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备战东京奥运会的“全日本体制”研究
2019-11-28吴春春徐勇进
黄 聪,钟 飞,吴春春,徐勇进,林 楠
HUANG Cong1,2*,ZHONG Fei1,WU Chunchun1,XU Yongjin1,LIN Nan1
0 前言
竞技体育体制和重大体育赛事的备战模式在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表现形式。我国是通过“举国体制”来实现竞技体育人才培养和运动成绩提升。“举国体制”诞生于前苏联,通过借鉴、创新得以在中国繁荣发展。前苏联在“举国体制”助推效应下,分别于1956年墨尔本奥运会、1960年罗马奥运会、1972年慕尼黑奥运会、1976年蒙特利尔奥运会、1980年莫斯科奥运会、1988年汉城奥运会获得金牌榜第一位。中国在“举国体制”实施进程中,较为快速地实现了从奥运金牌零突破到奥运金牌榜第一的体育大国梦。近年来,一些发达国家作为奥运会东道主开始转换备战模式,为了在奥运会上争夺更多的金牌进而扩大国际影响力,逐步实施具有本国特色的“举国体制”。例如,英国在亚特兰大奥运会失利后成立了UK Sport体育机构,加大资金投入,重视青少年竞技体育人才培养(Houlihan et al.,2009)。并为许多优秀运动员提供系列体育科学和医疗服务,用以改善运动员健康水平,提高运动员竞技表现。由此,英国在这种“举国体制”的驱动下实现了北京奥运会金牌榜第四、伦敦奥运会金牌榜第三、里约奥运会金牌榜第二的瞩目成绩。2020年东京奥运会举办在即,日本政府统筹全国及全社会的力量备战奥运,开启了日本备战东京奥运会的“举国体制”时期,即所谓的“全日本体制”,并寄希望于实现本土奥运金牌榜前3名的目标。本研究主要阐述日本为备战奥运会在机构设置、财政支持、场馆设施、人才选拔机制等方面的现况。
1 近20年日本竞技体育发展回顾
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日本因夺得3枚金牌、14枚奖牌跌入历届奥运会排名的低谷。进入21世纪,为重塑世界竞技体育大国角色,日本相继出台了《体育基本振兴计划》《体育立国战略》《体育基本计划》政策,国会制定了《日本体育振兴中心法》《体育基本法》,成立了日本国家体育科学中心(Japan Institute of Sports Sciences,JISS),确立了高水平运动员培养的“一贯指导系统”,立志实现奥运会斩金夺银的目标。“一贯指导系统”是根据优秀运动员的成长过程和规律,制定科学的培养计划与指导要求,并在结合运动员个性特点及需要基础上,有组织、有计划,连贯地在各阶段和各领域实施,使之培养为世界高水平运动员(陆作生等,2014;文部科学省,2004年)。整体而言,在“一贯指导系统”模式下,优秀运动员通过学校、地方团体、竞技团体的协同合作培养而产生。首先,学生在体育课上及课外体育活动中经历一个认知体育活动、参与体育活动、体验竞技项目、感悟竞技魅力、培养竞赛兴趣的导入阶段。其次,地方俱乐部和学校体育部根据入选人员自身所具备的运动天赋进行多样化选材,挖掘不同项目的竞技人才。再次,经过高校、企业及体育俱乐部全面培养后,各项目的优秀运动员统一集中进行短期强化训练备战世界大型体育赛事(彭国强,2019)。在“一贯指导系统”模式实施的背景下,2004年雅典奥运会日本获得了16枚金牌取得明显效果,但是这种模式的持续性不强,在随后的北京和伦敦奥运分别只获得了9枚和7枚金牌。这样的结果也让日本代表团在国内遭遇了巨大的压力,探索新的竞技体育模式势在必行。
随着东京成功申办2020年奥运会,日本政府对竞技体育在政策、经费、人才培养、社会力量统筹方面给予了前所未有的支持。2020年东京奥运会将于2020年7月举行。为了使2020年东京奥运会取得成功,使参加比赛的日本运动员取得最佳成绩,有必要创造一个良好的备战环境并建立完善的备战体制。日本文部科学省协同其他相关部委和机构与东京奥组委、日本奥委会(Japanese Olympic Committee,JOC)、东京都政府等展开合作,为了备战东京奥运会推行“全日本体制”(文部科学省,2014)。
在东京奥运开始前的5年时间里会注重运动员机能强化和运动表现提升。为了提升有望参加奥运会运动员的能力,通过日本奥委会辅助事业支援国家队在国内外进行集中训练的同时,还配置了专门的国家队教练。为了充实运动强化活动,从2015年开始对日本奥委会的支援事业进行改革,经费将由日本体育振兴中心统一支配,然后再由日本体育振兴中心与奥委会协作向各个中央运动团体分配运动员培养经费。针对有望获得奖牌的比赛项目,实施了从多方面战略性地进行专业化、加大力度的“多重支援项目”。在这个项目中,进行集训或参加高级别赛事时进行动作分析、比赛分析、情报搜集、营养支持、身体机能支持、心理支持,并通过各项目专业人员对运动医学、运动科学和其他方面情报的综合分析为运动员提供支持和保障。同时,充分利用日本本国的科学技术,实施对比赛用具、弥补日本人弱点的专用训练工具、提升体能及疲劳恢复相关的器材及技术展开研发。
这一系列举措的实施,也代表着日本的竞技体育从2013年之后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这一时期的主要特点就是国家在竞技体育发展过程中扮演的角色发生重大转变。2016年里约奥运会日本获得了12块金牌的成绩,通过改革取得了明显的进步。然而,日本的目标不在里约奥运会,而在2020年东京奥运会,更在长远的未来。
2 日本备战东京奥运的行政与政策支持
2.1 体育厅的成立
2015年日本成立了体育厅(Japan Sports Agency,JSA),其前身是文部科学省下属的体育·青少年局。这次改制不仅仅换了名称,作为文部科学省的外设机构,其职能发生了重大的改变,主要体现在多种权限的集中。在体育厅成立之前,在奥运会备战方面学校体育由文部科学省负责、残疾人体育由厚生劳动省负责、竞赛场馆设施及环境优化升级由国土交通省和经济产业省负责。体育厅的成立就是要将如此错综复杂的职能分担进行统一管理,进而振兴日本的竞技体育(文部科学省,2015)。
体育厅的工作人员由改制前的76人增加至121人,分设了政策科、健康体育科、竞技体育科、国际科和奥运/残奥科(有限期)等具体职能科室。另外还有专门负责地区体育振兴和民间体育的参赞人员(图1)。而设立体育厅之后虽然其他原部门仍继续实施政策和开展工作,但是体育厅会作为最高指挥部门担当核心角色。
图1 体育厅的职能转变和组织构架Figure 1. The Functional Transformation and Organizational Structure of Japan SportsAgency
2.2 “铃木计划”
日本体育厅在2016年巴西里约奥运会结束后,为保障2020年以后日本体育的高速和持续性发展拟构筑完善的支援体系。2016年10月象征着以国家力量集中支援竞技体育发展的“铃木计划”应运而生(スポーツ庁,2016)。针对2020年东京奥运会,“铃木计划”提出了2个发展阶段,活跃基底确立期和最后冲刺期。至2018年为活跃基底确立期,该阶段的目标是全方位提升运动员的竞技表现,为最后冲刺期奠定基础,组建由日本体育振兴中心下设的高水平运动表现中心(High Performance Center,HPC)与日本奥委会、日本残疾人奥委会等部门协作的团队,为中央竞技团体(National Federations,NF)在 PDCA(Plan,Do,Check,Action)管理循环中制定和实施强化战略提供全面的咨询和帮助。其中的中央竞技团体类似于我国的各个单项运动协会。
从2019年起,备战东京奥运进入最后冲刺期,主要目标为最大限度地取得奖牌。日本奥委会在东京奥运设定了金牌数22~30枚,金牌榜进入前三的战略目标。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在东京奥运会上取得奖牌可能性较高的竞技项目将被认定为东京重点支援项目并得到更大力度的支持。政府对东京重点支援项目的支持主要体现在提高经费预算和对运动员的全方位支援。东京重点支援项目的判定标准体现在2个方面,第1种方法根据参加里约奥运会或世界锦标赛的比赛成绩判断;第2个是在每次参加比赛前各个中央竞技团体都会制定比赛任务和目标,根据完成目标的情况进行评分和判定(表1)。
根据表1的等级评定方法,最终日本体育厅于2019年3月公布了最终冲刺期东京重点支援项目的名单。其中奥运项目S级5项目、A级10项、残奥重点项目8项(表2)(スポーツ庁,2019)。
2.3 “体育基本计划”(第二期)
日本的文部科学省根据“体育基本计划”的规定和内容,制定了第二期的“体育基本计划”(スポーツ庁,2017)。所谓第二期就是实施规划的第2个“五年计划”,自2017年4月-2022年3月。“体育基本计划”是《体育基本法》理念的具体体现,是与体育相关政策法规统筹性的,且有计划推进的重要指南。
在第二期计划的内容中主要包括提升国民体育参与率、通过体育促进社会发展、通过体育与世界连接和创造未来。在与世界连接的模块中,提升竞技体育的国际竞争力是核心内容,而且特别提到“全日本体制”(图2)。国家上下一心集中发展好竞技体育,这一点与我国长期实行的“举国体制”非常相似。
2.4 我国备战奥运的政策支持
2011年,国家体育总局提出了《2011-2020年奥运争光计划纲要》,这是后北京奥运时期我国对于备战奥运的指导性文件(国家体育总局,2011)。《2011-2020年奥运争光计划纲要》指出,为不断提升中国竞技体育的国际竞争力,国家加大了备战奥运的经费投入,满足各项目在强化训练、国际竞赛、科学研究等方面的经费支持,巩固传统运动项目(举重、射击、体操、乒乓球、羽毛球)(彭国强等,2018),探索各个项目实现“科、训、医、教”一体化人才培养与奥运备战模式(国家体育总局竞体司,2011)。在北京奥运周期过后,针对竞技体育发展瓶颈问题,我国政府寻求解决问题的方针以谋求竞技体育的长期健康发展。2019年9月,国务院出台了《体育强国建设纲要》(国务院办公厅,2019),提出青少年体育发展促进、国家体育 训练体系构建和科技助力奥运的政策规划。
表1 东京重点支援项目的等级评定方法Table 1 Grade Estimation for Key Support Projects in Tokyo
表2 最终冲刺期东京重点支援项目Table 2 Key Support Projects in Tokyo in the Final Sprint Period
图2 全日本体制Figure 2. All Japan System
3 日本备战东京奥运经费投入
日本竞技体育人才的培养离不开充足体育经费的保障。日本竞技体育费用来源主要由日本政府、体育彩票和体育振兴基金构成。政府投入的经费一方面用于日本体育科学研究所与国家训练中心等场馆的建设,另一方面用于优秀运动员的训练及比赛。体育振兴基金经费主要用于常规性竞技体育赛事,体育彩票提供的费用用于高水平运动员的选拔、培养与强化(田野,2018)。自2005年以来,日本用于竞技体育人才培养的预算经费呈持续上升态势(图3)。北京奥运会及伦敦奥运会周期竞技体育经费投入虽年年递增,但增幅相对较小。奥运奖牌数量在北京奥运会基础上有较大增幅,但获得金牌数量略有下降。在2013年东京奥运会申办成功后,日本于2014-2016年加大力度增加竞技体育费用预算,“奥运金牌强化”理念成了日本竞技体育发展的重点内容。2016年里约奥运会上,日本获得金牌数量较2012年几乎成倍增加。日本在2015年成立体育厅后,出台了系列针对年轻运动员挖掘与培养的方案,全力培养2020年东京奥运会备战人才,更为密集地采用强化集中训练模式。
图3 日本竞技体育历年经费投入及奥运奖牌Figure 3. Japan’s Competitive SportsAnnual Funds Investment and Olympic Medals
就历年预算经费使用配置变化而言,2008年至今,在竞技体育人才培养领域有相应调整。如2008-2010年,为实施日本竞技体育复兴计划项目,预算经费主要用于参加世界大型体育赛事的顶级运动员的培养与强化(文部科学省,2008,2009,2010)。
2010年日本的《体育立国战略》提出后,2011年预算经费开始支持日本体育立国项目,一方面用于俱乐部向学校派遣体育指导员与教练,进行不同项目的人才选拔;另一方面投入到竞技体育科学研究中,如配置体育医生,研发尖端比赛器材,构建分层多样化的训练体系(文部科学省,2011)。2012年,经费主要用于国家竞技能力提升计划,如重点支持在世界大赛中已获得奖牌的项目及有潜力争夺奖牌的运动员培养体系的构建(文部科学省,2012)。2013年预算经费用于团队协作服务日本竞技能力提升推进计划,一方面全方位支持顶尖运动员的发展,设立了从运动心理、运动生理、战略情报、技术动作等的综合支持系统;另一方面,进一步培养与支援女性运动员,帮助女性运动员提高竞技能力,如强化世界顶级女性运动员的情报收集,优化女性运动员训练环境,完善女性运动员社会支持体系(文部科学省,2013)。在2013年申奥成功后,2014年有专项经费用于2020东京奥运会体育战略规划,主要资助东京奥运会不同年龄段运动员培育强化项目,如实施对青少年运动员进行国内集训、海外远征、团队培养及竞赛战略强化的模式;整合医疗、信息技术等服务于重点夺金项目。通过大学、企业及竞技团体协同配合发掘、培育竞技体育人才(文部科学省,2014)。2015-2019年经费主要投入到竞技体育事业提升、NTC装备扩充及NTC竞赛项目据点强化等方面。竞技体育事业提升及NTC竞赛项目据点强化的预算分别从2014年的48.52亿日元、6.59亿日元增长到2019年的100.47亿日元、9.62亿日元。NTC装备扩充费用于2017年、2018年保持较高投入,分别为36.40亿日元、36.47亿日元,2019年略有降低。这些费用涵盖各个项目教练员的配置、训练设备的引进、训练环境的优化、医疗服务的提升及竞赛数据采集与分析(文部科学省,2019)。
从日本竞技体育投入产出比看,3届奥运会金牌产出比呈现单峰型变化趋势,奖牌产出比呈现凹型变化趋势。北京奥运会周期金牌产出效益最高,奖牌产出成本最高。伦敦奥运会奖牌产出效益最高,金牌产出成本最高。
4 日本备战东京奥运强化训练设施
4.1 国家训练中心
为了达成日本奥委会制定的夺金目标,让日本选手能够在东京奥运赛场发挥最高水平、获取历届最多的金牌数量,除了通过运动医学、运动科学、情报科学以及在培养精英运动员和挖掘下一代具有潜质的运动员方面给予支持之外,也需要为奥运选手提供一体化的训练设施,其中既包含奥运项目场地设备也考虑到残奥会比赛项目的训练需求。
日本国家训练中心(National Training Center,NTC),又称味素国家训练中心。早在2008年1月就已经开始投入使用,当时是为了备战北京奥运会,也是第一个由日本政府负担为高水平运动员提供集中训练的综合性设施。2015年,为了改善训练环境适应新的训练需求,并综合考量残疾运动员的训练场地设施问题,日本体育振兴中心决定对国家训练中心进行全面改造和升级,2016年开始施工,2019年6月竣工并投入使用。值得一提的是,国家训练中心坐落在国家体育科学中心旁边,两座建筑之间开设了通道,并设置了共通的网络回路。国家体育科学中心是日本为了提升运动员的国际竞争力而设立的运动医学、体育科学、情报研究的中枢机构。两者在地理位置和通讯上的互通将使科研团队更直接高效地为运动员的训练和备战服务。表3是关于国家训练中心主要设施的详细信息(スポーツ庁,2019)。
4.2 地方强化训练中心
国家训练中心无法满足的训练场地,将由国家指定“国家训练中心竞赛项目分类训练基地”,为提升日本体育的国际竞争力提供环境保障(表4)。在这些集训地中,主要分为冬季项目、海上/水上项目、室外竞技类、高原训练、残奥竞技等合计40个训练基地(截至2018年4月)(日本オリンピック委員会,2018)。这些训练基地与国家训练中心大本营一样,都会接受同样的科研、技能强化以及管理方面的服务。
5 日本备战东京奥运人才培养机制
5.1 人才挖掘·培养计划(Talent Identification and Development,TID)
日本体育振兴中心主导制定了TID计划,致力于选拔有潜质和天赋的优秀人才,通过优秀教练员的指导,使优秀人才最大限度地发挥自身能力。简单来说,TID就是让有希望和潜力的优秀选手和优秀的教练员能够相遇。
表3 国家训练中心概况和主要设施Table 3 General Situation and Main Facilities of National Training Center
TID会通过3种模式对运动员进行培养,即项目适性型、项目特化(选拔)型和项目最适(转向)型。项目适性型主要针对小学和初中生为对象,通过比赛实践对运动员身体机能和意识进行培养,在此基础上根据运动员的发展情况和教练员的综合判断再为选手确定最适合的运动专项继续训练。项目特化(选拔)型主要针对有一定专项训练基础的运动员,通过选拔的方式进入更高级别的队伍。项目最适(转向)型是选手充分了解自身技术和能力的基础上,更换运动专项,主要针对一些可以在短期内提高运动成绩的竞技项目(图4)。
在日本全国范围内开展的TID又称作NTID(National Talent Identification and Development,NTID)。 NTID 从2013年开始实施,3年时间里共有500人参加,其中9人得到了中央竞技团体培育项目的机会。
5.2 日本新星计划(Japan Rising Star Project,J-STAR)
在第二期“体育基本计划”(2017年4月实施)和“铃木计划”(2016年10月公布)中,都将运动人才的挖掘作为重要内容。以此为契机,2017年J-STAR计划正式颁布并实施(日本スポーツ協会,2017a)。在体育厅、日本体育振兴中心、日本奥委会、日本残疾人奥委会和日本体育协会5个部门的联合推动下,J-STAR人才挖掘计划在日本全国各地展开,选手与每个项目世界级别的教练员以集训的方式共同训练。通过该计划,挖掘可能在世界范围内活跃的运动员,并引导体育团体建立有效的人才挖掘和培养模式。
表4 国家训练中心地方强化训练中心分布情况Table 4 Distribution of Local Intensive Training Centers of National Training Center
J-STAR计划的挖掘培养模式分为3个阶段,募集阶段、测试阶段、验证/集训阶段(图5)。J-STAR计划的目标项目是游泳、跳水、赛艇、举重、手球(女子)和7人制橄榄球(女子)等可在短期内快速提升运动成绩的竞技项目。目标选手为12~17岁的学生,在募集阶段学生会通过网络报名提供个人的身高、体重、新体力测试结果等信息;通过初步的募集,学生会在日本国内9个指定测试场所进行力量、速度、耐力、比赛经历和专项水平的评测;符合要求的学生会进入验证其能力和水平的第3阶段,在确定竞赛项目之后会与聘请的国外高水平教练在全国7个指定训练场所进行为期1年的集中训练。在集训过程中会参加不同级别的比赛以验证成绩,特别优秀者可被选拔至各个项目的中央竞技团体进行更高级别的训练和比赛。J-STAR计划致力于在东京奥运开始前选拔25名有潜力的选手,为各个专项中央竞技团体平均分配1~3个名额。
图4 人才挖掘·培养计划的基本理念Figure 4. The Basic Concept of Talent Identification and Development
目前共计有350所学校的校园内张贴了J-STAR计划的宣传海报。2017年募集人数为1 189人,进入最后验证阶段为43人(日本スポーツ協会,2017b)。2018年进入验证阶段的选手为40人(日本スポーツ協会,2018)(表5)。这些选手经过1年时间的验证集训,将有机会进入各个项目的中央竞技团体,进而进行更高级别的训练和比赛。
5.3 培养世界级人才的路径(WorldclassPathwayNetwork,WPN)
日本体育振兴中心与从事运动员挖掘与培养工作有关的团体合作,致力于构建可以在整个日本挖掘和培育具有国际竞争力体育人才的体制,因此成立了WPN(日本スポーツ振興センター,2015)。在WPN机制中,除了需要共享国内外挖掘和培养年轻人才的相关信息之外,各个会员单位还要有效利用平台互相合作,提供各自拥有的训练设施并促进人才流通,使运动员挖掘、培养系统更为有效地运行。截至2018年8月,已有27个会员团体加入到WPN中。
5.4 希望之星海外强化训练扶持计划
日本体育振兴中心于2017年开展了“希望之星海外强化训练扶持计划”(スポーツ庁,2017)。该计划聚焦2020年和2024年奥运会,以能够在2020年东京奥运会上取得良好成绩同时有望在2024年巴黎奥运会上冲击金牌的年轻运动员为主体,组织他们有计划地开展海外集中训练。该计划不仅派遣运动员本人,还会一同派遣该运动员的教练、训练师及其他团队工作人员,在保证运动员原先的训练方法和强化模式的同时,接触海外最高水平的指导和训练方法,旨在提升整个训练团队的教学和训练水平。海外派遣的形式也多种多样,可以参加世界各国国家训练中心举办的活动、海外举办的训练营、参加海外的联赛、搜集海外的体育情报和医学、科学信息并加以利用等。该计划从东京奥运会的重点支援项目中选拔选手,在确保公平公正的前提下,由日本体育振兴中心、日本奥委会、日本残疾人奥委会以及外部专门人员共同构成选拔委员会,通过严格的审查筛选出符合要求的年轻运动员。选拔的条件为已经暂露头角、在东京奥运会上值得期待的选手、2024年奥运会有望获取金牌并且可能成为明星选手、水平要高于各年龄段的强化指定选手、2016年时年龄小于23岁、2020年之前可以持续完成该计划的选手和团队(日本スポーツ振興センター,2017)。
表5 进入J-STAR计划验证阶段的项目和人数Table 5 Projects and Number of People Entering the J-STAR Verification Phase
5.5 我国现阶段奥运人才培养新动向
为进一步深化竞技体育体制改革,为后续奥运会储备竞技体育人才,国家出台了系列文件用以指导具体内容的有序实施。在竞技体育后备人才培养方面,《关于加强竞技体育后备人才培养工作的指导意见》指出,需强化、完善已有青少年三级训练网,充分调动青少年体育俱乐部、体育传统项目学校、儿童体育学校等后备人才培养基地积极性,发掘各类运动项目的优秀苗子(国家体育总局,2017)。同时,鼓励各级各类学校挖掘体育后备人才,形成小学、初中、高中一条龙培养模式,通过科学训练,提升竞技体育后备人才的输送率和成才率。在运动项目布局上,聚焦发展重点项目,加快发展潜优势项目(自行车、蹦床、柔道、跆拳道、游泳等)(孙哲 等,2017),科学配置资源,促进竞技体育稳步向前推进。
图5 J-STAR计划的人才挖掘模式Figure 5. Talent Mining Mode of Japan Rising Star Project
此外,我国的竞技体育选材也出现了新的动向。从国外竞技体育选材方式看,“定向选材”“跨项选材”与“转项训练”是发达国家竞技体育人才选拔的重要议题。欧美如英国、德国、加拿大等国家常采用上述方式选拔各项目的人才进行培养,并形成了较为成熟的选拔体系与机制(黎涌明等,2018)。日本备战奥运的人才挖掘·培养计划也是不仅重视青少年运动员的选拔,也对有一定运动基础的运动员进行合理跨界、跨项进行布局。目前,跨界、跨项选材已逐步在我国各省市、各类竞赛项目中展开,使得我国传统的选材方式与竞赛体制一定程度上被打破,观念被革新。我国现阶段的跨界选材具有两个主要特点。第一,注重原项目与跨界项目之间技术和体能的相似性,突出跨界、跨项选材的科学性。比如选拔舞蹈运动员尝试进行花样滑冰训练。此外,奥运新增项目如攀岩、冲浪、滑板、小轮车项目也启动了跨界、跨项选材。就小轮车项目而言,选材标准主要有年龄为15~25岁的青少年,热爱小轮车运动,具有较强的灵活性、平衡性、反应能力及感知觉,意志力坚强,具备冒险精神。此外,还需进行身体素质、专项车感及综合能力考核。就冲浪项目而言,身体姿态控制能力十分重要。选拔标准主要有游泳及综合水性考核,如在海中进行长短距离游泳速度测试、耐力测试,从而对运动员基础游泳水平及综合海洋水性进行考核,通过体能及平衡能力测试,考核综合体能以及重心控制调整能力,此外还有新技能学习、心理素质、纪律性等考核(中体在线,2017)。第二,对于冬奥项目等人才匮乏的竞技项目进行集中有针对性的人才选拔。随着2022北京冬奥会的申办成功,我国跨界、跨项选材重点放在冬季冰雪项目上。如北京体育大学专家组在宁夏回族自治区进行跨界、跨项选材以充实越野滑雪国家集训队人才储备,测试内容主要包括立定跳远、引体向上、越野滑雪专项测评和身体形态评估(宁夏回族自治区体育局,2019)。又如钢架雪车国家集训队在辽宁省体育局柏叶训练基地展开了跨界跨项选材测试,约240余名运动员参加了该次选拔,这些运动员来源于田径、篮球、击剑、自行车、游泳等项目。测试内容分两阶段,第1阶段分为30米冲刺、俯卧撑、立定跳远、钢架雪车模拟、垂直纵跳等项目;第2阶段,肌肉张力、身体控制力、动作学习及整合能力等成为考察的重点内容(国家体育总局冬季运动管理中心,2018)。与日本相比,我国在跨界、跨项选材方面有着自身独特的发展规划和侧重点。值得一提的是,日本在跨界、跨项选材时有一个重要的参考指标,即预跨界项目是否可以在短期内提升运动成绩,尤其是一些技术门槛较低,以体能为主的运动项目。
发达国家的奥运会选手多来自高校、职业俱乐部及自费训练。后备人才培养与选拔注重以兴趣为基础,天赋为培养潜力,家庭支持为幕后保障,教练水平为成才向导等的综合考量。其中,家庭选择与市场驱动占据绝大部分因素,从这一层面看,这与我国目前主导的竞技体育人才培养体系有较大区别。总而言之,我们仍需以我国历来主导的人才选拔机制为基础,采用渐进式改革方式,辩证借鉴国外跨界、跨项选材的经验,实现选材方式的本土化融合。首先,我们需重新审视我国竞技体育发展历程及不同时期人才选拔方式的特点,总结成功经验的基础上弥补不足之处。其次,站在更为广阔的视角上分析微观层面的儿童兴趣与天赋以及家长诉求制定出开放合理的人才选拔与流动方案,让运动员与家长无后顾之忧,高效地培养出竞技体育人才(田麦久等,2018)。
6 结语
近年来,多项国家体育战略的实施帮助日本在里约奥运会实现了12枚金牌共41枚奖牌的成绩,日本通过国家和政府力量冲击奥运的收益初见成效。另外在伦敦奥运周期英国的UK Sport体制使得英国跃居金牌榜第二名,实现近半个世纪以来的历史突破。这些成绩在某种程度上印证了我国的“举国体制”在提升竞技体育国际竞争力方面的独特优势。在2020年东京奥运周期,日本举全国之力对人才选拔与培养、场馆修建与改造、科学训练与指导等提供政策和经费支持。2015年日本体育厅的成立其实为进一步促进日本竞技体育的可持续发展,巩固日本特色的“举国体制”奠定了基础。在2018年之前,其重点主要放在人才选拔和培养方面,增加各个项目的人才储备,全面提升竞技水平,奠定良好的人才基础。2019年之后日本备战东京奥运会进入最终冲刺阶段,设置了奥运重点争金项目,对空手道、柔道、体操、羽毛球、摔跤等项目进行重点支持。日本“全日本体制”一方面旨在实现2020年东京奥运会目标,另一方面也为2024年奥运会、2028年奥运会乃至更为长远的将来储备优质的竞技体育人才。我国在全力备战东京奥运会的进程中,需要知己知彼、合理布局,为打好2020年东京奥运会关键一战和稳步推进体育强国建设制定出针对性的奥运备战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