好运作起来,在内部形成良好的规范和秩序,正确处理好党内各种关系。”[3]现代政党都是有政治纪律要求的,没有政治上的规矩不成政党。没有党内政治生活的政治集团,也不能被称为政党。所以有必要站在更为宽广的角度,用更加开阔的视野,从政党政治的发展规律上对政党政治生活的生成、内涵、结构和功能等方面作出分析和探讨。

一、党内政治生活的生成

(一)政治生活的产生有其必然性

人类之所以要开展政治生活,首先是基于人类社会发展逻辑的要求。西方政治学理论关于人与政治关系的探讨中,有很多种观点,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亚里士多德提出的“人是天生的政治动物”的观点和看法,从人的天性中去探讨政治生活存在的重要价值,这一思路也深刻影响了之后的政治学家①。经典作家在研究中认为,人之所需要进行政治生活,并不是由于所谓人的“天性”使然,而是人自身由于具有的劳动生存利益的二重性所决定的。 任何人不能孤立地谋取生存,一定要在一定的社会关系和社会实践中,政治生活只能够在人的社会劳动中,在利益关系中开展。马克思恩格斯合写《神圣家族》的过程中,提出要把人类社会的各种活动划分为物质生活、社会生活以及政治生活等。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中正式提出政治生活概念,并认为正是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了政治生活的发展。列宁极其重视政治生活在国家建设中的重要作用,认为无产阶级不能把其他阶级和政党看作是“反动的一帮”,而应该积极参与到政治生活和社会生活中去。不仅无产阶级自身要投身于政治生活中,还要发动最广大的人民群众投身到其中。在《苏维埃政权的当前任务》中列宁提出无产阶级民主制度的优越性就在于“这种组织能够吸引广大被剥削的群众独立参与到独立的政治生活中,并根据他们的亲身体验进行政治教育。”[4]

关于政治生活的内涵,有几种代表性观点。第一,作为一个开放和适应性系统的政治生活。戴维·伊斯顿的观点比较有代表性,他认为政治生活“不是彼此分割的封闭结构,而是一个相互关联的大系统。这一结构处于外部生态环境包围之中,受到很多因素的制约。”[5]在伊斯顿看来,政治生活是一种由个体、组织和若干机构组成并相互作用的过程。这启发我们理解政治生活的时候要坚持系统和开放的观点,把政治生活视为一个内外之间相互连接、内外相互联动的过程。第二,作为一种动态活动的政治生活。政治生活是人类通过公共生活来影响资源分配的活动,政治生活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处于不断演进的过程。现代政治生活在范围、生成途径、方式以及价值追求等方面与传统的政治生活有了根本不同。

关于政治生活的性质。政治性和生活性是政治生活开展的双重维度。从广义上看,政治生活是人们在社会政治环境中发生的活动,政治性是其首要的基本的特性,也是其区别于经济生活、社会生活的本质标志。政治性首先要求區别公共领域和私人领域,但是从西方政治思想史演进的脉络看,无论是亚里士多德对“城邦与家庭”的划分还是阿伦特关于“公域和私域”的划分,都无法解决一个棘手的问题,那就是政治的边界。政治生活的另一个特性是生活性,指的是“政治过程向社会生活的扩展和延伸,是政治领域向外发散的表现。”①这启示我们在研究政治生活的过程中要关注其对经济生活、社会生活的影响。

从政治生活到党内政治生活。政治生活涉及到国家、政党、社会以及公民个体不同的层面,包含有党内政治生活、国家政治生活以及社会政治生活,还有公民个体的政治生活。虽然现代政治生活的产生是政党出现和发展的逻辑前提,但在现实中政党往往能够成为构建现代政治生活的核心力量。在许多国家,政党的纲领、组织形态、社会基础以及运作方式,在很大程度上直接决定了现代政治生活构建的具体形态。同样,“政党在现代政治生活中所处的地位,并不完全取决于政党本身,而是取决于国家整体政治生活的要求。”[6]这就决定了政党政治生活的开展不能离开政治生活的普遍规律,党内政治生活的“政治”要求我们善于把政党的党内政治生活置于整个国家政治生活视域下去解读,党内政治生活的“生活”则阐明了党内政治生活不仅关系到权力的产生和分配,而且会拓展到经济社会生活中去。

(二)政党开展的各类活动首先体现为政治生活

政治属性是政党第一位的属性,政治功能是政党首要的功能。[7]世界上各种各样的社会组织,要想被称为政党,其一般要具备几个条件:有明确的政治目标,特定的政治纲领,严密的纪律和规章制度,一定数量党员的支持和拥护,其进行的一系列活动首先都是围绕权力和利益而展开的。现代政党,作为政治集团利益和派别的代表,始终以夺取和控制公共权力为目标,这就注定了不同类型政党活动都无法摆脱政治性,区别在于不同政党对政治建设的认知程度存在差异。

政党作为一个复杂的政治体系,其内部的党员是按照一定的原则而组织起来的。世界各国政党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目标,往往要制定出许多适用于党组织内部以及党员个体的行为规范,这些规范有些以成文的方式规定下来,有些虽然没有以成文法规所规定,但也是政党内部约定俗成的“规矩”。对于那些處于执政地位的政党,更要通过一定的途径管理好党的事务。即使是被我们视为组织相对松散的西方政党,其也有着自己独特的“规矩”,这些政党内部的规范和要求很多都涉及到了政治生活的范畴。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可以对政党的党内政治生活下一个初步的定义,那就是政党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功能和自身目标,在特定的社会政治生态环境下,通过对内部系统的整合,协调党内各方面要素之间的关系,力图使政党的功能得到最大程度发挥而展开的一系列活动的总称。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党内政治生活虽然是一个中国共产党党建术语特有的概念,西方政党理论中几乎没有这种说法,更多的是强调政党纪律、政党内聚力、政党运作、政党调适等方面,但概念表述的不同并不意味着只有中国共产党才开展党内政治生活。

二、党内政治生活的特点

纵观世界政党管党治党的活动,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关于政党意识形态的塑造、延续和创新;二是政党组织机构的设立;三是党内民主活动方式的规范;四是党内的纪律检查、权力监督与预防腐败方面的活动;五是政党内部制度体系的构建[8]。实际上,这些方面都涉及到了党内政治生活。具体说来,政党的党内政治生活一般具有以下几个方面的特点。

第一,党内政治生活的运作是紧密围绕党的政治目标而展开的。对于一个执政党而言,党内政治生活的运转是为了保障该政党能够严明纪律和实现集中统一领导,进而能够争取和巩固执政权力,取得良好的执政绩效。其党内关系的调整,党员素质的提升,都是紧密围绕这个目标的。从某种程度上说,政党追求的价值理念决定了党内政治生活的本色,所以无论是国外一些政党强调加强思想理论建设,还是中国共产党强调要把政治建设置于首要位置,都反映了这一点。

第二,党内政治生活不是孤立的,其与政党本身生成的路径有着密切的关系。而政党生成的路径又与当时的社会环境紧密相关。政党作为一个组织,具备一般组织的特征。组织学的研究表明,随着组织外部环境和生态的改变,组织为了寻找最佳的生存空间,在本能的驱使下,其结构、制度等基本要素会发生相应的改变,以适应环境的变迁[9]。法国政治学家迪韦尔热甚至认为,政党一生都在克服其起源标志。一个政党的起源方式将会对这个党的组织结构、组织功能和意识形态产生巨大的影响,内生型政党与外生型政党的差异在体现在党内政治生活许多要素中。一般说来,内生型政党不过分突出党的纪律和思想建设,而外生型政党一般具有严密的组织结构和完备的意识形态①。中西政党在意识形态、党群关系、党的纪律上的诸多差异都与政党的生成方式相关②。

第三,党内政治生活开展的状况不是一成不变的,会随着党的政治生态和任务的改变而发生改变。党内政治生活受制于特定的政治、经济、文化等综合因素,其开展深受世情、国情、党情的影响。比如说一个国家的历史文化传统、国家与社会的关系、政党制度等都会对一个政党的党内政治生活产生影响。这就决定了研究党内政治生活的演变离不开对政党的社会生态展开分析。比如在理解第二国际时期欧洲社会民主党和俄国社会民主工党关于建党原则分歧的时候,除了要认识到列宁和这些政党领导人在建党理念上存在的差异之外,还要看到西欧国家竞争性的政治生态对社会民主党党内生活的影响,这些政党面临的双重悖论是,一方面党的目标要求从根本上改造这种政治生态,而党的活动却要深深依赖于这种政治生态提供的游戏规则,使得党的组织形态往往强调民主因素。而俄国政党面临的是沙皇专制下的政治环境,决定了党内政治生活更偏重于采取集中的组织形态。刘少奇在《论党》中曾经有一段生动形象的话来说明这个问题,“党的组织形态和工作方法,不是由主观意志决定的,而是由革命所处的环境和具体工作条件决定的。如果革命任务发生了调整,党的工作机制和方法也要相应的发生变化,党的生命力就在于能够根据外部环境的变化而进行调整。”[10] 这就形象地阐明了党内政治生活的演变与外部环境变迁之间的互动关系。

第四,党内政治生活中一般充斥着种种“制度化”现象和“非制度化”的现象。党内政治生活的正常运行需要有一定的规范来保证。这种规范很多时候要上升到制度化、程序化的程度上去,所以依法治党、依规治党①成为许多政党的必然选择。有些规范可能不通过法规的形式确立出来,但却是政党内部成员长期遵守的惯例。但即使有了这些制度和规章,也不能保证党内政治生活制度化的开展。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党内政治生活会出现“变异”,潜规则开始盛行,“非制度化”现象会长期存在并不断发展。所谓“非制度化”现象,指的是制度所蕴含的价值取向和角色没有内化为个体成员的角色期望。郝宇青概括了政治生活中的非制度化的三种状况,第一是政治体制中虽然有成文的安排,但成员违背制度的要求按照自己的主观愿望从事;第二是政治生活中缺乏对某些事项的制度性安排,产生了制度缺失;第三是本属于法律、法规之外的非制度化的行为方式,反而得到了制度化的外衣。他运用非制度化的概念来研究苏共党内政治生活中的很多现象。[11] 对于党内生活中的“非制度化”现象,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党内潜规则”的问题②,并成为近年来学术研究中的热点概念。[12]在严肃党内政治生活的过程中,特别要注意克服“非制度化”现象,根治潜规则存在的土壤。

第五,理解党内政治生活的时候要坚持系统的分析方法。作为一个有机的政治系统,其内部的各要素之间是相互联系和相互贯通的,并按照一定的逻辑运行展开的。政党处在由世情、国情、党情构成的特定生态中,其政治生活的开展无不受到这些因素的制约,对两部《准则》的研究也要放在这样的背景下进行分析。就党情来说,党的历史方位变化、党员结构与数量的变迁,党员成分的变化对党内政治生活产生了直接的影响。从国情来看,经济转轨、社会转型给党员的理想信念、党群关系带来巨大挑战。从世情来说,经济全球化和民主化浪潮,西方的分化、以及苏东剧变从另一个方面深刻影响了党内政治生活的开展。

三、  党内政治生活的要件

政治生活一般由政治体系、政治过程和公共政策三个方面的要素构成。就一个政党的党内政治生活要件来说,一般包括以下几个组成部分,即党内政治生活的主体、客体、内容、规则、载体等诸多要素。之所以说严肃党内政治生活是一篇大文章,主要基于这篇文章中所包含的要素是极为丰富的。

黨内政治生活开展的主体,首先是各级组织、领导干部以及广大党员。党员是构成政党的基本要素,没有了党员的存在,也就无所谓政党和党内政治生活。近些年西方政党面临的突出危机就是党员数量不断减少,党内生活主体缺乏。由于不同的主体在党内的地位不同,自然在党内政治生活中所发挥的作用也有所区别。党内的领导干部、党的精英在党内政治生活的作用尤为重要,所以党内生活一方面要注重保证普通党员的广泛参与,覆盖到“绝大多数”,另一方面又要用制度约束党内的干部,抓住“关键少数”。党员人数的多寡,是衡量党的组织力量的重要标志,也是开展党内政治生活的重要前提和基础,但这并不意味着党员越多,一个政党的凝聚力就越大,典型的例子如民初之际的国民党,虽然人数多达300多万,但如“一盘散沙”,毫无“党力”可言,袁世凯下令解散后,顷刻间化为乌有。政党实力的发挥,更依赖于政党内部组织的严密性、协调性以及实际运作的有效性。[13]苏联共产党执政后期党员数量虽然有所上升的,带来的却是党的执政能力的下降。这给我们的启示是在开展党内政治生活的过程中要善于处理好党员数量和质量的关系。

党内政治生活的客体,涉及的是党内关系的运行,所谓党内关系指的是政党内部的不同要素在管党治党过程中而形成的角色定位、价值表达和运行方式等关系。党内关系是一个多层次结构和丰富内容构成的复杂系统:从本质上看,是党内利益关系的体现;从运行方式上看,党内民主是党内关系最基本的运行方式;从运行过程看,党内关系是政党不断化解矛盾以达到党内关系协调有序的过程。科学把握党内关系,可以从党内民主、党内法制、党内文化、党内矛盾、党内和谐等角度进行把握。[14]能否协调好各种党内关系,决定着党内政治生活的质量。如何平衡民主和集中、自由与纪律之间的张力,直接决定了党内政治生活运行的正常与否。

党内政治生活的制度保障是党的组织形态和体系,指的是政党内部成员是以什么样的形态结合在一起,以及在政党内部实现什么样的组织原则。虽然政党都是由许多党员组成的,但其并不是党的组织和党员的简单相加。不同的政党在组织上往往采取不同的形态。西方政党多采取非集中的组织形态,强调党内的分权,社会主义国家的政党一般采取民主集中制的组织形态。当然一个政党的组织形态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在不断发生变化,其内涵和外延都在不断拓展,不同时期对民主和集中的侧重点也根据情况不断调整。

党内政治生活的主要内容,涉及到党内成员和干部、领袖的思想言论、行为实践、党内矛盾的处理等方方面面的活动,党内成员的政治辩论、理论学习、纪律约束、自觉联系群众等都构成了党内生活的组成部分。不仅中国共产党注重强调党性和党性修养,世界许多政党也都重视对政治人物进行从政伦理训练,增强为民服务的意识以及经历挫折的勇气和信念等,社会主义国家的执政党特别注重内部成员的党性修养,通过党内培训等多种手段来磨练其内部成员的修养。[15]

党内生活的规范,指的是党内政治生活运行过程中遵循的逻辑和法则,是组织对政党内部成员的约束和要求。这些规范一方面通过发展民主来促进党的生机活力,另一方面又通过严明纪律来维护党的统一。党内政治生活的规范形式一般有两种,一种是以成文的党内法规形式确立的规矩和要求,一种是虽然没有以成文的形式规定出来,但却是党在长期实践中形成的优良传统和工作惯例。①比如中国共产党在革命年代形成的密切联系群众、批评与自我批评、理论联系实际、严明党的纪律等都是党内政治生活的基本规范。

党内政治生活开展的途径和载体。比如政治伦理建设和道德规范在许多政党的发展过程中就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通过召开民主生活会、日常辩论和讨论,在党内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党内纪律处分、党内主题教育活动、惩治腐败的活动都是从不同方面约束和规范党员行为的方式。

四、 党内政治生活的功能

结构—功能主义的分析范式告诉我们,党内各不同主体、不同要素之间的相互作用的状态不同会给党内生活带来不同的影响。作为一个中性概念的党内政治生活,只有健康发展才会对国家建设产生推动作用,一旦出现偏离和异化,就会给党和国家的发展带来消极作用。所以,“严肃党内政治生活是党的建设中带有根本性、基础性的问题,关乎党的团结统一和生死存亡。”[16]具体来说党内政治生活的功能体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调节党内行为关系的基本规范。通过党内政治生活可以规范党员的权利和义务,以及党员和党组织之间的关系。这既能保持严明的党内纪律,又能形成稳定的党内政治秩序,促使党内权力运行的规则化、制度化和有序化,有效平衡党内民主与集中、纪律与自由等诸多因素之间的张力。

第二,团结凝聚的功能,解决党内矛盾和冲突的“金钥匙”。政党内部是一个矛盾统一体,党内出现矛盾和冲突是正常的现象。就党内矛盾的表现形式来看,一种是对政党权力的争夺,另一种是关于意识形态的分歧。如果不能恰当处理和对待党内矛盾和分歧,很有可能会给党的发展带来致命的灾难。以苏共为例,列宁时期尽管党内也有很多的争论和分歧,比如在围绕签订布列斯特合约的争论中,列宁按照民主集中制的原则,既不轻易放弃自己的立场,同时又尊重大多数人的意见,不随便上纲上线,扩大意见的分歧。即使决议被多数通过之后,也尊重少数反对者的权利,收到了良好的效果。过去反对他的布哈林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在1925年的自传中承认了自己在政治生活中所犯的错误,后来又成为了新经济政策的坚定支持者。但在列宁去世之后,苏共党内围绕新经济政策的存废产生了一系列分歧和争论,政策见解方面的分歧被无限上纲上线,党内政治生活不正常状况已经初见端倪,过去党内那种思想活跃、平等争论、开展批评的传统逐渐被抛弃。有学者认为,斯大林开创了党内斗争的先河,赫鲁晓夫和勃列日涅夫时期都把党内斗争当成了巩固自身权力的手段,以至于党内政治生活越来越不正常。①因此需要在党内建立起一套协调和解决党内矛盾与分歧、维护政党内部秩序的机制。比如说通过建章立制、约束党员的行为,加强纪律建设,或者通过党内民主集中制的优势,充分发扬民主以进行调和。

第三,教育改造党员的政治社会化的功能。虽然亚里士多德认为人是天生的政治动物,但这并不意味着人不接受训练就能具备很好的政治素质和政治能力。人学习政治技巧的过程,就是政治社会化的过程,而政治社会化的一个重要途径就是党内政治生活。通过对党员的教育和训练,可以培养党员内部成员对党的意识形态和政治路线的认同,对党的权威的维护,“在党员队伍中播撒崇高理想的种子,树立服务群众的理念、消除各种错误思想的影响,保持和弘扬良好的作风。”[17]

第四,防錯和纠错,实现政党自我革命的重要功能。规范党内权力运行的轨道,对权力进行制约和监督。通过开展积极的党内斗争,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可以清除各种“政治微生物”,极大增强党自身的免疫力。在中国共产党生死攸关的历史关头(八七会议和遵义会议上),都是依靠充分发扬党内民主,进行自我调节而走出困境的。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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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刘云山.在中央党校2015年春季学期第二批进修班开学典礼上的讲话[N].学习时报,2015-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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