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鼓戏《桃花烟雨》创作浅谈
2019-11-20何艺光
■ 何艺光
搞了20年的主流戏剧,一直以来都在思考如何在一种规定了的语境中挖掘出属于自己对艺术的价值思考;又如何从单纯的概念表现寻找到超越生活本身的遐思,抑或是把一个时代的现实意义在艺术审美层面得以形象地渲染,从而传达出“艺以载道”的使命感和强烈的民族主义精神。我们是在有意识地强化文艺的“服务功能”,也是我们在当今艺术创作中逐渐明确的一个道理——文艺除了它诠释人类文明之美的本质外,还有它之于社会、民族以及国家精神振奋上的积极意义和必然之责。“精准扶贫”这一政治理念化了的“时代之声”,让我们国家广大的人民群众在一个特定的历史过程中焕然了精神面貌,把国强民富落实到了人民的具体生活之中。这一伟大的民生工程,文艺是应该有所举动和发出它公正的声音的。
基于此,我们创作了精准扶贫题材的湖南花鼓戏《桃花烟雨》。全剧以三对人物的爱情婚姻生活形成了叙事体系,以扶贫队长力邀技术能人回乡创业为主体行动线,在散点结构中相互穿插,情节、事件、冲突、包括人物情绪和戏剧情势相互交融;再加上花鼓戏剧种的喜剧风格在戏剧性表述上的谐趣与喜剧的深层次心理揭示,使全部的舞台呈现形成了以自己的方式去面对和表达我和作者对于这一政令的理解和诠释——写人、写情、写精准扶贫对于人们在精神状态上的潜在力量。作者描写人,导演思考人,演员表现人,就有了三对在舞台上生动鲜活的人物形象,有一个我们发自内心的主题思想。即:人,最重要的生命诉求是生存和对美好的追求。正因为是需要生存与美好,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意识是我们最要关注和准确地表达的。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人类思维在不断地进化。对于人的思想意识和精神状态,以及传统的思维方式与现代社会人的文化心理都形成了鲜明的差异。科学在一层一层地剥开传统文化的神秘面纱,使之苍白且羞涩。在人们的生存意识形态中,这个世界没有上帝,只有了物欲和现金。就这样,传统价值体系“礼崩乐坏”,人们在仓促中调整着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理解和适应能力。而在此时,我们这些戏剧导演们为了一部作品的舞台解释而在煞费苦心地研究我们这个世界的变化、探寻从宇宙到微生物的时间概率、感悟民族文化心理的嬗变和弘扬国家主义精神之意识形态等等。实际情况是,我们是在为这个时代把脉。通过我们的创作和立意颂扬真善美而鞭笞假丑恶。这也是我们在《桃花烟雨》的创作过程中,我所经历了的心路历程。
当我面对剧本和演员以及所有创作人员准备讲解什么是贫困时,我突然感觉到,其实我们都很贫困。我们贫困的事实是——戏曲被社会有意无意地边缘化了,过去“人民群众所喜闻乐见的花鼓戏”成了让人啼笑皆非的“路遗”。这不能去怪谁,因为我们之于时代确实“太穷”。创作之初我们深入到了湖南湘西苗家进行采风以及体验生活。在多次的湘西之行中,我们静心地吮吸着那里清新的空气、感受着那里美丽动人的自然景观,观察并接触了那里的吊脚楼、石片屋和宁静的苗家山寨,还有那些热情淳朴的村民。这些都为我们后来的创作提供了丰富的生活养料和艺术想象素材。正因为有了这些生活养料和艺术想象素材的底蕴,我们在确立了文本基础之后,与所有二度创作人员进一步地寻找到全剧的形象种子——撕开贫穷看美丽。有了这一统摄全剧的“形象种子”,我的导演结构里始终围绕着贫穷与美丽之间的矛盾过程,和其强烈与舒缓的节奏,政治理念与人情世故、生命诉求与现实境况的对立与相融等构成了我对这个戏的思维和话语体系。在进一步的实际呈现中,把剧本的文学描述通过导演的具象解读和表演的生动演绎,再加上舞美音乐的综合呈现,一台统一了艺术意志的舞台演出就开始了。首先有一些担心,这个戏的艺术个性是什么?难道又是一台解释了一个概念的现代戏?又是在整个过程中制造了一种“伪现实主义”的表现风格?当然,这是一个我纠结了许久,关于今天戏曲舞台的戏剧观的问题。这是一个大题目,我不敢妄谈。
回到原题,我们在该剧中在艺术上想追求一点什么?第一、从剧种基本的演剧风格上来说,我想在花鼓戏的表演上更强化其戏曲化的韵味,而不是其生活自然的近似“室内剧表演”的状况。要求演员有更多的形式感的东西呈现给观众,如:造型性的人物外部形态、赋予夸张色彩且现代内涵丰富的肢体语言、“认真演喜剧”的喜剧心态、积极且充满戏剧性的舞台行动、浓郁而动听的湖南方言(也即人物语言),以及对整个创作内容的信任和信念感。第二、在音乐创作中,抓住苗、汉音乐的特点,形成该剧统一的音乐风格,相互交融互为依存。并且,花鼓戏音乐的原味感和时尚性也是考虑的重点,不能让戏曲音乐总是一种“老年的味道”。第三、戏剧性的导演结构是戏的关键。如何让全剧形成一个气场?所谓“戏以气盛,一气贯之”。从叙事策略到情节铺排和矛盾发展的戏剧流程,起伏跌宕有机构成。尽量使戏的整体节奏流畅机趣一气呵成。众所周知,从文本到舞台是一个平面到立体的建造过程,剧本提供的是想象的具象,导演需要具体的想象。这是就整体而言。那么,什么是导演结构?我是这样理解的:编剧是以生活为其创作素材来进行情节和语言的结构;导演是以剧本和舞台画面来进行演出结构。当然,导演结构的具体性不是这样简单的,他与表演以及各部门之间如音乐、舞美、灯光,化妆造型、服装等所产生的化合效应,而形成了演出的整体艺术样式。也就是在剧本的基础上形成兼备视听风格和情节流程的完整呈现。而在《桃花烟雨》一剧中最让我关注的还是舞台人物形象的塑造,只有有血有肉生动鲜活的人物才是我们最终的目标。无论多么伟大的意义,都是通过人物的具体表现来实现的。通过演出,我们似乎完成了这一任务。
总之,一个戏的创作,特别是当代戏剧的创作,在没有充分的文化积淀的状态中,要求得其至真的解答,完成至善的深刻,力求至美的境界。时代已为我们提供了机会、搭好了平台,努力创作出更好的艺术作品,也是平生之慰了!