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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恪诗作在抗战前后的发表情况

2019-12-02周运

关东学刊 2019年5期
关键词:日刊吴宓新民

对于陈寅恪诗词的发表情况以及最初刊登的报刊,胡文辉在《陈寅恪诗笺释》里已经有所研究并指明了出处。三联版《陈寅恪集》的编者主要注出陈寅恪诗的写作时间与地点(主要依赖吴宓日记等相关记载),而卞僧慧在陈寅恪年谱里给出了《辛未九一八事变后,刘宏度自沈阳来北平,既相见后,即偕游北海天王堂》等诗的发表出处。①

不过有些诗,未见注明发表情况。这里利用手里积存的一些资料,对其中一些诗的发表情况,做一个简单介绍。

陈寅恪的诗词,大多依靠朋友与同事间的口耳相传。②

拿出来在报刊上公开发表的并不多。除了在北平时发表在天津《大公报》上的几首外③

,其余大多发表于居停成都的时期。另有几首发表于上海的报纸。

成都《新民报晚刊》1945年8月18日刊出陈仲子的诗作:

陈寅恪教授患眼几一载今始往问之

喜君天还读书眼,竹外绳床卧养真。

遗世才流老掌故,隔尘席上握儒珍。

文昌穷瞎漫吟句,孔子如盲空泣麟。

造物拘拘何足计,风光较与锦江滣。

(君所居临江锦江有园林之胜)④

8月8日陈寅恪就开始准备出国的事,陈仲子应该是为此探望并送行。

成都《新民报日刊》9月3日《雄辩》副刊的《庆祝胜利特辑》刊出陈寅恪与吴宓的诗作:

[作者简介]周运(1974-),男,独立学者(北京 100085)。

① 天津《大公报》1932年2月1日《文学副刊》第212期。卡僧慧纂:《陈寅恪先生年谱长编(初稿)》,北京:中华书局,2010年,第138页。

② 吴宓1944年12月17日记:“寅恪口授其所作挽汪精卫(兆铭)诗,命宓录之,以示公权。”(吴宓:《吴宓日记》第九册,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0年,第379页。)

③ 《述学社国学月报 王静安追悼专号》提及述学社《国学月报》第二卷第八九十号合刊《王静安先生追悼专号》:“陈寅恪先生王观堂挽词序语,此诗及序最能道出王先生心事。”(天津《大公报》1928年2月6日第九版《文学副刊》第5期)

④ 《新民报晚刊》1945年8月18日第2版《出师表》。该报副刊曾多次刊登陈仲子诗作,如《癸未立秋日刘豫老招游草堂寺集者凡十一人》(1943年8月24日第2版《出师表》)、《甲申五十七初度书怀》(有“梦绕钟山秋发白”之句,1944年9月23日第2版《出师表》)、《胡守兴自宜宾至贻景谷茶并诗用山谷双井茶送子瞻韵仍次韵筹之》(“乘风归卧玄武湖”之句,1944年10月15日第2版《出师表》)、《广益学舍观梅花》(1945年2月3日第2版《出师表》)、《丁济人藏姚惜抱为其先世柱仙翁书隐仙庵看桂花乘月诗册子乞题》(1945年11月23日第2版《出师表》)、《书感》(1945年12月12日第2版《出师表》)等。

喜心题句二首

乙酉八月十一日晨起闻日本乞降喜赋

陈寅恪

降书夕到醒方知,何幸今生见此时!

聞讯杜陵欢至泣,还乡贺监病弥衰。

国仇已雪南迁耻,家祭难忘北定诗(丁丑八月先君卧病北平弥留时犹问外传马场之捷确否)。

念往忧来无限感,喜心题句又成悲。

日本投降抗战结束赋成一首

吴 宓

东西齐奏凯,寰宇战云终。

戎首原无倖,天心本至公。

及兹宜戒懼,举世尚贪功。

归去吾何往,悲欢异众同。

《新民报日刊》1945年9月3日第1版第4版《雄辩》副刊。叶圣陶抄录了此诗,见其1945年9月4日记:“《新民报》载陈寅恪氏《闻日本投降》一律,录之。……”(《叶圣陶日记》,北京:中华书局,2018年,第748页。)其中小注里“居庸”二字应为整理者的录入错误。而据叶圣陶1945年1月26日记:“楷元言从下月起,《新民报》将出日刊,其同人欲余为长期作文,每周二三次,谈教育方面事。允之。”(《叶圣陶日记》,第674页。)8月13日记:“楷元来,拉余编辑《新民报日刊》之副刊,余辞焉。”(《叶圣陶日记》,第740页。)另据《新民报晚刊》1945年1月23日《〈新民报〉增出日刊,二月一日与君相见》:“副刊定名《雄辩》,由本报晚刊《出师表》之主编人张慧剑主编。”所以王楷元是帮助《新民报日刊》的《雄辩》副刊约稿。而据吴宓日记,1945年4月8日:“下午《新民报》新任记者王达仁、编辑杜景沼来访。”(《吴宓日记》第九册,第464页)1945年8月7日:“又撰新闻稿,明述宓行止,由曦送交王达仁,即刊登今夕之《新民晚报》。”(《吴宓日记》第九册,第487页。)10月15日:“王达仁来,送《新民晚报》稿费$200。”(《吴宓日记》第九册,第521页。)王达仁1937年毕业于清华,与吴宓、陈寅恪都是旧识,因而陈寅恪及其师友的诗文应该都是他约来的。据吴宓8月16日记:“修成日昨所作《日本投降抗战结束感赋》”,其中最后一句日记为“悲欢匪众同”。(《吴宓日记》第九册,第494-495页。)

而《新民报日刊》11月8日刊出吴宓诗作:

己卯端阳饯别陈寅恪兄赴英讲学。

国殇哀郢已千年,内美修能等弃捐。

泽畔行吟犹楚地,云中飞祸尽胡天。(昆明时多空袭。)

朱颜明烛(用黄晦闻师诗意)依依泪,乱世衰身渺渺缘。

辽海传经非左计,端居愁与俗周旋。

无题(二十八年)

一世闲情抛弃难,落花风雨正春残。

悽悽尚惹流莺妬,栩栩空思梦蝶欢。

槛外长怜身独立,梦中时共月团圝。

云间青鸟无消息,织绵文成祇自看。

《吴雨僧先生诗二首》,成都《新民报日刊》1945年11月8日第4版《雄辩》副刊。

第一首诗是为陈寅恪饯行之作。吴诗又题为《己卯端阳,昆明海棠春,饯别陈寅恪兄赴英讲学》。

吴宓诗集收录此诗,无第二句后夹注,而第八句首字为“蛰”。见吴学昭整理:《吴宓诗集》,北京:商务印书馆,2004年,第350页。

该报11月10日刊出燕大法学院长兼政治系主任吴其玉《奉和陈寅恪先生闻捷有感》:

捷音何幸得先知,雨歇秋城日暮时。

陡觉江山添壮丽,从兹汉虏别兴衰。

还乡欲借长房术,待旦高歌子美诗。

北望燕云神向往,八年世事不胜悲。

成都《新民报日刊》1945年11月10日第4版《雄辩》。

此诗是奉和陈寅恪诗作《乙酉八月十一日晨起闻日本乞降喜赋》。有人曾记述8月10日夜间得知日本投降消息的华西坝:

全城漆黑的黑夜,……忽然,人声鼎沸,爆竹响成一片,远近劈啪,似是大年夜出行前的一瞬。多少人不約而同地高喊:“日本投降了”,“日本投降了”。

大人抢着买号外,用火把手电筒照着阅着,看了一遍又一遍。小孩欢呼跳跃,大人燃起火把,自由地组成行列,在街上游行。

鼓声钟声锣声人声,夹杂着很大的炮声,冲破凉夜的寂静。红白二色的照明弹,在城楼上面间歇地打着。登楼远望,这漆黑的大城,活跃着几十万颗欢畅欣喜的童心。(楷林)《狂喊之夜:十日夜间的华西坝》,《新民报日刊》1945年8月13日。

对比吴宓8月10日记:“约9:00,喧传日本已无条件投降(新民报社布告),全市欣动,到处闻爆竹及大炮声,文庙燕大诸生,亦竞撞钟、燃爆竹,并喧呼歌唱,至夜半始息。宓遂失眠。”

吴宓:《吴宓日记》第九册,第491页。看来当晚,因为陈睡得早,完全没有被外面锣鼓喧天的热闹场面所吵醒,而且家人也没有叫醒他,所以他到第二天早起才知道消息,并立即作诗庆贺。

《新民报日刊》1945年8月11日第3版刊出《胜利之夜 一声号外叫 全场齐狂欢》,对于报社发出日本投降消息的经过,《狂欢作“喜报”》一文里说:“新民报社里,编辑部接到电话‘日本投降了。记录这条电讯。钟指在卅四年八月十日下午八时四十分,抄毕两条电文。为了不使任何人抢在他们前面,马上分头出动,在报馆大门贴出一张临时号外,标题‘日本投降了,接着燃放鞭炮,算是本报响破整个成都市的第一声。然后开印号外。这宝贵的记录是八点四十七分。这条电讯旧金山是六时卅分播出,重庆是八点卅分播出,很幸运本报能在八点四十分报道给读者。”叶圣陶8月10日记:“九时散,到家未久,外传日本投降,已于今晚发出广播。既而报馆发号外,各街燃放爆竹,呼声盈路,亦有打锣鼓游行者。”(《叶圣陶日记》,第738-739页。)萧公权回忆:“八月十日晚饭后,日本准备无条件投降的消息传到光华大学。城里城外人声沸腾,爆竹喧阗。卢天白教授相信还都在即,当下做了一首七言律诗,表达欢欣之意。……我也诌了一首七古诗……”(《问学谏往录》,台北:传记文学出版社,1972年,第139-140页。)陈氏女儿回忆:“8月11日晨,父亲在病榻得知抗日战争胜利的消息,当即赋诗庆贺。当日成都市夜间举行灯火游行庆祝胜利。”而春熙路的商务印书馆馆长,黄大器的父亲黄觉民邀请观灯,陈以目疾不能往,就与生病的美延留下。并赋诗“《连日庆贺胜利以病目不能出女婴美延亦病相对成一绝》:“大酺三日乐无穷,独卧文盲老病翁。”(陈寅恪:《陈寅恪集·诗集》,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0年,第50页;另见《也同欢乐也同愁:忆父亲陈寅恪母亲唐筼》,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0年,第185页。)

然后该报又于11月15日刊出陈寅恪的《病榻》一诗:

乙酉春患目疾,闭置病室,偶见海棠一枝,忆北平清华园寓中,曾手植此花,今不知如何矣。

今年病榻更无春,独对繁枝一怅神。

世上已枯流泪眼,天涯宁有惜花人!

雨过锦里愁泥重,(杜工部春夜喜雨: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酒醒黄州讶酒新。(苏东坡咏定惠院海棠:明朝酒醒还独来,雪落纷纷那忍触。)

梦里旧京何处所,青阳如海隔兵尘。(尔雅:春曰青阳。)

此诗与现行陈寅恪诗集的标题与字句不同,

陈寅恪:《陈寅恪集·诗集》,第40页。现行诗集标题为《乙酉春病目不能出户室中案头有瓶供海棠折枝忽忆旧居燕郊清华园寓庐手植海棠感赋》。而与吴宓钞稿题名与字句相同。而且其中的小注,现诗集里没有,可以据此增补。

11月27日该报又刊出陈寅恪《乙酉二月十四日目疾久不愈感赋》:

天其废我是耶非,叹息苌弘强欲违。

撰述自惭甘弃失,妻儿何托任寒饥。

西浮瀛海言空许,北望幽燕骨待归

(先君柩暂厝北平待归葬西湖)。

弹指八年多少恨,蔡威唯有血霑衣。

此诗标题诗集作《目疾久不愈书恨》,而与吴宓钞稿诗题及诗句相同。

陈寅恪:《陈寅恪集·诗集》,第39页。

该报11月29日发表陈寅恪的《甲申人日谒杜工部祠》:

新祠故宅总伤情,沧海能来奠一觥。

千古文章孤愤在,初春节物万愁生。

风骚薄命呼真宰,离乱余年望太平。

归倚小车心似醉,晚烟哀角满江城。

此诗作于1944年1月31日,诗集题作:《甲戌人日谒杜工部祠》,编者注:“录自作者初失明时手迹。‘甲戌疑为‘甲申之误。”

陈寅恪:《陈寅恪集·诗集》,第37页。《吴宓与陈寅恪》(增补本)一书里附有此诗手迹图片,图注说明:“陈寅恪失明后铅笔所书:他人加写毛笔所书‘甲戌为‘甲申之误。”

吴学昭:《吴宓与陈寅恪》(增补本),香港:三联书店有限公司,2016年,第291页。以后者所说为是,有报纸发表的标题为依据,就是他人抄错所致。

该报12月19日最后发表陈寅恪的《咏梅》:

乱眼繁枝照梦痕,寻芳西出忆都门。

金犊旧游迷紫陌,玉龙哀曲怨黄昏。

花光坐恼乡关思,烛烬能温儿女魂。

绝代吴姝愁更好,天涯心赏几人存。

《新民报日刊》1945年12月19日第4版《雄辩》。据吴宓回忆:“未写题,当是咏梅。”(吴宓:《吴宓自编年谱》,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第190页。)因而据此,《陈寅恪集·诗集》里诗题为《无题》(第9页),应该可以确定此诗标题就是《咏梅》。

这是陈氏1919年3月所写的一首旧作。

因此可以判断,《新民报日刊》所刊出的这几首陈氏诗作,应该是编辑得自吴宓的钞稿抄录,所以诗题与诗句才会与吴存稿相同。也是最初的稿本。

《新民报日刊》1946年1月1日第2版《本报京版今日复刊》:张慧剑主笔,曹仲英在沪编辑,方奈何,程大千,张十方,王达仁。一版国内要闻,四版社会,文化,教育之报道,二三版副刊,夜航船,张慧剑主编。估计就是因为王达仁调到上海《新民报》当编辑,才導致刊登陈寅恪诗作的中断。

另外据李钟湘《西南联大始末记》:

记得胜利之后,成都某一家报纸,刊登先生一首七律:

渺渺钟声出远方,依依林影万鸦藏。

破碎山河迎胜利,残余岁月送凄凉。

一生负气成今日,四海无人对夕阳。

竹门松菊家何在,且认他乡作故乡。

这真是一首好诗,令人低徊哦吟,伤感不已。可惜陈寅恪教授在联大仅一年,即因健康关系而他去。

钟叔河、朱纯编:《过去的大学》,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05年,第177页。

这首诗应该就是刊登于成都《新民报日刊》,既然是8月10日之后,而查现在国图的成都《新民报日刊》缩微胶卷缺少1945年如下各期:8月14、17、30-31;9月1、5、14、18、21;10月4、7、9-11、24-25、27-29;11月1-5、9、28;12月2、4-7、9-12、14、23、28-31几期,陈寅恪这首《忆故居并序》应该就刊载于其中某期。

而战后,上海《东南日报》1947年7月29日又刊出陈寅恪诗作:

听说水浒新传后客有述近闻者感赋

谁缔宣和海上盟,燕云得失涕纵横。

花门久已留胡马,柳塞翻教拔汉旌。

妖乱豫么同有罪,战和飞桧两无成。

梦华一录难重读,莫遣遗民说汴京。

浅草平场

浅草平场广陌通,小渠高柳思无穷。

雷奔乍过浮香雾,电笑微闻送晚风。

酒困不妨胡舞乱,花娇弥觉汉妆浓,

谁知万国同欢地,却在山河破碎中。

上海《东南日报》1947年7月29日第2张第7版《长春》。《新民报晚刊》1943年10月28日第4版《学府风光》“华西坝暖洋洋 秋天里的春天”条提及“坝上草地”。该报同年7月13日第4版《本报特写:仲夏的华西坝》:“赫菲院门前的草地上,只有黄昏时比较热闹。”就是陈诗中的“浅草平场”。

据诗集编者注,第一首“吴宓钞稿题作《乙酉七月七日听读水浒新传后闻客谈近事感赋》”,吴稿第一句作“谁结宣和海上盟”;而第二首诗集题为《咏成都华西坝》,第一句为“浅草方场广陌通”,编者注:“吴宓钞稿题作《华西坝》”,吴稿第一句与报纸同。

陈寅恪:《陈寅恪集·诗集》,第46页。《水浒新传》是张恨水的小说,司马讠于

在《张恨水写〈新水浒〉》里介绍:“紧接着这经金人瑞腰斩了的(按:指《水浒传》七十回本)断尾蜻蜓,张恨水先生把梁山泊众多好汉,送上民族战争大战场上去,一刀一枪,并非要博个封妻荫子,而是驱除金兵,保卫祖国。他使这群忠义之士干大功,立大业。”(成都《新民报晚刊》1943年7月10日第2版《出师表》)该报另有《水浒新传》一*文介绍:“张恨水于廿九年即开始撰著,卅一年完成的水浒新传,已在渝市出版了。上下两厚册,售八十元。虽以纸墨稍劣,颇费眼力的情形之下,仍然一气读完,爱不忍释。就文艺技术的成熟,和中心意境的高超,更就个人为一水浒传之热烈爱好者而言,在恨水先生的巨量产品中,此一著作无疑的在抗战期中,将为享有最高评价之一部通俗文艺作品。……尤重要一点,是作者将水泊英雄一一灌注以新生命,使每人均有极强烈之民族意识。写宋江诸人之视死如归,时迁白胜等之大义凛然。极令人眉飞色舞,对于汉奸降臣,则备极揶揄,使人忠义之气,油然而生。”(《新民报晚刊》1943年10月28日第2版《出师表》)陈寅恪一直爱读张恨水小说,陈氏住医院期间:“李涵在值班时,陈师常要她读报或念小说,藉以消遣。他尤爱听张恨水的小说。”(《追忆先师寅恪先生》,《纪念陈寅恪教授国际学术讨论会文集》,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1989年,第56页。)吴宓1945年1月1日记:“2-3以借得之张恨水小说《天河配》送与寅恪。”(《吴宓日记》第九册,第395页。)那李涵为陈读的应该是《天河配》。石泉夫妇回忆:“1945年,陈师于动手术无效后,出院回家,此后不久,石泉开始兼任陈师的助手,每天上午到陈师家中,首先是念报,陈师听得很认真,往往还插几句精辟的评论。读报之后,经常要问:外面有何消息?”(《纪念陈寅恪教授国际学术讨论会文集》,第60页。)陈氏女儿回忆:“父亲先练习以耳代目,每天听读报,间或听小说。父亲很欣赏张恨水的小说,觉得他的叙述,生活气息浓郁,尤其是旧京风貌,社会百态,都描绘得细致生动。”(《也同欢乐也同愁:忆父亲陈寅恪母亲唐筼》,第184页。)当时《新民报晚刊》一直在连载张恨水的小说《第二条道路》以及专栏《山窗小品》和诗作,这些也是陈寅恪爱读该报的原因之一。《浅草平场》应该是第二首的最初题目。而且报纸诗作的原稿应该得自陈寅恪本人。

该报8月9日又刊出陈寅恪《昆明旧作 二首》

照影湖边驻小车,新装依约想京华。

短围貂帔称腰细,密卷螺云映额斜。

赤县尘昏人换世,翠湖春好燕移家。

昆明残劫灰飞尽,聊与胡僧话落花。

风物依然似旧京,荷花海子忆昇平。

桥边灯影犹明灭,楼上歌声杂醉酲。

南渡自应思往事,北归端恐待来生。

黄河难塞黄金尽,日暮人间几万程。

上海《东南日报》1947年8月9日第二张第7版《长春》。

第一首诗集题作《昆明翠湖书所见》(乙卯春作),第三句与唐筼钞稿相同。第二首题作《蒙自南湖》(戊寅夏作),第一句、第三句、第四句与诗集微有不同陈寅恪:《陈寅恪集·诗集》,第27页,第24页。据吴宓日记,第二首作于1938年6月上旬。吴宓:《吴宓日记》第六册,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第335页。。据此异文,应该是另一个不同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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