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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圣路上

2019-11-28廖峻漪

儿童大世界 2019年2期
关键词:灵隐寺济公枯木

廖峻漪

(湖北省武汉大学文学院,湖北 武汉 430000)

正月初的杭州已然比较暖和了,在人群熙熙攘攘的名胜古迹更是觉不出一丝的凉意,比如西湖,比如六和塔,比如灵隐寺。

西湖周边景点繁多,分明是冬春之际,湖堤却被染上了一环艳色,细看,原是湖滨的树木枝条上被系了逼真的红花。毕竟无绿叶的陪衬,总让人感到几分别扭。

第二日,因着祖父母好奇那活佛济公的名声,一家人便又去了灵隐寺。我本意是不愿去的,一来我不大信佛道鬼神,勉强算得上一个唯物主义者,二来春节期间寺庙里游客定然很多,摩肩接踵并没多大意思——直到那一山枯树勾起了我的几分兴趣。

冬季万木凋零,在大名鼎鼎的飞来峰上、灵隐寺旁也无例外。没有诗人笔下的丽景,没有所谓神明的庇佑,枝桠横斜朝天,盘遒的树干露出光秃的树皮,近乎丑陋。回忆起西子湖畔被系上红花的袅袅婷婷,这一山的枯木未曾经过特地的人工雕饰,毫无章法地生长着,却更显肃然真实,竟让我生出敬畏之感。

我瞧不出是树的品种,它们大概也不希求我知晓。自由地长于天地间,顺应季节时令,花当谢则谢,叶该落便落,以真实的姿态悠然伫立于千寻塔间,又何须在乎他人的挂记与褒贬?

或许,穿梭于佛寺的人流中,也不是那么无趣,我这般想到。

踏入济公殿,耳畔传来导游的讲解,道济和尚,那个破帽破扇破鞋垢衲衣、喝酒嗜肉的痴狂之人……墙壁上挂着他的画像,略黑的脸颊,满面的胡子,清瘦的骨骼,趿拉着鞋,随意倚靠着后方的石头。他乐善好施,他劫富济贫,他息人之诤,他也哼着歌儿,摇着扇儿漂泊流浪,喜怒皆于颜色。“两只帚眉,但能扫愁;一张大口,只贪吃酒。不怕冷,常作赤脚;未曾老,渐渐白头”。

我恍惚间将门外枯木的影子与其重叠。没有刻意的雕琢,没有生硬的戒律清规,他们随性又简单。

真活佛,大抵如是。真活佛,贵在一个“真”字。枯木长得恣意,比西子湖畔婀娜的假花更美上几分;济公活得恣意,胜天下伪善君子多矣。

文人画士以曲为美,绳天下之梅,斫其正,删其密,而梅之清高孤绝尽失;儒者雅客阅读经书前必焚香沐浴,在种种仪式下是否领会圣人之道却未尝可知;信男信女广购龟鸟虫鱼放生自然,以求恩泽福荫,但忽视生态规律,不过是“所谓积德”。他们迷失于外在的装点,往日的本真初心早已浑浊失色,悲哉,叹哉!

再望大雄宝殿中高大的佛像,我仰起头,怀着虔诚。只见莲花座上释迦牟尼微微而笑,那仿若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也正凝视着我。他似乎不介意我的信仰,至少我的内心在彼时清澈真挚。

只要朝圣心存,那么心之所在,哪管你癫狂半世,还是循规蹈矩,皆可走出朝圣之路。飞来峰上枯木无声,在冬日灰蓝的天空下挺拔傲然,灵隐寺中活佛无言,吃着肉喝着酒济世安民。即便是孔圣人,也会指天发誓疾呼“天厌之!天厌之!”;醉侯刘伶以天地为栋宇,屋室为裈衣,臻逍遥之至境;李太白冠盖京华,让贵妃捧砚,力士脱靴;鲁智深携戒刀禅杖,倒拔垂杨,攻打青州,成好汉威名……他们方是真正的得道,真正的朝圣。

侧耳倾听布达拉宫中仓央嘉措的梵唱,细品一卷先秦老聃庄周的散文,便是佛寺道观中的手持一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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