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布楚条约》的签订对早期中俄边境贸易的影响

刘柏言

一、引言

1689年，中俄《尼布楚条约》正式签订，条约确定了中俄两国东段的边界，正式开启了两国通商关系，也从法律形式上确立了俄国在中国境内的商贸权，在中国对外关系史上占据着重要的历史地位。条约的签订，也促使俄国由以往的军事征服，逐渐过渡到获取商业利益为主的对外方式。同时也使中俄贸易方式发生了重要的改变：由间接向直接、由边境向内地、有民间向官方过渡的时期。其实在谈判中，俄国就希冀通过条约，能够和中方签订一个正式双方自由往来贸易的协议，确定并保护俄方在中国的贸易权。而对于中方来说，清朝是否同意与沙俄进行贸易往来，是谈判中强有力的筹码。首席谈判代表索额图就认为:中国地大物博，物产丰富，中国商人没有必要去俄国，但如果俄国愿意在边境问题上与中方友好协商，可以准许俄国商人来中方贸易往来。

二、中俄贸易对于俄罗斯国家的现实意义

沙俄之所以如此注重俄中贸易，主要是因为高额利润的推动，成为俄国重视对华贸易的主要动力。而与中国贸易获得的高额利润，则为沙俄的西进提供了重要的物资保障。早在丝绸之路开辟后，中国商品就驰名遐迩，是中亚和欧洲地区重点贸易的对象。16世纪以后，因为沙俄版图的东扩，俄国凭借地理环境的优势，能够更多的接受中国商品，“在此期间，在莫斯科、大不里士和诺夫哥罗德都有中国侨商的居住地”，特别是中国的富庶，历来也为重商主义的欧洲诸国所渴望和期待，与中国接壤的俄国更是不会放过这个做生意的好机会。

早在明朝万历年间，俄国就派遣来华为使者来到中国，但由于“天朝上国”的外交理念，明王朝并未把俄国看做平等国家，也不重视，仅以处理“朝贡”的方法来处理。俄国政府非常重视外交使团从中国带来的利益，因此每一次俄国使团出使中国的时候，使团全都“兼携方物贸易”，官派商队来华的短短几天，就获利颇丰。在另一方面也激发了私人商队与华贸易的渴望。彼得大帝亲政后，就深刻认识到经济发展的重要性，因此积极发展重商主义。

三、《尼布楚条约》签订之前双方贸易交流的状况

据史料记载，早在《尼布楚条约》签订前，在1655年至1675期间，至少有8俄国的大型商队商队不远千里，来到清朝的北京城内，与中国商人进行了收益颇丰的贸易交往。其中，以1669年到达北京进行贸易的阿勃林商队为例，它将俄国生产的特色货物带到北京，商队抵达北京后，与中国商人进行贸易交往，货物交易变卖后，又购入中国货物返销俄国，再度转手获得超过三倍以上的利润，可谓收益丰厚。与华交易是许多俄国商人愿意从事的生意，沙俄政府看到其中的利益，也派遣使臣，到达北京，与清政府商谈贸易往来。

如：在1675年，俄国政府就派遣以斯帕法利为首的使团到达北京，就贸易问题进行两国谈判。斯帕法利使臣，向中国皇帝请求，允许中国人到沙皇俄国进行贸易，“谕派中国臣民到沙皇陛下的俄国去经商”，并且“没有变动地、毫不间断地每年”，并与中国“签订书面字约”，希望与中国以书面的形式下确定中俄贸易。但是由于沙俄的军队对边疆屡次侵扰，已使清王朝忍无可忍，特别是沙俄政府对侵吞阿穆尔河地区事件的忽略，至使中国皇帝极其震怒，因此在礼部侍郎马喇与斯帕法利会晤时，就代表清政府向俄方提出停止中俄双方贸易往来的要求，并且俄方“一律不得遣使或前来经商”，中俄双方贸易由此中断。不仅如此，在雅克萨战争发生前，清政府为了惩罚沙俄，禁止双方一切贸易往来，意图在经济上要挟俄方，特别严令蒙古各部落不准与俄国人进行贸易。

贸易中断后，对俄国国内产生了严重的影响，俄国失去了一个重要的贸易伙伴，因此“处于极其困难的境地”，国内商人急需一个更加有利的商品销售市场。更为严重的是，由于中国的商品不仅深受俄国商人的欢迎，而且也是俄国在亚洲地区的物资来源。中俄边境贸易的断绝，使长期经营中俄贸易的商人损失巨大，“无论直接同中国易货贸易，还是在欧洲和中国之间经营转口贸易，都可获得巨利”。因此，必须恢复和维持两国贸易，无论对俄国商人还是沙俄政府都具有非同重要的历史意义。

四、《尼布楚条约》签订后双方贸易的情况

由于中方的让步，两国在缔结通商条款问题上达成一致原则，并签订条约。条约签订后，俄方特别重视与清王朝的贸易关系，认为打开了中国的大门，“自和约已定之日起，凡两国人民持有护照者，俱得过界来往，并许其贸易互市”。1698年，俄国政府就颁布了《关于对华贸易的一般规定》，对两国贸易进行了严格的规定，同时表示“决定不再继续“听任”私人商队“终年不断”地去中国，造成俄国货在北京的激增而价格跌落，决定每两年派遣一支国家商队去北京贸易。同时，规定私商今后不能自行组队，只能随国家商队一起前往北京贸易。同时宣布国家对黑貂皮、玄狐皮等珍贵毛皮及中国的烟草、大黄等商品实行专营，不得进行私人贸易”。

俄国官方控制对华贸易，旨在保护国家的利益，同时俄方将每两年派一支商队前往北京，禁止私商长年不断赴华贸易，俄方官员表示，这样规定可以“有利于陛下的财政和全俄罗斯的人民”。1792年以后，中俄双方又签订恰克图市约，进一步规范了中俄边境秩序和贸易，以文书形式确定和保护，“自是以后，俄罗斯恪守成规，恭顺天朝，至今互市不绝云”。自此之后，年年都有俄国商队来到中国，所携带的货物的价值也日益增高。如：1691年至1696年，短短五年间，中俄双方贸易由原来了7500多卢布，达到了49000卢布，几年间贸易总值增长速度极快。中国是俄国重要的毛皮销售市场，中国市场广阔，国家富庶，可以容纳和消化大量皮货，俄国皮货质地优良，而且价格也较为划算，清政府“准其自由贸易”，使俄商在此期间获其丰厚。而赚了钱的俄商，又大量购买中国的货物，然后转运回欧洲，与中国商人做生意，使俄国商人牟取暴利。

在双方达成贸易协议以后，清王朝也改变了对来华商队的接待方法，由原来的贡使待遇，转变为自负费用。从接待方式的改变中，我们可以看出清政府已在事实上承认同俄国的贸易是一种对等的国与国之间的贸易。自此以后，俄国与中国贸易往来更加频繁。至1699年，北京市场出现了因俄国商品太多，而导致价格跌落的现象，之所以会出现这种现象，很明显是因为俄国商队频繁进京，争相贸易，追逐利益而导致恶性竞争的结果。中俄的日趋兴盛，不仅引起了沙俄政府的重视，也引起了清朝的重视。特别是互市以后，随着边境贸易的日渐繁荣昌盛，清政府派遣官吏进行专门管理，以防止贸易混乱，边境闹事。

但是中俄贸易却极其容易受到两国关系的严重影响。至1722年，因为沙俄在西北准噶尔地区支持策划分裂叛乱活动，企图染指准噶尔，导致清廷震怒，清政府在于俄方交涉无果的情况下，宣布驱除所有俄商出境。自此，中俄双方和平贸易被破坏，双方互市走向衰落。

五、结论

《尼布楚条约》的签订对于中俄双方早期贸易产生了重要的影响，是中国对外关系史上的一个重要结点。条约是在两国平等的基础上订立的，它的签订不仅保障了两国边境的和平与安定，更以条约形式下确立了两国贸易交往，便利了俄国对中国的贸易，虽然它受到两国关系的影响，但是从基础上扩大了两国人民的和睦关系，在历史发展中有着重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