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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行偶得

2019-11-23姚利

翠苑 2019年5期
关键词:衡山湘潭白石

姚利

初冬时分,有幸受邀与数位画友南行办展游历写生,从长沙、湘潭逶迤至衡山。虽短短数日,获益却良多,尤其是萦绕心头多年的几个困惑豁然明朗起来。

迁想妙得归于情

困惑一:画什么?

创作题材时常困扰着我,每每提笔,脑子里盘算的都是出新出奇、独辟蹊径。早年曾看到毕加索谈创作题材时说过:在别人是东找西觅,在我则是俯拾皆是。当时认知短浅,不知个中深意。此次湘潭深入白石大匠之门,突然有所体悟。试看白石老人的画作《草扒图》《锄箕图》,草扒、锄头、畚箕,都是最不起眼的农具,竟能生动呈于纸上,成为趣意盎然的画作。还有一幅《荷花影图》,许多蝌蚪聚集水中的荷花影四周,若从物理学来看,蝌蚪身在水中,是看不到水下荷花红的,但艺术并非严谨的科学,容许迁想的自由,于是便有了这幅《荷花影图》,成为我们珍赏的佳构。

在这里,我们亦可深入一步,思考一下:迁想妙得何处来?白石老人的画作给了我答案,一个字:情。

白石老人是有“情”人,画湖光帆影,表达自己的诗情;画喜鹊登梅,表达自己的热情;画飞蛾扑火,表达自己的性情。可以说,白石老人对生活的至真至爱时时牵动着他的创作情怀。山崖水滨、瓜田篱下、一湾流泉、一树春花、一片枯叶、一粒细砂,甚至苍蝇、蚊子、老鼠等为人憎恶的四害,都可以妙手拈出。在他的眼中,搬柴运水皆是道,众生平等,没有是非、丑惡,有的只是艺术的情趣。

“笔墨本无情,不可使运笔者无情;作画在摄情,不可使鉴者不生情。”此行写生,我等亦放情于天地草木之中,无论是岳麓书院角落里天然荒芜的野花杂草,抑或是湘潭毛泽东同志故居前纵横欹斜的一池残荷,还是南岳大庙一角抽出新芽的老芭蕉……我都热情地将其迎进自己的画作,笔墨虽稚嫩,性情却真直。

衡山仰止有真悟

困惑二:怎么画?

小里看,是个技术层面的问题,一张画,要取什么、舍什么,要夸张什么、减弱什么,吸睛点、感动点在哪里?可能是在城市里待久了,多年来我一直在小里纠结,而此行走出城市,走进大自然,天地似乎一下大了起来。

南岳衡山是我们此行写生的重点。衡山古老苍凉、浑朴滞重。挺拔的石壁、裸露的岩石,静谧中透着神秘,平和中彰显大气。要表现其境界单靠技术层面的积累远远不够,山有性地有灵,依着山路在云雾中穿行,周围的一切都散发着一种气息,让我于不知不觉中受到熏染,飘然间有种“一迷万惑,一了千明”的顿悟。

大山静,一草一木亦静。人能否如山般静,如草木般静呢?艺术要精进,人要先静心。心静,则心境静,心境静,方能脱尽世俗习气,到达绘画之道的绝佳处。

大山纯,一草一木亦纯。人纯否?功利、浮躁、修养贫乏、朝三暮四,只能离艺术愈行愈远。

大山真,一草一木亦真。画真否?真在哪?在山中?在一草一木中?不,它在人的本性中,本性是丘山。

大山有味,一草一木亦有味。画味何在?画中三昧,须用心用生命体味。

衡山仰止,我们此行,正是来向大山学习,向山里一草一木学习的。正是它们,告诉了我应该怎样活着,应该怎样画画。

悟要一点一点地参,画要一点一点地画。慢慢来。

抒怀遣兴随时代

困惑三:守正与创新

守正与创新,看似一对矛盾,其实不然。守正是根基,守的是传统法度。中国画的笔墨结构有着稳定的程式性,高下大小应适宜,向背安放不可失。创新则是源泉,泉眼是什么?300多年前,石涛就给出了答案:笔墨当随时代。

大自然的山川草木、花卉禽鸟的形态,千百年来不会有多少变化,但我们的思想意识、审美情趣却在随时代变化。时代是什么?我的感悟是:生活即时代,手机、电视、互联网、现代建筑、流行音乐……每天扑面而来的都是时代的气息。如今我们的生活情境跟古人完全是两个概念,在博物馆看倪高士、四僧的画,我们能体会到什么叫“澄怀观道”,什么叫“纤尘不染”,这种画面气息,其实是他们那个时代生活状态和内心体验的外化。情随境迁,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估计再难有他们那种超然世外的状态了,我们生活在当代,每个人的精神气质不同,对时代感悟不同,作品在表现同一种物象时也会产生不同的风格,那么如何遵循时代的脉动,在当下的语境里进行花鸟画创新呢?

湘潭采风期间,偶然路过一小村庄,四下无人,唯有一群鸭在野水中嬉戏,看见我们这群误入的过客,没有丝毫怯生生,欢乐依然……俨然宁静悠然的世外桃源啊!忽得灵光一现,悠然心会,脑中构思出了一幅诗意场景:鸭爱清流洗浴身,自由浩荡净无尘。南行归来,信手把那一瞬的感动挥洒在了纸面上,完成作品《最爱清流洗 自由净无尘》。

生逢盛世,我们何其有幸。而我,每晚灯下书房,抛开琐事,凝神静气,放纵思绪,挥毫逍遥,无比怡然。除了踏踏实实做好画事,再无其他奢求。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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