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军作战指挥标准研究
2019-11-30徐会法
徐会法,张 鑫
(1.中国人民解放军31002部队,北京 100094; 2.海军航空大学岸防兵学院,山东 烟台 264001)
0 引言
美军通过规范化的作战筹划、决策、指挥机制与流程以及指挥信息系统,提高作战指挥效率与能力,为其实施全球战略与全球作战提供重要支撑。其核心理念是作战指挥标准化。深入研究美军作战指挥标准对于全面认识美军具有重要意义。
1 美军作战指挥标准概念
美军作战指挥标准在国内是一种新的提法,也是认识美军的一个新视角。首先需要分析美军作战指挥标准的概念与内涵。
1)标准的定义。1996年国际标准化组织(ISO)和国际电工委员会(IEC)发布了ISO/IEC的第二号指南《标准化和相关活动的通用词汇》,从标准的性质、目的、程序等方面把标准定义为:“为了在一定范围内获得最佳秩序,经协商一致制定并由公认机构批准,共同使用和重复使用的一种规范性文件。”[1]2002年我国颁布的国家标准《标准化工作指南第1部分:标准化和相关活动的通用词汇》(GB/T20000.1-2002)基本采纳了ISO/IEC的定义,把标准定义为:“为了在一定的范围内获得最佳秩序,经协商一致制定并由公认机构批准,共同使用和重复使用的一种规范性文件。”[2]该文件也指出标准是以科学、技术和经验的综合成果为基础,促进最佳的共同效益。
2)标准的本质与分类。从上述标准的定义可以看出,制定标准的目的是为了“获得最佳秩序”“最佳的共同效益”,促进标准实施的领域或系统内实现最佳程度的有序化,使所有相关方的效益都实现最佳化;标准是由公认的权威机构批准,经过协商一致制定,代表了各相关方的利益;标准制定的对象是能“重复使用”“反复使用”的事物或者概念,事物具有重复性才有制定标准的必要性,对重复的事物制定标准的目的是总结以往的经验,选择最佳方案,作为今后实践的依据,这样既可最大限度地减少不必要的重复劳动,又能扩大“最佳方案”的重复利用范围和次数;标准的性质是“一种规范性文件”“规则、指南或特征的文件”,是为具体行为或者过程提供规范和指南的[3]。标准种类繁多,按强制力分为强制性标准和自愿性标准;按标准化的对象分为技术标准、管理标准和工作标准;按标准制定的主体分为国际标准、区域标准、国家标准、行业标准、地方标准和企业标准。
3)作战标准的概念。从上述标准的定义、本质、分类可以看出,标准主要应用于民用领域,它既有灵活性,又有约束性。对于任何国家来说,军队都是一个特殊群体,作战指挥也是一项特殊活动,要求统一指挥、行动一致、令行禁止,具有强约束性,同时指挥艺术又要求灵活机动。作战指挥标准应是军队为了在作战指挥活动中获得最佳秩序,经协商一致制定并由权力机构批准,共同使用和重复使用的一种规范性文件。
2 美军作战指挥标准存在形式
美军由于自身特殊的发展历史与传统,在作战指挥领域的标准规范性文件通常采用军事法规文件的形式颁布,比如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签发的指令、手册、联合出版物,各军种首长签发的指令与手册等。
1)美军联合规划类标准规范。美军联合规划类标准规范包括联合战略规划系统和联合作战规划与执行系统。需要说明的是,此处“系统”只是直译英文“system”,但他们不仅是一系列的计算机软件程序,还是一系列的标准化的政策、流程、格式的集合。联合战略规划系统和联合作战规划与执行系统也是美国国防部筹划、决策、执行作战的两大核心系统。其中,联合战略规划系统是美国参联会主席在联合参谋部主任及作战司令部总司令协助下履行《美国法典,第10篇武装力量》规定的规划和政策职责的主要手段。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指令3100.01A《联合战略规划系统》详细规定了美军联合战略规划的任务、运作过程和所产生的相关文件;明确了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战略规划职责包括:协助总统和国防部长确立武装部队的战略方向,制定政策指导原则;制定军事战略、战略规划,实施战略评估;可与美国国防部其他系统互动,向国防部规划、计划、预算与执行系统提出军方的支持意见,就如何利用联合作战规划与执行系统提供战略指导等[4]。
联合作战规划与执行系统是美国国防部依据国家战略目标和军事战略指导联合作战司令部及其下属联合部队司令部制定联合作战相关计划的主要手段,由一系列保密和非保密的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手册组成。包括以下三份重要的非保密文件:一是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手册3122.01《联合作战规划与执行系统(JOPES)第一卷(规划政策与程序)》,用于指导规范应急计划制定和危机行动计划制定中协调有序地解决问题和定下决心,对总统、国防部长、受援作战指挥官及其他联合作战计划制定与实施机构成员之间的协作进行了说明,并提供了有关计划制定信息和评估的模型[5];二是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手册3122.03A《联合作战规划与执行系统(JOPES)第二卷(规划格式与指南)》,根据联合作战规划与执行系统政策需求,为指挥官提交作战计划提供了联合作战计划格式和其他相关指南[6];三是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手册3122.02《联合作战计划与执行系统(JOPES)第三卷(危机行动阶段部队和部署数据开发与部署执行)》,提供了危机行动中分阶段兵力和部署数据生成相关的内容[7]。
2)美军作战条令。美军作战条令是美军作战思想理念的集中体现、指导部队作战与训练的主要依据。美军作战条令体系,纵向上分为联合、军种2大系列,每一系列又都包括多个层级;横向上按职能领域、作战样式和部队类型等区分为多个系列。其中,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签发的联合出版物分为四个层级:一是“拱顶石”联合出版物,JP1《美国武装部队纲要》;二是“基石”系列联合出版物,包括JP1-0《联合人事保障》、JP2-0《联合情报》、JP3-0《联合作战》、JP4-0《联合后勤》、JP5-0《联合规划》和JP6-0《联合通信系统》六个系列;三是对特定类别任务进行规范的联合出版物,例如JP3-01《防空与反导》、JP3-02《两栖作战》、JP3-13《信息作战》等;四是对具体行动进行规范的联合出版物,例如JP3-02.1《两栖登船和登陆》、JP3-13.1《电子战》等。
美国军种条令按照军种区分为陆军条令、海军条令、空军条令、陆战队条令和海岸警卫队条令五个种类,各军种作战条令按照不同职能领域也对应划分为人事、情报、作战行动、后勤、计划和C4系统六个系列。但各军种略有不同。例如,美国陆军推出的《2015条令开发战略》规定,美国陆军新一代条令体系分为五个层次:顶层是陆军条令出版物(ADP),共15本,主要介绍陆军实施各类行动的原则、特点等基本理论;第二层是陆军条令参考出版物(ADRP),用于详细介绍陆军开展各类行动的基本理论,其实质是对陆军条令出版物的进一步说明,以便各类陆军人员理解和运用;第三层是野战条令,共50部,主要介绍陆军实施各类行动的战术和程序;第四层是陆军技术出版物,包括陆军部出版物以及尚待审批的修订版技术出版物,主要用于介绍执行使命、任务以及发挥功能时所使用的途径和方法,这些途径和方法不具有法律约束力;底层是各种应用程序,包括交互性媒体、博客和移动运用软件,主要是方便陆军人员查阅和使用各类陆军条令[8]。美军作战条令体系实现了美国武装部队的术语、作战、训练、关系、职责和程序的标准化,提高了美军联合作战指挥效率与能力,并使美军指挥员及其参谋团队能够集中精力解决他们所面临的难题。
3)美军通用任务清单。美军通用任务清单包括《通用联合任务清单》和各军种《通用任务清单》两类。20世纪90年代,美军为了适应联合作战训练转型需求开始编写《通用联合任务清单》,1993年联合参谋部以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手册形式向各战区司令部颁发了第1版《通用联合任务清单》,此后结合联合作战训练实践,定期对《通用联合任务清单》进行修订完善[9]。美国各军种依据《通用联合任务清单》及其担负的作战任务,也相继开展编写各自《通用任务清单》。1995年美国海军作战发展司令部开始编写《通用海军任务清单》,1996年出版了《通用海军任务清单(1.0版)》,2001年5月美国海军以美国海军作战部长指令/美国海岸警卫队司令指令形式颁布了《通用海军任务清单(2.0版)》,此后定期对其进行修订完善,目前已形成了比较完善的海军通用任务清单体系,描述了美国海军的使命任务、衡量尺度与标准等内容[10]。1998年美国空军条令中心颁发了第1版《空军任务清单》。同年,美国陆军加入通用任务清单项目,由美国陆军训练与条令司令部负责制定,1999年完成《陆军通用任务清单》草稿,2003年正式颁布FM7-15《陆军通用任务清单》,此后也是定期对其进行修订完善,描述了美国陆军任务、使命性任务与行动等内容[11]。
美军以《通用联合任务清单》为牵引,逐渐形成联合与军种通用任务清单相配套,涵盖战略、战役、战术各层级的通用任务清单体系,包括功能性任务、条件、尺度和标准,为指挥员与参谋人员提供了一套通用、科学的作战任务语言和参考标准,便于交流沟通,用于美军联合作战训练及评估,支撑美国国防部各级单位执行国家军事战略。此外,还用于指导装备科研,例如,美军联合战区作战模拟系统(JTLS)依据《通用联合任务清单》实现了美军战役层次中指定的常规联合和联军作战行动。
4)美军指挥信息系统建设标准。美国国防部向来重视指挥信息系统建设标准。20世纪90年代,为了实现信息系统互操作,美国国防部组织制定了一套强制执行的技术标准和指南《联合技术体系结构》(JTA)。1996年8月,美国国防部发布JTA1.0版,到2003年10月,JTA已演进到6.0版,但是JTA版本的更替周期过长,无法对不断变化的需求及时做出响应[12]。美国国防部已采用国防部信息技术标准注册(DISR)代替JTA,DISR是当前美军信息技术标准化工作的核心。根据DoDD 4630.05的定义,DISR是规则(包括服务域、接口、标准和标准剖面指南)的最小集,这些规则用于管控系统各组成部分的排列、相互作用和相互依赖关系,以确保系统满足一组规定的要求[13]。
此外,美国作战指挥标准还包括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指令5120.02A《联合条令制定制度》、联合出版物JP1-02《国防部军事和相关术语词典》等其它基础标准规范。
3 结束语
美军建立了完备的作战指挥标准体系,包括作战规划、作战条令、通用作战任务清单、指挥信息系统建设标准、军事术语、条令制定等不同类型的标准规范,贯穿美军作战规划、作战条令、作战训练、指挥信息系统各个环节,并形成闭环,为美军组织实施一体化联合作战奠定了坚实基础。美军为了充分发挥人与装备的各自优势,建立了人机融合的一体化作战指挥标准体系。一方面,利用联合战略规划系统、联合作战规划与执行系统、作战条令、通用作战任务清单等作战标准,规范指挥员与参谋人员的行为与交流标准,使指挥员与参谋人员从繁琐的事务性工作中解放出来,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作战筹划、决策、指挥与控制等关键问题上;另一方面,美军专门对信息化标准实行国防信息技术注册(DISR),实现信息化标准的统一,保障作战指挥信息系统互联互通,并使作战指挥信息系统融入联合战略规划系统、联合作战规划与执行系统等美军战略决策系统,拓展指挥员与参谋人员的认知与指挥能力,提供辅助决策,例如美军全球指挥与控制系统为联合作战规划与执行系统提供了最主要的自动化的数据采集和处理系统支撑,并为高级决策者及其参谋团队提供更具有时效性和高效的军事行动联合计划能力。美军以联合作战训练实践与理论研究为基础,不断修改、制定新的作战标准规范,完善作战指挥标准体系,每隔几年就推出新版本,更新速度快,建立了良好的滚动发展机制,有力地推动了美军作战思想的不断更新发展,并且以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联合出版物、指令与手册、各军种首长指令与手册等军事法规文件形式颁布,强力推行作战指挥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